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平衡
「唉，現在全球經濟都不景氣，但偏偏通貨膨脹得厲害，什麼東西的價錢都在往上飛。不過，其中也包括了你們將要獲得的黃金的價格哦。每克十足金，比小指甲頭還小的一片金子，就擁有有250元以上的高價。目前金融危機的陰影下，金子是最為保值的投資了。現在，擺在你們面前的，有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連我都忍不住羡慕你們呢。」
「聽說有一隻笨烏龜掉進了一口深井中，現在它要爬出來。可是烏龜很笨咧。它向上爬一小時，可以爬上4米。但爬完后，它要休息一小時，休息時會滑下去2米。這口井總共深10米，請問，笨烏龜究竟要用多少個小時才能爬出來？搶答開始！」
那是晚上，買了報紙，找了幾個零錢，胖子突然就想給家裡打電話了。
那麼會消失的人呢？
胖子緊緊的抓住金條，手一直顫抖。儘管得到是何其容易，但放手卻是難上加難。
他腳下不穩，又跌坐在地上，這才發現自己原來被困在一個懸挂在半空中的鐵籠子里。
胖子使勁地吸了一口氣，很遺憾，他的鼻子因為傷風堵住了，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是不是讓他陷入昏迷的兇手剝去了他渾身的衣服？胖子並不知道。很遺憾，他連那個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誰答對了題目，誰獲得了黃金，誰就會死於鹽酸池中。
見鬼，這搶劫犯也太高科技了。
健康成年人體內的血液大約在3.8到5.6升之間。如果失去15%的血量，是不會立刻讓人覺得不適的。但只要超過這個標準，人的脈搏就會加速跳動，可能就會覺得暈眩發冷。人要是失去40%的血量，將會影響血液流回心室，從而使人出現心動過速的癥狀。
在搖搖晃晃下降的籠子中，胖子想站起來，學女孩子攀到籠子頂上去，可是因為失血過多，他沒有了力氣。
就算胖子的鼻子堵住了，似乎也能聞到刺鼻的味道——他曾記得濃鹽酸好像是一種易揮發的溶液。
這太不可思議！為什麼回答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就能獲得價值上十萬的黃金呢？這樣的好事為什麼會憑空輪到他？
儘管攀上去也沒有用，但能多活一刻也是好的。
他搓了搓凍得像胡蘿蔔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將硬幣一個接一個地投入電話機的入幣口。
唯一不同的是，籠子底部的鐵皮，已經不見了。
「先走進有開關的房間，將三個開關編號為A，B和C。將開關A打開10分鐘，然後關閉A；再打開B，然後馬上走到有燈的房間。此房間內正在亮著的燈由開關B控制。馬上用手去摸一摸另外兩盞燈，發熱的白熾燈由開關A控制，涼的燈泡由開關C控制。」胖子一口氣說完。
胖子得出了答案，但是他不敢回答。
他止不住的想到，現在我的血管也會很有彈性嗎？
胖子打了個寒戰。
金元素的穩定性很強，所以才能作為通用貨幣。純度高的黃金甚至連濃鹽酸都腐蝕不了。
真好。
但這樣的舉動只不過引發了下一次丟棄的惡性循環而已。
盤子直徑大約一米多，邊緣焊著小拇指粗的鐵棍。鐵棍共十二根，緩緩地向上延伸了一米多，最後收攏在頭頂，系在了一根粗粗的鋼索上。
就這樣結束吧，鹽酸漫入籠子時，胖子這樣想。反正我已經太累了。
「當然不是平白無故啊，你們可要努力奮鬥才行。接下來的短短半個小時里，你們要回答四個超難的智力問題。是搶答哦！誰能搶先回答出正確答案，就能獲得價值好幾十萬元不等的金條哦。」兔女郎似乎很擅長熱場，「你們不會已經發現了吧，你們其實是激動人心的號稱收視率最高的搏命大奪金的特邀嘉賓。好，時間就是金錢，答題時間正式開始！」
幸好，那邊的女孩子也沒有做聲。
