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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個就是你

下一個就是你

作者:喂小飽
如果那女孩真是聶採風的女朋友,那封信會不會就是她寫的?她為什麼會這樣做?有什麼目的?我覺得腦子亂亂的,吃完飯搶著結了賬,一起回了宿舍。
「估計是什麼人把鎖換了,然後把屍體弄進來。」老警察說。
「有啊。」沒想到林妙妙竟然這麼肯定。
「我想去學校外面租房子,這裏我無論如何住不下去了。」我說。
「你有事瞞我。」我說,眼睛卻不看他,盯著窗外成排綠油油的柳樹。
徐染這個狀態,空間里的日誌肯定不是她寫的,更何況精神病院里沒有通網路,徐染每天都生活在醫院的監護下,她沒有機會上網。
我坐在休息室的長椅上,等著跟徐染的見面。
明明被藏在那裡,屍體卻不見了。
「你出來吧!」林妙妙說罷,又一個人從草叢裡鑽出來。我看清了,正是那個跟林妙妙打得火熱的理科男。我現在才發現,他不論在身高還是身形上,都跟聶採風出奇地相似。
燈棍閃了兩下,亮了。

1

「聶採風為什麼不跟我們見面?」我聲音都有些發抖。
我扭頭看魏青,他正一臉驚恐地看著我,正是他把我推了下去,我中了他的陷阱。
我搖搖頭,「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我跟他就沒說過幾句話。」
「他是個很懂事的孩子,完全有能力考上本科,然後就可以享受學校提供的助學貸款,最後順利讀完大學。但是,他被人殺死在自己的出租房內,胸口被匕首扎出了一個血窟窿。」魏青惋惜地嘆了口氣,接下來他話鋒一轉,「有件事,我一直沒說,現在說出來也已經無從考證了。」
這時候我手機響了,是我女朋友林妙妙打來的。
如影隨形知道我殺了人!
徐染語氣有些失落,「他很久都沒來看我了……」
被子掀開一半,透明的大塑料袋裡,包著一具早已經只剩下骨頭的屍體。屍體的嘴巴大張著,像凹陷的坑,埋藏著說不出的秘密。
「塗健濤果然沒有食言,兩年內他不僅交足了學費,而且每次期末考試成績都是班級第一。」魏青說,「但是因為他從不來學校上課,學校也擔心傳出去影響不好,就給了你們一份29人的班級花名冊。」
「不知道。」魏青長吁一口氣。
過了一個小時,車子駛進了五峰山景區,下車時,魏青突然跟我說了一句話,「我把屍體搬到另一個地方藏起來,但是最後我再來找時,屍體不見了。」
我心中一喜,問道:「你是說徐染沒有完全精神分裂?」
「你對那女孩子有了解嗎?」我問。

9

理科男動作很麻利,接下來,只用一刀就讓魏青斷了氣。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沒安好心。
「比如聶採風有沒有女朋友什麼的?」魏青問。
如影隨形:另一張是給魏青的。今天下午兩點前,你們必須趕到風景區那塊大岩石那裡。
「這麼說,你是來保護我們的?」我又問。魏青沒吭聲。
空氣有些渾濁,夾雜著衣物散發出的霉味。我皺了皺眉頭,開始跟魏青在屋裡轉悠。聶採風的東西果然都還在,一切都像是兩年前的老樣子,櫥子上貼了張他的照片,正是那次出遊時照的,背景是五峰山風景區。
「有急事找她。」
我感到腳腕被一股巨大的力給鉗住了,隨之而來的是撕心裂肺的痛!
他說:「蔣辰,下一個就是你。」
我:為什麼是兩張門票?難道要我女朋友也跟著去?
「哪個女孩?」我腦子裡亂糟糟的。
理科男答應著,握緊刀把,卻一刀捅進了林妙妙的身體,他獰笑著:「我怎麼會愛上你這種心如蛇蝎的女人呢?今年學校研究生招生人數縮減,而你總成績剛好排在我前面,你不在了,我就可以順利讀研了。」
那麼,那封信去了哪裡呢?
「老公,下樓去吃飯吧,我都餓死了!」林妙妙聲音很大,剛好被一旁的魏青聽到,我有點不好意思了。
「呵呵,正常人誰會沒事玩失蹤呢?況且都過去兩年了,沒有一點消息。」魏青嘆了口氣。
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只是我們一直不知道,他曾是我們班級的一員。
「當時我們三個一起在餐廳吃飯,你根本沒時間去我宿舍把信封和紙條取走。」我問她。
後來聶採風提議都說點什麼,得到了大家的積極響應。我是個內向的人,平時都很少說話,這種集體場合我的話就更少了,我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像樣的話來,最後在一片鬨笑聲中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當時,我就把聶採風的屍體藏在了這裏面。」我說著,伸腳去探那個藏屍的洞口,上面落滿了乾草和枯葉。
「我想把1619宿舍的門撬開。」我忽然變得有點神經質,「或許聶採風就在裏面。」

