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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雲館謎築疑局

碧雲館謎築疑局

作者:秦廷敬
「你平時都不養花的么?」我看著他說,「假如把紫羅蘭和丁香放到一盆中養,那麼會怎麼樣?」
「你們繼續……繼續……我最不會撲克了,工作時腦袋已經很累了,再進行高強度的運算,我怕我受不了。你們玩吧,不必管我,我坐在這裏看就好了。」我掏出手機,依然沒有信號。
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應該已經得到你想要的解答了。
「一個推理小說家,哼,江戶川亂步曾經在一篇小說里說,『曾經有學者擔心的指出,有些人因為太無聊才開始看推理小說尋求刺|激,然後沉迷於血腥與罪案中,最終無法滿足於小說世界而走上真正犯罪的道路。』而你會不會正是那樣的人呢?你得到楚霄良父親暗授,欲除掉這個不孝子,以解決當前楚氏地產領導層中騎虎難下的局面。」
我關上廚房的門,順著走廊從後門向舊館走去。
「那個留言被我發現了,就是兩種不能種在一起的花。」
左佑忠扶了扶眼鏡,和我一樣有一絲不祥的預感。
「這就是我所說的同一棟建築內的某些構造具有同一性的特質,舊館內的相同特質就是:屋頂翻動。」
「你又在想那件事了?」林若筠問我。
我暗自想著,決定還是先報警,於是和眾人一起回到新館,白沅虹扶宋芸卿回房間休息。我用客廳牆邊木柜上的電話播了芷川縣警方的號碼:「這裏發生了謀殺,請派警員前來調查。」
「但是你不覺得將房間布置成密室反而更加欲蓋彌彰么?」我說,「沒有人劈柴時還將房門反鎖插牢吧。兇手如果不想讓人起疑,應該使房間更自然。」
我闔起信,看見信封后蓋了一個「查無此人」的戳,然後又拿起另一封信。
2005年11月22日絕筆
一天,他喝醉了酒半夜回家,我倆又不免一場對罵。令我始料不及的是,他在醉倒睡去之後開始說胡話,他說他在大學時代負責班上郵件的投送,因為我出眾的外貌,他私自刻了郵局的印戳,當然還有那個查無此人的印章。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追求我,然後出現在我最需要人關心的時候。是的,我和你一樣不能理解的那一切,全是因為他,他才是真正的兇手。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從廚房走出來一個女人:「大家過來,吃飯了。」
這窗閂已經嚴重鏽蝕了,從痕迹上看,應該有一段時間沒有人動過。而玻璃雖然污漆,卻很完好,更何況窗框的設計很精巧,中間有一個卡齒,根本容不得絲線穿過。也就是說,兇手並不是從窗戶進入房間或者離開的。那麼,房間的另一個出入口——門又怎麼樣呢?門是從內側插閂的,而且門柄上的紐扣被壓下,使門反鎖,門縫間同樣無法從屋外使用絲線拉掣。在被破壞的門閂上,一塊牆上的木塊被撕裂下來,連在插閂卡口的末端。木塊形狀無規則,也沒有使用過粘合劑的跡象。
「堂弟霄漢。」
「怎麼樣?會死么?」
「我們破門時房間是從內側反鎖的,而且插了閂,另外兩扇玻璃門也是壓下卡扣反鎖的。」虎延平進一步說明現場情況,「從門和窗的設計看,絲線是無法從外側穿過的。房間里沒有找到其他出入口,以這種情況推斷,死者應該是自殺。」
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奶奶個熊!」楚霄漢也試著擰了擰門柄,「你們起開。」
我在自殺之前寫下了這封遺書,以免給其他人帶來不便。我不會傻到上法庭接受法律裁決,法律無法補償我的青春,我的回憶,還有你。
「你不會對警方說出真相的。」宋芸卿一字一句冷冷道。
「啥!?你說……你說他們四個人都是兇手!」
大概過了十分鐘,宋芸卿從樓上下來,手裡拿著幾本相冊。
「如果這樣的話,我看基本可以結案了。」
警探把手裡的信封遞給虎延平,他拆開之後打開信紙。
「如果是煤氣中毒,楚少爺在意識完全喪失之前,一定有求生意識想打開門,所以頭一定會衝著門的方向。而如今,雙手壓在胸前,分明是背後有人用沾了毒藥的手巾捂住他的嘴使他中毒。」左佑忠嘴裏嘀咕著,「是這樣吧?偵探先生。」
祝好
假如這個人是因為意外遇到了楚霄良,不得不將其殺害的話,就不是從背後用手巾捂住他的口鼻迫使其昏迷,而是直接面對面用手巾捂住他的口鼻迫使其昏迷。這樣推斷的話,這個人的力量絕對不在楚霄良之下,難道兇手真的是越獄的死囚犯?
