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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人

埋人

作者:莫爭
「你已經被pass了。」小鳳無情道,「公司內務部已經發現了你挪用公款,貪污受賄,你還是趁早走人,免得難看!」
「英雄所見略同。」酒鬼道。
「但你上了,就不能再分錢了。」軍師揮舞著李俊的銀行卡說,「怎麼樣,成交不?」
江上公路,一輛夜間運貨的卡車正在飛快行駛著。
「鏗!」梅西舉著鐵鏟像金箍棒一樣拍了下去。
而且車子靠近后,梅西發現路邊那站在公車站旁邊招手的那人個子並不高,和自己一樣戴著一個眼鏡,好像是個老師的樣子。
小風甩掉了他的手,「我走了!」
「開車吧!」眼鏡軍師鄭重地宣布,「梅西先生,你被綁架了。」
「按功行賞啊!」瘦子說,「老大出的主意,我開的車,你不過是跟幫,而且還老喝酒,差點趕不上我的的士呢!」
「快跑!我保護你!」梅西朝軍師又揮出了拳。軍師一閃,梅西失去重心跌倒在地。
開往省城的公路上,梅西汗水涔涔:「你,你們是什麼人?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梅西!」小鳳感動地撲了上去。
的士在縣道上開得飛快,所以梅西連想也沒有想,就揮舞著裝有紅薯的包跳到了路邊。
大叔歉疚地倒車,慢慢往上爬坡。大叔沒看見的是,剛才他卡車衝下來的時候,導致岸邊江土松陷,一輛的士正慢慢地沉入水中。
梅西坐在車裡,覺得一盆涼水潑下。
他孤獨地站在路邊,肩上挎著的人造皮包越來越沉,裡頭有母親塞的雞蛋和紅薯。
酒鬼覺得不妙,腦後一陣冷風,他轉過頭來。
「你,」軍師命令道,「拿起鐵鏟,挖坑!」
大叔終於上了公路,可是一車的土也丟了,而且窗戶玻璃也莫名其妙地破了,還要破費修理。大叔很鬱悶,他抬頭望著滿天的流星雨,終於找到了剛才打破他玻璃的元兇——靠!車窗戶被隕石砸中了!
「我才不幹。」酒鬼把鐵鏟丟在地上,「張……那個開車的,你來挖!」
梅西現在站在縣道邊,想著母親的病情,不由難過地低下頭來。這時,一路遠郊的公車「唰」地一下開了過去。梅西急忙招手,可是司機假裝忽略了他。
可是軍師已經掏出了手槍,指著梅西的頭:「還敢反抗!」
「老大,他醒了。」刺青叫道。
「搜他身,問密碼。」軍師下了命令。
「你不愛我,你愛的是我家的背景和財勢!」小鳳道,「其實你追求我,不過是為了下周的總經理位置了,因為梅西的能力比你強!」
梅西面部扭曲,巨大的壓力體臭讓他不自主地縮成一團,而兩個大漢就像漢堡包一樣壓扁了他。
「小鳳快跑啊!」梅西朝瘦子和軍師沖了過去,瘦子根本沒反應過來,被撲倒在地。
刺青接道,「另一種酒是你將要成為的……」
四個歹徒異口同聲下了結束語,「死人。」
大叔望著遠去的梅西和小鳳,揉了揉眼睛:「唉,原來是一對偷|歡的小戀人,我真不該打擾他們。」
這時,那中年司機猛然轉頭,瞪著梅西的眼睛,嘿嘿笑道:「怎麼樣,我的兒子的故事?」
「嘎……」半小時后,車子突然放慢了速度。
「你又想幹什麼呢?」司機揉著胳膊說,「你沒看到車子壞了嗎?我要下車去換輪胎。」