7

我抬了抬手。
電腦發出咳嗽聲,那邊很快就通過了。
那晚上,我壓根沒睡踏實,想著對面曾有個屍體跟我朝夕相對,就忍不住頭皮發緊。我給女友林妙妙打了個電話,想要傾訴一下。
過了一會兒,那邊回了三個字:聶採風。
「他本該是你們的同學。」魏青點了根煙,「可他家是農村的,拿不起學費。開學時他跑去跟校長求情,說自己在外面打工交學費,每次期末考試都保九-九-藏-書證班級第一。那時候學校正在擴建,學校很需要錢,校長也認為這沒什麼不妥,就破例答應了。」
我已經從宿舍里搬了出來,只簡單拿了些生活用品和衣物,我的女友林妙妙考上了本校研究生,正在準備複試,到了晚上才能過來陪我。
魏青眼中閃過一絲慚愧,「當時馬上要專升本考試了,大家都拚命學習,我不希望任何人因為任何原因被耽誤,所以……」
我拿著門票回了卧室,重新坐在電腦前。
就在這時,我看到他的手上握著一把匕首。不等再等了,我順手從地上撿起一塊岩石,繞到他身後,猛力砸了下去……
魏青終於還是說出了我不敢去想的那個假設:「聶採風剛才進了你的宿舍。」
岩石掩映在成片的荒草中,我們繞到它的背面。
事後我把他的屍體藏在了岩石的縫隙里,蓋上枯葉。我回到帳篷里,這才開始害怕地渾身發抖,想了大半夜,我決定,等天亮以後屍體被發現了,我就去自首。
魏青的處境也挺尷尬,我聽到另一個給他做筆錄的警察問:「你懷疑看到的那個人,是死者的鬼魂?」
回到宿舍,電腦還在待機,我動了動滑鼠,屏幕又亮了,還是之前那個QQ空間,我下意識地點擊F5刷新,然後驚訝地發現,下面有了一條回復!
我有點失望,心想這次恐怕白來了,就聽到徐染自言自語地說,「阿風,你不要總是一門心思學習,都什麼時代了,腦子要靈活一點,你去想點別的辦法,專升本也不是什麼難事。」
「是我搬走了。」魏青說,「我不想再失去一個學生。」
這時候法醫也從裏面走出來,我忙問道:「屍體是誰?」
「沒錯,我猜到聶採風可能會有行動,就跟著來了。」魏青回。
「你最好老實點,你的腳腕被老虎鉗夾住了,掙扎地越厲害,傷的就越重,最後只能截肢。」林妙妙說著做了一個往下砍的動作,然後咧嘴笑了。
等其他人都出去后,魏青從抽屜里拿出一張表格,遞給我。
「你認識聶採風嗎?」我直奔主題,從包里掏出一張聶採風的照片,那是昨天貼在聶採風床頭的那張,被我藏了起來。
我打車回學校,在辦公室里找到魏青。
我不敢往下想了,聶採風就是殺害塗健濤的兇手?果真這樣的話……我猛然想起出遊時聶採風在我耳邊說的那句話——下一個就是你!
魏青沒有爭辯,狠狠地吸煙。樓道口擠滿了想要圍觀的學生,平時沒事兒一個人影都看不到,這一出了事都露頭了。
那個人名,像根尖利的鐵絲,直戳向我的眼睛。我慌了,不知該把信封丟掉,還是放回原處。
如影隨形:我知道你兩年前出遊的那個晚上幹了什麼。
「也就是說,我們班實際上是30個人?」我想了想又問,「那他有沒有參加專升本考試?」
我沉不住氣了,叫醒隔壁帳篷的同學,分頭找人。我們把那片山區找遍了,都沒有見到聶採風,一番商量后,我們報了警。接下來是警方漫山遍野地搜尋,仍是一無所獲。聶採風失蹤了,沒有人知道他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人知道他是否還活著。聶採風的家人來學校鬧過幾次,最後還是不了了之。那個暑假過去,我專升本成功,繼續留在學校讀書,所有人似乎都很避諱談及這件事,在沒有人提起過。
「剛才你臉色真嚇人。」魏青便說邊比劃著,「像見鬼了一樣。」