「我不是很清楚。」女孩子毫無戒心地一攤手，「晚上喝醉了，我回家時搖搖晃晃，總是撞牆。實在走不動了，我趴在路邊想休息一下再走，沒想到一下子就睡過去了。醒來時就到這裏了，居然還是全|裸出鏡。」
「切，」女孩子無奈地哼了一聲，「老娘沒辦法，也是為了自己著想唄。你還沒發現嗎，我們的籠子是用一根繩子吊在一起的。你那邊亂動，我這邊也好不了。剛剛我這籠子開始搖搖晃晃，我猜你就醒了。」
「你幹什麼？你居然把他們都丟掉？」胖子有點喘不過氣來。
胖子看看頭上的天花板。雖然模模糊糊，但大約估得出有三米遠，也就是說，籠子的上升空間是三米。
活過，努力過，拚命過，現在死了。
這樣一來，不管是誰的籠子先浸入鹽酸池，他的籠子就會在不久後向上升起。
口水正從痴痴張開的嘴巴中溢了出來。
是不是他們早就考慮到了這個結局，所以才那麼大方的將十公斤重的黃金作為獎品賞賜給胖子玩家呢？
胖子的籠子再度上升。
胖子沒了脾氣，他好男一向不和女斗。
「競爭真是激烈啊。這一次的勝利者又成了這名男士。讓我們為他降下勝利的黃金之雨！」兔女郎宣布。
女孩子籠子底下的砝碼，是為了平衡兩個籠子的重量。因為她比較輕。
胖子驚喜的撿起一塊用手感受著：冰冷的觸感，沉甸甸的分量，黃燦燦的顏色晃得他睜不開眼睛。他學著電視中的橋段用牙齒去咬，有點軟。據說真正的黃金都是這樣，質地不硬，容易變形，但不會掉色。
難道，這才是這個遊戲的最終關鍵？
「是的撒。莫說你了，就連這鐵籠子，禁不住鹽酸的腐蝕。我們鐵定屍骨無存。」女孩子強氣的聲音中也帶有一絲顫抖。
對不起啊，對不起啊，他在內心反覆地自言自語。
也就是說，這就像一個天平，兩邊的籠子就像是秤盤，人就是上面的砝碼。剛開始時，兩個籠子是靜
九-九-藏-書止的，說明一樣重。也許，正是因為她發現了真相，剛才第三個問題提出時，她才會久久沒有回答。因為她獲得了黃金后，自己的籠子開始下降了，因此女孩子醒悟了。
胖子努力回想剛開始兔女郎的介紹，線索一定就蘊含在裏面。
但是，對面的女孩子沒有回答，只是死一般的寂靜。
他慢慢地回憶起失去意識前發生的事情……
想必她的籠子已經沉到了鹽酸池水面，腐蝕肉體的濃鹽酸已經浸入了籠子。
他再看看下面。
主持人在題目中強調了是白熾燈，也就是說題目的解決方法就隱藏在白熾燈的特性中。
胖子用盡最後一份力氣看向對面。
那所謂的鹽酸池，並不是奪人性命的機關，而是通向自由的出口！
我不能睡過去，胖子咬著嘴唇，掙扎著坐起來，用力將手臂摺疊壓在胸口——用這種方法可以止住上臂繼續失血。
「現在有兩間房，一間房中有三盞白熾燈，另一間房中有控制這三盞燈的開關。現在要你分別進這兩間房一次，然後判斷出這三盞分別是由哪個開關控制，能想出辦法嗎？」兔女郎看著手上的出題板，叮囑道，「注意哦，友情提示第一點，這兩間房是分割開的，毫無聯繫；友情提示第二點，每個房間只能進一次哦。現在，搶答開始！」
血已經被放乾的它們，死去時臉上的表情，是不是和現在他臉上的表情一樣？
能存活的人是那個得到最多黃金的人。
這才是整個遊戲的真正結局。
「呃，」女孩子似乎被胖子的坦白驚得說不出話來，「我爸爸倒是董事長，可是我是后媽帶來的。他那個冷血禽獸，才不會顧我的死活呢。要是我被殺了，他說不定還願意倒給錢。」
「嗯，你說得還像那麼一回事，比我聰明多了。」女孩子若有所思地說道，「這樣的話，我最後得到的獎勵是五點四公斤黃金，而你的是五點六公斤，還是比我重一點。」
六
他也沒有想太多，簡直就是一瞬間進入了無意識的狀態。他連自己怎麼倒下去都不知道，直到他赤身裸體地醒來。
二
當然錢包不在那裡，因為他也沒穿褲子。
「這樣就好！我算了一下，我現在有四公斤黃金，而你大約有兩公斤。第四個問題的獎勵，應該是五公斤黃金。你可以自己留下三點四公斤，剩下的都給我。這樣，我還是比你多上零點二公斤，如何？」胖子雖然誠實地報上了自己目前所擁有的黃金重量，但故意將猜測的黃金獎勵說高。
那是一個小小的喇叭口，黃銅色，從電話機下面伸了出來。
「不！」女孩子斷然拒絕，「你比我聰明，又是我對手，所以我不會聽你的。你肯定有陰謀。」