門對著的方向開了兩扇落地窗,我推開玻璃窗,外邊是欄杆扶手的陽台,而對面則是舊館。
我和虎延平跟著一名年輕的警探繞過客廳樓梯到新館左側的一間房內,房屋有一根閃爍不定的白熾燈管,一段樓梯通往地下。幾個人小心謹慎地下到地下室,用手電筒照著四周,看見許多電線盤根錯節纏繞在一起,還有一些電路閘刀和控制器。
宋芸卿幫我沏上熱茶就進了廚房。我一邊吐著霧氣,一邊看著這些人。
房間里很空,一扇窗對著新館,一架兩米高的竹梯靠在牆邊,剩下什麼也沒有。我這麼說,是因為我沒有意識到在我的身後,一個黑影正慢慢向我逼近,然後伸開雙臂從背後將我抱住。
「嗯。」
宋芸卿
「你認為我還不知道你如何製造出無足跡詭計?」
「花盆裡的土是新翻過的,明顯是最近才有人故意將兩種花放在一起?——這是dying message。」
「胡說八道!你胡扯!」白沅虹罵了一句。

6、假的真相和真的假相

一陣急促的砸門聲,緊接著,房間門被一腳踢開了,幾名持槍的警察沖了進來。
我不能再碰觸內心深處最脆弱的地方,我只能這樣活著,慢慢習慣放棄和承受。最後,有一張摺疊起來但沒有裝在信封里的信紙,我翻開,這是一封遺書。
「可惜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她嘴角露出一絲譏誚的笑。
也許我這麼說有些突兀了,事情是這樣的,一個月之前我寫信給你,但是之後就杳無音信,然後我又寫了一封信,過了幾天,我收到了一封「查無此人」的退信,那是我寄出的第一封信。我向你的父母反覆核實過你的地址,但是第二封信也被退回,我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是否還好?你的父母說你在部隊打電話回來,說要去執行特別任務,必須暫時切斷和親戚朋友的一切聯繫,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查到了你的電話,打過去,卻始終沒有人接。
以你的智商,應該已經猜到事情的經過了。是我殺了楚霄良,我利用舊館的機關製造了無足跡證明。不過有件事你也許沒有想通,那就是我的動機。
如果你收到這封信,請抽空回信給我,我宿舍的地址是:西北大學XX校區XXXX號信箱,郵編7100XX。或者打這個電話找我也可以:029-830XXXX
我的頭腦突然間昏沉起來,眼前是一陣眩暈,隨後失去了知覺。
第四,她在點燃舊館之前遇到了我,對我說的那一番奇怪的話是什麼意思?她不容我解釋只是因為她已經知道了真相,但是她為什麼會問出那樣不合邏輯的話。
「你又通過你的小腦瓜得出什麼結論了?」
我知道我無法和你在一起,我覺得生活對我已經完全失去意義。我活著,你的心裏完全沒有我。我死了,但是我會活著你的心裏,我很滿足。
「這是唯一的解釋,她恐怕在吃完飯之後的談話時就已經發現了,只不過不能道破,如果那樣做,我和她將有性命之虞。她本來準備到舊館中告訴我這件事的,可是出現了意外。」
我盯著紙上的數據,腦子裡開始了一個數學演算——
最近這邊一直在下雨,天氣越來越涼了,你在那裡也很冷吧,大概已經下雪了。你自己多保重。https://read.99csw•com
「廷敬,怎麼你在這裏?」
門被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披著淺藍色外套的女人,這女人皮膚白皙,有一張迷人的臉龐。染有淡黃色的黑髮束到腦後盤髻起來,前額上一簾裁剪整齊的短髮斜遮住雙眉,嘴邊淺淺地微笑著。她是我的高中同學——宋芸卿。
「什麼東西?」
我突然冒出這個想法,自己也吃了一驚。
楚霄良依然靜靜躺在那裡,一般來說,黃疸可能是由肝臟病變引起的,所以我問了楚霄漢關於霄良的肝臟情況。我將爐子慢慢挪動開,然後戴上手套蹲下來,看見地上有一小撮白色粉末。我用手指捏起來,有一股發臭的刺鼻味道,被嗆得咳嗽了好幾聲——
我本來計劃去日本的時候殺掉他,但是一些意外打斷了計劃。回國之後,他天天有保鏢護送,公司小區到處都是監控探頭,我實在無法下手。直到幾天前你聯繫到我,說是正在研究公輸龍藏的建築,我才想到可以利用這個偏僻的地方,以及特殊的機關構造,當然還有一個計劃將其殺害。一切都如你所看到的那樣。
這是……
「誰?」
左佑忠說:「我們就在這裏等警察來就好了。」
「什麼秘密?你是說新館和舊館一樣,可以通過某個開關使房間天花板發生翻轉?這房間也並非完全封閉?」
「這位是左佑忠先生。」
「不用了,你們呆在這裏就好了,我過去看看就回來。」
遺書
我希望你能在我的忌日時到墓前看望我,那樣我在另一個世界也會很欣慰的。
左佑忠說:「難道……難道那個囚犯已經在我們附近了?」
虎延平拉著我走到走廊里:「我們趕到時,看見這四個人昏迷在客廳里,一個女人死在房間里,後面的樓正著火。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左佑忠和楚霄良中間坐著的是一個穿著時尚,打扮得也很帥氣的年輕人,兩側頭髮向中間堆起,豎立得像一脈山巒。
「你好。」
「唔……」我應了一聲,表示贊同。
剛剛,窗外開始下雪了。我很冷,真的很冷。
「你是說……」
我們分工明確后,眾人忙向沿樓梯向樓上跑去,生怕宋芸卿和白沅虹再出什麼意外。我進走廊打開廚房門,廚房裡食物堆放得很整齊,完全沒有侵入的跡象,而且沒有容得下人躲藏的地方。
「這本是去年去日本照的。」宋芸卿在一旁解說。
我又在屋內仔細觀察一番,卻沒有找到什麼線索。
「哪裡,哪裡」
靜寂的走廊令人害怕,只有朽裂的木板發出吱吱的聲響。我掏出一支煙,點燃吸了兩口。
「我想我需要找到新館的秘密,那樣一來,就能解開所有的問題,包括證明我的推斷。」
「也許吧。」
上面寫有秦廷敬啟的字樣——
「你說什麼?」楚霄漢吼了一聲。
我不敢想下去,趕緊跑回新館,五個人聚在客廳里:「你們怎麼在這裏,我不是叫你們保護宋小姐的安全么?」
我隨著眾人走到餐廳,誇張的吊燈吊墜把光亮映得到處都是。價格不菲的楠木餐桌上鋪著一張潔凈的餐布。餐廳的布局十分簡單,除了一個酒櫥,幾乎沒什麼多餘的裝飾品,我拉了把椅子坐下,需要強調的是,每個人坐在餐桌的位置是隨意的。
「他已經……不行了。」
「你一直以西北大學作為自己的目標,可是高考那年你偷偷報名去了部隊,我卻考上了西北大學。後來我打聽到了你的地址,便寫信給你,可是,你一封也沒有回。我知道,你一定是愛上了別的女人。你可知道我一直在等著你,可是你剛從部隊回來分配到地方,就結了婚。我聽說以後十分沮喪,曾經想到過自殺。可最終我還是嫁給了楚霄良,我又能有什麼選擇呢?」
「不,事情不是那樣的,你聽我解釋……」

2、舊館密室

第三,她一開始已經計劃自殺,既然要自殺為何要選擇比吞毒藥更麻煩的夾竹桃?