10

問訊很快就展開,給我做筆錄的是個小警察,顯然對我的話不太相信。
見我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魏青乾脆拿出幾張釘在一起的名單來,我一張張地翻看,每張上面都有塗健濤的名字,名字背後跟著每一科的考試成績。一個小硬皮本掉出來,我隨手撿起來,是一個學生證。翻開后,上面的人果然是那個在期末考試時出現的男生,而底下的姓名欄上,赫然寫著塗健濤三個字!
「哼,如果不是那個賤人三番五次罵阿風沒本事,慫恿他想些歪門邪道考上專升本,想必阿風後來也不會被你點撥去殺人!我就把阿風的屍體掛在徐染的門框上,把她嚇得精神分裂。」
看見我的反應,魏青噗嗤笑起來:「還是個爺們兒呢,看把你嚇的!」然後又說,「也許是我看錯了,沒準就是個發傳單的。」
我憤怒地看著魏青:「為什麼要殺他?」
我看的目瞪口呆,我說:「妙妙,我是蔣辰啊,你不認識我了?」
上面寫著XX省財政學院5號公寓樓1619宿舍,聶採風(收)。

6

「警方的鑒定結果出來了,那具屍骨就是聶採風的,死亡時間大約兩年前。」
因為上面寫的那個叫聶採風的人,也許早就不在人世了。

11

我始終認為聶採風是在開玩笑,但是在這麼漆黑的地方說這些,未免有些過分。
真的是這樣嗎?我在心裏想,也許我該感謝魏青,是他把屍體轉移,我才躲過一場牢獄之災。
魏青頓了頓,說:「信封的事兒我不清楚,就在剛才我去天台晾衣服的時候,看到1619宿舍門口站著一個人。」
「咱學校那破鎖,我用鐵絲三兩下就弄開了,然後把該拿的東西拿九_九_藏_書走,又帶著手套用你電腦留了回復。」
「我們用值班室的鋸弄開的。」我說,一旁的魏青也跟著點頭。
林妙妙從懷裡抽出一把刀,遞給理科男,「舞吧,幫我把這倆人處理掉,我就是你的!」
那麼寫日誌的又會是誰呢?所謂的報復又是什麼?我不禁心煩意亂起來。
我拿啤酒的手抖了一下,話都說不出來了,在我拆信封的時候,我的對門站著一個陌生人!
「也許真是他回來了。」我說,「聽說他的東西還鎖在1619裏面。」
「為什麼?」魏青似乎完全忘記了身體所承受的疼痛,他的面部幾近扭曲,「他殺了我同母異父的弟弟塗建濤!我們家很窮,我剛來學校工作,只有很可憐的薪水,更別說提供弟弟的學費了,於是我幫他出了個主意,一邊打工一邊讀書。他那麼努力那麼勤奮,最後卻被殘忍地殺死!我要給他報仇!我要給他報仇呀!」魏青在歇斯底里地喊著。
「是誰殺了他?」我覺得喉嚨乾乾的,咽了口唾沫。