「分析得好！聰明的男人最討女孩子喜歡了。」一個甜甜的聲音在下方響起，但聽起來格外彆扭，很可能是經過了變聲的電子音。
「三十九瓶！」胖子輕聲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對籠子里的兩人來說，這是一場撕心裂肺的拉鋸戰。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乙醚，迷|奸水，或是香港那邊俗稱麻女仔專用的fing霸。
而那邊籠子的女孩子卻已經停止了丟棄。因為她已經兩手空空。
那麼，如何才能達成這一目的呢？
怎麼可能？
更關鍵的是，籠子底部被腐蝕穿后，原本密閉的囚籠就自然打開了一個出口，被困在其中的人才能逃脫。
他身上什麼都沒穿。
「你丫的總算醒了。」不遠處的空中，一個青春而兀傲的女聲感嘆道。
他心裏知道，是他殺害了那個女孩子。
「這位先生好疑心。安心啦，這種黃金的純度是五個九。如果不放心，我們事後還可以提供質量保證書和發票。」兔女郎調侃著他。
下面的聲音像極了某個知名主持人。胖子趴到籠子邊緣，儘力向下看去，仍是看不太清楚，只覺得那個女人穿了一身兔女郎服，兩隻白白的長耳朵豎了起來。
「1元錢一瓶汽水，喝完后兩個空瓶又可以換一瓶汽水。現在，你有20元錢，最多可以喝到幾瓶汽水？搶答開始！」
「很簡單，第一次我得到的獎勵約為一公斤，第二次你得到的重於我，估計是兩公斤，你自己應該清楚。而第三次，我得到的獎勵是三公斤。你看，這不是很有規律么！第三次的獎勵，是第一次和第二次的總和，這樣才不會出現平局的場面。所以，第四次的獎勵，必然是第二次和第三次的總和，也就是兩公斤加上三公斤，等於五公斤。」胖子侃侃而談，全然沒有提到獎金總額為250萬元的線索。
「我是高度近視，看不見你的。」胖子慌忙解釋，心裏暗暗有點可惜，「不過，咱們系在同一根繩子的兩頭，說明我們的體重是一樣的。你算哪門子的美女！」
人懸挂在空中，心裏當然沒底。胖子探頭想看籠子下是什麼，至少想知道自己是懸在多高的空中。雖然籠子的欄杆間隙很寬，但胖子的頭也伸不出去。還好籠子因為體重而傾斜，所以有了大概的視野。
她說，優勝者有可能拿到最高價值為250萬的黃金。而黃金的金價是250元每克。也就是說，整個黃金獎品的總重量應該約為十公斤。
胖子低頭看看自己手中的黃金。
胖子倒是一點也不遺憾黃金被對方奪走。因為他感覺到自己的籠子下降的趨勢停了，然後還慢慢地開始回升。他緩了一口氣，但突然愣住了。
房間的某處響起了嗡嗡的蜂鳴聲，似乎在計時。
「你回答第四個問題，然後將得到的黃金轉交給我。這黃金既然是我們的獎品，就應該可以自由轉讓。對吧，主持人？」胖子問著底下九-九-藏-書的兔女郎。
女孩子驚奇的看著胖子這邊：「為什麼？我明明已經將所有的黃金都已經丟棄，為什麼你還能持有黃金？我們的初始重量明明是相等的啊！為什麼我的籠子還是在下降，你的在上升？」
「『不』字的發音是什麼？現在，搶答開始！」
不字的發音，不就是bu（四聲）嗎？你剛才都念出來了。這算什麼題目啊，太簡單了，簡直就是一目了然嘛。
胖子打了個寒顫，他必須馬上阻止籠子的下滑。
如此推斷，如果每一次回答問題獎勵的黃金重量都不相同，那麼要得到黃金並能存活到最後的關鍵，就是讓對方獲得比自己更多的黃金。
「拜託，我們籠子下面還有一串砝碼。我雖然看不到自己的，但閉著眼睛也能猜到，我下面的砝碼絕對比你籠子下面的重上幾十斤。」女孩子沒好氣地解釋道。
胖子抱著金條倚著籠子，無力回答。他的臉色蒼白得嚇人。
拜託，拜託你安息吧。
「你還沒有了解嗎？」胖子突然對自己的分析的結論感到膽戰心驚，「在一個手機普及的年代，還會使用電話亭的人，多半是沒有複雜社會關係的邊緣人員。他們就是消失了也不會有人過問。而你恰恰也是這類人——爹娘不疼的叛逆女孩，說不定哪天就離家出走，和小白臉私奔。」
一
「那又如何？」似乎觸到了女孩子的痛處，她的聲音有點不高興起來，「老娘老早就是成年人了。」
