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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的日記

妻子的日記

作者:北渚
親愛的老公,我知道你在外面已經有了另外一個女人,並且準備好了殺掉我,再和她另結新歡。
十月十七日南風微風
那就讓我親自體驗一下殺人的樂趣吧!你可以想象得出一把藏刀穿過胸口的冰冷嗎?你能想象得出你的妻子也有這麼無情嗎?
我們靜靜地坐著,聽到鄰居的孩子嬉笑的聲音穿過窗,越過門,肆無忌憚地跳躍在空寂的心上。
那是他嗎?我握緊藏刀,匆匆走上前去。媽的,見鬼,看來我看走眼了,那只是一個低著頭鬼鬼祟祟走路的瘦小女人。
這時候,一隻野貓「喵」的一聲尖叫,躥到了長椅旁的兩具屍體附近,低頭嗅嗅女人的臉,走開了,或許感覺陰氣太重,一副不願搭理的樣子。
「好……吧!」他極不情願地拉拉衣襟,披上一條散發著蘆薈香味的毛毯坐到了我的旁邊。
我穿了一襲深灰色的風衣,坐在客廳里等你進來。我以我獨特的表演天賦,多變的語調,假扮了一位獨闖房間的小偷,並且和你商量了交換殺人的事情。
「或許,」我同他面對面坐下來,說,「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迴光返照吧!」
我理解你的良苦用心,我也深知你的苦楚,但是我很慚愧地告訴你,我不能容忍你和她來往,現在不許,我死後也不許。
「尊敬」的小偷先生,或者稱你為女士應該更顯妥貼吧。我是麗莎夫人,最近發現你一連幾次光顧我們家,連個照面都不打,這也太不夠意思了。
看到我開了燈,他怔怔地望著我,臉上頹唐的表情似乎帶著些許哀怨。我發現最近自己越來越令她感到厭倦了——
「為什麼?」她搖頭晃腦地走過來,連忙扶住我,「啊呦,你怎麼流這麼多血呀!來來來,先坐下休息休息,我慢慢講給你聽——
一陣沉默之後,他首先開了口:「怎麼給你說呢!」這個自稱小偷的傢伙稍稍停頓了一下,我看不清他是摸摸鼻子還是撓撓臉,然後繼續講道,「其實很抱歉,我是上午十點左右就到了這裏。當時,滿屋子亂翻了一遍,好傢夥,一件值錢的東西也找不見。眼看著午飯的時間到了,肚子也咕咕叫起來,於是就在你這裏毫不講究地湊合著吃了一頓,哦,我應該坦誠相告我還喝了你半瓶紅酒。」
「我是想做你的殺手!替你掃平坎坷,鋪就一條通向光明的平坦大道。你看怎樣?」他掏出一支香煙,扭頭點燃,火光瞬間亮起又暗下,並不足以映出他的尊容,「其實我很了解你,你並不是很富裕,甚至你之所以殺死你的妻子就是為了想要和另一個女人結婚,並且不至於因此而失去一半財產,是這樣的嗎?」