2

為什麼1619宿舍門上這麼乾淨?難道,有人進去過?我被自己莫名其妙的假設弄得緊張起來,忽然瞥見門底下露出一個什麼東西的一角,我略微遲疑,走過去把那東西拽了出來。
學校由於生源不足,很多宿舍都空著,我所在的6樓,只有兩個宿舍住著人。
跟著她的護工嘀咕道:「又開始犯迷糊了。」
「咚咚咚!」
「只是失蹤,說不定還活著。」我說。
樓道里一點聲音都沒有,剛才還嘩啦啦亂響的廣告紙也安靜下來。我把信封夾在胳肢窩裡,轉身回了自己的宿舍。
「認識呀,他是我男朋友。」看得出,徐染患病前是個文靜的女孩。
我問那個護工:「她是怎麼精神分裂的?」
林妙妙搖搖頭,「那天我正好起夜,看到你和聶採風躡手躡腳走出帳篷,我就悄悄跟在了後面。後來,你用石頭擊中了聶採風的頭部,他並沒有死,只是暫時昏迷,我躲在不遠處,看見他還在喘著粗氣。你走後,我想去救他,卻看到魏青從草叢裡走出來,撿起你剛才用的那塊石頭,發了瘋一樣往聶採風的腦袋上砸下去!」
林妙妙指了指我,「因為他馬上就要畢業了,再不抓緊復讎,就來不及了!」
難道,他曾預謀殺我?
「接下來跟你在網上聊天的人就是我了。」林妙妙說。
林妙妙在電話那頭叫一個舍友的名字,然後對我說:「讓她跟你說!」然後電話就被她舍友接過去。
「不知道。」魏青又點上一根煙,辦公室里煙霧繚繞。
「你找她幹什麼?」林妙妙的舍友說話很直接,「我跟徐染是高中同學。」
我剛想求救,便聽到魏青對林妙妙說:「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經做了,你可不能食言。」我傻獃獃地看著他們兩個,這時下面又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我伸手去摸,全是血!
我徹底被魏青嚇到了。
「是他殺了聶採風?」我不可思議地指著魏青,只見他身子虛弱地卡在洞口,像只待宰的羔羊。
「聶採風的屍體為什麼會不見了?」我問他。
幾天後,我把徐染的名字報上去時,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員告訴我稍等,徐染正在接受康復治療。
我卻怎麼都安靜不下來。又把剛才的網址打開,魏青看了,問道:「聶採風有女朋友?你們是同學,應該比我清楚。」
我現在關心的是,這具屍體,究竟是不是聶採風的?是的話,又怎麼跑到了這裏?
「對了,這信封你哪來的?」魏青終於還是問了。
「然後呢?」
聶採風還是沒有撒尿的意思,他話似乎特別多,「蔣辰,這次專升本成績其實已經出來了,我排在14名,你在我前面。而你平時少言寡語,從來不顯山漏水,但是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而我,也非常討厭你。」
「沒有,我就見過她一面。不過那女生特靦腆,被我們幾個盯著看兩眼,居然臉紅了。」林妙妙的神情,似乎又回憶起往事來。
「為什麼要我們儘快發現屍體?兩年都過去了,你都沒有採取行動,為什麼要選擇這個時候?」魏青的雙腳估計已經夾斷了,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呸!」林妙妙給了我一腳,正好踢在我臉上,「當初若不是你給他出了那個餿主意,他也不會擔心你走漏風聲而想要把你殺掉!」
糟糕!我在心裏暗暗叫道。私自拆看別人信件的事情要是被別人知道,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護工邊哄著徐染邊說:「快兩年了吧,聽說是她男朋友失蹤后沒多久就這樣了。」
「蔣辰,你沒事兒吧?」魏青站在門口,懷裡抱著幾罐啤酒。
又等了一段時間,一個老警察從1619宿舍里走出來,他跨過那條黃色警戒線,張口就問:「誰第一個發現屍體的?」
這時,從茂密的草叢裡鑽出一個戴墨鏡的人,我差點沒認出來,她就是我的女朋友林妙妙!
「上面的人你都認識?」魏青問我。
「妙妙,你跟聶採風熟不熟?」我問。
聶採風失蹤后,他宿舍的人也都陸續搬出去,1619宿舍成了空房。
蹲下身,我把東西拿起來,是兩張門票,上面赫然寫著五峰山風景區。
裏面只有一篇圖片日誌,我點開,看了下去。
「是的。」林妙妙眼中含淚,「我一直跟著,看到魏青把聶採風的屍體藏在另一https://read.99csw.com個地方,最後我才將他的屍體轉移,所以你們都發現屍體不見了。」
「你見到她也未必能問出什麼來。」林妙妙的舍友突然把聲音壓低,「她瘋了!」
我眼睛都瞪大了,扭頭驚愕地看著他。聶採風面無表情,唯獨那一雙眼睛,像是充了高壓電,直直地盯著我,然後,他笑了。當天晚上,我們集體在外面扎帳篷,我跟聶採風分到了一個帳篷里。後半夜的時候,我被尿意憋醒,發現聶採風不見了。撒完尿,我又迷迷糊糊睡過去,再次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聶採風還是沒有回來。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我突然說。
對方的頭像暗著,我緩緩打出三個字「你是誰」,然後發過去。