胖子的籠子開始飛速的下降。兩個鐵籠子交錯的瞬間，胖子看到女孩子從沒有底的籠子中盪了出去，躍到了鹽酸池外的平安地帶。
那時，胖子不敢看血肉模糊的切口，只是獃獃的注視著身下已經沒有掙扎力氣的將死牲口。
單純地用開關的方法，是不可能知道三個燈和開關的對應關係的。因此，只能從其他方面下手，也就是說，這道題就是個智力急轉彎的題目。
「天啊，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相當於一百一百地燒自己的鈔票！」
「你媽的才和小白臉私奔呢！」女孩子不樂意了。
他這才欣喜若狂的收集齊籠子底部散落的黃金：「我贏了！這些都是我的了！媽的，老子出去之後，想吃……」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狠狠地大吸一口那要人命的空氣，然後起床去啃昨夜買來的饅頭。隔了一個冬夜的饅頭有如堅鐵，很有嚼勁，他晚上收工時，一般會在收攤的夜宵攤上捎上幾個。
「這又算一個共同點了。你一個女孩子，晚上喝醉了，沒有人管，也沒有人送你回去。你身邊沒有可以信賴的朋友，而且家裡也一定不管你吧？」胖子試探性地問道。
「叮嚀！」第一個硬幣下去的聲音有點沉悶，和平時的感覺不同，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裏面被觸發了。
「也就是說，如果頭頂上的鋼索斷掉的話，咱們就會掉進……這強酸中？」胖子膽戰心寒地確認。
胖子使勁巴眨著眼睛，搖搖晃晃地想站起來。他還沒有直起腰，頭就狠狠地撞到了天花板，腳底下的地板也隨之搖晃起來。
這才是這個遊戲最可怕的地方。不管你前面獲得了多少的黃金，現在都不過是一場虛空而已。
「你丫的最好不要亂動，」那個女孩子似乎向胖子豎起了中指，「你就沒聞到空氣中那刺鼻的味道么？」
鹽酸，胖子是知道的。他以前看過一篇恐怖小說。密閉的房間中，兇手想用濃鹽酸去化掉被害者的屍體，卻不小心自己掉進了鹽酸池中。不到十分鐘，兇手就溶解在強酸中，只剩下一具屍體躺在反鎖的房間中，形成了一起詭秘的密室殺人案。濃到一定程度的鹽酸，恐怕也只有惰性最強的金子才不會被腐蝕。
你丟棄的不止是黃金啊，還有我的家，幸福，還有未來！
這且不是像一個天平？
因為現在胖子和那個女孩子每人答對了一次題目，分別得到了一批黃金獎品。所以，兩個籠子的重量應該達到了近似的平衡狀態。
雖然我是個廢人，但還是希望能活下去，希望自己能好好地有尊嚴地活下去。
女孩子凄慘地哀號起來，甚至蓋過了黃金跌落的聲音。
炙燒感是如何從你的皮膚慢慢地刺進你的肌肉和骨頭？
「靠，你個色狼，別一直盯著這邊看啊。」那邊的女孩子叫罵道，「老娘一個大美女，居然也被剝得跟個拔毛雞似的。脫我衣服的人，是不是得道高僧啊，居然忍住沒有對我犯下錯誤。」
死在鹽酸中是什麼么感覺呢？
但主持人也強調過，籠子里的黃金都是屬於胖子的。言外之意就是，籠子外的黃金，胖子根本就沒有任何主權。
「額……這題目怎麼好像在哪裡看過？」對面籠子里的女孩子還在猶豫，胖子已經開始推理答案了。
他慌忙立起身來，跪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後用袖子去擦自己的嘴巴，卻直接抹在了手背上。他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是赤身裸體的，身上的衣服已經不翼而飛。
胖子是不是瘋了？他居然再一次咬上自己已經血肉模糊的手腕，滿嘴的鮮血湧出有如惡鬼。
對，這就是題目的關鍵！
兩個籠子是用一根繩子連在一起的？胖子好奇地看著頭頂：頭頂上的鋼索大概三米長，繞過一個滑輪，向那邊延伸過去，想必就通到了女孩子那邊。
「恭喜！這位嘉賓答對了。」兔女郎歡呼道，與之配合，不知從何處傳來了稀稀拉拉的掌聲，完全是應付的腔調嘛。
胖子看看自己下降的籠子，咬著牙，也開始丟起了手中的黃金。
