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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斷胭脂島

魂斷胭脂島

作者:青青細胞
海嘯在意識模糊中看著對方認真的臉,此刻方才明白,為什麼連小西都會相信她的表演,因為那本不是表演。
但他已發不出聲音。
「嘿嘿,這貪得無厭的女人,和她哥哥沒什麼兩樣。」
四處察看之後,海嘯並無意外地發現通往別墅外的所有出口都已經被鎖死。
她走過別墅周邊的寬闊草坪,觀賞那些奇花異草。
小西只看見她從腰帶里拔出匕首,並不了解,她那條特製的腰帶上,安插的並不止一把軟刃!
到了大廳時,岱山已在,臉上也有掩飾不住的焦急神色。唐行遠及夫人照例不出來和大家一起用餐,於是只有岱山沖大家微微躬身致歉:「大家用餐吧,怠慢之處,還請海涵。」
幾乎在同時,「死去」的海嘯突然復活,丟開「插」在胸上的玩具匕首,一把握住她纖細的手臂去奪她手上的利刃。
結束——
岱山轉過身去,恭敬地拿起之前唐行遠放在桌上的白色信封,打開,展開信箋開始閱讀:
「那……她是被殺了嗎?」小宜捂住到嘴的驚呼,「這個比賽題目又是什麼意思?主人在暗示他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啊哈!海嘯,瞧你的小徒兒又吃醋了。」倚著船欄看好戲的另一名男性訕笑。他身材頎長,寬額,窄臉,面色蒼白如死,看不出具體年齡,盯著海嘯的目光隱有敵意。
不知過了多久,小女孩無聲無息地站了起來。
四天後來接人的船,需要接的只有她一個人。
那是一個多麼溫暖的擁抱。

14

「好奇怪啊,午飯時就沒有看到小東,還以為是伺候夫人去了,這會兒還是不見,晚飯是無論如何我們四個都要在的啊……」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相信諾言的呢?」
「我殺了人了。」腦海里有一個聲音,一直叫囂著「完了完了」。「我殺了人了。」
這時有人走到她身邊。
「讓我告訴你!在這個島上發生的所有事情,只要我們能夠離開,就可以當成一切都沒存在過!你明白嗎?這不是現實!這是我們所處的另一個世界!」
「別墅這麼大,說不定在哪收拾呢……」
「那麼我又認識你幾天呢?我又怎可能輕信你?」最初的震驚之後,小宜也隨之冷靜下來。
可惜,她的晚輩顯然對她也沒有什麼感情。我相信她也已經被真正的主人殺害了。這也難怪,雪影可以自由地在那個花花世界來去,她所寫的小說,也是那個世界的情事,這麼孤寂冷清的小島除了錢,還有什麼可吸引她的呢。
不滿足於自己在寫作上的成就,她建議島主出錢舉辦了這場比賽,無非是想擴大自己作品的影響,不料,島主也剛好想藉著這個機會,離開這個鬼地方呢,而在那之前,她要將這個島嶼完全摧毀!
「那個開頭,寫的就是失蹤了的小東吧……」
「等著瞧吧,最後的勝利一定是我的!」少年懊惱,「到時候看你再瞧不起我!」
「噯?」
女孩淡淡地笑:「再怎麼天才也缺少年長的人的閱歷和心機吧,有些東西,非得沉澱不可。」
不管怎麼想,都和旖旎的島名搭不上邊的主人,也難怪大家意外。
在突如其來的窒息之中,海嘯睜大眼睛,他從來算計到人類最利己的一面,未料到這樣張揚鮮明的心意。他試圖掰開少年的手,卻因呼吸不暢而失去力度,在近乎失去意識的掙扎中,看到少年身後,一臉迷茫的女孩慢慢走近。
她在這微弱的光線里佝僂著身子一動不動。

