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暴風雨山莊的終結

暴風雨山莊的終結

作者:蒼穹之貓
筷子已經夾住了一塊兔肉的SIX不情願地放下筷子,回答道:「笑然去叫雛菊起床吃飯了。快點啊……我都餓成一張紙了……」
打破這寂靜的是神佑,只見他端著兩杯咖啡從餐廳走了過來,臉上的恐懼已經淡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溫和而鎮定的微笑:「趁熱喝吧,雖然有點燙,不過是消除驚慌的最佳飲品。」說罷,將其中一杯遞給我,然後極為不正常地對我眨了下眼睛。
什麼時候上班,什麼時候值班,什麼時候下班,什麼時候有人陪同,什麼時候路過人稀少的小巷,什麼時候……看過殺手電筒影的都知道,對於「時機」的把握,有時候比掌握技術更重要。
我的身體完全不聽使喚,像觸電一般跳起,向窗邊奔去。只見男人轉過身,手上帶血的刀子是如此銳利!臉上的表情是如此猙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慌不擇路,徑直打開窗戶跳了下去。
大概是因為喜歡腦袋飛速運轉的感覺,我真的很喜歡推理。無論是閱讀推理小說時與作者周旋挑戰他設下的圈套,還是在做推理題時的深思熟慮抓住蛛絲馬跡,甚至是與朋友探討千奇百怪的密碼,都是充滿是歡樂與驚喜的!所以和表妹一起參加變格主辦的網友聚會,我真的非常開心!
SIX下樓去了,毫無胃口而又心情沉重的烏鴉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獨自回味這起案件。雖然殺死雛菊的兇手到底是誰沒有著落,可要是以為面對挑釁,烏鴉就真的不敢動手的話,那也太小看他了。身為那個人的弟子,用刀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既然下了挑戰書,那麼自然是要接的。最危險的時候更是最安全的時候。就是現在,行動。
莫利握著沒有子彈的空槍,倒在了地上,鮮血從插著刀的心臟緩緩流出,而眼神,越過層層牆壁,望向了停車場,難以瞑目。
剛剛還倒在血泊里的雛菊,從二樓掉了下來。因為雨水而變得柔軟的地面並沒有給她的身體帶來多大的傷害,她蹣跚地爬了起來,慌慌張張地向遠方跑去,身影很快便要消失在幕色中。
敬業的烏鴉在觀察了兩周之後都快絕望了——按理說,任何人都會有獨處的時間,可這女人是個例外,身邊總是粘著其他人,上個廁所都要和女伴一起,根本不給他任何下手的機會。眼看時限一天天逼近,終於查到這女人將在一周后和表妹去深山中參加一個網友聚會,混入別墅將她殺害是烏鴉唯一的機會了。雖說比起深夜無人小巷,深山別墅里行動的危險係數要高得多,不過冒點險就冒點險吧,總得有點殺手的基本道德,按時完成任務。殺了徐嫣然,裝成素不相識的網友應付下警察讓事件平息,也不算太危險。
那是一個滿身是血的人影,從二樓掉下,從我不遠處的窗戶外經過,直直地摔在地上。
好可疑!他既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也沒有表示出對殺人事件應有的恐懼,明顯有陰謀!傍晚我們聊天的時候他並沒有參与,趁我們聊得興起之時,偷偷溜上2樓殺害雛菊再下來也不是不可能。於是我用力抓住他的左手,連珠炮似地問:「你有沒有看見什麼可疑人物?你今天到這裏以後做了些什麼?有不在場證明嗎?樓上的雛菊是不是你殺的?」
「那,我們在樓下等你。」面對這麼血腥的場面,我還真想走開,於是掩上房間的門,搖搖晃晃地準備下樓去了。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同在走廊上的神佑要不要一起下去,他搖搖頭:「SIX,晚飯我、我不吃了,你自己去吃吧。」看來也被那一幕嚇得不輕啊……
莫利
將燒熱的油淋在黃瓜上,最後一道涼拌黃瓜也做好了。看著滿桌的菜品,我不由得開心地笑了。
我瞪了變格一眼,忿忿地說:「這樣偏僻的地方多出來的一個不速之客本來就很可疑!變格你這麼包庇他,難道他是你的共犯?」
莫利還沒回答,變格就假笑著拉拉我,勸解道:「莫利只是個陌生人,跟雛菊無冤無仇的,兇手一定不是他。再說現場是個密室,他也沒辦法做到。冷靜下來,我們先商量商量接下來該怎麼辦,再挨個詢問下午做了些什麼吧。」
天呈現著飽和墨汁水的顏色,雨只有越下越大的趨勢,一粒粒雨點砸在擋風玻璃上,似乎要把雨刷沖壞,吸滿水的泥土墮落為沼澤,死死地抱住輪胎不肯鬆手。
在半空時,我才忽然意識到,我的房間窗戶下面,不正是客廳的窗戶么?