儘管心神不定，胖子還是儘力想著：烏龜上爬4米，滑下2米，也就是兩小時能爬上去2米，平均一小時一米。因為井深十米，所以，需要十個小時。
這個籠子就是遛鳥籠子的放大版，九*九*藏*書只不過是用漆黑的鐵條打造。所謂的地面是平滑冰冷的鐵皮，很薄。因為自己的體重，中央略微向下凹，形成一個淺淺的盤子狀。
他曾有一段時間做過借住餐館屠夫的助手。胖子負責在給牲口放血的時候，壓住拚命掙扎的它們不讓動彈。這是一個能讓他體重發揮作用的職業。
你活下來了，儘管什麼黃金都沒有得到。
胖子慌忙的將所有的金條撿了起來，大概二十多條，估計有整整的一公斤吧，價值二十萬元呢。他突然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頭昏昏的。
他慢慢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肥嘟嘟的臉緊緊地壓著地面，姿勢很不雅。他現在是撅著屁股，俯著身子趴著，右手僵硬地攤了出去，左手壓在胸膛下面，已經發麻。
他的所有推斷，都是基於女孩子沒有發現競猜的最終目的是防止自己沉入鹽酸池中。如果女孩子發現了，就會明白，回答了這個簡單至極的問題，將獲得超重的黃金沉入鹽酸池。
籠子上升的速度有那麼快嗎？為什麼自己覺得被風吹得越來越冷？胖子閉上眼睛，但還是能很清楚的感覺到籠子在逐漸的升高。他突然聽到對面的女孩子尖叫起來，然後自己的籠子開始劇烈的搖晃。
「聽好了，下面的液體，是強酸。按照我以前的經驗，這十有八九是濃得要命的鹽酸。你懂么，化學式是HCl。」
「刀一定要事先磨快，否則你就割不斷血管。」師傅從還在抽縮的頸部扯出一段白色半透明的條狀物。「這就是血管，你摸摸，是很有彈性的。因為這牛還不老，實際年齡跟你差不多大。」
突然，胖子的籠子猛然震了一下，然後突然開始迅速下降。
女孩子終於注意到胖子籠子邊上，有一線紅色的液體傾注而下。
所以，為了公平起見，兩個籠子下面都掛上了足夠重量的砝碼，包括原本就比較重的胖子的籠子。
一個籠子的人逃出后，平衡會被嚴重打破。另一個籠子將會飛速下降，瞬間沉入鹽酸池。這個人，沒有了逃生的機會。
也就是說，只要我放棄第四次的獎勵，那麼就算我得到了第三次的獎品，也能以四公斤的重量輕於對手的六公斤重量存活。
他想通了一件事。
胖子有點後悔自己小時候沒有好好保護眼睛了。
這個才是遊戲中決定性的重量，並不是黃金。
在這個過程中，腐蝕性強烈的鹽酸就會將迅速將籠子的底部腐蝕穿。籠子底增加重量的砝碼，也會因為懸挂的底部沒有了而脫落。
搏命大奪金，沒有聽說過這個節目啊？還號稱收視率最高？胖子有點迷糊。不過，時間不等人，兔女郎的題目已經開始了。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但胖子眼睜睜看過那些流干血的牲口是怎樣死去的。胖子看不懂動物的表情，但他們似乎並不害怕，彷彿只是陷入了沉睡一般——也許，那是因為它們的大腦已經缺乏血液，已經無法害怕。
這有問題。在正常的情況下，胖子的籠子不應該回升，而是應該停止下降，然後恢復靜止狀態。
如果把白熾燈放進嘴巴里，是無法拿出來的！
「你分析這個有意思么？」
也就是說，她絕對不會回答這個問題，而胖子自己也不會回答。
所以遊戲的題目才叫做「搏命大奪金」！
自己就是盤子上的菜了，胖子苦中作樂地想。胖人的心態總是偏向於樂觀——也許正因為他們樂觀，所以才會變胖。
胖子都沒心思收集金條，只是眼巴巴的看著兔女郎，希望她早點提出下一個問題，好讓對方獲獎，從而產生重量變化，讓自己的下降停止。
謊話夾雜著真話，這樣才不容易被揭穿。
「但是，你有一個地方猜錯了哦。壞消息是你們中間會有一個人消失。但還有一個好消息啊！活下來的那個人，可以拿到最高價值為250萬元的金子！價值250萬元的金子耶！」
籠子懸在空中，所以胖子稍微動一下，籠子就會左右搖晃個不停。他小心翼翼地摸到了籠子的邊緣，握住鐵棍穩住身子，向周圍張望。籠子的四周一片空曠，看不到牆壁。但不遠處的空中，也掛著一個籠子，裏面有白花花的物體，莫非是和他相同處境的人？