7

少年看到她臉上的戒備表情,不自在地笑笑:「無聊啊,出來走走。」
她表情平靜。
然後掏出了利刃。
這石膏人像的五官雖然逼真,卻是表情木然。尤其那眼珠,映著白色臉蛋,不知用什麼材料製成,雖和真人一般的黑色眼眶,卻是白色瞳仁,說是死物吧,不曉得為何又似有靈性,說它生動,卻又浮著沉沉死氣,竟是令人看了隱隱不快。
「小宜殺了孤辰,也是為了救我。你也看到了,當時的形勢有多麼危急。說到小宜,你忍心揭發她嗎?要知道,她是真拿你當朋友,你『死』的時候,只有她哭的最傷心,因為她是真的關心你,想帶你走。」
為了讓師父安心構思,小宜一人跑出別墅去玩。
走到床邊,審視了一下沉睡的海嘯,然後輕輕走到門邊,小心翼翼地拉開門走了出去。
「那雪影流光的失蹤怎麼解釋?」
那麼,到底是東南西北四婢中的誰呢?是一開始就失蹤的小東嗎?可是這個可能很快就被我排除了,因為我發現了她的屍體!
「師父,這世道儘管艱難,但只要你想,活下去並不是不容易的。」
彷彿是為了印證她的話一樣,就聽得房間里有什麼東西「骨碌碌」地一滾,好像從桌子上掉了下來。
她猝不及防,加上成年男人的氣力和自己完全不是一個等級,一下就被對方奪過了兇器,但同時,借對方推拒的力道,自己也向後跌去。
「那你呢?」
少年不顧一切的大聲表白,同時讓從未諳情事的小宜的心也驚動。這告白來得如此突兀,竟是伴隨著暴力,不禁讓女孩兒在那一刻有不真實的感覺,心想:怎麼第一個喜歡我的人,竟是在說給自己的對手聽呢,這也太滑稽了吧。然而下一刻的可怕場面喚回她的理智,她看著師父被擊倒,危在旦夕,卻無法讓少年住手。她該信他嗎?信他真是因喜歡自己,才要帶自己離開師父身邊?她能相信那如空中樓閣般虛無縹緲的感情嗎?而且,他是否又有帶自己離開的能力呢?
「師父……你知道嗎……我遇到你,從來不是巧合。
讓她向他伸出手去。
「拉出去埋掉。」
題記:
「這就是我覺得奇怪的原因。你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勁嗎?沒有理由,這島上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沒有理由。小東失蹤,如果這島上的人想隱瞞,大可以說派小東出去採購了這麼簡單。唐行遠說過,只有出生在這個島上的人才不準離開小島,可想而知這條規定只適用於主人一家,而從岱山可以去接我們來島來看,這島上的僕人們還是可以自由來去的,否則這島上的資源從何添置?可是為什麼要把小東的失蹤張揚開,再給出一個那麼明顯的暗示告訴我們小東極可能遇害了呢,還把矛頭指到自己人身上。隨後暗示我們雪影流光可能就是因為發現了這一點而失蹤。再挖出一具屍體告訴我們這島上只要島主願意,殺人都算不上什麼大事。這一切好像都在嘲弄我們,我們的命運都被控制在這島上的主人手裡,只要我們膽敢質疑,立刻要遭到不測,而他甚至都無所謂我們清楚這點。好像人類戲弄螞蟻一樣,人要捏死一隻螞蟻何等容易,只要別去招惹人,他甚至都懶得來弄死你呢……」
孤辰已坐在桌邊,並無動作,只低著頭似在思索,這之前一直狂妄自大口無遮攔的少年,到目前為止,卻未發表什麼見解。不禁讓小宜微微納罕。
五人之中,唯有小宜的目的只為遊玩,心事最少。現在看到上島之後如此無趣,不禁噘起嘴巴。那剩下的兩名女僕都與小宜年齡相仿,其中一個見到她如此情態,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小宜趕緊拉住她手道:「請問,這島上有什麼好玩的事情沒有?」
警惕地坐起上半身來:「你想幹嗎?」
但是,她也並不需要你。因為她痛恨這個島的束縛。她嚮往外面的世界。
「如果你和這島上的人不是一夥,怎麼可以如此安之若素,你早該和殊隱聯手,脅迫唐行遠和岱山交出和外界的聯繫方法,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怎麼可能坐看殊隱被殺而失去一個盟友呢?怎麼樣我們這邊也有三個男人,都是年輕力壯,還怕對付不了唐行遠一個老頭和岱山嗎?」
她從不知道師父的胸膛是這般火熱的。
懷著這樣的惴惴之意,還是要在晚飯時間,若無其事地去客廳吃飯。
房門開處,看見來人,少女眉心微皺,下一秒卻因看見來人的情態而捂住嘴。
來人獰笑著向她欺身過去……
在女孩兒意識清醒過來之前,她的身體已經做出比思想快一步的舉動——她掏出之前師父囑咐自己藏好防身的匕首,對著少年毫無防備的背脊猛刺下去。
而你隨身帶著的鑰匙也暴露了你真正的身份,從一出場,我就感覺到你這個人的特點和身份的不協調,嚴肅頂真,不苟言笑,那微微躬身的致敬方式,又豈是一個真正尊貴的主人所有的呢,你才是這個島的管家吧。
不出眾人所料的說辭,從唐行遠的嘴裏平平板板地說出。說是榮幸,卻似無意聽各人自我介紹,正待聽他講出下面的比賽進程,他卻又閉上了嘴,不出聲了。
海嘯心忖,自己之前的推測果然八九不離十,少女的父親因為覬覦她母親的財產,居然親手殺害了自己的妻子,難怪這少女性情如此殘忍乖張。
少女在自己房內死去,似是服毒自盡。
「因此也只能得到這個下場。」
「不麻煩。」少女嫣然一笑,「我是小西,她是小東,有什麼事情直接叫我好了。」
雖是白晝,但早已習慣了晝伏夜出的作家沒需要什麼過渡就熟睡了過去。小宜開始也學著他的樣子在窗邊靜坐著。拉著窗帘的窗戶只透出絲絲縷縷的晨光。
「哦?」聽小宜這麼說,海嘯也不禁多看了幾眼,又轉臉對徒弟笑道,「這島上的物事無不透著古怪,所以還是少說少做為妙。」
「怎樣才可以離開呢?」來者——那當然就是海嘯,一本正經地問。
「島主給大家的,恐怕並不是普通的文題,而是少女小東失蹤的暗示吧。而那個答案也相當明顯,我相信在場的幾位作家都已發現了真相,包括失蹤了的雪影流光,正是因為如此,急功近利的她迫不及待地想獲得頭籌,反而引來殺身之禍了吧。」
「你瘋了!誰會為這種理由殺人……」
「這麼多的可能性,追究起來沒有什麼意義的吧。其實只有一個問題,如果要讓我們認為小東和雪影都死了,把她們的屍體藏起來幹什麼。」
「外面都是植被花草,如果讓我們走出別墅大門,就可以完全靠啃草根生存下去了。」
怎麼會這樣呢?
「啊哈……」小宜打著哈哈,「你們島主做的這玩意兒可有點嚇人啊……居然還擺在過道里,可真是……」
「文題中所描述的,明明就是小東當時發生的場景,而那個不速之客是誰呢?當然不可能是初來乍到的我們,只能是這個島上的某一個人!一個男人!而這個島上原來的男人也不過只有你們兩個,從雪影流光自作聰明去島主那裡解謎來看,她一定是有了什麼證據證明那個男人只能是你!想想也是,如果換了是島主本人的話,他怎麼可能用自己殺人的事實來設置文題呢?雪影流光以為能在島主面前揭發你,沒想到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自己卻惹上了殺身之禍。其實我在昨晚就預感到女僕小東早已不在人世了,如你剛才所說,根本沒有人可以私下離開小島,那麼小東的屍體就一定還在這個島上!我在別墅周圍察看了一下,你們知道我發現了什麼?」殊隱唇邊露出森然的冷笑,「在別墅東北角方位一塊濃密的植被有新動土過的痕迹——是有人殺害了小東之後將她埋在下面了吧。至於雪影流光,應該也遭到了不測,說不定也被埋在這個別墅周圍的什麼地方了,至於到底是什麼地方,稍稍察看便知。」
「應該是。」
「應該是吧……」
海嘯也隨之丟掉匕首,微笑著沖她張開雙臂——
只是一枚很小很細的刀,因此才在撲過來的那一刻完全沒有提防,但已足夠銳利,這點,從傷口湧出的鮮血就可以看出來。
「我……絕對絕對無法讓見證了這一切的你活下去……
難道酒里有毒?不對,師父已經喝過了呀!這樣紛亂的思緒之中又看向師父,卻發現他也似發現了玄機,瞥了一眼殊隱,手下微頓,卻馬上轉過了眼光,若無其事地又夾了一筷子菜。
她蔑視生命和人性,因此她也視人命如草芥,她親手導演了這一場戲,開開心心地看著一群人自相殘殺,而人們都死去的時候,也就是她自由之時。
她又怎麼可能再對死人手軟。
殊隱仍是一張蒼白的臉,他誰也不看,只盯著桌上的飯菜。
「好了,請各位用餐吧。」
「咦,是在說你師父么?我看他對那個女作家可殷勤的很呢。」
男人大約五十齣頭,頭髮梳的一絲不亂,面色白皙,表情冷硬,身板挺得筆直。看見眾九*九*藏*書人,微微點頭施禮,也不說話,只把目光轉向岱山。
「哈哈……你們以為揭開真相,就可以結束這一切了嗎?告訴你們,遊戲這才開始,當你們的生命完結之日,才是落幕之時……怎樣,好好享受你們的餘生吧……」少女連綿不絕的笑聲逐漸遠去,只剩下面面相覷的師徒二人,面對這最後的困境。
「唉,是用了和殊隱一樣的毒藥么?」來者輕嘆。
拉開窗帘,在適應了室內明亮的光線之後,她走到寫字檯邊,拿到書桌上原有的紙筆,寫些什麼。
見對方雖鮮血泉涌,意識漸弱,但還未斷氣,她皺皺眉:「何必如此痛苦,讓我再送你一程吧。」
一陣沉寂之後,終於傳來冷厲的女聲:「不在。」
——舊約·創世紀
上岸時就被島上矗立的豪華別墅的外觀嚇了一跳:被茂盛的植被包圍的別墅,既吸收了十九世紀英格蘭維多利亞時期的建築風格,輪廓豐富,色彩艷麗,又顯露出現代建築色彩的韻致。走進來,水池、道路、台階、噴泉、雕像、小亭、柱廊、花圃、樹叢等星羅棋布,令建築與環境渾然一體。
「她們也害怕遭到荼毒,人們為了自保,又有什麼干不出的。」
「因為你根本也不確定吧,所以也同樣選擇了袖手旁觀。你已明白這島上的人根本誰也信不過,而背景最簡單清白的只有小宜了,為了應付隨時可能到來的殺機堅持到最後,你必須找一個同盟軍。必要時,還可以成為你的替死鬼。」海嘯微笑。
師徒倆對看一眼,對這位神秘的夫人不約而同充滿了狐疑。
小女孩驚訝地睜大了雙眼:「你……是在暗示……」
小宜氣餒,轉眼對海嘯:「沒勁,師父,早知道我就不跟著來湊熱鬧了。」
男人微笑衝著小徒弟頷首:「我是怎麼說來著。」
當蜷縮在他的門口,聽到門一聲輕響,她也曾這樣抬起臉來,注視著他的吧。只不過那時,她看見了他溫和微笑的臉。
「但我擔心的,倒並不是食物的問題。雖然四天的確是人不喝水生存的一個臨界,但我並不認為對方只是想讓我們活活饑渴而死。」
照舊是陰森的走廊,她小心翼翼地踩著師父的影子走,腳步聲靜謐,彷彿害怕驚動隱藏在這別墅內的危機。
「你……」
她再也沒有停頓地走了出去。
「到這個時候,你還想離開么?」
匕首插|進肉體的感覺還是那麼鮮明。似乎曾遇到過輕微阻力。汗水盈盈的匕首有些握持不住,但還是那樣毫無餘地地到達了所在之處。
沒有溫情,只有殺戮的世界。
來人獰笑著向她欺身過去……
隨即便聽見女僕小南戰戰兢兢的聲音:「……夫人……夫人……對不起……」

21

「師父,我們就會這樣死掉,是不是?」
「呵呵。」
除了之前眾人下榻的幾間客房之外,別墅里剩餘的房間都緊鎖著,陰暗的光線里好像潛伏著什麼怪獸。海嘯帶著小宜回到自己原先的房間,讓女孩先睡下,自己則坐在床邊的沙發上沉思起來。
「嗯!」
「可是我看他對你挺有意思呢。」
比如腥紅的血液漫過自己雙手的感覺,然後看著對方慢慢倒下去,變成了……屍體。
「嘻嘻,想和我玩什麼花樣?以為這樣就能讓我上當?」
「什麼意思?」小宜大吃一驚。
經過夫人的房間時,三女在門外面面相覷了一會,終於由小西戰戰兢兢地問:「夫人,小東在您那嗎?」
「兇手……應該不難推測吧……少女看到來人,眉頭微皺,這是怎麼樣也不會對陌生的客人作出的表情,只能是之前島上的某人,而且是一直會找她麻煩的。可是如果來人手持兇器的話怎麼樣也要呼救,可她卻捂住嘴巴連連後退,顯然來人是想干見不得人的事她卻又不能讓人知道,因看見來人的情態而捂住嘴,『情態』這個詞用的很微妙,可能是僅指對方表情,也可能是對方做出的姿勢,最後,來人獰笑著向她欺身過去,這倒更像是來人對她施與了暴行呢……」
「你不過是想離開這個島出去生活而已,為什麼要殺那麼多的人?」海嘯質問。
「可是我都還不知道我們是否能活到可以離開的那一天呢。」女孩苦笑,殊隱死亡的慘景在眼前浮現,這是她第一次面對活生生的死亡吧,當時自己是怎麼做到那樣冷酷的呢,面對一個掙扎在死亡線上的人,連一絲慰藉都不肯給予。事後也只能安慰自己就算施以援手也沒有用,為求自保只能那樣無動於衷地看著吧。小女孩抬起眼來看著湛藍的天空:如此美好的世界,卻如何在上演這樣令人髮指的慘劇?自己還能夠活下去嗎?如果沒有師父在身邊,恐怕自己早就崩潰了吧。只有看著冷靜的男人,她才能告誡自己,不斷如何艱難,也一定要和師父堅持到最後。