我注意到,桌上沒有放酒。聽宋芸卿說過,楚霄良的身體不好,似乎有某種遺傳病。大概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很少碰酒的吧,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在生意場上不得不碰的酒,也許有人可以幫他擋一擋,這個人大概就是黃攘儀。
Dear Tsin
楚霄漢雙眼圓瞠,弄不清楚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露出一臉驚駭的表情。
「(陰曆)十月一前後總要下些雨的。」左佑忠說了一句。
祝好
看來是我多心了,我坐在沙發上,掏出碧雲館的設計資料翻看著。其中一頁這樣記載:碧雲館新館長119米,寬29米,高45米,二層窗離地面。舊館長56米,寬23米,外牆高17米,屋頂距地面高28米。兩館之間的直線距離是33米。
屋裡自然比外面暖和許多。鹿絨地毯上幾隻白色沙發中間是一麵茶幾。有四個人圍坐在沙發上正打撲克,其中一個三十歲上下的陌生男子見我走過來,忙扣下牌,站起身來同我打招呼。他的右手食指與中指夾住煙捲,拇指抵住煙的尾端,然後換作食指和拇指捏住煙尾,將煙蒂反握在手掌內側,我看見他無名指上戴著一隻鉑金戒指。領口敞開的白襯衣外套著一件灰色馬甲,下身的西褲整潔毫無褶皺。這男子的頭髮溜光向後梳著,臉修得很凈,一絲胡茬也沒有。眼神中充滿了自信和狂傲,一看就是很有氣質的上流社會精英,我可以很肯定的得出結論,他就是宋芸卿的丈夫,也是她的大學同班同學。
「不好說,得等法醫做進一步檢查。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死因絕對不是煤氣中毒。」我目前對於死因還不能得出準確的結論,「你哥哥的肝臟怎麼樣?」
「你看看吧。」虎延平把信交給我。
我向虎延平大概說明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是啊,你應該聽過吧。」
最近好嗎?
「就算這樣,你也不至於殺死楚霄良吧?」
「殺害楚霄良的兇手恐怕另有其人……」
我不知道你能否收到我的信,也許,這封信不久之後也會被退回。我也不知道是否該繼續給你寫信,我托你的父母轉達我的問候,如果你還記得我的話,告訴我你現在的情況,好嗎?
「午飯之後,楚霄良去舊館劈木柴,但是卻一去不返。在這期間,所有人都離開過客廳,也就是說所有人都沒有完全的不在場證明,即各位都有殺害楚霄良的時機。」
十幾分鐘之後,宋芸卿和白沅虹從廚房出來,宋讓沅虹先和我們聊天,自己獨自上樓取相冊。
我不能相信這樣一個結果!怎麼會是這樣!?
「喂喂,我要見你們領導!我是……」
「綜上,在場的所有人都有殺害楚霄良的動機。在吃過午飯之後,楚霄良走進舊館,就在這時,兇手打開了舊館的機關,造出了無足跡證明,楚霄良誤飲湯中的致命葯無力還擊。兇手布置好現場之後離開,隨後眾人來到舊館,並返回新館報了警。後來我來到舊館重新檢查現場,遇到了宋芸卿,當時她顯然是要告訴我某件緊迫的事情的,因為她和我都中了迷|葯後來昏迷過去。這時,清醒的兇手找到了我和宋芸卿,將我們抬回新館,開動機關,將我們分別放進房間,並布置了宋芸卿自殺的現場,在點燃舊館后,偽裝昏迷等待警方到來。兇手點燃舊館,是想破壞現場有關的一切證據,避免事情敗露。只通過目擊證人的描述,警方就只能得出謀殺的結論,警方始終也沒法知道謀殺的方法以及被害者真正致死的原因。
「假如兩種花代表著那樣東西,那麼芸卿去舊館找我並不是因為她要放火,而是要告訴我某件緊要的事……兇手原來是……」
這樣想大概比較合理。兇手殺害楚霄良之後,以「某種方法」製造了密室,然後離開,造成被害者意外死亡的假象。但是兇手是如何離開的read.99csw.com呢?
「如果勒普塔島完成的話,一定會震驚世界的吧。真是可惜……」楚霄良插了一句。
「擰……擰不動!!」宋芸卿暗自一驚,慌忙喊道,「霄良!霄良!」
宋芸卿說:「正因為如此,這間『碧雲館』也有不少人想出手購買。」
「看看這牆,縱橫斜三層木板釘合,十分牢靠。」我戴上手套,撿起鐵鉗到處敲打著。然後費力地搬開柴禾,地板上顯然並沒有暗道一樣的入口。刷了清漆的天花板沒有任何裂痕,只垂吊著一隻昏黃髮光的燈泡。
「噢,原來是丁香。」虎延平說,「那又怎麼樣?」
我第三次來到舊館,從走廊交叉處向左走,到走廊盡頭有一個通向二層的樓梯。二層的走廊依然是黑漆漆的,陰暗並且有些潮濕。走廊兩側的房間全都被緊緊鎖起。每側各有6個房間。我特意選了一間新館一側的房間,很顯然,房門是無法打開的。我掏出一個回形針彎直,又取下鋼筆帽上的鐵片,伸進鎖孔里壓住鎖簧,攪動了幾下,門鎖就這樣打開了,門無法推開,我遲疑了一下,將門拉開。
「唔,唔……請繼續。」
「小姐,而你呢?你完全有機會在做飯時向湯里下迷|葯,然後在吃完飯之後立即去嘔吐使得不至於昏迷。同樣的,你也有機會在湯里下藥,利用遺傳病的缺陷殺害楚霄良。動機是幫助丈夫取得楚家的絕對地位。」
「你知道你對我的傷害有多深?」
下面的一封信是第三封寄出被退回的信件。
「是丁香。」我糾正他。
「對不起有什麼用?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能夠替你彌補過錯了么?不,永不能!」
從照片上看,宋芸卿和楚霄良的感情並不十分好,我之所以這樣推斷,是因為從照片上看,宋芸卿是個非常喜歡小孩子的人。但是生活中,兩人結婚到現在差不多有六七年了,卻始終沒要孩子。
黃攘儀坐在我的右邊,這個身材健碩的中年人留著有些發白的寸發,臉上皺紋很明顯勾出一個輪廓。這個男人比楚霄良大十幾歲,卻被稱作「擺把兄弟」,想必兩人之間有著非同尋常的交情。
左佑忠解釋說:「那是比阿聯酋的迪拜島更前衛的大胆設計——一座可以在海上航行的島。而且上面還建有豪華別墅,號稱是『永不沉沒』的亞特蘭蒂斯。」
黃攘儀剛張開嘴準備辯駁一番,可是想了想,又不做聲了。
「讓我想想,這些東西到底代表什麼意思?」