4、妻子

「看到眼前混亂不堪的局面,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一邊是妻子半死不活,一邊是那個女人一天天的催促,逼不得已呀……才想出這麼一個見不得人的下策……反正妻子早晚也要走,還不如早些送她一程……」
無甚收效之後,我決定到別處去找找,或許他已經逃到別處了吧!當我走到附近一處肯德基門前時,透過碩大的玻璃門,我發現鋥光瓦亮的玻璃上正映出一個穿著黑色西服,頭戴灰色鴨舌帽的傢伙。
現在已經是凌晨,先生已經沉沉睡去。自從得知自己的死訊后,我總是倍加珍惜生命,甚至連睡覺的時間都拿來作為日子來過。
「唔……」我感到有些迷茫,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麗莎,你……」先生言猶未盡。
「你——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我的聲音有些沙啞,不過還好,並沒有讓他感覺出我的慌張,我的右手悄悄移向背後,抓起一個空啤酒瓶子,準備瞅準時機向他狠狠掄過去。
上面寫著:
我拍了拍腦門,「啊呀」叫了一聲,飛也似的趕去了和那個人會合的地方。
不行,我得打個電話。這樣沒命地找,准能累死一個活人。
「呵!你可真夠……」我準備說他「大胆」,但是想了想,不知為何還是為他換了一個朗朗上口的詞語,「真夠逍遙的啊!」
我光腳走進客廳,拉開冰箱門,看到那些泛著紫色幽光的紅酒似乎又有一瓶不知所蹤。難道……我又悄悄放進一瓶同樣的紅酒,我要看看它究竟是不是還要不翼而飛。
「什麼意思?」我坐正身子,聽著他在對面「咔嚓、咔嚓」地剪著指甲,問道,「你能詳細說說嗎read.99csw.com?」
「是的,但也不盡如你所想。」我換了一個舒服的坐姿,準備和他明白地談下去,「我現在的老婆患有先天性心臟病。五個月前大病一場,做了手術后,醫生說已經儘力了——言外之意是說無藥可救了,讓她回家度過人生最後一段時光吧。
這且不說,連我寫的日記,你也一篇篇地看,看完還偷喝我冰箱里的紅酒(我真替你感到慶幸,竟然沒有恰巧喝到被我丈夫下了安眠藥的那瓶),然後再醉醺醺地趴在我床上呼呼大睡。等我們將要下班回來時,你才不得已揉著眼睛,睡眼惺忪地離開。
我的眼裡潸潸流下兩行清淚,我不願再聽下去。但是她還在繼續往下講:「或許——你們夫妻真應該稱之為一對大笨蛋!我這幾天一直光顧你家裡,並且連續偷看你老婆的日記,得知她要在今天自殺,並且聲稱事先要將你『結果』了。看到這個消息,我眼珠子咕嚕一轉,當即給自己布置了一道必須完成的作業題——等待你妻子日記中所說的事情出現,然後當即拿走我應該得到的!當然,沒有想到——她原本只是想在日記上泄憤而已,並沒有殺死你的意思。不過這沒關係,我可以按照日記上的計劃做下去嘛!哈哈……哈哈……」
「嘿嘿……那就還是原計劃不變吧!完事後再聯繫。」我鬆鬆衣領,心想終於說服這個傢伙了,險些半路夭折,「喂!兄弟,記得用公用電話聯繫,省得警察聞出腥味!」
「後天,我也給你結果。」我對著他的背影冷冷講道。
……
十月十八日晴轉多雲
順便補充一點,我讓你殺的人就是你自己——你猜到了嗎?我想你即便猜到也不敢動手吧!哈哈……
聽到這裏,我猜想這傢伙會不會是在家裡吃飽喝足之後,睡過了時間,這才剛剛睡醒?總之,這是一個極度囂張的傢伙,做錯了事情還說得頭頭是道。
「呃……我想你沒有必要跟我動粗。」他在黑暗裡示意我把啤酒瓶子鬆開,此時我真的有些佩服對方的察微知著了,「或許是我不夠好,我忘了向你做個自我介紹了……我曾經是個專職殺手,現在雖然改行做了小偷,但是一旦遇上順手活計,還是忍不住接下來。畢竟賺個錢不太容易,能撿一些算一些吧!」
「哈哈,這女人一定是瘋了。」看完上面的日記,我無奈地搖搖頭,說道,「自己都死了,還怎麼殺掉別人?」
最後,祝願我們在天堂或者地獄里相會吧!明天將是你我的死期——你那麼膽小,會覺得害怕嗎?
我們沒有孩子,沒有感情的維繫,或許能稱得上唯一幸福的只有很多年前的愛戀記憶了。
「你難道不想……」他說到這裏故意壓低了聲音,低沉地說,「……不想殺掉你的妻子嗎?」
可是,昨天,我煞費苦心地在我提前安置的定時拍照的數碼相機上看到了你的尊容。
我……(「我」已死去,敘述不再繼續。)