8

「與其說是自白書,還不如說是控訴吧。這樣讀怎麼樣:『你是罪人。你該死。』」
「嘿,你很愜意啊!」
眾人看著這石膏像。明明是在密閉的走廊,卻似有一陣冷風從脖子上吹過。
屏蔽上出現了「小西」的臉。
而他殺人的事實是如何被自己的女兒發覺的呢,他現在又在何處呢?從女兒已經繼承了這個島來看,他應該已被自己的女兒殺害。而告知她真相和協助她的,應該只有一直對這個島和真正的主人忠心耿耿的你——管家。
有人卻暗地裡搖了搖頭。
為了那最後的一線光。
「當然不會啦!」大聲說,「因為還有我啊!」
「像你這樣的人,除非面對自己的死亡,是怎麼樣都不會感到冷酷恐懼的吧。」
但事實上她根本不可能帶對方離開這地獄。
眾人這才知道胭脂島之名,果然是來自於某位女性。
聽到這樣明白的指控,一島之主的唐行遠雖然還不動聲色,身為管家的岱山卻大驚失色:「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錯啊……」小宜終於明白師父的不安來自於何處了——這個島上的人和事是何等怪異啊,又拿走了自己的手機,難道會是一個圈套嗎?
「呸。」小宜唾了一口,「誰會喜歡他?那麼丑的男人。」
海嘯只覺得聲音來自頭頂,心中暗叫不妙,這少女分明是在客廳里安裝了攝像頭和麥克風,人卻不知身在何處。
為時已晚。
「噯?為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終於傳來了腳步。
在殊隱摔門而去的雜訊中,小宜輕聲道:「其實師父只是善意的提醒,這人可真不識抬舉。」
「感謝各位的光臨,鄙人是一名推理小說愛好者,因此籌辦了這次的比賽,為的就是閱讀到最好的推理作品。各位先前的作品早就有所拜讀,這次能夠見面,實是榮幸之至。」
賽程第二日。
「這島上歷代主人規定,凡出生於此島者,終身不得離開此地。違逆者家法處置。她卻因嚮往城市生活,私下裡離開小島,雖然是我的女兒,也不能例外。」
那個世界里的人雖然貪婪冷酷,但她卻自以為找到了能應付這一切的方式。那當然就是錢。

22

這是第一次,她看到男人如此寂寞的笑容。
小宜是何等機靈,立即明白了海嘯的用意。
赫然是那位「夫人」的聲音。
「我和你一樣,也是殺人犯。我也怕你揭發我,又怎會揭發你呢?你不覺得我們很適合做同伴嗎?」
只覺得脅下一涼,耳旁響起一個冰冷嘲諷的聲音:
「師父,不要妄圖在最後一刻反敗為勝,我不可能給你這樣的機會。」
小宜還是感激地點點頭:「知道了,麻煩了。」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同伴!」
「你真是一個聰明的人。聰明到可怕。」他這麼說。
「哇,你們主人很厲害呢,瞧這像,就像真的一樣……」小宜瞧見那石膏像臉時,卻忽然噤聲。
「嗯。我們可以離開的,因為我已看清了真相。」海嘯的臉上,又出現了那種從容的笑意。
說到這個,還是小宜提醒我的呢。被殊隱發現而呈現給我們看的女性屍體,是那個被冒名頂替的真正的女僕吧。所以屍體已經腐爛了,因為她在我們上島之前就已被殺害了。但並不是一開始就埋在土中的,這一點,從岱山發現她時的詫異神情就可以看出來了,這個少女的屍體原本是一直呈現在我們眼前的,她就是走廊上的那具石膏像!

6

女孩自嘲地笑了起來。
小宜本以為這種情況下自己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的。然而,在經歷了那麼多驚懼的事件之後,躺在柔軟的床褥上,看見師父坐在那麼近的地方,睡意卻侵襲了過來。「師父在守護著我呢。」這是女孩睡著之前,最後一個想法。
男人轉過臉來。
於是我想到了另一個可能性,「夫人」的確是「夫人」,卻不是作為島主妻子的「夫人」,而是島主的親人,當我知道這個島原來有一個規矩,那就是出生於此島的人都不能離開的時候,我就想到,這個主人也不可能是和我們一起來到島上的人,而只能是一直在這個島上生存的人,那麼可能性很簡單,一定就是四個「女僕」之一了!
「你不怕我等你殺了海嘯再殺了你?」
在他身後,唐行遠面無表情地注視眾人。
雖然聽起來有些過分,但這要求確也合情合理,眾人無奈之下紛紛掏出手機。
那居然是自己的血!
小宜沖他作了個鬼臉:「你真大言不慚哎……」
在眾人的面面相覷之中,唐行遠解下腰間的鑰匙遞給小西后就與三名女僕率先離開。亂了陣腳、無計可施的三位推理作家也只得悻悻跟上。只剩下手執土鏟的岱山,在怔怔注視了女屍一陣之後,嘴角慢慢顯現出一個刺目的獰笑。
「小西?」小宜詫異,隨後板起臉,「我可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誰會喜歡這種愣頭青啊。」
結束了!這一切!
賽程第三日。
「師父,我是絕對不會殺人的。」好像不久之前還這麼保證過。
「我怎麼聽著這話酸溜溜的呢?」小西眼珠兒一轉,拍手笑道,「莫非,我們的小宜喜歡上了師父?」
只聽得岱山打破沉寂說道:「各位遠道而來,今天辛苦了,主人準備今晚好好款待一下大家,為大家接風洗塵,至於比賽事宜,明天再詳細計議。」
時間靜靜流逝。
「嗯。」
少女「哈哈」地笑起來。
「不知道為何心裏有不祥的預感。」
藉著衝力插入的一刀也並未致命,女孩兒緊接著被對方用大力推開,但她顯然也沒有再次進攻的意思,順勢跳遠,歪著腦袋打量自己的師父。
「可是我們現在有兩個人,而你卻只有一個,你如何殺掉我們呢?」
彷彿從喉嚨深處發出的嗚咽,讓女孩終於崩潰:「對不起,我不能實現我的諾言……對不起……」
「一早去叫醒客人,半天沒有應聲,推開門去看,發現床上根本沒有人……」小南戰戰兢兢地敘述。
甜甜地叫他師父。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噯?」
「岱山,挖吧。」
「我發現他死時口中有濃重的酒精味,上下肢都有被人按壓的痕迹,應該是灌醉后被兩人同時按住,然後勒死再吊到樑上的,是你讓小南小北乾的,是不是?」
我是怎麼感覺到身為小島的主人,對這個自己成長的地方的痛恨的呢?試想一下,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卻終身要生活在這個孤寂的境地,她的父母呢?從她的姻親並非出生於此地來看,她的父親或者母親一定有一位是外來者,因為對錢財的嚮往,和這個島上原本的主人結了婚生下了她,但很快,那個外來者一定厭倦了這種枯燥無味的生活而嚮往起從前的世界,可是卻不能拋下自己的伴侶吧,而且如果那樣做也就失去了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財產了,在這種情況下那個人會怎麼做呢,私以為唯一的方式就是殺掉對方而成為主人吧,這樣,就控制了所有的財產,可以為所欲為了。
兩個小時后發現小西屍體的人是南北二婢。
但是她細聲細氣地乞求他。
然而這輕薄的笑意在臉上展開時,卻無論如何也激不起觀者的愉悅。
「師父,我睡飽啦,輪到我給你站崗了。」
「小宜,你說,如果我死了,恐怕是不會有人為我難過的吧?」
「哼!」少年嘿嘿冷笑,「推理這種事情,可不需要閱歷。」
「夫人?怎麼沒見到她呢九_九_藏_書?」
「而說出事實,不本來就是你最擅長的一項嗎?」
「嘻嘻,原來是這樣啊……不好意思啊,我們幾個也是伺候人的,別的事情,還真使不上勁……」
少年被激怒:「誰稀罕那種大叔的創意!」
「哈哈,你們拿到前期獎金就可以滿足了吧,剩下的就交給我了。」名字如個性一樣狂妄的少年推理作家說道,完全沒理會到殊隱轉身的陰霾注視和雪影流光稍縱即逝的唇邊冷笑。
小宜紅著臉用拳頭捶打起鬨的小西。

20

小宜跟在師父身後耷拉著腦袋,此時她已完全後悔來到這樣一個危機重重、死氣沉沉的地方。
「呵呵,」小西回頭笑,「這島上只有我們主僕七人。主人喜歡清靜,也不怎麼有友人來訪,自然沒有光明堂皇的必要了。」
男人的嘴角彎起不以為然的弧度。

12

「哈哈哈哈……」客廳里,不知從何處突然響起少女愉快的笑聲。
「咚咚咚」,少女應聲前去開門。
他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坐在怎樣的環境中。
「沒有啊……」小宜莫名其妙地道,「怎麼了?」
窗外,盛夏的黃昏,夕照仍然灼|熱刺眼。
「等到救援的船來,你要如何解釋這島上發生的一切呢?就算你可以把所有的罪過都推到小西身上,可是孤辰是在我的房間里被殺的,地板上有他留下的血,那個,是鐵一般的事實吧。
小宜憐憫地看著她:「不是酒的問題……師父也喝過那個瓶子里的酒的,所以毒藥應該是投在了杯子里……這兩天來,吃飯的位置都是按照第一天那樣坐的,大家都習慣了……毒藥應該是岱山放的,當殊隱喝酒時我看到他露出了獰笑……」小女孩的聲音停頓了,如果當時自己可以伸手阻止的話……對面的小西停止了抽泣,愣愣地看著自己,她一定也在奇怪自己怎麼可以這樣袖手旁觀吧。
「唉,什麼消遣也沒有啊,連網都不能上……」好無聊。
「我知道這一刺的分量,師父還能活到現在,是因為傷根本沒有那麼重啊……之所以不能站起來,只是因為那小刀上塗了麻醉劑的原因罷了。而你裝成虛弱的樣子,只是想讓我放鬆警惕,然後哄騙我走過去給我最後用盡氣力的一擊……我可不會上你的當!」她回頭衝著海嘯又笑了起來,「師父,我是不是很了解你?其實你已知道自己沒有生路了,但你還是想和我同歸於盡。從我刺你的那一秒開始,你已不可能原諒我。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少年語塞。
「我是罪人。我該死。」