在成功幹掉目標之後,卻發現旁邊那具本應是屍體的傢伙跳了起來一邊嚷著「不要過來」一邊打開窗戶跳了下去接著樓下傳來的清脆槍響將偽裝成屍體的傢伙變成了真正的屍體。烏鴉忽然更加深刻地理解了「迷茫」這個詞的含義。這句話太長了,讓他的推理思維徹底短路了。怎麼又出現了持槍的傢伙啊,真麻煩……烏鴉一邊揉額頭一邊小心翼翼地避過地上的血跡走出了房間,走下樓。
雖然只相隔幾分鐘,雛菊房裡的景象卻與上一次不同:血泊中的人從雛菊換成了笑然,位置比較靠外,被人刺穿心臟而死,面朝上,大而明亮的眼睛已空洞無神,漂亮的臉上只剩下痛苦而扭曲的表情,似是憤恨,又似冤屈。我腦中浮現出了雛菊殭屍一般地爬起,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殺死笑然以尋求復活的畫面,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可轉念一想,那應該是恐怖片的情節,而不是推理小說。

皆殺篇

笑然
哈哈,到時候他們看到一定會非常驚訝的!
假裝害怕而扶著牆,心裏早已氣急敗壞的烏鴉觀察了一下周圍的人:那個自以為是的SIX早已嚇得臉色蒼白,因read.99csw.com為來得最晚根本沒有見過雛菊,所以嫌疑比較小,卻也不能完全排除;變格在廁所吐得稀里嘩啦,誰知道那張看似老實的圓臉下是不是真正的害怕;臨時前來避雨的莫利似乎沒有上樓來,不過今天恰好來到這裏避雨,也太巧了點。烏鴉很難判斷出究竟誰才是自己的對手。
說實話,扮屍體可不容易,因為得長期保持一個姿勢不動,身體很容易僵硬發酸,況且,倒在這麼一大堆血液里,多臟啊!不過表姐的軟磨硬纏功力十分了得,愣是弄得我給答應了,這不,我只好穿著自己最不喜歡的衣服畫上難看的刀疤,在晚飯之前遵從她的暗示「躺屍」。不行不行,要是躺屍的話,偷笑會被他們看到的,還是趴著吧,不過畫在咽喉的刀疤就看不到了,真是可惜。
天氣忽然晴朗起來,滿天星光毫不吝嗇地灑向每一座山頭,喝飽露水的蟬也肆意鳴叫起來。那場暴雨已經不復存在了,只剩下濕潤得飽和的泥土得以見證。
不幸中的萬幸,因為這別墅地處偏僻,警察短時間來不了,給我足夠逃跑的時間。這雨算是目前最大的阻礙——憑我那輛0.8L的破奇瑞,這種天氣這種路況開車去無異於自殺。這樣一來,還是留下來靜觀其變比較合適。
我報以一個微笑,環顧了一下在場的人,發現似乎缺了兩個:「等等,笑然和雛菊怎麼還沒來?」
還挺重的,應該是偷來的什麼吧,回去爭取賣個好價錢當作這次行動的小費,還是回家再打開檢查吧。烏鴉將麻袋扔進自己車的後備箱,發動了車。
我拉過看上去茫然不知所措的神佑,小聲在他耳邊輕語:「想不想活下去?想的話就照我說的做。」
我忍不住捏捏她的臉:「別亂動,這筆差點畫歪了。」
像烏鴉這麼沉著穩重的人,當然得花不少時間去弄清目標的生活節奏。
待到暴雨將整個山籠上一層憂鬱,徐嫣然和她表妹才姍姍來遲。烏鴉裝作第一次見面的樣子看著那個跟蹤了好多天的目標,露出職業化的羞澀笑容:「你好,你是笑然吧?我是神佑。」
但事實與我開了個玩笑。
殺雛菊的時候用了3顆,殺本格用了1顆,另一顆打我時打偏了,殺SIX用了1顆,現在他手中握的,根本就是空槍,想到這裏,烏鴉忍不住笑了出來。眼前這個傢伙,哪怕有驚天的勇氣、毅力、堅韌,也絕不會是自己的對手。
「我沒用……」變格接下來的話還沒出口,窗外一個人影引起了我的注意。
在我還未能夠消化眼前這死而復生的事件之時,接連三聲震耳欲聾的爆炸在耳邊響起,客廳的窗戶應聲而碎,雛菊那血紅的身影,踉蹌了幾下便倒了下去。
一聲尖叫就在此刻響起,如此突兀的介入了這歡樂的氛圍,卻在一瞬間如同鎖鏈一般纏繞住每個人的心。
屋外土地上的屍體,二樓房間里的屍體,一樓大廳的屍體,都安靜地不說話。
怎麼又出現一個用槍的傢伙。
下一刻,他手中的另一杯咖啡潑向了正在抽煙的莫利!