「假如只是天花板直接翻轉或者移動的話,房間的內的傢具一定會翻倒在地。」我解釋說,「還是請你讓手下找一下這座館的配電室,另外找一個懂電路布線的人。」
「這裡有字。」虎延平說。
芸卿
「是的,我們來時,她已經死了。」旁邊的年輕警員這樣告訴我。
楚霄漢接著說:「所以我一直認為這棟別墅的某處,一定有著某些驚人的機關。」
「人不是機器,沒有誰能不犯錯的,你也不必太自責了。最難解開的不是現實中的密室,而是心中的密室。也許你真的是太累了。」
芸卿
「我忘記放到哪兒了,翻了半天才找到。」芸卿還拿著一本關於碧雲館的設計資料,遞給我。
期待你的來信。
楚霄漢回答說:「應該還好吧,我不清楚。你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
我蹲下來,看見地上有薄薄一層白色的東西。
我需要再次強調,這個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有暫時離開客廳幾分鐘,但是沒有人經過走廊或上樓。
我補充說:「本來計劃的工期是十年,在太平洋上有二十幾個國家的建築師參与建造。可剛剛開始建設,公輸龍藏就突發心臟病猝然逝去了,這個建築也被擱置了下來。也有人認為龍藏死於謀殺。」

1、建築師的遺作

左佑忠大聲說:「還是先報警吧!」
白沅虹接著問:「勒普塔島?那是什麼?」
左佑忠坐不住了,說:「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刑法246條,誹謗罪可是要判刑的。」
「警方現在就過來……還有一個壞消息,幾個小時前有一個死囚犯越獄了。」雖然這樣說,但是從路程計算,警方到達這裏還需要一個小時左右。
「真是抱歉,其實我不應該談這個話題的。」我說。
我試著將開關推上去,不到半秒的時間,整個房間開始震動。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你不必再懷疑。我之所以這麼做,只是想提醒你,你有時候太在意自己追求的目的,以至於忽視了許多珍貴的東西。你過於自信,你自信你不會被感情左右,但你並不了解你自己。
我戴上手套打開燒水壺,看見裏面有幾片葉子和花瓣。
「開什麼玩笑?這又不是小說。」
「怎麼?霄良還沒回來么?」宋芸卿看了一眼熄滅的壁爐。
「黃攘儀,我的擺把兄弟。」
1995年10月15日夜
你也許猜到了我怎麼會知道你的地址,對,我給你家裡打過電話了,伯父伯母都很好,勿挂念。你在那邊的生活怎麼樣?還習慣嗎?你走的時候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知道你就這樣悄悄離開,我真的有些傷心,真的。你懂嗎?
「不會的……不會的,怎麼會這樣?」我反覆念叨著。
「各位,我需要再去舊館看看。」
「你是說魯班的後人,公輸龍藏!?」左佑忠不禁一驚。
「其他人先站在那裡不要過來!」我吼了一聲,「保護現場!」
遺書之二
「那個暗語就是種在一盆中的紫羅蘭和丁香花。」
也許自從她嫁人之後整個人生就已經註定了悲劇的結局,我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除了懊悔和愧疚,我能做的也只有自責。
「證據!如果你拿不出證據我就要告你污衊,這是赤|裸裸的污衊!」左佑忠不斷地叫嚷著。
「科長,這裏發現幾封信,還有一封遺書。」一個年輕警探把一沓信交到虎延平手中。
不知道你是否收到我的信,我一直沒有等到你的回信,所以決定再寫一封信給你。
「應該是這樣,少爺身上沒有被翻動的痕迹,也就是說兇手殺人的目的不是奪財。」
黃攘儀一驚:「你說什麼!?」
還有十幾封信,但是我已經無心把它們打開了。
「他這麼解釋似乎也有道理,但是動機是什麼?兇手又是誰?我需要首先弄清楚這到底是謀殺,還只是場意外。」我並沒有搭茬,而是徑直走到房間唯一的窗前,拉動窗戶的窗閂,打開窗戶。
「中間發生了許多事,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樣……」
當你看到這封遺書的時候,我大概已經不在人世了。
「抱歉,請等一下,容我插一句嘴,你曾經說過,製造不在場和無足跡的先決條件是下雨,假如不下雨,犯罪會如何進行?」虎延平問。

5、新館的秘密

Mr.Tsin
①汽車的剪刀門或鷗翼門:即scissor doors和gullwing,高檔跑車側門展開的功能。作者注。
「假如警方沒有說出越獄犯的事情,相必犯罪會假以另外一種借口進行吧。我一開始也認為這個人的確存在,可是我後來打消了這個想法。逃犯最緊要尋找的東西就是食物,然而廚房的食物壓根就沒被碰過,也就是說,逃犯根本沒進入新館。對於逃犯來說,警惕性相當高,根本不可能殺人之後還躲在舊館,而兩館周圍又沒有其它足跡,所以這個人實際上是不存在的。
我幾步上前,摸了摸他的頸動脈,完全沒有脈象,鼻孔也沒有一絲氣息。
這是一件絕對完美的密室。那麼,假如楚先生真是被人用沾毒的手巾捂住鼻孔謀殺的,兇手是怎麼進來的,又是怎麼出去的呢?兇手製造這樣一https://read.99csw.com間密室的動機又是什麼呢?
芸卿
「什麼!?」
第五,製造不在場和無足跡的先決條件是下雨,假如不下雨,犯罪會如何進行?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呃……難道……難道你在湯里下了安眠……」
大約半分鐘之後,震動停止。我和虎延平,幾個年輕警探回到客廳,客廳里的人已經跑到新館正門之外了。幾個人站在那裡指指點點,我們走出去,令人震駭的場面出現了。
我心灰意冷,我看到了人性的醜陋,我發現我無法和這樣一個人生活下去,無法繼續這個現狀,並且更令我震驚的真相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到來了。
每每想到這裏,我總是抑制不住的傷感起來。是的,臨時去哪裡找這兩種花呢?這兩種花是事先經過安排才到一起的。
兇手難不成還躲在碧雲館?