10

因為看出自己的恐懼,師父慢慢走過來,將自己擁在懷裡。
這也難怪氣氛有些影影綽綽的不友好了。
告白者說完,毫不猶豫地將匕首插|進已昏迷不醒的被害者的心臟。
「嗯。沒有人是屬於這個地方,除了我。」唐行遠收斂了笑意。「你不屬於這個地方,也不能離開,因此,你只有死。」
「才不是!這是你卑鄙的想法吧!」少年氣急敗壞地大叫。衝上去一拳擊打在海嘯臉部,後者猝不及防,竟一下子被擊倒。身形高大的少年比起年長的男人來氣力毫不遜色,猛地跨騎在他身上扼住他的咽喉,獰笑:「告訴你我憑什麼讓小宜相信我,因為我喜歡她!我會許給她一個未來,你行么?你以為你能給她什麼?」
「我無法接受那樣的結局……」
這時船艙里忽又蹦出一個少年來,桀驁不馴地看著眾人:「各位,別打情罵俏了。下來吃飯吧。」
「……哦,是主人親手製作的石膏像啊,就是前幾天做的呢……放在這裏做裝飾了……」
「那殺他的人又怎麼算呢?隨意剝奪他人的生命就不是罪?」
女孩的眼睛笑眯了起來。掂了掂手裡在刺殺對方之後就迅速撿起的匕首。
似是終於得到解脫。
「不會的……主人很嚴格,沒有特別吩咐,不會擅自消失的……」小西焦急地道,「總之你們先去大廳用飯吧,我和小南小北再找找。」
雖然還為自己見死不救而內疚過,埋怨自己和殺人犯沒有什麼兩樣,然而到了此時,才知道作真正的殺人犯還是有不同的。
我一定會帶你離開這地獄!
現在,是不是也該這樣,義無反顧地跟在他身後?
「等,未必是死。就算這島上的法規奇怪,他們也沒有殺死我們的理由,否則,大可以在我們的食物中下毒,將我們一網打盡。」
當然過程中我還一度認為雪影的屍體是被藏在了和小東交換的屍體的棺木下面,當你告訴我們那具腐爛的屍體是你女兒時,再怎麼不通情達理的人也提不出還要繼續挖下去看看吧。可是,這個想法很快被我推翻了,因為,既然你們可以當著我們的面活生生地毒殺殊隱,又有什麼必要把雪影的屍體藏起來呢,於是我大胆猜測,雪影並沒有死,她只是換了個身份,堂而皇之地生活在這島上了!
匕首插在他的左胸,他連拔出的氣力都沒有,已然倒下。
在長達彷彿整個世紀的沉寂之後,「嘀」的一聲,桌上的電腦突然自動啟動。
話未落音,一直站在走廊,將所有對話都聽在耳內的小宜只得走進。她望定天花板少女聲源方向:「那你是不肯放過我們嗎?」
「而且,走出別墅外也無法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了。」
「哦?我可不覺得四天水米不進的你們到那時還有那個體力。」
房間內打開的電腦上,有男人留下的「遺書」文檔:
「……還有……你們是怎麼策劃這一切的……」明明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沒有對話沒有寫字交流,他們是怎麼默契地做到這一切。
「你說呢?」
手中利刃一揮。
「知道我父母是因何而死嗎?是因為你啊……
勝負已分,敗局已定。
「嗯……就是吃完這頓飯的功夫吧。」自稱是胭脂島的管家,此次奉命前來接待眾人入島的名叫岱山的男人笑答。
「因為那樣的你……必然會丟棄我……
殺人而不用負責的方式,恐怕就這樣成為這個島上的認知了。估計那個孩子也是發現了這點,才更加痛恨在這個島上的生活吧。同時,也對那個殺人兇手的姐妹,也就是雪影,沒有任何好感,因為對方所享受的財產,也是自己的親人的血換來的。
「所謂王法,不過是權勢者編撰的規則,從這點上說來,這個小島和外面的世界相比沒有什麼不同。」小島的主人冷然道。「好了,既然大家對埋在這裏的女屍已經沒有什麼疑問了,為了表示對死者的尊重,請允許我讓岱山將其重新掩埋。至於女僕小東和女作家的下落,大家儘可能在這島上盡情查尋。為了表示配合,除了夫人的房間,我會讓僕人向你們提供一切房間的鑰匙,讓各位探看。」
殊隱以犯罪文學起家,筆力流暢老練,至今和海嘯一般已成名數年。而雪影流光作為女性作家,作品側重於描繪都市成熟|女性的情感糾紛和社會壓力,深得大眾好評。孤辰殿下呢,他雖年僅十九,卻是近年來飛速崛起的的一顆明星,本人也恃才傲物,不把這些前輩放在眼內。
——唐行遠臉上仍然沒有表情,但眾人卻彷彿在那張冰封的臉上窺見陰險的一線罅隙來。
這一年來和師父相處的情景在眼前一掠而過。
小宜冷笑:「你什麼時候開始相信諾言了。」
傍晚時分,小宜受小西所託,去喊師父出房間吃飯時,卻看見海嘯在房內的空地上來回踱步。
在令人窒息的氣氛中小宜低頭吃飯。每咽下一口,都在心內思量自己被毒死的可能。偷眼看師父,他倒吃得安然,時不時還啜飲一口酒。想想也是,不管怎麼樣也要在這島上再待上六天,什麼也不吃的話根本不可能等到那一天,左右是死,不如先吃飽再說。
自己在那一刻起就已被她殺死了,其後還有呼吸的自己,在她眼裡,想必已經是個死人了吧。
「各位,這就是敝島的主人了……」
然後看到地上有另一個影子而下意識地抬頭,剛好對上矗立在走廊暗角的石膏像的眼。
一覺醒來,已然天光。
「各位……」岱山清了清嗓子,向先後落座的眾人說道,「現在就讓我代主人公布此次比賽的最後賽題……」
然後找一個陰涼的地方舒舒服服地在草地上躺了下來。
「……可是……我是真的拿你當我的同伴了……你可以選擇我的……」不甘心,還是不甘心,她可是她唯一會相信的人啊,她甚至會殺死自己的生父,逼死一直愛護自己的管家,但她,是她唯一相信過的人。
「各位請坐,我這就去請主人出來。各位的到來他可是期待了很久了呢。」招待眾人坐下后,岱山離開。
「那就在這等死嗎?」
「我們來到這島上之後發生的慘案,一直由她暗中操控。」
而現在整個世界的荒謬就在眼前。
「哦?」
「呵呵,別說傻話了,我們一定會一起活下去的。」
「哼,他就那個臭德行!」
面對飯桌上豐盛的飯菜,眾人都不覺口中流涎。正在擺放餐具的年輕男人抬起頭來,微微一笑:「各位,請用飯。」
「放過我,我殺了師父,我們一起走。」
「小西。」小宜輕輕呼喚,「難道你已忘了我曾經對你說過的話了嗎?」
「我們贏了!」壓抑不了的喜悅從小西嘴角溢出。
在整個敘述的過程中,他都一言不發,但當海嘯說到那段殘酷的過往時,他表情雖漠然,手卻止不住微微顫抖。
被點名者不動聲色地笑道:「哪裡哪裡,教徒無方,讓你們見笑了。」
走近一看,果真是一座如真人身高大小的石膏像,燈光暗影下看去石膏像是一名少女,並未著色,卻也栩栩如生,仔細端詳,竟幾乎能看出那裙擺的紋理來。
「真的當我不知道嗎……師父給我講述過的故事……那個名叫小航的孩子……我也是在收拾房間的時候無意中發現師父的身份證,原來師父的真名叫紀海航啊……
「你又怎可能了解我和師父之間的信任呢?」
女孩搖了搖頭:

24

我們都只是她的棋子。
「這邊請。」吃完晚飯,小東小西領各人去客房。
重新走回海嘯的房間,男人還在熟睡,對一切渾然不覺。
「毒藥和人心一樣,原本就是最好的殺人利器。」中年男人輕笑。
「你不用構思嗎?」
「……吶,記得有一次和師父一起看恐龍紀錄片,據說那麼龐大的生物如果當時不滅絕的話人類也就根本沒有機會得以衍生。所以說雖然看到那些動物死去的時候也會感到哀憫難過,但要和自己無法生存下去比起來,還是它們死掉比較好。」
「那說說,你是怎麼想通的。」
到了客廳,正看見小西和小北正在擺放菜肴。岱山照例站在桌旁,只是換了一副表情——小宜剛見他時,只覺得他甚是和善親切,不似島主不近情理,但發生了這麼多事後,雖然他面目實則並無明顯變化,卻也覺得那表情可憎可懼了。
「從我殺死孤辰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已經被完全顛覆了……
「不,不是僕人,是夫人。」小西笑道,「主人極敬愛夫人,這島就是以夫人小名命名的。」
「嗯。同伴就是不管在什麼情況下也不可能棄之不顧的人。每個人都需要同伴的。」
這一刀,是否真的能刺的下去?
就這樣,船隻在經過長達15小時的航行后,在遠離城市喧囂的小島著陸。
「師父,我殺了人了。」這麼漠然地陳述。
她容貌果然十分秀麗,端莊的面孔上呈現出有些做作的天真表情。聽見男人對海嘯的調侃,捂著嘴巴笑了一笑:「海嘯先生和他的小徒弟,還真是一對有趣的人呢。」
突兀的描述讓誦讀的岱山也不禁微怔,轉臉用質疑的眼光看向唐行遠時,後者卻不慌不忙,用平緩無波的語調道:「就請大家以此為開頭,寫出下面的情節故事來吧……」
「而我,卻早已是一個殺人犯了,所以再多殺一個也是無所謂的吧。
怎麼會這樣?
「讓我和小宜回到那個世界吧。我們可以為你作證,這個島上所發生的一切,和你全無關係,都是唐行遠一手造成的。我為警方協助破獲過許多案件,他們肯定會相信我。」
「為什麼啊……」女孩兒轉動著眼珠,「師父啊,方才你明明也拿著武器,為什麼只會站在原地,等著我來殺小西呢?
床榻上的海嘯發出均勻的呼吸。
「既然是島主之女,為何https://read.99csw.com如此草率下葬?還要見不得人似的埋在這種地方?」
當小東被殺害之後,出於某種原因,主人命令你將原本已被岱山埋葬的她重又挖出,做成了石膏像,而將原本已做成石膏像的女僕清理乾淨,埋了進去,這麼變態的做法,只是兇手對我們的嘲弄吧:你們不是一直在找屍體嗎?明明就在你們眼皮子底下啊。但這種交換屍體的做法還是露出了破綻:在剛剛換過的那天夜裡,小宜曾無意中覺得石膏像好像生動了很多——那是因為她注意到了屍體的眼睛——人死之後角膜的混濁是需要一個過程的,要一段時間之後才會完全變成不透明的灰白色,可是小宜卻看到了剛剛死去不久的小東還未完全混濁的角膜!好在走廊光線昏暗她也並未深究,但第二天她卻無意中說出了自己的發現,於是讓我注意到了石膏像,也發現了石膏像的秘密。
「你應該很清楚,雖然你現在可以躲藏起來,但船來的那天,你總還是要現身的,而如果我和師父可以堅持到那個時候的話,憑我們兩人合力,想必制服你也不是難題。」
「好。我信你。」
「海嘯先生呢,小東有沒有來給您送點心之類的?」
那些客人快到了吧?兇手心想。這一場盛大戲劇的落幕,怎麼能不需要欣賞者的參与呢?
「不醜啊,年紀雖然大點,可那樣才有男人味啊。」
「呵呵,夫人不愛見客。」
「好棒哦,想不到能有機會和師父一起來這麼風景怡人的小島度假!」小女孩站在船頭又蹦又跳地說。身後高大的男人含笑不語,眼光只凝注在船尾風姿動人的女性身上。小女孩得不到回應,回頭一看,小臉頓時垮下,怏怏不樂地鑽進船艙去了。
唐行遠冷靜地聽海嘯說完這一切。
這樣誠摯的諾言,居然也是假的啊!
男人跪坐在地上,氣息微弱地訕笑:「你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吧……」
「說得好。」海嘯微笑,「這個問題我也想問你……既然你認定我和島上的人是一夥,為何你又不聯合殊隱,而任由他被害呢?」
這一分鐘和之前的截然不同。在一分鐘以前,自己未剝奪過別人的生命。
「師父啊……」小宜偷偷拉了拉海嘯的袖子,「這形勢怎麼越來越像推理小說里的暴風雨山莊了……」
岱山倏然回頭,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自己的主人。後者卻似完全沒看到他的反應。殊隱冷笑一聲,說聲「好」。眾人一齊往外走去,只想看看唐行遠口中「埋著的女人」究竟是誰,又為何如此肯定的能讓眾人釋懷。
又沉寂著走了一陣,走廊豁然開朗,小西笑著指著呈現在眾人面前的豪華套間道:「這裏面就住著夫人了。不過她不愛受人滋擾,請客人們經過時要小聲些。」
女孩燦爛的笑臉里流轉著奇異的苦澀。
那還有誰呢?就是一直無法露面的「夫人」啊。雖然,夫人曾當著所有人的面在房間里說過一句話,當時雪影就在我身邊,但那不過是事先錄好音后的自動播放罷了,就是為了讓我們錯認為雪影和夫人毫無交集。而雪影平時說話的聲音都是矯揉造作的,和她作為「夫人」的語音語調完全不同,自然也未被我們辨識出。
小宜握緊了拳頭:「這個女人,太卑鄙了!」
說完了這句,看對方仍然沒有反應。她也知道此時慶祝勝利有些不合時宜,帶些寬慰地拍了拍小宜的肩。
「哼,我看,恐怕是寫不出來怕丟人,偷偷逃掉了吧。」孤辰冷笑。
兩個纖細的身影對著懸挂在樑上,還在搖晃的男人屍體道。對視一眼后離開。
「裏面確實是一具女性的屍體沒錯,但卻絕不是你們所認為的被害者。」小島的主人用毫無情緒起伏的音調說道,「埋葬在這裏的,是我的女兒。」
「岱山殺害小東,應該是你的授意吧。」
「對了,為了防止大家有作弊行為,請大家把手上的通訊工具都交給我,這樣就無法向島外人士求助了,因為現在作家找槍手的行為還是層出不窮的。這是主人對大家公平競爭的要求。」岱山對大家躬身道。
「不玩花樣,我只想要一條生路。」小宜不動聲色地說。
「有什麼辦法,來接人的船要在六天後才能來,而我們又沒有和外界聯絡的工具。」海嘯倒還平靜。
還有方才少年走過來搭訕時那種彆扭表情。
女孩屹立著一動不動。小臉埋入了陰影。
原本潔白的地面,此時陳列著女僕小南小北扭曲的屍體。
「師父雖然毀了我的人生,但同時,又給予了我新的人生。這點,小宜不敢忘記。」
以刺進海嘯腰腹的這一刀為止。
「是承認了自己的罪行么?」讀了「遺書」的小宜,靜寂地望著岱山已經冰冷的、卻還懸挂著的屍體。「小東、雪影流光、殊隱,應該都是他殺的吧。」
「她躲在一個我們無法找到的地方,我們的一舉一動她卻了如指掌。這四天裏面,她可以隨意地吃喝、休息,我們卻因完全掌握不了她的動向而時刻不能放鬆警惕。從現在開始,我們只能輪流睡覺休息了,否則,她大可趁我們雙雙睏倦時手持武器襲擊我們。」海嘯看向徒弟,「小宜,先找個地方讓你睡一會兒吧。」
「你……想幹什麼……」含糊不清的嘟囔從口裡發出,身軀因為來人的步步緊逼向後退去。
最奇妙的是,就連走進來的那個人,也似乎根本不受地上那兩具屍體的影響。
「殊隱作家分析的很好,可惜卻推斷錯了一件事。」漫長的沉默由島主打破,「你認為那個地方埋葬的,是女僕小東的屍體,我承認那個地方的確埋著一個女人沒錯,卻不是你想象的那麼回事。為了解除各位的疑慮,我們不妨一起去看看。」
她的眼茫然地眨動著,似乎並不知道自己正在哭泣。
「石膏像?」小宜敏銳地察覺到小東的聲音里竟有抹不易覺察的顫抖,「什麼石膏像?」
如果那諾言可以維持幾十年不變的話,自己是不是就剛剛斷送了自己的一生?
許久之後她才好似如夢初醒。
賽程第一日。
女孩見對方固執己見,索性不再言語。
「嘻嘻,別不好意思嘛!」
凡流人血的,他的血也必被人所流。
他好像還記得,一年前,在打開家門,低頭看見這個孩子時,那種訝異的心情。
女孩點點頭,又搖搖頭。

15

「構思又不一定要悶在房間里。」
陽光下的草地上,響起女孩們互相嬉鬧拍打的歡快笑聲。
在接受了殘酷的事實之後,小女孩反而沉靜下來。
「直到最後一秒也不要放棄希望。」沉默著聽完了徒弟的話之後,男人只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然後站起來往外走去。
「小東早就被害,小南小北的屍體在此,其實我從殊隱被毒殺的那一刻就已清楚她是誰了——殊隱的毒並非是下在酒杯里,而是在酒瓶的瓶沿上!我和孤辰的酒都是直接從瓶里倒出的,只有在倒殊隱的酒時,她用瓶沿蹭了兩下。她如此明目張胆地殺人,根本不想掩飾。」
「為什麼?」男人感到自己的體力和意識正飛快地隨著血流消失,但也只能問出這一句。
「我才沒那麼直接呢。我只是給他的食物里加了一點佐料,他就控制不了自己,向垂涎已久的小東下手了。這樣禽獸不如的東西,還是死了乾淨。」少女森然道。
「為什麼?因為我高興啊。看到你們這幫子自命不凡的人互相殘殺,我瞧著很熱鬧呢。我看呀,這些人裏面還是你最有本事,居然哄著自己的小徒弟把喜歡自己的人也給殺了,嘻嘻。」
在小宜的瞠目結舌中,海嘯卻始終表情平靜,他的溫和顯然更激怒了殊隱:「你最好祈禱自己不要那麼聰明,因為如果你的推斷正確,那麼我很快也要倒霉了,如果每天都這樣消失一個人的話,我就不信你還能這樣安之若素!」
一分鐘后,她將那白紙舉過頭頂,好確保監視的人看清上面清晰的大字:
「沒有。最後一次看到她還是昨天臨睡前。」
女作家敲開了主人的房間。
「不可能的,主人要求賽程結束后大家才可以離開小島,因此這段時間內是沒有任何交通工具可以離開的,六天後才有船隻來接人。」岱山慌亂地說,「因此雪影流光小姐一定還在這島上。」
「帶我走吧。」拽著小宜來到別墅外兩人曾一起嬉笑的草地,小西發出這樣的請求。
「你會冒這個險嗎?」
小宜只能獃獃看著。
在她身上,本來除了師父給她防身的一把刀外,還有一把玩具刀,那種刀柄有彈簧,按在人體身上就會縮進去的騙人玩意兒。
小西的頸血濺了自己滿身。
「你不是真的這麼相信他吧?你想想,為什麼失蹤的女僕屍體一直找不到呢,因為她根本就沒死啊,只是為了不讓整個事件的矛頭看起來只對準了島上的來客才演了這麼一出罷了,女僕的失蹤事件是揭露了真相的女作家隨後被害的導火索,同時也成為了障眼法,讓人不再關註失蹤的人了……」
這心機深重的男人,到底是算錯了一著,他以為自己最壞的下場不過也是「消失」,卻不料他的人並沒有消失,轉瞬消失了的,只是他的命。