天空黑暗暗的,一點點星光和燈光,顯得周圍霧蒙蒙的。
「大哥說的是!」瘦子拍馬屁。
「要不一不做,二不休,我們殺了這男的,然後再對那女的……」瘦子色|色地說。
他偷眼看左右,左邊的那個大漢一身酒味,鼻子很紅,暫且叫他酒鬼。右邊的那個理著平頭,臂膀上有龍虎紋身,一看就是個打手,叫他刺青。
「那我好歹要排第二!」酒鬼說,「憑什麼這紋身佬就能排我前面,?」
「是啊,被你看出來了?」梅西道,「剛才那人是我鄰居,半路車壞了,嘿嘿……」
「你過去把他鬆綁了!」軍師叫酒鬼。
小鳳也吃了一驚,梅西不是說回家探親了,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就這樣吧!」軍師命令道,「酒鬼,你換下瘦子,繼續挖幾鏟子,把人埋了吧。」
「我說過了,我們也不清楚。但即使我們即使知道,也不會告訴你的。因為我們要遵守職業道德。」
「你,你想幹嘛!」小鳳用力折騰著,打掉了李俊,「你耍流氓!」她幾乎哭了出來。
「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小鳳糾正。
「好吧,好吧。」梅西於是同意了停車。
瘦子不再說話,車子在黑夜中風馳電掣,像一具飛速移動的棺材。
「老大,可不可以讓我先上?」刺青摩拳擦掌,「我喜歡這妞!」
這個時間,城市裡燈火輝煌。鄉下卻已經漆黑一片。
「不管你!」刺青把鐵鏟塞到了酒鬼手裡道,「大家輪流干。快點挖好,早死早超生。」
「噁心!」小鳳摔了他一巴掌。
「啊!」軍師也終於聽出了李俊的聲音,周圍的幾個歹徒更是呆住了,原來委託殺手們要幹掉梅西的居然就是李俊。殺手綁架了梅西后,帶到江邊想埋人。誰知李俊卻雙管齊下,也帶著高官女兒來到了江邊看流星雨!
江邊現場只剩下軍師,刺青和小鳳,沒人記得要把酒鬼拉起來。
「吱——」有一輛貨車停了下來。
瘦子氣喘吁吁地站起身來,卻見軍師和刺青像百米衝刺一樣地沖了過來。在他們的身後天空,有一道流星急速劃過,美麗無倫。
「這就是您不對了。」瘦子道,「我是回城帶您,本來就便宜了,所以您要肯我帶九-九-藏-書客人,這叫拼車。這樣吧,一會我算您二百五,便宜點。」
「想跑?」酒鬼一把抓過了小鳳,對李俊道,「我們是來看好戲的。」
「這裏風景不錯啊,而且平時都沒人來。」男人的聲音。
「你們這是犯法!」李俊死馬當活馬醫地喊,「強|奸起碼要判三年以上!」
「我,我不想死……」梅西捏著鏟子,全身發抖。
酒鬼和刺青分別揮舞著一把鐵鏟,軍師在高處把風,瘦子呆在車裡,沒有熄火,萬一出現狀況,隨時準備逃離。
「也沒有很多,」酒鬼扳著指頭。
那司機的手撩了過來,梅西萬分緊張之中,也揮出了紅薯神拳!兩隻胳膊在狹小的駕駛室撞到了一起。
「你忘記了,是紋身佬在電話亭貼小廣告,才惹得這男人打電話來買兇殺梅西!」瘦子道。
「呵呵,我這輛車,是專門去接你的。」瘦子神秘地笑笑。
「快點挖!」軍師命令道。
貨車裡充斥著一股豬騷味,也不知是從貨車后還是從司機身上傳出來的。
「我們可不只一個!」刺青大吼著跳了出來,朝李俊面門就是一拳。
「你,你要幹嘛?」軍師怯怯戰兢。
梅西努力地抬頭,才發現自己的外套已經被剝了下來,反束著自己的雙手,嘴裏也被塞了一隻不知誰的臭襪子。