呼……從槍的恐懼中解放出來,我的手腳都在不停地顫抖。老天啊,要是今天我能活著出去,我一定金盆洗手,再也不幹偷竊和詐騙,做個普通人。
這間別墅里似乎在辦網友聚會,他們互相稱呼著奇怪的網名吵鬧個不停,好不容易到了吃飯的時刻,一聲尖叫又把他們引到了樓上。我才懶得去湊什麼熱鬧,一個人坐在餐廳邊吃起晚餐來。晚餐味道相當不錯,但比起我們蘭姨就差多了。吃飽之後來到客廳,發現房主和大學生已經下來了,臉上表情都挺不正常,上班族、那對姐妹似乎還在樓上。
我只好跟隨莫利一起上樓。心裏默默地想,該死的,早知道不要上前拉開SIX和莫利了。真是好心沒好報!事已至此,保住小命要緊,我順從地和莫利一起上樓,再次查看命案現場。
一見我出來,那大學生就很興奮地說樓上死了個人,並激動地問我當時在做什麼。笑話,我有必要告訴他嗎?這種情況,死人就死吧,只要我和我的錢在就好。
無論如何,也無法安心閉上雙眼。
眼前是一間普通的房間,不過地面卻被染成了詭異的紅玫瑰色,鮮血張牙舞爪地顯示著自己的艷麗,讓整個房間顯得格外詭異。血泊中的人,一動不動地面朝下趴著,全身都染上了死亡的氣息,應該就是還未曾謀面,笑然的妹妹雛菊吧。整個世界一片寂靜,只剩下窗外撲朔的雨聲和笑然凄厲的哭聲。
果然,他聽話地點點頭,用崇拜的眼神望著我。我小聲在他耳邊低語:「聽好了,等下你去餐廳泡咖啡並隨時觀察這邊的情況。看到莫利精神鬆懈下來的時候,你就準備好咖啡,裝作遞給他的樣子,將滾燙的開水潑到他的右手上燙傷他!我會從後面攻擊他的。無法握住槍的他肯定不是我們的對手。怎麼樣?」
神佑
SIX一個人站在窗邊,望著窗外雛菊「再次死亡」的屍體發獃,還好窗戶上面修建了擋雨棚,否則沒有了玻璃,暴雨不把他淋成落湯雞才怪;莫利不斷地吐出一陣陣二手煙,似乎像一陣陰雲想要籠罩我們的心;我想要說說什麼活躍一下氣氛,可此時此刻說什麼話都不合適,還是小心翼翼地保持沉默為妙。
一股劇痛把我的心靈洞穿了。
SIX
一聲清晰嘹亮、慘絕人寰的尖叫從我口中發出。
變格
如果說那莫利是自己同行,倒可以光明正大地交涉一番,解除下誤會,讓經紀人從中開導一下,便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可從他額上止不住https://read.99csw.com跳動的青筋,以及自己對於殺氣的感知,眼前這個黑衣人應該不是個職業殺手,也不是聊聊天就可以握手言和的對象。這可真麻煩,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好了,於是烏鴉故意壓低聲線說:「笑然,死在雛菊的房間了。」樓下三人的表情像一部喜劇片。僵持了好幾秒之後莫利押著變格上樓去,烏鴉無奈地聳聳肩,以最方便發力的姿勢坐在沙發上。
日本九四式手槍,使用8mm子彈,彈容量6發。雖然在戰爭史上退役已久,不過仍然被許多人收藏並使用著。
「那我就把自己吃了吧……」SIX也附和著笑了起來,幾個人又鬧成一團。作為意外來客的莫利則安靜的坐在角落,目無表情的看著滿桌精緻的飯菜,身上黑色的衣服似乎要和已經完全日落的天空融為一體。
對面的他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我,忽然露出了微笑。那笑容,像是一隻狐狸盯著勢在必得的雞的笑容。
殺手抬頭望望天空,走向停車場。
殺手,毫不知情地伴著兩麻袋的鈔票與星光一起回家。
SIX
空氣中傳來的一聲「節哀」,讓我猛地一驚,回過神來。卻忽然發現,那是我自己都聽不出來的聲音。
「抱歉抱歉,今天天氣讓路況變得太惡劣了。不過既然來遲了,要罰就罰吧。」我做出豁達的模樣,儘力給美女笑然留下一個好印象。
喊了一聲「開飯了!」,其他人都漸漸聚向了餐廳,神佑拍拍我的肩膀:「變格老大辛苦了,這桌菜做得真好。」
怎麼忽然這麼想睡覺,該死的,偏偏在這個緊要關頭。我趕忙下樓坐下點燃香煙,大口大口地抽起來,想要藉助尼古丁來喚醒神經,可完全沒有效果。睡意漸漸就要將我拉入昏迷的深淵,在我的眼睛將要閉上的同時,一股痛意從右手傳來,有人用滾燙的水潑我!我反射性地跳起來,右肩又傳來一陣劇痛。現在除了痛感,右手已沒有了一絲知覺。房主又潑來一杯沸水,我沒有躲,接連而來的痛感,終於將我從昏睡的深淵拉了回來,我完全清醒了。左手拔出槍,先飛快地解決了房主,卻被人從背後抱住了。哼,你未免太小看我莫利了,想要搶炎哥的東西,再等一百年吧。我左手持槍抵在右肩上,旋轉的子彈透過我的肩膀射入背後的人,這樣的角度,他不可能活下來。
鋒利無比的刀被烏鴉緊緊地握在手裡。
不過,若僅僅是普通的推理迷聚會,似乎少了些什麼呢!