1

緊繃著的神經好像突然鬆弛了下來。真相已經完全明了了。但那又有什麼用呢?原來有些事情,越是發掘了真相,才越殘酷。因為再看透真相也無法改變已經發生了的事實。
隔著罪魁禍首的屍身,兩人深望。
男人的眼裡終於發出歇斯底里的光來。
「你……想幹什麼……」含糊不清的嘟囔從口裡發出,身軀因為來人的步步緊逼向後退去。
「沒事,」小宜不好意思地笑笑,「這玩意兒還是讓我有點怕怕。」
睜開半閉的眼看時,居然是孤辰殿下。
而此番海上之行,是因為之前隱居在城外胭脂島中的無名富豪全力贊助的「不可思議之推理大賽」中脫穎而出的四人,受到了島主的邀請,來到小島做客。據說,在那裡,還有一場更激烈的比賽等待著他們,而最後勝出者,才能獲得巨額獎金。
「這是……從一開始……因為想殺掉我……而……一直攜帶的刀嗎……」
小女孩內心深處,有什麼東西轟然塌陷,那股絕望之情令她伸出手去,緊緊握住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的手:「小西,你放心,我一定可以帶你離開這個地獄的,相信我!」
來說說真正的主人是誰吧。在這個島上,除了你和岱山兩名男性,就再沒有別的男人了。雖然我一度也曾懷疑,「夫人」才是這個島的真正主人,可是如果那樣的話,她並沒有必要讓你冒主人之名出來見客,你大可以管家的身份出來傳達她的信息的呀,為什麼要賣弄這樣一個玄虛呢?
少女嘿嘿冷笑,顯然得意之極。
兩個男人沉默地對視。
「還在島上……但死活卻不一定了吧。」終於有人打破了這沉寂。小宜心頭一驚,抬眼看時,卻是終日臉色蒼白的殊隱。
「就好像我曾欺騙了小西和你一樣,欺騙世人,對我來說,不再是難題。」
「這個地方不能再待了,我們要想辦法離開。」推門而入的人是殊隱,他看著海嘯,「這島上的人是瘋子,視人命為草芥,再下去恐怕凶多吉少。海嘯,我們要聯合起來想想辦法。」
至於「夫人」的身份,一直是我捉摸不透的地方之一,也一直讓我暗自警惕,因為她的存在,就等於告訴我,除了一個我不知道是誰的「主人」之外,還有一個在暗處的「夫人」。直到孤辰說的一句話提醒了我,讓我恍然大悟!
「請問……你們今天有沒有看到過小東啊?」
「師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神秘消失的女僕和女作家,沒有找到卻出現了與之毫不相干的屍體,是島主的女兒卻被私刑處死,您不覺得這個地方很可怕么?」回到師父房間,小宜不安地詢問一直沉默的師父。「還有那個一直沒露過面的夫人,說不定屍體就藏在她房間里呢。」有著「胭脂」之名的女人,怎麼樣也是個美人吧,卻有著和島主一般冷硬的聲調,那樣的人和一具甚至兩具屍體待在一個房間里……這樣的想象讓小宜打個寒戰。
「我啊……」小宜不好意思地摸著腦袋,「我可不會寫小說,我就是來玩的。」
「當然。我原本就不屬於此地。」
放任這樣的罪行發生的自己和殺人犯又有什麼區別!
初初收留她,是因為無奈吧。他一直是一個習慣孤獨的人,並不曾計劃讓任何人闖入他的世界。
「不read.99csw.com是的,你誤會了……」
他(或者是她?)拔出匕首,掏出一塊手帕漫不經心地擦拭著兇器上的血跡。
小宜正要再問,開著的房門前傳來急速的腳步聲,緊接著一路奔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小西出現:
「就算明目張胆,你不也不敢阻止嗎?殊隱的死,不用客氣,你也有一份。」
他們和海嘯一樣,都是近年來頗有名氣的推理小說家。
「小宜……你過來……師父對你還有最後一句話說……」氣息奄奄的男人叫。
「重頭?」充滿希望的字眼終於讓女孩的瞳仁恢復了一絲生機。
「哼,連茶也不倒上一杯,算什麼待客之道!」殊隱冷笑一聲,立起身來,卻是去看牆上掛著的水墨風景畫。
海嘯並不是沒來由的沮喪,小宜了解師父,他並非是會陷入情緒紛亂的人。
「因為在這個島上,我只相信你!」孤辰伸出手來,抓住她的雙肩,「你也看到了不是嗎,這個島上,決不是只有一個殺人犯!而且危機,並不是只來自於這個島嶼……」
「雪影應該也被你殺了,然後你自己也假死掉。你當時的『屍體』,根本就沒有查驗的機會。」
「不。那不是人。」一直沉默不語的小東突然出聲,「那是個石膏像。」
小西捂著嘴巴笑了:「我們也是這麼說呢,也不知主人怎麼想的……走吧,大家的房間就是這前邊了。」
「說的好!不過,如果海嘯死掉的話,你又憑什麼要我讓你活下去呢?」
擺好菜,小西照例端出一瓶紅酒,為三位男士的酒杯斟上。
另一少女也搖著頭連說沒有。
「嘻嘻,」孤辰走後,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少女,對小宜作鬼臉,「和男朋友吵架啊?」
那也許是世界最寧靜的表情,讓她奇異地也隨之鎮定。
「……」
「殊隱和雪影流光都是和他齊名的推理作家,在這個圈子裡,試問又有幾個人能和他並駕齊驅呢?又有誰會視他們二人為眼中釘,非要除去他們不可?」
晚飯後回到師父房間,小宜發現海嘯眉頭深鎖。
「謝謝師父誇獎。」
「師父,不知道這個胭脂島的主人是個怎樣的神秘人物呢?雖然全程贊助了比賽,卻一直從未露面啊。之前在城中的交際圈中也從未聽聞過此號人物呢。」小宜一邊打量周遭環境,一邊對海嘯說道。「不過,這個地方還真不賴啊!」
「我發誓,我將永生愛你,珍惜你,保護你,不管什麼時候、什麼情況下都不會畏縮、後退、放棄。心裏只有你,直到時間的盡頭……」
唐行遠坐在客廳里,似乎是心滿意足地啜飲著杯中的液體。
「很簡單,因為她違背了島規,只能落到這個下場。」
小西沉寂了。
沒錯,如果稍稍動動腦筋就會發現,失去了與外界的聯繫,被困在島上的眾人,彷彿是掉進了莫名的圈套里,唯一還值得安慰的是,那個設圈套的人,在明處,正冷笑著審視眾人。
女孩微微一笑。
一個人,多寂寞。
帶著兩人來到走廊時,遇到同樣領著客人去吃飯的小南小北,看到小西時投來焦灼的詢問目光,小西搖搖頭,小南小北都露出失望神色。
「小宜,你抬起頭來看我!」海嘯對她大喝。扳起她垂下的頭。
「如果我們兩個人只有一個生存機會的話,我一定會讓給師父,因為師父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空蕩蕩的別墅里,突然響起女孩銀鈴般的笑聲。
又一轉念:「主僕七人?除了你們四個和岱山,還有一個僕人嗎?」

18

「你不必擔上所有罪名的,這一切總要有人來承擔,那人並不是你。」海嘯笑道,「你和我一樣,只是這齣戲里無足輕重的一個角色而已,像我們這種戲份,實在不應該承擔高潮。」
「師父啊師父……你不曾想過,你的一支筆也能殺人吧……」
眾人面面相覷,眼見得唐行遠面無表情地和岱山一起離開。而四少女也走了兩個,只剩下一半,招呼眾人用餐。
「你以為就你一個人,能在這世界上活下去嗎?你要如何來解釋這裏所發生的一切?」
女孩立在床前,手心裏已滲出了汗水。

16

「也不是……只是這裏面肯定還有玄機……」
「是不是你根本不願臟污自己的手?
「人為的操控可以到達這個境地嗎?這是天意。天意要我們喪身此地。」
唐行遠好像是聽見了最好笑的笑話,他又笑起來。
「同伴?」
「可是師父,如果小東和雪影流光真的都死了,那麼她們的屍體在哪裡?我們已經從小西那裡要來所有的客房鑰匙一一看過了,除非這別墅里還有暗室,或者埋在了周邊我們看不出的地方,還有就是夫人的房間。」
「什麼意思,你難道不比我更清楚嗎?」
「哈哈……」少女笑了起來,「你不會有那麼天真,以為我真的會相信你這套說辭吧,如果真的放過你們,到了外面,我有什麼能力左右你說什麼呢?我承認小宜真的關心我,那也是作為無辜的小西的我,而現在這個真正的我呢,她能接受嗎?如果能,她又怎會躲在門口,聽得咬牙呢。」
「跟我走吧。」在不到五個小時里,同時聽到一起離開的請求是不是很奇怪,只是上次那個,轉眼就消逝了。這次呢?
「他是要我們推理出兇手?」
「小宜,放心吧,師父答應你,我一定會帶你離開!我們可以重頭來過!」
「我已經受不了了!殊隱喝下的毒藥是哪裡來的呢?明明都是從同一個瓶子里倒出的酒啊……小宜,你相信我,我沒有殺他……這個地方太可怕了,我一定要離開這裏……」小西捂住臉哭泣。
面無表情的女孩卻又不吭聲了。
「師父,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監視鏡頭裡的小西看見女孩臉頰慢慢流下的眼淚。
小宜好像也看出了他的困惑。
「咳,敝姓唐,名諱上行下遠。」胭脂島主人終於出聲,低沉渾厚的嗓音令眾人一驚。
「真是太簡單了啊……這麼明顯的提示……」女人仰起臉笑道,精心裝扮過的面容露出與平時不符的嫵媚表情……
沒有什麼疑問了,自己剛剛殺死了幾分鐘前還說過喜歡自己、要帶自己離開的人。
少女慘笑:「我不是相信你的諾言……實在是……你的演技太好!」