1995年10月29日夜
「我通過楚霄良的介紹結識了各位,也見到了久未謀面的宋芸卿。大家共進午餐,氣氛融洽,然而,令我始料未及的慘劇就這樣到來了。」
「別緊張,我沒事,沒事。」我用食指和中指抵住眉心,止壓顱骨里發麻的刺痛。
401省道秦嶺段83公里處的出口分出一條狹長的公路,公路兩側聳立著成片的入雲杉。順著岔路口一塊寫有「碧雲館」箭頭的指向牌,車子拐上一條窄道,這輛銀色雪鐵龍一直向路的盡頭開去。
通向二層的唯一樓梯,從客廳的一側的牆面旁通下來,如果沒有秘道的話,從這裏也能看到有人上樓或者從樓上下來的情況。
「保護現場,我們馬上派人過去。」話筒里傳來一個粗獷的聲音。
我知道我欠她的太多了,她不能理解我,我也許永遠無法得到她的原諒。我的眼角有那麼一絲濕氣,我竭力控制著使之不能聚集。我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盡量保持冷靜。
「難道……怎麼可能……」我心中冒出一個不好的預感,緊接著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1995年11月2日夜
第一,她一開始已經計劃將楚霄良殺死,因此找來我們作為目擊者以證明她的不在場,但是不在場證明的目的就是為了擺脫犯罪嫌疑,而她最終卻坦白了犯罪事實,那麼,這個不在場證明的目的是什麼?
「久仰,久仰」年輕人合拳作揖。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不明白。」我問。
楚霄漢說:「放心,我們幾個人已經檢查過這三層的所有房間,沒有人躲在這裏。」
左佑忠解釋說:「假如楚少爺是被那個囚犯殺害的,一切就都說得通了。囚犯潛入了舊館,恰巧被少爺看見,於是囚犯不得不將少爺殺害。為了避免引起其他人的懷疑,將現場布置成煤氣中毒意外死亡的樣子,然後逃走。」
大家依次盛了湯喝,我盛了一碗湯,淡咸中帶著酸澀,芡汁把湯勾得很稠,蛋花裹著青翠的紫菜碎葉,紅色是切碎的枸杞,伴隨湯中白骨的濃香飄騰出來。
我看見一個穿著制服的中年人,他是芷川縣公安局刑偵科科長虎延平,我曾和他有過一面之交。虎延平給手下遞了一個眼神,那年輕警員走開了。
「意思就是,除了偵探和被害者,其他的人都是兇手。」
此刻,你或許能夠了解我孤獨的感覺,被人欺騙的感覺,這種失落感會讓你了解這世上有些事情不是僅僅靠推理就能夠解決的,你不了解的人,你永遠無法得出正確的結論,你得到錯誤的結論只是因為,你不了解我。
「假如是這樣的話……」我想到了一樣東西,「你們先守在這裏不要離開,我再去看看現場。另外你們注意自己還有宋小姐的安全。」
一旁的黃攘儀沉默了。
我露出生硬的微笑,因為我是個不喜歡笑的人。
「怎麼?出什麼事了么?」黃攘儀問。
「怎麼會?她是怎麼死的?!」我用握緊的拳頭猛敲牆壁,顯得不知所措。
你說你一到部隊就給我寫信的,可是我等了兩個月一直沒收到。開學剛剛軍訓完,到現在才有時間給你寫信,一個人獨處異鄉,身邊又沒有朋友,心裏總會有一種莫名的傷感。我很懷念我們在一起的日子,還有我18年的回憶,想起來總能感到溫暖。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溫暖之後卻是難過。你在那裡還好嗎?是否也和我一樣會想起曾經一起走過的日子,我們之間的事,曾經的點點滴滴,還有你我都無法割捨的家鄉。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賣的。公輸先生是我父親的故交,作為傑出建築師的遺作,的確應該由我很好的保存下來。」楚霄良說。
「這位是秦廷敬先生,各位大概聽過吧。」楚霄良向旁人介紹我。
我點頭示意,我能認得他就是名噪一時的推理小說家。他寫的小說倒是看過幾篇,故事編得還不錯,只不過最核心的推理詭計只是沿襲前人,毫無突破。他後來追隨楚霄良的父親進入影視業,成為劇作家。這小子想必也狠狠發了一筆吧。
祝好
這是樟腦丸的粉末!
我不清楚,在那時我還不清楚這將會成為一場謀殺慘劇的前奏。
「哼,你總以為自己比別人聰明。」
「特別調查員?原來您就是秦……」
宋、黃、陳,白閃到一旁,楚霄漢退後幾步,衝上去用力一踢,將門踹開。
「也許兇手想讓現場看上去更像是意外,畢竟布置成密室之後,就像你說的,是完美的密室,假如警方認定房間的確是間密室,那麼謀殺的可能就會被排除掉。」
「怎麼會擰不動?我來看。」黃攘儀伸手去擰那門柄,門柄微微轉動,像是從內側反鎖了,他也忍不住著急起來,大喊著,「霄良!你在裏面么?霄良!」
「那你認為事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虎延平問。
吃完午餐,宋芸卿讓楚霄良去劈些木柴來,用壁爐燃火取暖,自己和白沅虹把餐具搬到廚房清洗,楚霄良轉身進了走廊。
「別著急,像你這麼衝動的年輕人,會不會因為父親的事業交給了你哥哥而沒有交給你產生一種不平衡的心理呢?或者因為今後的遺產分配問題而動了殺機,我不得而知。」
「把他們帶走。」虎延平命令手下。
我掏出手機看了看,終於有信號了。距我來到舊館大概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鐘,假如犯人真的在新館某處躲藏的話,這些人……
「同樣的,那間堆柴的房間天花板像翻書一樣也可以完全掀開,因為房門是向外拉開的,所以不會因為在二層翻動地板被門卡住,地板翻開之後,擺下梯子就可以下到一層。
「難道你不知道我一直愛著你?」
但是,楚霄良真的是因為意外吸入萘酚中毒致死的么?