裏面只有一張紙條,列印著一個網址,後面跟著三個字,聶採風。
「被嚇壞了腦子,老是說自己見到了男朋友的屍體掛在她房間的門上。」
「他會不會還回來找我?」這是我擔心的問題,一個幽靈一樣不知死活的人,居然悄悄潛入了我的生活。
如影隨形:那我是誰?
半小時后,一個臉色蒼白目光略顯空洞的女孩朝我走過來,在她身後跟著一位護工。女孩在我跟前停下,問,「我是徐染,你找我有事嗎?」
「下一個就是你!」
「他是誰?」我問。
我不吭聲了,沒錯,我雖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但是在網上我卻是截然相反的,我跟聶採風在網上無所不談,兩年前,聶採風說自己無意中發現班級的花名冊里多了一個人,而且學習特別優異,還說他是我們專升本的巨大威脅。聶採風問我該怎麼辦,我笑著說,把他幹掉。沒想到一句話,釀成了慘禍。
我在心裏罵他祖宗,小學思想品德課本上說過了。
我們避開那些遊客,按照兩年前出遊的路線,來到山的背面,又尋著記憶走出很遠,知道那塊巨大的岩石出現在眼前。
我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有沒有聯繫方式?」
回復很短,只有上面那一句話。署名是聶採風。我反覆看了幾遍,都沒看明白什麼意思。
「雖然他很從容地跟我打招呼,但仍難掩飾眼神里的慌張。我當時並沒多想,笑著問他『你小子這麼晚了才回來,是不是幹什麼壞事去了』?沒想到他反應出奇強烈,誇張的沖我搖手。」
嘀嘀嘀,如影隨形又發來一條信息:門口。
採風,你離開我快兩年了。兩年的時間,足以減輕一個人內心的痛楚,但是隨著你離開我的時間延長,我的思念和隨之而來的痛苦卻逐日加深。我始終不能面對你已經離去的事實,我多想再看你一眼。
日誌寫到這裏就沒有了,我在空蕩蕩的屋子裡感到陣陣寒意。
「為什麼?」我急於知道答案。
「因為他被人殺死了。」
那張紙條連同信封,都不見了。我記得出門前,我把它們擱在了電腦桌上,門窗也關好,屋裡一點風都沒有,更不會被吹走,而且我走時把門都鎖好了。
「哎呀,不好了!」魏青突然把手中的易拉罐捏得咯吱咯吱響,「聶採風真要是還活著,沒準就是回來拿這封信的,現在你把信拿走了,他會不會回來找你?」
我腦海里出現一個情形:留著小平頭的班長聶採風打開了我宿舍的鎖,然後坐下來,用我的電腦上網,他正好看到那個沒關的網頁,一時興起,留下了這樣一句話。然後他把那封寄給他的信拿走了。
目的地到了,是一片風景優美的山區。下車的時候,聶採風就在我的後面,我們兩人的宿舍雖然對著,但也沒怎麼說過話。但是接下來的事情有點奇怪了,聶採風把手搭在我肩上,嘴巴湊過來貼近我的耳朵,我聽到他用很小的聲音對我說了一句話。
天亮后,我來到那塊大岩石後面,發現聶採風的屍體不見了。
魏青點點頭:「他報名了,但是沒有來參加。」
聶採風只呵呵笑,大半夜的讓我有點害怕。他又說,「咱們班實際上有30個人,我在魏青老師辦公室里發現了那個花名冊,那個人學習成績很好,但是沒能參加專升本考試,因為我把他殺了。」
是一封信。
魏青的反應比我好不到哪去,他不停說著「怎麼辦怎麼辦?」我沒說什麼,拿起手機就報了警。不一會兒,警車來了,七繞八繞才開到我們公寓樓底下。
「我晾完衣服回來,那人就不見了。」
我忙不迭打開會話窗,對方頭像是個綠了吧唧的青蛙,我又查看對方資料,只在畢業院校一欄上寫著XX省財政學院,原來我們是校友。
不過我多少是有些擔心的,林妙妙最近跟一個男生走得很近,聽說也進入了研究生複試。那是個外校的理科生,林妙妙經常跟他在網上探討魚雷啊火藥啊等等的製造過程。對此林妙妙毫不避諱,還要我加入他們,弄得我哭笑不得。
周末,我跟女友從市區逛街歸來。一上樓就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每個宿舍的門縫裡、門把手上都塞滿了花花綠綠的廣告紙。一陣穿堂風刮過,廣告紙在光線陰暗的走廊里發出嘩啦啦的響聲,這些紫色的,淡黃色的廣告紙材質粗糙,像極了我農村老家葬禮上的冥紙。
這時,魏青拽了拽我的胳膊,又指了指床上。我看過去,在一堆亂糟糟的衣服中有一床淺藍色的被子,很普通,是學校統一發放那種。我的心也揪起來,因為那被子隆起來,像是裹著一個人!
抱著一絲僥倖,我沒有去自首,想不到就這麼read.99csw.com矇混過去,事情轉眼過去兩年。有時候我在想,這件事到底有沒有發生過呢?
「啊!剛才我聽說你們公寓樓出事了,沒想到是你發現的屍體!」林妙妙總是這樣,性格大大咧咧,可能是互補吧,我們在一起很少吵架。
我:無可奉告。
法醫說話很不客氣:「又不是我殺的,我怎麼知道?」他摘下手套,又說,「大致死因已經出來了,是顱骨遭受重擊而死。」
我還是沒說話,只眨了眨眼睛。像是獲得了某種肯定,魏青拉了拉椅子,靠我更近一些,近到我能看清他兩顆雪白的大門牙,「我今天看到的那個人,背影簡直跟聶採風一模一樣!」
「可是那次你沒跟我們一起出遊啊!」我說。
聶採風辦事能力很強,但人確實有點小心眼,而且很記仇,稍有點事情不順他的心意,下次准給你穿小鞋。這麼想著,我就更怕了,今天我私拆了他的信件,他會怎麼對付我呢?