13

楔子

繞過主人的套間,拐進另一道略狹窄的走廊,小西笑道:「吶,這便是客房了。」
船尾的女性轉過頭來。
男人在劇痛中蘇醒,捂住胸口,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
炙熱的陽光之下,眾人來到殊隱所言之處,果然,雖然挖掘之處用與周圍同樣的草皮覆蓋,但細察之下還是能看出泥土翻動過的痕迹。
室內光線陰暗,加之海嘯身穿深色襯衣,待她走到很近,伏下身去時,腦中才「咯噔」一下。
而在那裡,也剛好有一個「同伴」在等著她。
嗯。我傾向於殺人的,應該是孩子的父親。當然,也可能剛好相反。
饒是殊隱力圖冷靜也不禁大吃一驚:「就為了這個就要家法處置?家法是什麼?難道就是處死?難道這個島上就沒有王法了嗎?」
女孩不自覺地打量四下:「到處都有攝像頭么?」
她點點頭,表示已完全領會海嘯的意思。
饒是心機如海的他也無法預測的這一切怎麼可能發生!
「因為那個很怪異的開頭吧……」
「那個……我已經知道了答案了啊……」
「不屬於這個地方,同時也要離開的人,還有一個,我可以和他一起走。」片刻的靜寂之後說出的話,令唐行遠的瞳孔驟然收縮。
小女孩揉揉眼睛蹦了起來。
穿過長長悄無聲息的走廊,被領進的寬敞客廳,以白色為主調,並無多少華麗裝飾,然而單看那木質百合窗上的精緻花紋,便知其價值不菲。
然後她轉過身,看清對方手裡拿的,這才是真正的殺人利器。而那刺眼的刀光之上,正有鮮紅的液體滴下。
「請問,還有多久能到呢?」雪影流光禮貌地發問。
一步、兩步……十餘步后跌坐在床上。
少女的眼中發出光來。
「寫推理的男人都一樣,沒有人要,一看見女人眼裡就開出花兒來!」悻悻地道。
「也是哦……這世上想再有那麼一個堅忍的人,恐怕真的很難吧……」
「不是。」海嘯搖著頭若有所思,又走了幾步,坐在床沿上。
「就是啊,所以師父對很多人都是很重要的!」小女孩點點頭。
這樣的自嘲中下意識看了一眼岱山。剛好瞥見他嘴角一絲猙獰笑意,吃驚之下順著對方的眼神看去,卻發現他正是看著殊隱端起酒杯。
然後小宜丟掉匕首,向海嘯飛奔過去。
可是,你不是曾經說過,凡是出生在這個島上的人是不能離開這個島的嗎,為什麼雪影卻可以自由來去呢?那麼顯然,她並非是出生於這個島,而是島主人的姻親吧。而從女僕們的年齡來看,雪影的同輩顯然已經死去,這個島如今的主人,應該是她的侄女或者外甥女吧。
「他們因為利益熏心把全部資金投在了一家股票上,可那家本來運作很好的上市公司因為你影射的一篇小說,一夜之間股票跌的一毛不值。我父母的生意因為周轉不靈而失敗破產,債主臨門,活生生地逼死了他們……
「切!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你不覺得奇怪嗎……來到島上之後發生的女僕失蹤事件,如果只是島上的內部紛爭的話,為什麼要和我們的到來混雜在一起呢?隨後一起來的人不是失蹤就是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被謀殺了,如果和整件事情無關的話看到這樣的情景怎麼樣也要驚慌失措的吧,誰還能鎮定自若?」
「哦……」小宜在應聲之間,突然看見前方走廊有一黑乎乎的身影佇立,不禁叫起來,「那好像有個人呢!」
從未露面的夫人,如果不是一直能在房外聽見她的聲音,真會懷疑這是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物。但她顯然是這個島上的重要角色,因為,如果不是她,我們真的還沒機會到這個島上來呢。
「你有沒有覺得這一切都很不真實呢……」沒有回答小宜的問題,彷彿自言自語般的海嘯發出這樣的沉吟,「就好像是在看一場戲,而且我們在未得到通知的情況下,也成為了其中的角色之一……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呢……不對,這發生的一切事情裏面都欠缺了一個要素……」
「師父,小西她……是不可能自殺的!她說過,要我帶她走的啊……」
而緊要關頭就在眼前,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讓自己慢慢思考了,女孩兒茫然的目光忽然和師父求救的眼神對上,她從未看過師父如此虛弱的時刻,向來是微笑從容的師父,就是眼前正需要自己的人嗎?
房門開處,看見來人,少女眉心微皺,下一秒卻因看見來人的情態而捂住嘴。
「好像是被什麼事情打斷了呢。」回到大廳集中之後,小宜這樣說。
是想到了那些令人幾欲發狂的孤獨了吧。暗夜裡穿破不了的黑。
「這一長串說起來果然還是很累人的啊。」從告白者過渡到兇手的人心想。
小宜看著師父在試探孤辰的呼吸,然後轉過身來,對自己搖頭。
儘管已看過多次,那駭人的死物還是嚇了她一跳,情不自禁小小驚叫了一聲。海嘯聞聲轉過頭來:「怎麼了?」
從她們痛苦的面部表情來看,無疑是被毒殺。
床鋪很整潔,根本沒有被打開過的樣子,顯然沒有人睡過。
從對方屍身上找出鑰匙,抬眼對師父嫣然一笑:「師父,我們贏了!我們活下來了!」
小宜抬起眼來,認真打量面前的少年——他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小宜在他眼裡發現了自己的存在,不禁有瞬間的困惑:「跟你走……為什麼呢?」
小女孩一怔。
想到對方很可能正注視著自己的狼狽情態而笑得前仰後合,小宜恨得咬牙。
「嘻嘻,」女孩笑著,「師父,你也想不到,我還有第三把刀吧。」
「你相信嗎,他曾信誓旦旦地保證,他會一直愛她保護她陪伴她到世界末日的。我殺小西的時候像模像樣地學著說了一遍,那麼長一串,也不知說的人累不累。」少女嬉笑著說。
「我可是天才推理作家,這些以大師自居的人的爛點子我才不放在眼內。」
少女眨眨眼:「好玩的事?沒有吧……」
「師父……對不起……
在他整個翻倒、呻|吟、呼救、斷氣的過程中,這客廳里的所有人,都恍若未聞地靜默著,管家和女僕們屹立在桌邊不動,少九九藏書年和年長的作家仍然吃著自己的飯,小女孩雖是眼睜睜地看著,再也吃不下一口東西,卻也牢牢記著師父的話:少說少做。
「沒錯啊……你說她輕信,那麼她又憑什麼非得相信你不可呢……」海嘯淡淡的聲音出現。作家推門而入,平靜地注視少年,「你說幕後黑手是我,有什麼證據呢?」
「好了,就請大家充分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吧。作品的期限為七日,我想,作為短篇創作而言,這已經足夠了。」
「那只是命。」小女孩用肯定的語氣又說了一次。
殊隱已飲下那酒。
一步、兩步……十餘步后跌坐在床上。
小西的面容被毯子掩去,二婢面無表情,抬起她往外走。
「啊……師父你的意思是……其實她們都沒有死?」

5

「是你過於輕信了……你在他身邊,不過也只是一年而已吧……你真以為,你有那麼了解你的師父……」少年冷漠地說道。
那個案子最後的結局就是,兩個同伴偽裝內訌,騙得對手的信任。
「怎麼了?沒有靈感么?」
「也許,只有說出事實,才能讓別人相信所有的一切。
如此冰冷、如此醜陋的世界。
「不,我恐怕早就不是最初的那個我了吧……

17

少年敲開小宜的房門。
失蹤的女僕並未找到,令眾人更吃驚的,卻是第二日清晨被告知一同前來的女作家雪影流光也失去蹤跡的消息。
「夫人那裡再問問吧。」

4

這時天色已晚,寂靜無邊的走道里卻只開了那種明滅不定的壁燈,空闊的別墅內有種森然的氣氛。再加上眾人各懷心事,一時也無人說話,更顯得黯然無趣。小宜見那名叫小西的女孩笑起來嘴角有酒窩深抿,她容貌雖不及那名叫小東的女孩秀美,但比起表情漠然的後者顯然要親和的多,不禁輕輕拉她衣角:
直到一切隨著死亡再度歸入沉寂。
然後有人冷哼:「沒用的東西,連東西都拿不好!」
「別忘記,這裡是我的世界。我雖然只有一個人,你們卻不知我身在何處。我不怕告訴你們,除了我所在之地留有食物和水,其餘所有的可以維持生命的食物和水源,我都已投了毒。而現在離船來島上還有四天,試問在這樣炎熱的天氣,你們怎麼能維持到那個時候呢?你說,我還有必要親自動手嗎?」
小宜飛奔過去,奔進他的懷抱……
她轉身向外走去。
你也不能例外。她最後一個要殺的人,就是你。因為你原本就是她唯一的阻礙。
「在這個島上,也只能以暴制暴了吧。」海嘯嘆息。
「我會找到小西躲藏的屋子,然後會在鏡頭裡看著師父一點一點的因失血過多而斷氣的。師父,我會在最後一刻,都一直和你在一起。」
小宜和師父聞訊趕到時,只來得及看到她最後一眼。
小宜點頭,心想:那島主老頭兒喜歡推理小說,性子自然有些那個,也不奇怪。
而真正的主人,當然也另有其人。
「吶,小西,怎麼這麼大的地方卻黑壓壓的啊?」
準備就餐的五人,除了海嘯和小宜這對師徒之外,面色蒼白的男人筆名為殊隱,女人叫雪影流光,少年則名為孤辰殿下。
這是毫無感情聲調的兩個字。眾人心內一寒,雪影流光向身旁的海嘯吐吐舌頭:「這位夫人好大的脾氣啊。」
沒錯,直到看見對方執刀猶豫的那一刻,她才信了她。