可惡!我拼了!我可是偵探!強忍著變格的死帶來的恐懼,我心一橫撲了過去,不顧傷口的疼痛從背後抱住了莫利。神佑手持空的陶瓷杯子砸向莫利,因為有我抱著莫利使他無法輕易動彈,所以他被狠狠地砸到了腦袋,鮮血從腦袋上流了下來。
從徐嫣然長期混跡的推理論壇找了個和自己同齡同性別的ID並稍微了解了下那ID主人的情況,烏鴉帶著愛刀出發了。
「這個……」神佑面露難色,考慮了半天,終於支支吾吾地答應了下來,往餐廳走去了。我則將水晶煙缸藏在胸前,裝作看雨中雛菊屍體的樣子,等待時機。
「當然!扮個屍體還難得住我?倒是你啊,抱著我哭的時候表情記得要真實一點,也別像你看連續劇的時候哭得那麼誇張。」人小鬼大的表妹吐槽著。
不一會,旁邊的SIX忽然拍拍他:「想不想活下去?想的話就照我說的做。」哈,這個傢伙又在想什麼啊?烏鴉默認似的點了點頭,便接到了指令——泡杯滾燙的咖啡,潑在莫利手上,然後兩人分別從兩邊夾擊,這樣,生存的概率比在這裏等死大得多。
轟轟轟……
「走。」莫利的語氣是命令。
並不是所有的殺手都是穿著黑衣戴著墨鏡一臉冷漠地拔出手槍「砰」的一聲殺死目標的,烏鴉就不是。社會上總把「持刀歹徒搶劫未遂殺死路人」看得比「持槍歹徒謀殺良好公民」輕得多,所以烏鴉用刀殺人,用刀刺穿被害人的心臟。不過刀子限制頗多,無論是有效距離還是攻擊力度都比不上槍,所以殺手經紀人從來都很體貼地為他送來比較容易消化的「零食」,比如三周之前的這份。
計劃進行得非常順利,老姐可以進入好萊塢了。引來眾人,接著聽到開門和眾人倒吸涼氣的聲音,哈哈,笑死我了!我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笑出聲或者身體顫動,聽著她用專業演員的素質表現出的悲傷。待到別人都離開之後,她才把我翻過來,捏捏我的臉說:「太精彩啦!在這種天氣,你的密室『死亡』效果達到百分之百咯!真是有趣!我剛剛偷看了一下他們的表情,真是好笑極了!不知道他們會想出什麼機械密室手法來破解,想想就期待!哈哈!」
清晰的感覺到腦後那有著堅硬觸感的槍,移到了腰上。
神佑
事情的複雜程度遠遠超過我的預料。緊接著,上班族說樓上又死了個人,我上去看了下,發現是那對姐妹中的姐姐,被一刀插入心臟而死,一刀斃命,難道剩下的這3人中有人是兇手?還是他藏在寬闊的別墅的角落?剛想到這裏,一陣困意襲擊了我的腦袋。
怎麼會這樣?明明只是一次小小的偷竊活動,卻變成殺人事件,作為主辦人的我,自然免不了被警察審問。查出飯菜里的安眠藥成分,運氣好判個盜竊未遂,要是運氣不好殺人罪名可就塞到我頭上,哎,那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真倒霉……
以長年累月磨練出的無聲腳步移動到雛菊房間,烏鴉輕輕地推開門。門內剛剛還哭得聲嘶力竭的徐嫣然,現在已經恢復了平靜,身為護士的她正小心翼翼地為雛菊驗屍九_九_藏_書
不過接下來的進展似乎比烏鴉想象中的不順,雖然莫利的右手和右肩已經負傷,身體還被死死地抱住,不過還是掙扎著解決了變格,要不是烏鴉長期練出的反射神經,子彈恐怕也穿過自己腦袋了吧。那傢伙的身手雖然比不上他認識的使槍的殺手,卻也不差,何況體內有著一股瘋狂,大概是哪家黑社會的中層幹部。SIX在莫利自殘的攻擊下已經倒地不起,命不久矣。
過了幾十秒,周圍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好奇心終於戰勝了當屍體的自覺。我悄悄將右眼眯出一條小縫張望了起來,只見一個男人正背對著我,擺弄著地下的什麼。既然背對著我,就張開眼睛看仔細點吧。可當我睜開眼睛完全看清時,卻被一股真正的恐懼擭住了心。
終於到了!敲門之後,裏面的人笑著和我打招呼:「SIX,怎麼來得這麼晚?」