同時,我也清楚我們是深愛過的,我甚至也相信如果自己沒有這場危及生命的大病,你也許不會忍心和我分離;或許還會和我一如既往地完成這麴生命的樂章吧!但是你太膽小了,你懼怕我走之後的冷清與孤寂,所以早早準備了後事。
我的呼吸已經若有若無了,我幾乎聽到時空另一端正傳來妻子麗莎的召喚。
趁著剛剛黯淡下去的夜色,我一邊在樹蔭下徒步走著,一邊思索著令人頭痛的煩心事。
「沒有辦法,我也只好乾等著哪天給她處理後事了。但是她這一走倒好,我可以為他收屍,可我死的一天,誰來為我處理後事(我們沒有孩子)?所以,最近就又草草找了一個女人準備等妻子走後另續一弦,生活總得湊合著過下去不是?!
請用我們愛莫能助的雙眼,瞧一瞧這滿地的殘骸吧!是它們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而並非我們扼殺了和諧與共的生存法則。
「既然你醒來在先,為什麼不趕在我回來之前逃走呢?」我感覺哪裡有些不對,「難道你還準備和我促膝長談嗎?」
依舊是這個時間,華燈初上,夜幕漸次展開。我走到小區樓下的時候,看到房間的燈又是暗了下去——我猜,他又來了!
「實話告訴你吧!我才是真正的小偷。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存摺、銀行卡都在這裏,而且你把密碼也告訴了我——我九*九*藏*書能不殺你嗎?」
所以——我要殺了你,讓你和我一起離開。請原諒我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擅自拿了注意,我想有機會的話,在天堂或者地獄里我們會把話說開,你也一定能夠諒解我此時的魯莽!
回到卧室后,我準備開始記下今天的日記,作為今生最後的紀念。明天?我還在奢望明天嗎?我早已不做無望的掙扎了。無論如何我也要找給自己一個離開的理由了。但是,我要讓看到我這篇日記的每一個人,都能夠有所領悟——哪怕只是一點點風吹草動的心悸……
同我一樣走在人行道上的,還有一對親昵地依偎在一起的情侶,口中說著幾近可以融化冰雪的蜜語。
「於是今天我又來了,我想這其中一定另有陰謀。果不其然,我依舊看到了一瓶放有安眠藥的紅酒又擺在冰箱里的同一位置。之後,我又調查了你們夫妻喝紅酒的習慣,發現你本人根本滴酒不沾,只有你妻子才有晚飯後喝紅酒的習慣。並且,這些酒瓶上都有你的指紋,這又該從何說起呢?
「不要瞎想,早早休息吧!」
不消一會工夫,我已站在門外。輕輕推了一下,門開了。客廳里漆黑一片,只有迎面吹來穿堂而過的冷風。
說完上面的話,我忽然有些自鳴得意,想不到我連用公用電話聯繫的關鍵細節都能自己想出來。媽的,我真是一個天生的殺人犯,哈哈!
「是你殺了我妻子?」我指著躺在她身邊長椅旁的麗莎問道。
我那時才剛20歲,他那時也正所謂青年才俊,都是剛褪童真的孩子。正因如此,思想上才得以迸發出無所畏懼的熱情。我記得他曾在無數個夜裡,裹挾著北方陰冷寒風的夜裡,送我走完一條條孤寂的長街,在我家的衚衕巷子里,他為我唱一支支的歌。然後兩個人緊緊抱著不願分開,在呵氣成冰的空氣里,他把我緊貼在青苔叢生的牆壁上吻我,我現在還隱約感受得到一股暖流正從頭頂漫延向全身,一顆閃著璀璨光芒的流星正從衚衕上空的幽藍夜幕上劃過,我堅信我是看到過幸福的女孩……至今也是!
「不不不,你誤會了。我是來替你排憂解難的,我是你的救世主才對,怎麼能說我想敲詐呢?」他說完,似乎從褲兜里掏出一把沉甸甸的鑰匙,嘩啦啦響著,試圖找尋什麼東西。過了半天我才搞清,他是要找出指甲剪來修剪指甲。
「兄弟,我的事辦妥了吧?」我問。
他是怯懦的,他是因為怯懦孤獨,怯懦我離去之後為他空留的孤獨才不得已而為之的。
他在黑暗中望了望我,背後窗戶外微弱的燈光正輕紗一樣透進來映出他通體的黑色剪影。那是一個穿著寬大風衣的男子,我只能看到這些,僅此而已。
「OK!搞定。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剛才是不是她的聲音你都分不清啦!」她不無揶揄地說,「她和你通完話后就服毒自盡了。」
他起身,理了理衣服,向門外大步走去。
「你請坐。」我看到對面沙發上有個模糊的黑影向我擺擺手,示意我坐下。瞧那份沉著勁兒,無疑他才稱得上是主人。「不要怕!我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偷——而已。」