3

「哦?」我一驚,等他繼續說下去。
林妙妙又看看時間,催促理科男,「時間不早了,行動吧。」
林妙妙是我專升本一起上來的同學,跟魏青也很熟悉,三個人一邊吃飯一邊聊天。
魏青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我,然後他說:「之前大家選他當班長的時候,有人跟我提意見,說聶採風這人有點小心眼。」

8

工作人員點頭,「當然,她只是輕度病症,如果恢復得好,是可以完全恢復的。」
我一下有些錯亂了,眼前的女孩完全是個正常人,說她有精神病,簡直是造謠。不過很快我就在心裏否認的這個想法,徐染多少還是有些精神障礙的。
我把門徹底打開,讓他進來。魏青有些鬼頭鬼腦地朝身後的1619宿舍看了看,這才走進來,把門關好。
我們兩個在車站碰了頭,然後一起坐上了去五峰山的大巴。像是達成共識一樣,我們不約而同朝大巴後面走去,在兩個空位上坐了下來。

5

我拎著大包小包走到自己宿舍門前,抽出足有7、8張各種各樣的假期廣告。伸手掏鑰匙的時候,我猛地愣住了。我回過頭去,看著對面上著鎖的1619宿舍。它的門縫裡,門把手上都很乾凈,一張廣告紙都沒有。再看其他宿舍門上,全部塞滿了廣告紙。
「你是怎麼進來的?」我以為他會說跟屍體有關的事情。
「是聶採風對不起我們在先!」我再次說道。
「以前聶採風就住在1619吧?」魏青又問。
「我愛阿風,從大一軍訓第一天見到他開始,我就愛上了。而你們卻合謀殺了他!」林妙妙的情緒也激動起來。
就在此刻,我被人從身後猛推了一把,那隻原本探出去的腳死死踩進了洞口。
當時專升本考試后,我們全班同學集體去五峰山風景區旅行。聶採風是班長,人長得也帥氣,所以大家都喜歡他。一路上大家歡聲笑語,氣氛相當融洽,因為不知道幾個月後誰能留下來,有的人也許再也見不到了。
我:你不是聶採風,他已經死了。
我傻眼了,屋子裡安靜了一會兒,魏青的話在我耳朵里嗡嗡響。
魏青驚訝地看著我:「你想幹什麼?」
「可惜的是你們就算是死了,阿風也再不能回來了。他是我第一個愛的人,而你是我這輩子最後一個愛著的人。」林妙妙說著曖昧地看了眼理科男,風騷的舉動讓我覺得噁心。
對方的頭像暗了下去,我看看表,已經是中午時間。天知道我不去的話,那個如影隨形會採取什麼舉動,於是我匆匆給魏青打了電話。
林妙妙走過來給了我一個耳光:「我認識你,化成灰我都認識你!」說完一個轉身,猛地推了魏青一下,就看到魏青歪斜著身子掉進了洞口,隨即就傳來他殺豬一樣的嚎叫,他的兩隻腳全部被老虎鉗夾住了。
我開始劇烈地嘔吐。
我迎著林妙妙凜冽的目光說:「是聶採風先對我起了殺心,我是迫不得已才殺了他。」
我敲鍵盤的手指一下僵住了,屏住呼吸看著那行字。陌生的出租屋裡,空氣都快要凝結,我扭頭望著鏡子里自己的臉,死人一樣的顏色。回憶,像是抽絲剝繭般,娓娓浮現在眼前。
有人敲門了。
此刻,我面對這封寫給聶採風的信,突然有種想要一窺究竟的衝動。於是我的手哆嗦著,把信封撕開一道小口。
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聶採風那句話沒錯。
「你也有事瞞我。」魏青說完,我們都笑了。魏青的兩顆大板牙呲出來,笑得很凄涼,有點像秋後的螞蚱。
百無聊賴中,我又打開電腦登陸了那個QQ空間。這次裏面沒有更新,還是那篇日誌,後面跟著那條回復。留言的人網名叫如影隨形,之前我加過他好友,一直沒通過。我呼了口氣,準備再試一次。