「行了行了!」攤上這麼一個老姐,我當然得顯得老成點,「我的護士老姐,該給我『驗屍』了吧!不然等他們上來勘察現場卻看見你和我這屍體聊天,不就穿幫了么?」
雛菊
用慷慨激昂的語言感化他充滿殺戮的心靈?那是港劇中才會出現的劇情。衝上去和他干一架?雖然我的身體也不差,可面對有槍在手的他肯定不是辦法。看來要想辦法制服他,不能硬碰,只能智取。怎樣才能讓他無法使用槍?腦中靈光一閃,我忽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到了吃飯的時間,我以叫表妹起床為名,上樓讓她把最後一袋血倒在門口,讓血順著門縫流淌出來,鎖好門,造成密室的感覺。待她發出「已擺好死亡POSE」的信號后,我清了清嗓子,醞釀了一下情感——
想起莫利臨終時的眼神,烏鴉特地拿來他的車鑰匙打開後備箱的門,發現了兩個大大的麻袋。
現在的一樓客廳全然沒有了傍晚時的熱鬧,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靜。
色香味俱全的麻辣魚頭、泡椒兔丁、土豆燒牛肉全都出自我手。SIX開心地表揚著我真會做飯、我妻子真幸福之類的,讓我浮現出燦爛的笑容。當然,我開心的原因,自然不止是這桌飯菜的味道。
從加入我們幫到現在,已經有十多年了,一直以來跟隨著炎哥搶地盤、偷轎車、倒賣毒品之類的,違法的事情做多了,膽子也大了。炎哥說去搶銀行,我二話沒說就加入了。搶劫的事也不是一次兩次,有了經驗倒也順利。不過這次犯下的案子有些過大,加上警局新上任的那混蛋想要出點成績,追查力度格外的大,躲過警察的追捕比以往困難了數百倍。經過長時間的商議,炎哥和其他兄弟們負責吸引警察注意力,而我帶著那幾百萬的巨款,繞道離開這座危險的城市。
汽車的轟鳴由近至遠。
當然是少了謀殺,謀殺啦——那種在山上別墅里必不可少的密室謀殺案,配上暴風雨的話就更加有趣的謀殺案,從幾百年前流傳至今仍然被人津津樂道的謀殺案。
在浴室洗澡換好衣服除去了那身血腥之後,雨終於停了,雨後的天有著特別的晴朗,皎月當空,風清氣爽,月光夾雜著星光灑滿別墅,和遍地的鮮血組成了一幅有著強烈違和感的畫面。
烏鴉這個名字,很大程度上是源於他的烏鴉嘴。
車裡的我心煩意亂,死死地咬著嘴唇。領到駕照不到兩個月,我駛著老爸那老舊的越野吉普,以「爬」的速度行駛在山路上,繞過一串一片一堆一群山,費力地尋找著最終目的地——推理聚會的別墅。
雖然在小說和電影中無數次看過各種各樣的屍體,但親眼所見著實把我嚇得不輕,畢竟那可是真正的人啊。坐在樓下的沙發上,我的思維僵硬著,休息了好一會兒才恢復運轉。從那鮮紅沒有凝結跡象的血跡來看雛菊的死亡時間不會超過1個小時。但這一個小時里,客廳里的我們有誰離開過?廚房裡的變格真的一直在做菜?還是兇手用了什麼機械詭計讓雛菊定時死亡?隨著心裏的思考,我也越來越興奮。
他是客人中到的最早的一個,便提前選了一個位置不錯的房間。認真地勘察周圍的環境,認定從外牆沿著水管可以進入任何一間客房,將熟睡中的徐嫣然殺掉之後,烏鴉輕鬆地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喝起咖啡,看起一本推理小說。臨時惡補下推理知識也沒什麼不好。
我還是露出耐心的表情向他解釋:「我們有位朋友,死在樓上了,你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嗎?」
不知道什麼內臟被子彈粉碎了,四肢無法再使出任何一分力氣,我躺在地板上,任由自己被絕望淹沒。眼前,莫利正用槍指著神佑的身體。我這個不稱職的偵探,還是沒能拯救大家,迎來了最最最壞的BAD END。
被擺弄的東西,正是我的表姐——心臟處有一把刀深深地嵌入體內——她死了。
一個念頭忽然在我的心中浮現:6人已經聚齊,故事已經上演。在場的我們,誰將是第一個死者?誰將會殺了他?