5、殺手進行曲

「不,我睡不著。」我大聲怒斥,「我要你陪我一起看以前我拍過的話劇和配音的動畫片。」
……

2、妻子

8、相約的地點(2)

6、丈夫

尾聲

「所以,不得不讓我懷疑你的良苦用心。當然,還有一些其他的跡象也能表明你們夫妻正在進行一場心與心的殊死較量。比如你們夫妻現在已經分居,你睡在客廳,而妻子卻睡在卧室,我兩次看到的都是一樣,這應該不是出於偶然吧!至於另外更有說服力的線索,請允許我在這裏閉口不談,在適當的時候,我自會全盤和出——」
這時,只聽啪的一聲響,日記本硬生生地砸在了我的臉上,沒想到只這麼一砸,最後一口氣也不讓我喘了。
那個人還說,這傢伙會穿著一襲黑色的西服,戴一頂灰色鴨舌帽,走起路來而且會鬼鬼祟祟——看來應該會很好辨認。
……
我想這是必須的……
「這日記就扔這兒了。警察看到也好有個交待。」
「親愛的石井先生,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她https://read.99csw.com毫不客氣地丟給我一本厚厚的筆記本,「這是你老婆寫的,你仔細瞧瞧吧!」
看著這樣的情景,我不禁搖頭晃腦,哂笑一聲,悲鳴于這纏綿背後的鏡花水月。曾幾何時,我也是如此逍遙于韶光伊始的,到頭來卻無非還是僵持于現實的嚴酷之下,不能自拔!
「唔……我今天尾隨她上了話劇社,並且耐心地找她攀談了幾句,當然,我只是作為一個陌生人和她聊了一些極不相干的話題。隨後在她講到你時,竟然流露出諸多不言而喻的情誼哩!」黑影男子搖著腦袋,繼續說道,「聽了她的肺腑之言,我真有些不忍心去殺一個對丈夫滿懷感激之情的女人。我下不了手!實在!」
……
掉在地上的日記本,很湊巧地展開在最後一頁。上面寫著細密的字跡,如果野貓不走,或許它可以看到,但是它不一定讀得懂。
那個兇殘的女人依然在沒完沒了地絮叨:「哎,我說老兄呀!安心地上路去吧,憑你這樣的智商在這世上混也確實夠難的。」
這讓我更加不可思議了,我用手托著下巴,很好奇地問:「那你是想……敲詐我嗎?如果是這樣,我想你找錯人了!」
「臭婆娘,搞的什麼鬼把戲?」我猜想妻子麗莎一定在家,不然燈不會突然熄下——可是,為什麼要熄燈呢?
正說著,我剛一轉身,一把藏刀就順勢刺進了我的胸口,「你……你……為什麼……」
看來我不得不更加謹慎起來——她似乎已經對我的計劃略知一二了吧!
「我看是。」我深信不疑,不過瞬間我不解地問,「剛才是她和我通話吧,你怎麼突然到了這裏?」
我放入碟片,熒屏上慢慢顯現出曾經熟悉的場景來,那些都是留在我內心深處最寶貴的記憶,它們將陪伴我一同失落在時間的深邃黑暗裡。唉!時光哪,你為何這般匆匆呀!想不到至此,我就要被你棄置在別人的生活之外……
對面的黑影沉默了一陣,做了權衡之後,彷彿下了狠心,說道:「好吧!好吧!好歹我以前也是個殺手哩!怎麼現在他媽的像個娘們一樣呢?」
我只是恰巧走到了秋天的路口,望見了滿地的金黃,牽動了一顆蠢蠢欲動的心——我不是兇手!