木材燃燒發出噼啪的聲音,我扭過頭向窗外望去,只看見巨大的火舌從眼前這棟建築的窗口竄出,肆意攪動著,火星四散飄飛,明晃晃的火光映紅了半面天空,蒼白的濃煙順著火勢撲撲騰滾,翻卷升起。幾隻白色水龍從印有「森林消防」的紅色廂罐車上接出的尼龍管末端的銅喉噴出,狠狠打在木屋早已燒得殘損不堪的黑漆炭柱上。
我準備了兩種花,放在車裡帶了過來,你也許已經看到了。這兩種花分別代表我和你,這兩個本該在一起的人最終卻無法在一起,這就是紫羅蘭和丁香的真正意義。
「是她的字跡么?」
我走到電視旁邊,指著一盆紫色小花對虎延平說:「你看,這盆是什麼花?」
253.25的開方是……難道……
「不!我會的。」
Dear Tsin
我望著茫茫的夜色,又陷入回憶中。
我看見新館每層之間發生了平移,像是抽屜一樣被完全拉開,樓板之下也有類似軌道卡槽的東西。如此一來,每一層之間都幾乎分離了。我又跑回新館,順著樓梯到達三層,這時,走廊上出現一個天窗。順著天窗上去,則是三層的天花板上層。找到宋芸卿的房間位置,看見這裏果https://read.99csw.com然有一個可以翻開的機關。這種機關和我之前推斷出的舊館機關幾乎相同,只不過因為新館樓層分離之前這裏的天花板之上則是頂閣的地板,因此無法打開。
我將樓層分離之後把這封信放在樓層的夾層中,然後恢復新館的樣子,但是並沒有完全恢復,大約有半尺寬的距離沒有回到原位,我事先計算過的,再次分離樓層的話信件不會掉下來,除非再次還原。以你急於得出結論的性格,你大概是不會等到樓層完全還原的吧?我太了解你了。
「即便不死,也活不旺了。」
我找不到一個可以傾訴的人,我漸漸發現周圍的人心機太重了,那些小女生實在令人討厭,我真的無法和她們溝通。也許,那樣純真的年代已經一去不返了吧。在那時我聽你說過,大學校園就是社會的縮影,我漸漸發現我以前太幼稚了,太天真,社會遠比我想象的複雜得多。我開始失眠了。我無法習慣這種群居生活,我常常幻想著能夠回到過去……我是說假如。你還記得你我之間曾經的約定么?我想,你大概已經忘記了。
風吹著窗隙發出低沉哀吼一般的聲音,天氣顯得更加陰冷。
「沒……沒什麼,我突然想起來一點事。」
如果你收到這封信,請抽空回信給我,好嗎?我的聯繫方式寫在信紙後面了。
「哦,是么。」我支吾了一聲。
樟腦丸的粉末在爐子之下受熱升華變成萘酚,而這種毒氣對於人體紅細胞破壞的危害是相當顯著的。楚霄良屍體上的黃疸癥狀就是由紅血球被破壞導致的膽紅素增加引起的。
我今天收到了一封退信,信封上印有「查無此人」的印章。於是我又給你父母打電話,確認地址無誤,我不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眾人起身向走廊走去,走廊上只有一扇廚房的門,而兩端連接著客廳和碧雲館的後門。
我跟著虎延平來到三層宋芸卿的房間,推開門,幾名警探正在現場拍照,掃取指紋和尋找線索。
「怎麼說?」不待我掛下電話,楚霄漢焦急地問道。
我打開看著,這沓資料基本沒有什麼研究價值,只標註有一些原始數據,資料中並沒有指出是否在某處存在著機關設計。眾人把相冊放在茶几上,圍坐翻看。
第二,她一開始已經計劃讓目擊者昏迷然後點燃舊館,既然要點燃舊館,為何要讓目擊者昏迷,點燃舊館的目的是什麼?
「是夾竹桃。」虎延平說,「已經確認過了,死者是服用了煮過夾竹桃的水中毒死亡的。」
我從床上躍起來跳到窗口,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對面的舊館已經被熊熊大火包裹,猛烈燃燒著。
「由此以來,兇手必然在碧雲館里的這些人之中。對於無足跡詭計來說,只有一個方法可以實現。對於公輸龍藏來說,沒有什麼比可以改變位置的屋頂更大胆的想法了,這種想法或許來源於汽車的剪刀門或鷗翼門的構造創意。新館內某處擁有電路驅動裝置,可以使舊館屋頂的一條木板翻轉折開變成三十幾米,就這樣成為了聯通新館與舊館間的天梯!」
「我終於想到你為什麼會用樟腦,因為楚霄良患有遺傳性的G6PD缺乏症(G6PD,葡萄糖—6—磷酸脫氫酶,G6PD缺乏症也叫『蠶豆病』)。你故意在菜中加入了蠶豆粉末誘發他的溶血性貧血發作,最終導致他心臟衰竭。當然,也不一定是蠶豆。1952年朝鮮戰爭時,美軍曾使用伯氨喹啉抗瘧,後來導致十分之一的黑人士兵產生溶血反應……我想,你不會傻到去買蠶豆,而是應該隨身帶著牛黃解毒丸或者阿司匹林,然後研成粉末加在湯里了吧?這種葯隨處都可以買到,而且沒有人會懷疑買葯的人會拿去殺人!