手起,刀落。
首先來一起密室殺人案,然後大家在一起討論兇手的時候落單的同伴也死了,每個人都有不在場證明,接著最有動機的傢伙被殺害並偽裝成自殺,讓大家都以為兇手自殺了,最後由偵探召集剩餘的人開始分析案情,擺出「兇手就是你」的POSE指出兇手,兇手淚流滿面地哭訴殺人動機,偵探再出言安慰兇手讓他深刻的悔改並燃起新的希望。這差不多就是標準的暴風雨山莊模式。
槍口終於對準了烏鴉。
雖然暴雨使好幾個網友改變主意不來了,使人少得可憐,可來了的這些人很快就熟絡起來:聚會的主辦人變格是個心寬體胖的中年人,此時正在廚房為我們準備著晚餐;笑起來很https://read.99csw.com羞澀的年輕男子網名是神佑,有點獃頭獃腦的樣子,多半是對老闆言聽計從的上班族;有著青春氣息的美女名為笑然,纖細的身材配上超短裙,讓可愛中帶上了一點性感,漂亮臉上的笑容渾然天成,真不辜負「笑然」之名;她的表妹雛菊因為暈車正在樓上睡覺,既然和笑然是表姐妹,估計也是一小美女;至於我,大學生推理愛好者SIX,擅長讀推理小說更擅長解答推理小說,擁有不遜於福爾摩斯的頭腦;此外,還有一位是在此避雨的年輕人莫利,一襲黑衣的他低著頭坐在角落一刻不停地抽著一支支煙。
「好好!不過你得陪我喝。」我連忙答應著。
可樓下的情景更讓他不解。因為借宿的莫利正用一把手槍抵著房主變格的腦袋。
看了這麼多這模式的小說,我的口味隨著經驗的增長越發刁鑽起來,詭計、文筆、氛圍都到了一定的高度,才算得上合格的暴風雨山莊。
炎哥,對不起,這一次,恐怕……
抱住我的雙手無力地鬆開,眼前只剩下那個溫順的上班族,對付他沒有問題。
目標是某個醫院的護士——徐嫣然。委託人的身份和動機都不在烏鴉的工作範圍之內,需要的只是在一個無人小巷刺穿她的心臟,拿走手提包做出搶劫的樣子,一筆不菲的委託金就能很快匯入賬上,當然,手提包里的錢就算小費了。
當然,這些安眠藥並非用於謀殺。當初以極其低廉的價格租下這件別墅,再假借聚會的名義請了些所謂的朋友,安眠藥就是為他們準備的。等他們從睡夢中醒來就會發現財物早已被人洗劫一空。這種高技術的犯罪,比起入室行竊和搶劫,在安全性和技術性上都有所提高,前幾座城市已經讓我收穫頗豐。
視線停留在他的槍口上,烏鴉忽然頓悟了,露出會心的微笑。
車庫還是那麼安靜。
藏匿於厚重的美味之下的微苦,是通過特殊途徑得到的強效安眠藥的味道。
笑然沖我甜甜一笑,一下子電著了我:「這可是你說的,那今天晚上得先罰一瓶啤酒哦!」
神佑
這是挑釁,赤|裸裸的挑釁!
都死了。

解殺篇

意識和記憶在一點點迴流。
可是老天似乎不想讓我成功。一場大雨讓山路無法行車,阻攔了我的前進,無奈之下我只好借避於一間山間別墅,將錢鎖在了後備箱里。
SIX那傢伙看上去倒挺興奮的,擺著奇怪的姿勢在思考著什麼。這就是所謂的偵探么?把殺人案視為遊戲的蠢蛋,像只瞎了眼的蛇,恨不得在每個人身上烙上兇手的牙印。吃完飯的莫利一來到客廳就遭到了他激動的質問,彷彿莫利就是那個穿牆進入雛菊房間,並殺了她的兇手一樣。看著莫利因生氣而皺起的眉頭,我只好上前和解,還沒來得及將兩人勸開,就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第一次肩負這樣的重任讓我很自豪。
哈哈,還真是入迷了。我笑著搖搖頭,否定了這無聊的胡思亂想。不知不覺,就到了開飯的時間。
終於,殺手莫利下來了!