這次的速度非常之快，因為他這邊比女孩子重了整整兩公斤，是上一次的兩倍。
或者是……
所以，他不後悔。而且他知道，這就是最後了。
「不會。」胖子搖搖頭，冷靜地思索道，「不管你如何，反正我是不可能被綁架勒索的。要被人綁架的話，起步價總也得有個發財的老爹吧。我家世代貧農，根正苗紅。在下區區一宅男，偶爾出去打零工，最近又沒有中五百萬。儘管不值得炫耀，但我完全沒有被綁架的價值。」
這打劫可真夠徹底的，他自我解嘲道。這並不是他第一次醒來發現身上的東西不見了。
現在，胖子的籠子在上升，這說明對面女孩子獲得的黃金重量大於胖子第一次獲得的重量。
胖子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很嚴重的問題。
幸福的感覺一直持續到他發現自己的籠子在緩慢下降。
「哪有這麼好的事情啊？」對面籠子里的女孩子似乎見過大場面，不屑地說道，「平白無故的天下掉金子，我才不信，你騙鬼去吧。」
胖子最先醒來的總是鼻子。因為他就住在一家三星餐館的地下室里。天天早上不到五點，廚子烹調的香味總是能將他叫醒。
寒風中，他抖抖索索地鑽進電話亭，差點卡在了狹窄的門口。他沒有掏塞在屁股後面的錢包，直接從上衣口袋中摳出那幾枚硬幣，數了數，剛夠打三分鐘。
但胖子懷裡還剩下了五根金條，約為250克，算有五萬元的價值吧。
「哦，什麼方法？」女孩子懶洋洋的問道。
「靠，七個小時！」對面籠子的女孩子興奮地叫hｔtｐs://ｒｅaｄ.９9csw.ｃom了起來。
「我的經歷和你不同，但處境類似。我是在一個僻靜的公用電話亭被迷暈的。現在回想起來，我到那個電話亭中打電話，完全是一個隨機的過程。只是因為在附近買了雜誌，正好剩了一些硬幣，就想用這個零錢打個電話回家。綁架者無法預料到我會進入這個電話亭，這是其一。安裝迷暈我的裝置，需要一定的時間，這是其二。所以他們並不是刻意以我為對象，他們的目標只不過是任意一個使用該電話亭的過客而已。」胖子仔細的回想著失去知覺的過程。
「這算我們倆的一個共同點了。不過，完全沒有作用呢。你是怎麼被帶到這裏來的？」胖子靠著籠子壁坐下。
對面籠子中的女孩子丟棄了一部分黃金，這邊胖子就必須要丟更多才能換回自己籠子的上升。
即使是噩夢，也有醒來的時候。
他突然回憶起那些被他壓在身下的牲口。
他愣住了，因為這次的上升異常的短暫。籠子的運動很快就回歸靜止，然後慢慢的回落。
硬幣砸在腳面，反彈到電話廳的角落，正好處在電話機的下面。胖子吃力地彎腰去撿，這才巧合地看到了裝在電話機下面的奇怪裝置。
五
「當然。你們籠子里的黃金就是你們的，可以任意處理。如果不方便轉讓的話，我也可以代勞。」兔女郎點點頭。
胖子吃了一驚，向發聲處看去。聲音是從另一個籠子中發出的，原來那堆白花花的肉體是一個女孩子。
好笑的是，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去遮住私處，而是去摸平常放在屁股口袋中的錢包。
就在胖子彎腰的同時，喇叭口噴出一絲暗黃色的煙霧，就吹在他的臉上，反而是一種暖暖的感覺。
如果我們中間必須有一個人去死，那麼拜託你去死吧。
不容胖子多想，兔女郎又開始出題了。
這個問題超簡單的，胖子用手指算到，一開始的20元錢可以買20瓶汽水。喝完之後，就有了20空瓶，又可以換10瓶汽水。這10瓶喝完後有10空瓶可換5瓶；喝完後有5空瓶可換2瓶還剩下1空瓶；喝完後有3空瓶可換1瓶還剩下1空瓶；喝完後有2空瓶可換1瓶；再喝完后剩下1空瓶就不能換了。所以總共能喝到：20+10+5+2+1+1=39瓶汽水。
「為什麼？」胖子抓住籠子的欄杆，看著女孩子那邊。
十公斤減去一公斤和兩公斤。剩下來的獎勵大約還剩七公斤的黃金。而縱觀兩次答題后的獎勵：第二次的獎勵重於第一次的。按照這個慣例，第三次的獎勵不會少於第二次，第四次的獎勵不會少於第三次。這隻剩下一個可能的分法，那就是第三次的獎勵為三公斤黃金，第四次的獎勵為四公斤。