「是的。本不打算過來的,想等解決了你老婆之後,再與你見面。但是——」黑影拖著長音,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但是,據我今天觀察,你的妻子還是十分在意你的——要不,我們都仁慈一些,中斷這次合作吧!」
蹬蹬蹬,我一口氣跑向樓梯,但是每一步都極沉著,腳尖著地,聲響不宜覺察。
「那麼,你讓我找的人,為何卻遲遲不見出現?」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后,我才開始把心思轉移到他的事情上來。
「那麼,你……」
我從外面回來的時候,房間里一片漆黑,沒有開燈,先生一人坐在沙發上發獃。
「OK!」他長長嘆口氣,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三五秒鐘之後,裹緊長風衣,步伐緊湊地走了出去。
唉!女人呀!真是麻煩,總是要過門做媳婦的,卻為何比男人期待上床還來得心急呢?真想不透她們這些女人!
呵呵!親愛的,別怕,有我在呢!
「雪晴小姐?」我驚訝地瞪大了雙眼,「怎麼是你?」
「當然!實話告訴你吧,我是第三次光臨你們家了。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就曾經竊去過一瓶同樣牌子的紅酒。」說著,他搖了搖身邊一個瓶子,「可是在我拿回家以後幸虧做了檢驗(這是多年來我的習慣,請不要懷疑我的過分細心),得知裏面竟然放了安眠藥,就隨手扔掉了——否則,今天也坐不到這裏和你高談闊論了。那麼請問,一個人平白無故在自家的酒瓶里放入安眠藥這是為何呢?我很納悶嘛!
我深信他是愛過我的,即便這些日子三番五次地在我吃藥的瓶子里不小心見到他為我留下的安眠藥,三番五次地偷偷瞧見他發給另一個女人的曖昧簡訊……
當一個人即將失去生命中廝守的另一方,他的畏懼將會成倍地侵襲他的內心,讓他不得不開始尋求另一條生路,另一顆得以慰藉的內心——換做我,也是會如此的。所以,我並不憎恨他,反之,我是太愛他了,捨不得一個人撒手而去。我想自始自終地擁有他——或許,於此而言,我也是自私的吧!
在旁側男人屍體的臉上,野貓蹲了下來。它read.99csw.com前爪一碰,一本厚厚的日記「啪嗒」地掉了下去。野貓嚇了一跳,又是「喵」的一叫,夾著長長的尾巴,哧溜溜地跑開了。
「哎!原來如此。」他沉吟片刻,似乎很能理解我的心境似的,又說,「其實你說的也對,總是一死,老橫在這裏確實叫誰心裏也不踏實。算了——」他話鋒一轉,拍拍大腿,試圖把話挑明,「我看這樣吧!你妻子也快回家了,我就照實給你講了——這次,我也不打算收你費用,不過,要麻煩你也為我殺一個人,算是交換殺人嘛,警察不易察覺的,你看——」
起初我並沒有放在心上,甚至因你能夠關注我的精神世界而心生感激呢!否則,料定閣下也不會一天一次上門來求見我的日記。