受傷的莫利掙扎得更猛烈了,握槍的左手掙脫了我的束縛。他將槍抵在了右肩上,又是「砰」的一聲,子彈穿過他的肩膀射入我的身體,又射出我的身體……
他放開了變格並把槍放回了上衣口袋,輕鬆地抽起煙來。神佑按照我的安排端著咖啡走出來,將其中一杯遞給變格,另一杯在一瞬間潑向了莫利。莫利還沒反應過來,滾燙的咖啡便瞬間吻上他的皮膚,疼得他一下子站了起來。好機會!我大步一跨,手上的玻璃煙灰缸猛然向他腦袋砸去,他微微一偏身使煙灰缸便砸在了右肩上,只聽「咔嚓」一聲,我手中的煙灰化為一堆玻璃渣扎傷了我的手,鮮血直流,但他的肩膀也不會好到哪兒去。變格也學著神佑的樣子將手上的咖啡向莫利潑去,莫利竟絲毫不避讓,徑直讓那滾燙的咖啡潑在自己身上。我還沒來得及給他那可惡的臉來上一拳,他的左手已經將槍拔了出來!「砰砰」兩發子彈穿過槍膛而出,其中之一擊中了變格的腦袋,腦漿混著鮮血噴涌而出,另一槍擦著神佑的頭髮飛過,神佑還沒有受傷。
這樣的案子,真是難得遇到,既然已經發生,當然得讓它演繹得精彩!悲傷和恐懼已經無用,找出兇手才是告慰雛菊靈魂的最佳辦法!以我多年的推理小說經驗來說,兇手不可能在這樣的暴雨天潛入別墅而不被我們發現,所以兇手就在我們中間!我將作為一個偵探,破解密室之謎,解開我們之間錯綜複雜的恩恩怨怨,找出兇手!
烏鴉嘆了口氣。整個別墅,5具屍體,1個活人。雖然其中只有2個是自己殺的,但這次事情一旦被警方介入調查之後,說不定就把這起案子全推到他名下,派出數十倍于平常的追查的力度,槍打出頭鳥嘛!看來短時間不可能接新的零食了,還是先避避風頭吧。
「現在的天氣即使報警也沒有警察可以迅速趕到,放心,一切交給我。我一定會找出兇手,將真相大白于天下!」我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變格露出一個苦笑,然後把肥大的身子嵌入沙發,發起呆來。我自討了個沒趣,繼續思考這件謀殺案。
「至少你面積還蠻大的,等你餓成麵條再許你吃東西。」我笑嘻嘻和他開著玩笑的。
於是我千方百計地說服表妹,讓她「忍辱負重」充當一次屍體,為平淡的推理聚會增添點驚喜成分。我還在菜市場買了新鮮雞血,然後加上從醫院悄悄帶出來的抗凝劑假裝人血,並在網上下載了一個如何畫出逼真傷口的教程,親自試驗了幾次,一切準備工作就完成了。
神佑
幾十秒之前,我們九九藏書跟著變格衝到雛菊的門口之後,就看到正在努力捶門的笑然。走廊上那被門縫流出的鮮血染紅的地毯,大概就是她尖叫的原因吧。
以我多年的推理小說經驗來說,在暴風雨天氣到達別墅聚會,無論客人是魔術迷、商業夥伴還是同學,都會遇到殺人案。連環手法也好,不可能犯罪也好,兇手都酷愛在這種與世隔絕的地方犯罪,還不覺得膩。
表姐雖然成年好幾年,不過總是一副小孩子脾氣,比如幫我說服了爸媽來參加推理網友聚會,卻讓我扮一具屍體。
「那個——」另一個人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我微微轉了轉頭,眼睛的餘光瞟到了正從二樓準備下來的神佑身上。他顯然也驚于眼前這一幕,所以頓了頓,聲音又小了許多,幾乎快淹沒在這暴雨聲中了,「笑然,呃,死在雛菊的房間了。」
「你們走開!我妹妹沒事,她沒事!」笑然發瘋似的哭喊著,動聽的聲音此時嘶啞而張狂。
變格
一個身影從二樓跳下,並很快爬起來,向停車場跑去。混賬!肯定是炎哥那邊走漏了風聲,有其他組織的人埋伏在這來搶這筆劫款!來不及細想了,我迅速地拔槍打開保險射擊,鮮紅的人影很快倒了下去,這些錢暫時算是安全了。轉身看看,大學生和房主的臉色都難看到了極點,我把槍抵在房主的腦袋上威脅說,別動。他們只要不動就好了,這場雨一停,我就可以帶著贓款到下一個城市和炎哥匯合,任他們向警察描述多詳細的情況也晚矣。我可不想趕盡殺絕,在雨停之前和一屋子的屍體呆在一起,更何況……