但，為什麼胖子籠子底下也有砝碼？
啊，這又不是搞笑節目。
目前，胖子籠子的重量重於對方。如果兩邊都不回答的情況僵持下去，不用過多久，胖子就會被鹽酸池所吞沒。
所以，他才能上百次的親眼目睹屠夫師傅是怎麼割斷牲口的喉部血管，牲口怎麼顫抖著活活將血流干。
他並不會後悔。因為胖子知道，自己的血可沒有金條值錢。很多人的血，都白白的流幹了，也沒有換來金條。
「你倒是說說，我們怎麼會被抓到這裏來？」美女似乎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夠問話的人，嘴巴不停起來，「這是不是綁架勒索？」
「我沒有回答啊，我只是拒絕了他的建議而已啊！」女孩子撲到籠子邊，驚恐著。
「啊……」那邊籠子里的女孩子好惋惜地嘆道，「咋我這麼聰明的人就沒想到答案捏。」
籠子只有一米高，但她暫時還能攀著欄杆，把自己身體懸在上空。不過，這樣也撐不了五分鐘吧。籠子會慢慢的沉入池底的。
一開始，女孩子就說過，籠子下面還有掛有一串砝碼，因為她看到了胖子籠子底下就掛了砝碼。胖子也看到了女孩子籠子底下有砝碼。
回答問題后，平衡被打破。較重的籠子會慢慢下降至鹽酸池，但並不會一下子就遭受莫頂之災，而是有個緩慢的進入過程。
如果他這一次答對了，獎勵的黃金只會加快他下降的速度。
「恭喜，正確！」兔女郎大聲地喊道，「恭喜這位小姐獲得本次活動的第二批黃金獎勵。」
因為胖子的體積和重量都遠遠大過於她，可以損失的血液也比她多。這是他的優勢。這個優勢不可能被複制。
三
金條再度從天而降。隨著重量的反超，胖子的籠子停止了上升，開始下降。
「所以，你願意答應這個條件？」胖子驚喜的問道。
只要黃金一丟出籠子，就相當於歸還了主辦方。
「反正我也是死，為什麼還要抱著這些東西？」女孩子冷冷地說，「更何況，只要丟掉那些多出來的黃金，我就能活下去，說不定最後還能剩下那麼一兩條的。」
那麼，遊戲結束后，主辦方怎麼放勝利者出去？用電焊熔斷欄杆？
為什麼對面籠子的女孩子不安心去死，反正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人需要她！胖子咬牙切齒地想道。
「你怎麼知道第四個問題的黃金是五公斤？」女孩子懷疑道。
「對面的女孩子聽著，我有一個辦法讓你獲得更多的黃金，而且不會下滑。」胖子抓住欄杆，急切的向對面提出建議。
那邊籠子中的女孩子不可能有翻身的機會。就算她學我用減少血液的方法來降低重量，也無法獲勝。
白熾燈除了開關之外，還有什麼特性呢？
胖子突然記起，剛醒來的時候，那邊籠子的女孩子就說過，兩個籠子是用同一根繩索穿過滑輪連在一起的。所以，這邊一晃動，那邊就能感受得到。
也就是說，那個女孩子就算將黃九_九_藏_書金丟進鹽酸池，事後也能撈得起來。
所以，胖子的籠子在緩慢上升，這是用鮮血換來的平衡。
下面大概兩米處有一個很大的水池，裏面裝滿了暗黃色的液體。如果籠子突然下降，正好會掉進這個水池中。水池邊上有一條窄窄的過道，再過去又是一個水池，正好處於另一個籠子的正下方。
胖子現在才明白，這個遊戲並不只是回答問題獲得黃金那麼簡單，而是有更深的含義。
「你在流血？啊！你居然將自己的血管咬開，用流血來減少自己的重量？」女孩子不可思議地看著胖子。
如果我是你，死了之後也不會怨恨對方的。
胖子打量著籠子，籠子的欄杆上並沒有任何的出口或門，甚至連開鎖的地方也沒有。
四
「好，終於到了最終關了。讓我們側耳傾聽，這關鍵性的決定性的這最後一道題目：」兔女郎大聲的宣布出題目，「『不』字的發音是什麼？」
不過，這幾天胖子出工時泡了冷水感冒了，鼻子被堵住，根本聞不到什麼氣味，這才睡了幾個安穩覺。
他只聽到撲通撲通的悶響。雖然視力不好，胖子也能看到女孩子將那些黃閃閃的事物一條一條地丟進下面的鹽酸池中。
那表情，是不是微笑啊。
也許早上的饅頭更加可口香甜，但晚上的饅頭總是最便宜的。
胖子突然開始控制不住地顫抖，好像被鹽酸包圍的就是自己。