「什麼!?」
「小紫羅蘭。」
剩下五個人回到客廳攀談起來。我注意到,從客廳的茶几這個位置,恰巧能夠看到走廊的入口,如果有人進入或者從走廊出來,一定會被客廳的人看到。
「碧雲館建築新舊館本是一體,因此同一特質並不是屋頂翻動,而是移動。假如是這樣的話,密室說就可以被推翻了。」
「地址是峪河別墅碧雲館。」
在無法和你取得聯繫之後,我一度陷入了極度的失落中。我真的需要一個人來關心,需要人來安慰。需要一個人來傾聽我的痛苦。就是在這個時候,楚霄良出現了。他很會討女孩子的歡心,有時我明明知道他很虛偽,可是他的花言巧語,我卻無法自拔。我發現自己愛上了他,他的父母也接受了我,畢業之後的第二年,我們便結婚了。他的秉性也漸漸暴露出來,夜不歸宿,與陌生女人關係密切,我無法忍受這種生活,直至一次爭吵中,他動手打了我。我摔倒在地,更不幸的是,我流產了。
大學裏面的同學和老師都很友善,幾門課已經開始上了,只是和我之前想象的還有些距離,我甚至開始懷疑我的選擇是否正確。我不知道,也許我根本不適合去學建築。你怎麼樣呢?是否和你一直追逐的夢想很接近了呢?保重身體,注意安全。
假如真的是我所想象的那樣,密室之謎也就解開了,兩者相同的原理恰巧證明了我對公輸龍藏建築的研究觀點:同一棟建築內的某些構造具有同一性的特質。
「是她的字跡,沒錯。」我這樣說。
「可惜你沒有證據,即使說給警察聽,也沒人會信的!」
以樟腦升華散發的氣味看,楚霄良不可能聞不到。即使楚霄良嗅覺真的有問題,在意識完全喪失之前,一定有求生欲支配使頭倒在門的方向。所以,在楚霄良真正被樟腦蒸氣殺死之前,兇手已經悄悄走到他背後,用沾了某種麻醉劑(如乙醚)的手巾捂住他的口鼻迫使他昏迷,然後將樟腦丸扔到爐子下,使其吸入毒氣死亡,樟腦丸也因為升華會消失殆盡。
一陣震動,新館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原本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幾個人被帶回警局做進一步偵訊,我和虎延平剛剛走出新館,一個警探跑了過來。
「別看這舊館從外面看上去不怎麼樣,這個可也是公輸龍藏的遺作呢。」黃攘儀說。
正門沒有鎖,眾人就這樣走進了舊館。古舊的木屋光線不足,走廊顯得有些陰暗。這樣的環境看來不適合居住,現在大概是作為倉庫在使用。宋芸卿引眾人走到柴房門前,然後用手去轉動門柄。柴房在走廊的盡頭,走廊由舊館正門直通進去,和一條橫向的走廊交叉,走廊兩旁各是一排木門。
打開後門,一陣涼氣襲來。我看見離後門大約二十米遠的地方有一棟兩層的木屋。木屋的屋頂是由並排的十幾塊大木板拼合成的,可以看得出木板邊緣有凹槽使之相互卡在一起。雨已經小很多了,地上沒有腳印或者其他印踏的痕迹。幾個人往舊館走時,腳下有些打滑,因此也留下很明顯的腳印。
「我早該想到是這樣了。」
「那這旁邊的小花是什麼?」
宋芸卿介紹說,她叫白沅虹,是楚霄漢的對象。白沅虹有些害羞地對眾人示意,她俊美的臉上是一對憂鬱的雙眼,一縷細發遮在耳前。可以看出她塗了淡妝,一串白金項鏈搭在鎖骨間,白色紗裙里是一件棉衫。
「怎麼回事?是地震了么?」幾個人驚恐地扶助周圍的東西,這種震動究竟是怎麼回事?
「廷敬,你來了。快進來吧。」

「胡說!誹謗!」房間里出現了吵吵嚷嚷和謾罵的噪音。
「秦師你好,我是楚霄良……芸卿常提起你。」
「什麼?你敢這麼做?我要告你粗暴執法!」楚霄漢大聲喊叫。
然後被警察從二層帶下,到客廳看見白沅虹、楚霄漢、左佑忠、黃攘儀四人坐在那裡等待錄口供。
「難道你知道么?」
「你是說布置成密室是為了讓人誤認為是意外中毒?」我問。
黃攘儀打圓場道:「來來,大家喝湯,嫂子做的湯味道還真不錯。」
「怎麼不見宋芸卿,難道她已經?!」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床上蓋著白布,幾名警探拿著黃色九九藏書收屍袋在屋外等待著。鋪著淺橘色地毯的屋子裡:一套梳妝台和椅子,一張雙人床,一個衣櫃,床和衣櫃中間是放置檯燈的床頭櫃,兩個沙發前有一張茶几。茶几前的矮柜上擺著電視,電視左邊的木架上放置一盆紫色的小花,右邊是一個衣架。床頭柜上放著一個燒水壺和半杯水。
在我們到達舊館之前,新館與舊館之間是沒有足跡的,而新館內除了楚霄良之外的所有人都擁有相當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假如兇手在下雨之前就已經殺害楚霄良,那麼這個人就有機會進入新館而不留下足跡,更確切的說,這個人避免與我們遭遇,在我們經過走廊時,一定躲在廚房裡。假如是下雨時或下雨後殺害楚霄良的,那麼這個人一定還躲在舊館里!