我想要後退幾步,卻因為全身的僵硬而挪不開腳步。耳邊響起莫利冷冷的聲音:「別動。」槍口抵上了我的腦袋。一股寒意爬上我的背脊,冷汗一滴滴地掉落在木質的地板上。
SIX
我心裏一驚——聲源只可能來自一個地方——雛菊的卧室。
以我多年的推理小說經驗來說,我絕對不能在這裏等死。這是暴風雨山莊中的無人生還模式,要是僅僅按照兇手設置的劇情走下去,我們遲早都得死光。既然我已決意充當偵探的角色,就必須拯救大家的性命!可怕的殺手沒有按照普通的劇情模式隱藏身份,而是掏出槍逼著變格上樓,不禁讓我嚇了一大跳。不過想到我敏銳地第一個察覺到他的可疑,心裏又有些隱隱地得意。咳,現在可不是亂想的時候,我得好好思考等他下樓時應付他的對策,不然可就沒機會了。
我試著旋轉了一下把手,發現門已經從裏面反鎖了,心裏不由得一驚——密室?變格掏出一串鑰匙,好不容易從其中找出了一把和這個門匹配的鑰匙,小心翼翼地插入鎖孔,打開了門。
比如這次謀殺徐嫣然的行動,本來嘀咕著不會要下雨了吧,結果就迎來了一場暴雨。最讓他鬱悶的是,這暴雨中,竟然還發生了一起謀殺案,殺害了徐嫣然的妹妹雛菊的謀殺案,還同樣是用刀犯下的謀殺案。
我看著這慘淡的景象,腦中一片空白,轉過頭去不想再看一眼。身後,變格已經不見了,不過廁所傳來他激烈的嘔吐聲;神佑雙手扶著牆壁,似乎要倒下去;莫利不在,大概沒有跟上來。調整了一下呼吸,將視線轉回房間里,笑然正抱著一個少女,哭得撕心裂肺。
乘坐的士來到聚會的別墅之後,我和表妹都分到了各自的房間。放好行李之後,我偷偷地來到表妹的房間,很細心地一點一點在她脖子上偽裝刀傷:「好開心哦!今天正好是暴雨天哎,更有氛圍了!我好緊張,心都在撲通撲通地跳呢!你可得好好演,別穿幫咯!」
正這樣想著,拐過一道彎路,遠遠前方就出現了燈火溫馨的光,在沉重的雨里如此閃耀,好不醒目。我心裏一陣豁然開朗,用力踩了一腳油門,駕車沖了過去。
我躊躇滿志的計劃著自己的推理SHOW時,變格從樓上下來,坐在我身邊低聲問我:「接下來怎麼辦?我確實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早知道,哎……」
「也對!先辦正事。」說罷,她裝模作樣地開始分析屍僵程度。此時,我忽然感覺到一陣輕微的空氣流動——有人打開門進來了。我屏息,裝成一具尚存餘溫的屍體。可預想中對方的腳步聲和應有的與老姐的對話聲久久都沒有傳來,只有什麼東西撕裂的聲音和溫熱的液體濺在我身上的感覺。
眼前是血之河。
的確,反正最後橫豎都得和他對決,不如找個人聯手。於是烏鴉也就答應了。
在這種距離,對方又身受重傷的情況下,要殺死一個有一定專業素質的持槍者,成功率不高。烏鴉很疑惑,既然莫利有膽槍死雛菊,為何不連帶將所有人一口氣殺掉,反而等到被攻擊才反擊?
雨停了。
莫利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便把臉轉向了窗戶,目不斜視地看著窗外的雨。
畫完傷口,我們將血液小心翼翼地灑在房間的地板上,頓時,乾淨整潔的房間立刻顯現出猙獰的模樣。哎,事後本格不會找我要清潔費吧?管他的,一不做二不休,難得弄次大場面,當然得弄得逼真啦!
正思索著透明膠在這座別墅的門上應該怎麼使用的時候,獨自吃完了晚餐的莫利用紙巾擦著嘴,從餐廳走到了客廳。將用過的紙巾隨意地丟進垃圾桶,他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哼,拽什麼拽,誰知道你剛剛那漫不經心的表情是不是裝的。
這次,大概也不例外。
開門的一瞬間,血的腥味幾乎要將人淹沒。
我身後的莫利冷冷地哼了一聲,又押著我回到了一樓,終於把抵在我腰上的手槍放下,坐在沙發的角落,抽出香煙冷冷地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