雪晴穿著一件深灰色的男士風衣,舉手投足之間都讓我想起一個人——對!就是那個兩次出現在我房間里的姑且稱之為殺手的小偷。
「你又上話劇社去了?」他不慌不忙地摘下眼鏡,揉了揉迷離的雙眼,「你應該多在家裡休息,不能亂跑,這樣對你的病情並不見得有益。」
「咳!你不是諷刺我吧!」他打了一個呵欠,繼續講,「你還是聽我講完吧!這樣的糗事我想確實有必要和你分享一下——酒飽飯足之後,我就想睡個午覺,感覺你的床墊還行,夠軟,索性就倒頭睡下,一直到剛剛。」他說到這裏,又長長地打起哈欠,「媽的,我的酒量總不至於這麼差吧!」
10米之內?我仔細地望了望。10米之內,連一個畜生的影子都看不見,不要說一個活生生的人了。
「傻丫頭,怎麼會!」他鬆鬆垮垮地用手拍打著我的肩膀,甚至不願意用他長滿胡茬的嘴唇碰一碰我依舊姣美的容顏。他沒有發現,我的眼裡已經悄然落下兩行灼|熱的淚水。
「我昨晚做了一個夢,有人殺了我。」
這樣想著,不覺抬起頭,已經到了小區樓下。我看到三樓家裡原本明晃晃的窗口瞬間黑了下去。
想不到你滿口答應了,我感到很痛心。我甚至拿出指甲剪,試圖用修剪指甲的動作來掩飾我內心的騷動。你若有心的話察看一下地板上的指甲屑,就會看穿我並不是一個男人,但是你似乎並沒有這樣做,可見你想殺掉我的慾念太過深重了,我只能這樣猜測。
可是,現在我不得不改變注意了。我決定直接自殺,讓你殺掉他,豈不更妙哉!反正那個傢伙也夠絕情絶意了;反正你的「遠大理想」也著實叫我嗤之以鼻!
剛開始,我確實打算等那個傻瓜從廣場回到約定地點后,殺掉他,然後再自殺。
如果你能有幸看到這篇日記,那就趕緊連夜出逃吧!我在陰間祝願你能成功!
原來你就是我丈夫剛找的第二任妻子呀!啊呀!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等我像日記上所寫的——殺了丈夫,並且自殺后,你再拿掉他身上的值錢東西,我猜得沒錯吧——因為似乎經我調查,你已經是有夫之婦,且並不對我丈夫那個傻瓜有一絲好感,對吧!
收穫的季節到了,勤勞的庄稼人,請揮舞起你鋒利的鐮刀吧!讓我們手起刀落的剎那,利落地斬下那金黃的頭顱。
他說我「正經八百」!這人如果不是真的想幫我,那就是純粹找死來了。竟然說出這麼不合時宜的話來,我的拳頭無形中緊緊握了起來,敢情這拳頭和武松打虎時的「醋缽大的拳頭」也差不了許多。
風聲鶴唳的公園裡,天更黑了,四周一片岑寂。
「可是我看你最近似乎並沒有什麼大恙了啊,哈哈,還是與往常一樣能跑能跳,能折騰啊!」他這樣說著,雙腿翹得高高的,我猜不透他是高興,還是沮喪。
「聽你的口氣,好像對自己的論斷很自信哪!」我想再試探一下他的口氣。
「你可以抱抱我嗎?」我問。
就是他了!不過,正要拔刀之時,我卻恍然大悟——媽的,那不正是我嗎?
晚上七點鐘,夜幕剛剛降臨,我已悄悄趕到了這裏。
十月十九日多雲
「我當時——就在附近呢。」她扭頭指了指旁邊的黑樹林,說,「你瞧,就是那裡。」