那男子友善地同我握手,他的手很有力。
「報告,剛剛在樓下發現了這個。」
「記下了。對了,幾個小時前有一個死囚犯越獄了。請你們提高警惕,注意安全,如果見到陌生人請及時通知我們。」
宋芸卿聽我這樣一說,頓時面無血色,碎語道:「不會的……不會的。」然後渾身癱軟,無力地坐在地上抽泣著。一旁的白沅虹顯然也不能接受這樣突如其來的局面,宋芸卿倒在她身邊后,才緩過神來,連忙上前把她扶起。
「不,請等一下……」
「幾天前我因為研究公輸龍藏建築的緣故,聯繫到剛從日本回來的我的高中同學宋芸卿,然後她發了正式邀請函給我,我如約前來。
在這個時候,竟又下起雨來。
席間,我有意將話題引入這棟建築。我來這裏,並非全是宋芸卿寄給我的邀請函,實際上是我聯繫到她,請求她邀請我前來。因為我最近在研究公輸龍藏的建築,更確切的說,我只是想證明我的一個研究觀點。
坐在我左邊的一個胖傢伙望著我,透過肥乎乎的臉上架著的一副眼鏡。他裏面襯衣翻領蓋在黑毛衣圓領外,和善的五官,有股文藝青年的氣質。
「那麼你說,我哥的死因究竟是什麼?」霄漢在一旁插話。
冰冷的雨滴撞擊到玻璃上迸碎開,玻璃上爬滿濃白的霧氣,漸漸也看不到外面的景色。
「我一開始的確是這樣想的,她在湯里下了迷|葯,然後吃完飯之後立刻去衛生間嘔吐,排出迷|葯。但是現在我感到我的推理在某個環節出了錯。」
屋裡,楚霄良俯卧倒在地上,腳朝著門的方向,雙手窩在胸前。屍體上有一些黃疸的癥狀。楚霄良身旁扔著一把斧頭,一個木墩旁是一堆劈好的木柴。除了牆角堆放的柴禾之外,屋子中間有一個爐子,木柴仍然在燃燒。爐子上靠著一把鐵鉗,另外有一個鐵皮管子把煤氣導入屋外。屋子裡瀰漫著一種刺鼻的臭味。
「不,你錯了。警方才不會去管房間是不是真的是密室,警方關注的是真正的死因。」
我腦海中出現這樣一幅畫面:清風拂過,綠翠枝椏上嫩黃的油菜花搖曳著,散發出陣陣淡香。淺海藍色天空宛如鏡面,貼著幾片天鵝絨般的蒼白雲朵像極一幅水彩塗鴉。遠處一位女孩立在風中,我能嗅得到她遮住額頭的烏黑秀髮所散發出的迷迭香氣息,我緊緊盯著她那雋美的臉,臉上深黛的濃眉,雙眼皮下一對清亮的瞳仁也正望著我。
霧氣慢慢剝散開,一幢建造精美的三層白頂青色洋房出現在擋風玻璃的窗框內。樓下一坪水泥空地泊著五輛私家車,我打了個方向把車也靠攏上去。鎖好車步上幾級台階,伸手按下正門旁的電鈴。
跟在後面的虎延平也爬上來:「什麼狀況?」
我走出舊館,新館與舊館周圍二十幾米之內都沒有植被,除了新館與舊館之間的足跡,再沒有其他可疑的足跡。也就是說,這個人是在下雨之前就躲在舊館里的。
「我不想聽你的解釋,是你欺騙了我,我苦苦的等待,只為了證明你曾說過要娶我的諾言。」
「事實上只要低溫和潮濕兩個條件就可以了,新館和舊館直接的地上會出現霜凍,那樣的白色的東西,踩上去也會出現痕迹。我原以為兇手以無足跡詭計製造不在場證明,現在看來,兇手只是為了製造廣義的不在場,即不通過必經之路到達犯罪現場,無足跡只是意外衍生出來表象。」
我環視著客廳里的所有人,楚霄漢、白沅虹、左佑忠、黃攘儀還有虎延平和幾位警探,虎延平伸伸手,做了一個請繼續的手勢。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你說什麼!?」我扭過頭去,清楚地看見宋芸卿就站在我身後。
「我陪你一起去吧?」左佑忠說。
「對不起……其實……」
「即使你不說話,也不能證明你沒有殺人的嫌疑。寄人籬下仰人鼻息的生活令你痛苦不堪,你無法忍受這種生活,長時間的酒局對你的肝臟產生了極不良的影響,而你,卻無力擺脫這種怪圈。所以你只有一個選擇,就是殺掉楚霄良。」
Dear Tsin
如果你把我寄給你被退回來的信看完,你也許能猜到六七分吧。不過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你大概不會看完的。連我自己也沒有想到,我進入大學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經註定了。
「你是說那女人殺了她丈夫?」
我差不多快十年沒有見到她了,沒想到她還是能一眼認出我。她招呼著我進屋去。這棟別墅是她的住所之一,實際上這也只是秦嶺山裡峪河別墅群中微不足道的一棟。附近一百多間別墅都是上流社會有錢人的奢侈品。
白沅虹問:「為什麼?你們說的這個人是誰?好像沒聽說過啊。」
此時我腦中浮出幾個奇怪的想法。假設宋芸卿真的是兇手的話:
「但是這又怎麼解釋?這兩種花現在不是好好的么?」

3、燃燒的暗閣

2005年11月22日絕筆
宋芸卿
我在另一個世界祝你幸福。
我用手電筒照亮他手指的地方,看見開關控制器上面貼著一條布膠帶,上面模糊的墨漬彷彿是「新館BW0517-N21」幾個字。
「警方到來之後,我和虎延平科長查看了宋芸卿的房間。可以得到這樣的結論:兇手以某種方法脅迫宋芸卿寫下遺書,或者通過長期模仿她的筆跡偽造遺書,然後以某種方法使其誤飲含有夾竹桃水的液體,兇手在床頭柜上擺放夾竹桃煮水的目的就是讓我確認自殺用的毒藥,從而順利得出自殺的結論。假如她一開始已經計劃將楚霄良殺死,因此找來我們作為目擊者以證明她的不在場,但是不在場證明的目的就是為了擺脫犯罪嫌疑,而她最終卻坦白了犯罪事實,這顯然是有悖常理的,所以說兇手另有其人。這個問題的答案,宋很快就意識到了。她在兇手點燃舊館之前找到了我,本來準備對我說出事情的真相,可是那時藥效恰巧已經開始發作了。她在離開新館之前,已經做了一個留言以備萬全。
「我得不到我想得到的,你也別想得到。」
黃攘儀說:「這一片別墅都是仿作,唯有這間,才是公輸先生親自督造的。」
「我早該想到這建築每層之間的厚度有問題了。這建築與普通建築的不同在於,普通建築往往是下層的天花板與上層的地板是一體的,而在這兒卻是分離的,兩層之間夾有驅動裝置,還有軌道和傳動裝置。如此大胆的設計,也只有公輸龍藏敢這麼做了。如此一來,密室便完全不成立了。」
「為了掩飾你的行為,他倒在柴房的時候你使用麻醉劑使他真正昏迷,繼而使用了樟腦,對於G6PD患者來說,樟腦的危害性是超越常人而且是異常致命的。」
如果只是單純的煤氣中毒,是不必報警的,假如是謀殺,情形就完全不同了。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紫羅蘭?」
註釋:
「那個究竟是什麼意思?」黃攘儀忍不住問。
「以你的力量不足以使楚霄良陷入昏迷,你在用手巾捂住他的口鼻之前,他已經全身乏力倒在地上了。」
Dear Tsin
「我們正在調查中,暫時無可奉告。」

4、新館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