我瞪大眼睛,等他把話說下去。
我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於是又盯著花名冊看了一遍,在這些名字中間,赫然出現一個陌生的名字——塗健濤。
手機又響了,是魏青打來的。
「塗健濤出事那天晚上,我正好在辦公室值班,夜裡12點多我才起身回宿舍,在路上我碰到了聶採風。」
「那你知道他去了哪裡嗎?」我又問。
那是一張名單,一共29個人,是我專升本之前的班級九*九*藏*書花名冊。每次誰翹課或者早退,一絲不苟的聶採風就會在上面畫一個叉。
「什麼意思?」林妙妙擦了擦油乎乎的手。
他是我曾經的導員,只比我大5歲,現在已經是授課的年輕講師了,教師公寓正在籌建中,所以他乾脆申請住在了學生宿舍,就在我們樓層的最西邊。
「你是說,死者的靈魂潛入你的宿舍,然後把信拿走了?」說著小警察用筆點了點我,「私拆別人信件是不允許的,你知不知道?」
信封被我放在電腦桌上,它孤獨地躺在那裡,像一隻意味深長的眼睛,沉默地跟我對視著,這讓我回想起兩年前的那件事。
他拔出滿是鮮血的刀子,挪到了我的跟前。
我悄悄把那個窗口關掉,又把紙條收起來,這才打開一聽啤酒,泡沫冒出來,撒到地上。「誒?這是什麼?」魏青彎腰從地上把信封撿了起來。
如影隨形:那麼你有沒有安好心?
「聶採風死了快要兩年了吧?」魏青喝了口啤酒。
「這鎖是新換的,跟其他宿舍的鎖不一樣。」老警察說著亮了亮被鋸開的鎖,我盯著看了一會兒,果然,這把鎖並不是學校里配發的。
「等等!」我忽然叫道,「還有一件事,聶採風的女朋友徐染是怎麼瘋的,是不是也是你乾的好事?」
「是的,按照時間推算,很可能就是兩年前那次出遊時被人害死的。」魏青說完,電話里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他又開口了:「蔣辰,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把魏青叫來,讓他看那條回復。魏青也沒看明白,但是他忽的發現了什麼似的,問我:「那封信呢?」
我下意識地離開電腦,穿過客廳,朝門口看去,有東西塞了進來!我跑過去,沒敢開門,透過貓眼朝外面打量著,樓道里靜悄悄的,什麼都沒有。
「聶採風可能殺死了塗健濤?」我一愣,又問,「為什麼不報告學校?」
我無比憎恨這樣的命運,看著別人相愛的甜蜜,我決定要報復。我不能擁有的東西,別人也別想擁有。那麼,現在就開始吧。
宿舍其他人都出去找工作了,只有我一個人住在裏面。我所在的5號公寓樓也挺特別,位於學校最偏的角落裡,前面是條筆直的校道,背面則是成片的野草。
那天夜裡,我們在風景區安營紮寨,我跟班長聶採風住在一個帳篷里。半夜的時候,聶採風說要小解,要我陪他一起去。他要我小心些,別發出聲音,我們躡手躡腳走到一塊巨大的岩石後面。聶採風絲毫沒有要小解的意思,他突然問我,「蔣辰,咱班這次專升本有多少個名額?」「13個。」我說。「這些都是學校嚴格規定的,對吧?」聶採風又問。「是啊,你是班長,這些比我清楚啊。」
來到這裏,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林妙妙正在吃一根雞爪子,拿眼睛瞪了我一下:「男生裏面我就跟你熟。」