3、丈夫

今天,當你走到樓下時,我立即關了燈,甚至一併關閉了總開關,我要開始我的計劃。
「但願……」他話頭說了半截,兀地中止,讓我的心一陣痛徹。
「是啊!」我脫掉外套,掛在衣架上,一邊冷冷回說,「醫生read.99csw.com已經說過了,無藥可救了。我平生又僅僅這麼一個愛好,所以我希望你能理解我,讓我留下一段美好的記憶吧!」
「是呀!不過瘋得確實很冷靜。」雪晴佩服地點點頭,「她大概是想嚇唬你吧!」
「不會的,你再找找,應該離你不會超過10米遠。」那個人很是確定,「好了,完事後找我,你的妻子已經在這裏啦……哈哈……」
我吞了口口水,故作坦然地清了清嗓子:「喂!你可真會開玩笑!」
「那裡呀!」
算了,我已經對他失望。我也已經再找不出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絲暖意。上帝,請帶我走吧!我雙手合十,小聲嘀咕著,關了電視,回到了卧室。

7、相約的地點(1)

「我問你,你是在哪裡認識我的?酒吧——是嗎?對呀!那個地方藏污納垢,像你這麼有身份的人怎麼能隨便找個這樣的女人就娶回家呢?再說,人家已經是有夫之婦,哪能另作婚配嘛!這是要觸犯法律的——你別瞧我小學五年級畢業,這卻是知道的!
「咦?怎麼這麼說呢?」
今天我照舊和昨天一樣,假扮了小偷來找你攀談。原本想你會有所良心發現,能放棄殺死妻子的邪念,但是你還是那麼決絕,一點不念舊情,只管自己沉浸在我死之後的甜蜜之中。好吧!就這樣,明天就讓我們一起離開塵世吧。
這是一處幽靜的公園,在樹木叢雜的林間小道上拐了幾個彎,終於看清了一張女人的臉。
「這個……難道你也決定讓我放棄殺死你的心腹之患嗎?」我不無氣憤地說,「箭已搭在弦上,哪能說鬆手就鬆手呢?」
聽到他的回答,我笑了,我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喜悅。
那個人告訴我,他最痛恨的傢伙今天會猥瑣地出現在這片廣闊的廣場之上。
「哪裡?」
我已做好了所有準備,我已橫下了冰冷的心。
「且慢!」一個鏗鏘有力的男中音,一下子竄進我的耳膜,我微微顫著的右手硬生生地僵在了半空里。
窗外的風洶湧地灌進來,吹拂著我裸|露的皮膚。孤寂的手指慢慢游移在一寸寸肌膚之上,還是一樣光滑,還是一樣富有生機,像我二十歲時一樣散發著愛的渴望……有一時,我竟忘了所有,彷彿垂垂死去,又彷彿依舊擱淺在那段青澀朦朧的舊夢裡……
接下來,我們不再言語。最近總是如此——無話,不談。

1、丈夫

「你是?」過了半晌,心神略作恢復,我才莫名其妙地問道。
過了一會,我扭頭看旁邊的他,想讓他和我再談一些生活的過往。可是,他已經睡著了,睡得那麼死……這一刻,我感覺我離他竟是那麼遠……那麼遠……
他走之後,我依舊靜靜地端坐在黑暗中,不知為何心卻突突拚命地跳動起來。說實在的,殺死妻子,我也並不能夠心安理得,畢竟也是長相廝守多少年了。但是……最近交往的那個叫雪晴的女人,一直咄咄逼人,甚至竟然出言不遜地說:「難道你的老婆半年沒死我也要等你半年?」
我袖口裡別著一把精緻的藏刀,穿梭在人來人往的人群之中。
十月二十日晴
「嗯,好,這是你的任務。」說著,他丟給我一個折好的紙條,「我希望大家都能信守諾言。後天我會給你結果。」
「為什麼關燈?」我腔含憤懣地質問麗莎,一邊摸索著準備打開客廳的開關。
最後,我要鄭重提醒你的是,對於你的罪行,我已做了陳述,並用信件寄往了警察局,你應該也不會有幾天逍遙日子了。
「呵……呵呵……」他痴癲地大笑著,動作在黑暗裡顯得十分誇張,「你真聰明,說對了,我正有此意!」
……
「喂!」對方接了電話。
這個從容、幽默,甚至有著過度自信的小偷,講完這些后,坦然地欠起身活動一下筋骨,然後又撲騰一下再次落座。
「好吧!」我想了想,心一橫,答應下來,「我妻子馬上要回來了,就不和你多談了。」
再見。
「你又來了?」我索性沒有開燈,坐在黑影對面的長沙發上面。
「你是想——」
「老兄!我這人是最不喜歡開玩笑的,一向都被大家稱為厚道、實誠、不苟言笑的好小偷哩!」他這時似乎已經修剪完手指甲,把鑰匙塞進口袋后,又繼續說,「我這樣講,絕非子虛烏有。再說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什麼國家機密,用不著這麼正經八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