貪心的人必死，這才是這個搶答比賽的關鍵。
他不能貿然作答，因為他還沒有掌握這個遊戲的訣竅。
「謝謝你。」胖子喃喃道，久久地盯著下面平靜如鏡的液體，視線竟然無法移開。
但他無法做到。
投第二個硬幣的時候，胖子手抖了一下。銀晃晃的硬幣不小心滾出手掌。胖子下意識用腳去接，哪能接得住，他又不是黃飛鴻。
可是，這個答案是錯的。因為最後的四米，烏龜只要一個小時就能爬上井口，而不用接著休息。也就是說，實際上需要的時間是爬開始六米所用的六個小時，加上最後四米所用的一個小時。正確答案應該是七個小時。
勿留戀。
兔女郎主持人卻開始微笑著鼓掌：「很漂亮的忽悠。恭喜這位女士，你已經成功地回答了第四道問題。」
胖子低頭看看自己的籠子，所謂的地面是平滑冰冷的鐵皮，很薄。
勿挂念。
胖子的地下室中只有一盞檯燈，電源還是偷接的樓上餐館的。在寒冬的晚上，要是被子睡不熱，胖子就會把檯燈打開，白熾燈泡亮久了，就會發燙。胖子就靠這個暖手了。
胖子嚇出了一身冷汗。而此時，兔女郎的第二個問題已經提出，還是那麼簡單。
突然從胖子籠子的上方，欄杆的空隙中，憑空掉下手指粗細的金色硬塊。落下的條狀物打在籠子底的鐵皮上，發出了好聽的叮噹聲。
「拜託，」胖子的臉色鐵青，「我們唯一的共同點——就算失蹤了，不會有人傷心，也不會有人報案，更不會有人追查。就是因為這一點，我們才被人綁架。因為綁架者需要我們失蹤，需要我們永遠不能重返社會！」
籠子不斷地下滑。
籠子的下面是鹽酸池，連骨頭都能化掉的鹽酸池，離籠子底的距離不到兩米！還沒等到女孩子的籠子升到頂部，他的籠子已經全部浸入鹽酸池中。
突然，胖子籠子左下方，也就是兩個籠子的中間走廊處，響起了清脆的鼓掌聲。
「答對的這位先生可以獲得我們的第一份黃金大獎！」兔女郎打了個響指。
也正是因為同樣的原因，這次胖子從昏迷中醒來的第一個感覺，不是聞到了什麼刺鼻的怪味，而是感覺自己的臉正貼著什麼冰冷的東西，很舒服。
但胖子看不分明，因為他是高度近視眼。平時用的啤酒瓶蓋厚的眼鏡，醒來時就不見了，所以現在整個世界都如同打上了薄薄的馬賽克。更何況，這房間中也沒有明顯的光源。
剛開始，自己得到的黃金大約重一公斤。之後，女孩得到的獎品重於我的，而且我上升的速度和我剛才下降的速度很相像。於是可以推斷，女孩子那邊的籠子現在比我重了一公斤——她得到了重量為兩公斤的黃金獎勵。
黃金在那邊籠子叮叮噹噹的落下，少女放肆地笑著。
現在，這邊增加了將近一公斤的金條，天平已經失去了平衡，開始向胖子這邊傾斜。因此，他的籠子現在開始緩慢下降。如果平衡不馬上恢復的話，籠子會一直下降到極限。
對面的籠子上空，懸著那個女孩子。她的腳蜷縮在空中，並沒有沾到任何鹽酸。
「生不帶來，死不帶走，有什麼好留念的。」女人一旦被逼到絕境，比什麼都可怕。
胖子緊緊地抓住懷裡冰冷的金條，差點哭了出來。
人生猶如遊戲，一旦開始，就無法停止，有如噩夢。
我現在失去了多少血液？胖子暈暈沉沉的，已經無法計算。他只是知道，失去的鮮血已經超過了自己懷中的黃金重量。
自己和女孩子就是天平上的砝碼。如果哪個籠子變輕了，那麼另一邊就會慢慢地下沉，一直沉到強酸中？
在這種情況下，繩子和滑輪之間的摩擦力將會阻礙籠子之間的相對滑動，所以胖子的籠子會靜止，而不是緩緩上升。
胖子突然狠狠地咬著自己的手腕，牙齒深深地陷入肉中，痛徹心扉。
「第四個問題的答案，不是在於回答，而是在於騙對方說出那個『不』字！」胖子哈哈大笑起來，「我根本不在意你是否接受我的提案，我只是想讓你說出那個不能說的字了。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
除非，兩次的黃金獎品重量根本不相同！
我捨不得，胖子想，我捨不得！不管怎樣，也要保住一部分金條。
三分鐘正好，可以聽聽家裡媽媽的聲音，又不用向她彙報自己現在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