4

魏青的目光在收件人一欄上定住了,之前好奇的表情瞬時消失地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沉重。
這話把魏青逗樂了,替我打圓場:「蔣辰是說,你了解聶採風的人際關係嗎?」
兩年前我殺人的記憶風起雲湧。魏青從後面推了我一下,我才意識到自己走神了。山裡的風有些大,一般遊客也不會找到如此偏僻的地方,四周的荒草長得很茂盛,快要趕上我的身高。
「那都是兩年多以前的事兒了,當時快要專升本考試了,壓力都很大,我和宿舍幾個姐妹兒就一起去南部風景區散心緩解一下壓力,沒想到碰到班長聶採風了,旁邊還有個小巧可愛的女孩子,他倆手牽手,一看就是情侶。」
我就照實把事情告訴了他,誰知他想起什麼似的,嚷道:「對了,我來找你就是為了這件事兒!」
我是財政學院的一名學生,今年讀大四。
那是一個QQ空間的地址,我打開電腦,迅速輸入,很快就點擊進入。空間有問題設置,「我最愛的人是誰」?我幾乎不假思索地輸入了聶採風的名字,果然順利通過。
「我把阿風的屍體封存起來。你們住的那幢公寓年久失修,一樓洗刷間的門窗破了很大的洞,我就把阿風的屍體塞進去,自己也爬進來,悄悄把1619宿舍的鎖換掉,又故意把門上的廣告紙拿掉,然後又留下那封信,為的就是要你快點發現屍體。」
「就是聶採風的女朋友啊!」
「對了,我今天回去幫你問了,宿舍里有個姐妹兒認識那個女孩。」
「好,我收拾一下就來。」
林妙妙倒下了,她死不瞑目。
魏青去樓下值班室借來了鋸子,年輕老師就是好說話,宿管簡單問了兩句,就把鋸子給了他。不一會兒,樓道里就只剩下鋸鎖的聲音,弄了足夠半小時,「咔吧」一下,鎖被我們鋸開了。
夜裡的學校特別安靜,路上只有三三兩兩提著水壺或者拉著行李箱的學生。高處的路燈散發著昏黃慵懶的光,進樓前,我抬頭看了看,這幢公寓里的人好少啊。
隨後我拉著魏青跟我一起下了樓,叫上林妙妙,三人直奔學校餐廳的小炒區。
我腦中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大一大二兩年,每次期末考試,班裡總會出現一個陌生的男生。平時誰都沒見過他,每學期只有那幾天他才會出現,跟我們坐在一個考場里,做著同一份試題。他就是塗健濤?
但願是我多想了吧。
「已經證實了?」我問魏青。
「什麼時候的事?」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