23

「呵呵,」小宜瞥一眼手握奪過來的兇器站立不動的海嘯,「那是我和師父的暗語,你怎麼可能聽得懂呢?」
「為什麼?」
她緩緩從腰間拔出了曾經致孤辰于死地的匕首。
看得出十分不情願的管家還是聽從了主人的吩咐。在眾目睽睽之下找來土鏟開始挖掘。半小時后,呈現在眾人眼前的,赫然是一具薄薄的棺木!
「你和你師父離開的時候,帶我一起走。」

3

雖然萍水相逢,但在這孤立無援的小島上發生的奇異的友誼,讓小宜做出那樣的保證。
女孩不緊不慢地說著。
「呵呵,如果我死了,最遺憾的恐怕是那些常上門來諮詢的私家偵探們了吧,特別是老吳,他腦子最不靈光了,好像上次,沒有我的話,他連那麼簡單的案子都搞不定呢。」

11

殊隱的臉色隨著海嘯的陳述逐漸發青,等到海嘯說完,才惡狠狠地道:「所以你才到現在都不發表任何意見的吧。你明明早就看出了這一切,所以你儘管和雪影流光一樣推斷出了一切,卻不說什麼,就是想看看唐行遠的反應。你也明明可以早點提醒我這其中的詭異所在,可是你又需要什麼人來推動事態好推測下一步打算,所以你才不介意我去做個替死鬼!你不就是這樣打算的嗎!」
「怎麼可能嘛。」小宜的臉熱了起來,但也無法否認孤辰在看到她第一眼時對她的奇特注視。
「好了,我睡了。你要睜大眼睛哦。」
少女顯然被海嘯的話打動,沉默下去。
冗長的推理之後客廳里呈現出的死寂,令人陷入不安的境地。三個女僕面帶驚恐之色偷眼覷看被推理作家指控的殺人兇手。岱山面色鐵青,只是不住冷笑,卻不為自己作任何辯解。小宜看看眾人,再看看師父,只見後者低頭沉吟,似乎在思量殊隱這番話的可信性。
在眾人難以置信的驚呼聲和目光里,棺木被緩緩開啟,果不其然,沉睡在棺中的陌生年輕少女,雖然年齡和小東相仿,但顯然死去已久,屍體散發出的腐敗惡臭,令人紛紛掩鼻,向後退去。唯有殊隱上前一步,打量屍體,他驚懼之下心思仍然縝密,當即質問:
映入眼帘的,是師父堅毅的側臉。他仍然坐在那裡,彷彿連姿勢都沒有變過。
話未落音,有腳步聲隱約傳來,眾人趕緊正襟危坐,走進大廳的,除了之前的岱山,還有一位中年男子。
「不過,」女孩兒突然又笑起來,「師父對殺人這種事情,實在是駕輕就熟呢,因為你啊,根本很清楚怎樣不臟污自己手的去殺人……
然後她看見她將匕首高舉過頭頂,對沉睡的男人猛刺下去!
「你不會是想從我這裏探聽我師父的寫作情報吧。」

9

那先前笑出聲來的少女看看這對師徒:「咦,原來你不是來比賽的呀,這是你師父?」
正說著,便又經過了「夫人」的房間,側耳聽聽,靜寂一片,小宜壓低聲音對海嘯道:「吶,師父,這位夫人天天也不知躲在房間里幹什麼。我都懷疑,這裏面真有活人嗎?」
海嘯只含笑不語。
看到對方離去臉上這才露出憂色的海嘯,只是輕輕嘆氣:「希望我的提醒能讓他警惕,只要能拖到有船來的那天,我相信我們還是能安然無恙的。」
「咚咚咚」,少女應聲前去開門。
如果說海嘯以詼諧的筆鋒、縝密的推理見長,那麼另外幾位也各有所長。
門是虛掩的,書桌上的電腦開著,打開的文檔上只輸入了給出的賽題,下面空無一字。
我們怎麼就可以如此身在其中。
「嗯呢,我師父很厲害的哦。」
其次,也是最大的破綻,如果你和『夫人』真的是夫妻,那你們又怎會有各自的單獨房間呢?她想不出來就不出來,她的身份倒是比你這個丈夫還尊貴呢。
那矛盾糾結的痛楚,怎麼可能是裝出來的!
她走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間。
即使透過屏幕,她好像也聽見了對方喉頭深處發出的一聲嗚咽。
嘴上說怕,目光卻又瞥過去看了一眼,笑道:「真是的,昨夜裡經過的時候還覺得這石膏像好像要活過來一樣,現在仔細看看,分明就是個死物,和剛看見時沒什麼不同。」
「啊……那麼來人是男性,那就是主人或是岱山了……而且早上岱山讀到這段文字時不是發怔的嗎,估計是他!」

2

海嘯和小宜目瞪口呆。
先說說我是怎麼看穿了你並非是這個小島的主人吧。首先,我注意到岱山的手掌十分粗糙,而這個島上別墅周邊的植被顯然有人一直精心打理,因此一個園丁是這個小島必不可少的成員,而四個女僕顯然不能勝任這份工作,所以,岱山的真正身份並不是這個島的管家,而是園丁!
他說,危機並不完全來自這個島嶼上的人,他還說,女僕的失蹤事件只是女作家同時也失蹤的障眼法,他錯誤地認為了真正被害的是雪影流光而不是女僕,既然小東的屍體已被我找到,那麼我就可以得出恰好完全相反的結論,那就是小東的死亡是真實的,而雪影的死是假的!
「我那姑姑也真是蠢,虧她還自命為推理名偵探呢,卻絲毫也沒有察覺我的目的,當我給出那樣的命題,她還以為我是讓小東和岱山扮演情境對話呢。她想隱瞞自己就是籌辦方的事實,讓自己最後勝出來獲取聲名,原來她名作家的稱號就是這麼來的啊。」
那一秒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面對接二連三死去的僕人,唐行遠的反應只是擺了擺手。
「師父……」
「可是主人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呢?又為什麼要揭發自己人呢?而且剛好我們來了,給我們出這樣的題目?」

19

果然,說出那樣的話,只不過是為了提到「老吳」,再「順帶」提到「老吳上次的案子」。
「這個男人不知死透沒?」越過小宜走上前去。
「普通的住宅,一般不會開門走十餘步就到了床邊上吧,所以這是一個獨立的房間,昨天我問過侍女,她們住的是和我們一樣樣式的房間,你看,從門口到床,的確是十餘步。」海嘯演示給小宜看。「而且,開頭裡寫,少女是隔了一秒鐘才看清來人情態,這和每個房間到了晚上門口的昏暗情景有多麼相似。小東可能就是昨晚失蹤的。」
對方哈哈大笑。
「你捨得殺掉你師父?前面還說過會把生存的機會讓給他呢。」
「我想,我推理出的這些,其他人應該也可以發現吧……我們先不要有作為,就靜觀其變好了……」
小宜抬起臉來,眯起眼睛注視男人的背影。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是從此依賴他,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他的眼前了呢?她曾失去父母,失去生活,從而失去生存的希望。直到她找到他。
「怎麼了嘛您?」
雪影流光只捂著嘴兀自笑道:「難怪前期比賽搞的這麼轟轟烈烈,這個島的主人看來不是一般的有錢啊,應該是推理小說的愛好者吧,不知道最後的獎金到底有多少呢?」
隨即拍拍巴掌,只聽得門外輕輕騷動,走進四名服飾一致形貌卻各異的秀麗少女,皆是僕人打扮,岱山向眾人介紹道:「這是島上的四名女僕,分別叫小東、小西、小南、小北,大家有什麼需要儘管對她們說明,希望各位在島上過的愉快。」
這居然是他的第一個笑容。
「我啊,很怕師父最後也會犧牲掉我呢。因為你也知道,我現在已不是從前那個我了,我和小西一樣,是雙手沾滿了別人鮮血的惡魔啊!」
好像已經確診了的絕症病人,只能在分秒的煎熬中等待死亡。
海嘯心驚,心想難道所有的房間都裝有攝像頭,孤辰被殺的情景才被她也看在眼內。那麼眼下的形勢就大不相同了,為了回到外面的世界,為了活命,他不能讓這女子活下去,對方也不可能答應自己活命的要求,放自己一條生路。
「是嗎……」
「如果我們兩個人只有一個生存機會的話,我一定會讓給師父,因為師父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可是她卻輕輕推開他。
「可是你救了師父。」海嘯安慰。
但是她能感到她內心深重的苦痛和猶豫不決,她看見她用手掩住了嘴巴。
「這就是我們的命運。從踏上路途的那一刻起,這已是我們的命運。對吧?」茫然地笑了起來。「就好像孤辰見到我就喜歡了我一樣,說不定他只是感覺到了我就是他的命運,所以會感到特別,但那並不是愛情。」
轉眼看自少女出聲之後就一直沉默的唐行遠時,才發現,他嘴角流下一絲血沫,分明已服毒自盡,死去多時了。這忠心耿耿的管家,為主人做完最後一件事後,還心甘情願賠上自己性命,也不知是太盡職還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