「我,我們只是來看流星雨……我們馬上就走。」李俊拉著就跑。
「別走!別走!」李俊從身後一把摟住了她。
「接我?」梅西困惑道,「你是開玩笑吧。」
他們慌忙往後退,腳下一空,「噗通!」軍師和刺青,瘦子,一股腦全部跌進了大坑裡,再往下還有酒鬼和李俊。
「這樣哦,我也讀過大學。」梅西想和他套近乎。
「我,我……」李俊上前拉住她的手,尷尬賠笑道,「我的大小姐,我還不是為了找個看星星的好地方……」
鄉下人過得辛苦,有了病也不敢看,老母親就是這樣唉唉哼哼忍著許多病痛。梅西這次周末回來就因為堅持要把母親送到城市去看病,母親卻捨不得花錢而耽擱了大半個下午。
「他不過是個鄉下人,怎麼能比我厲害?」李俊鄙夷道。
「哈哈!」刺青強行摟著小鳳,往旁邊黑處走去。
軍師狠狠地瞪了酒鬼一眼,「不要喊名字!」
中年師傅揮舞著扳手追了上來,梅西以為師傅要綁架自己,慌忙催瘦子,「快走,快走!」
梅西著急了。
「省城。」梅西說,「您的火車難道不是去省城嗎?」
「去省城,二百五如何!」梅西喘著氣道。
梅西還想說點什麼,可是設身處地想想,三更半夜,與人方便,與己方便嘛。
老大開口了,其他三人就不做聲了,開始用力挖起來。梅西看著越挖越深的土坑,幾乎要哭了。
梅西知道,總經理的位置非他莫屬。
軍師垂死掙扎,跳了起來,從身後偷襲刺青,踢中了他的褲襠。
「你懂什麼!」軍師砸了刺青一個栗子,「屍體掉江里,吃飽水后就會浮起來,說了多少遍了!要專業一點!」
「好,好……」李俊這才明白梅西未必是和歹徒一塊的。
酒鬼接道,「一種是我們這樣的活人。」
梅西知道,梅西知道的!
梅西知道,他現在很幸福,將來也會很舒服。
「成!」梅西打開了副駕駛,猶豫了一下,又關上,鑽進了後座。梅西看過一則新聞,副駕駛是最不安全的位置,因為司機假如遇見狀況,會潛意識地左調頭遠離危害,而右邊的副駕駛卻送了過去。最安全的位置應該是司機的正後頭。
司機結果紅薯掂了幾下,「這還是生的,叫我怎麼吃!」司機把紅薯拋在座位上,拿起扳手,下車去了。
「沒有。」瘦子道,「沒看到嘛?路旁有客人。」他指著前方路邊,果然有一個人影。
大叔十分沮喪,掂量著梅西剛才丟下的紅薯,卻發現副座上有一張銀行卡。
「你,你什麼意思?」梅西全身冰涼。
「孺子不可教也,你們這群呆瓜!」軍師用槍指著梅西,朝瘦子做了個顏色,「走,回去繼續挖坑!」
「這次的錢呢,按功勞來分。」瘦子拍馬屁道,「然後是我,刺青,最後是你。」
梅西現在所在的公司是一家大企業,前途無量,他最近也在競爭經理的位置,而且董事長的千金女兒小鳳似乎還對他有點意思,如果他死了,一切就完蛋了。
「砰」!什麼流彈擊中了卡車的玻璃窗,大叔一激動,手把一歪,整個卡車失控朝江邊沖了下去,真是勢如猛虎,一百頭牛也拉不住。卡車直接朝江邊橋墩沖了過來,軍師和刺青正四手互搏,怎麼都想不到,居然有一輛卡車從天而降,撞了過來。
「這裏連個鬼都沒有,你就等到天亮吧!」司機詛咒著開走了。
不一會,那一對情侶就踏著微涼的月光有說有笑的,走到了岸邊。軍師視力不好,但聽力很好,他怎麼覺得那男的聲音自己在哪裡聽過?難道是在牢子里?
「再等等吧。」男人道,「天文台說今晚兩點有流星雨,很多人都以為在山上看清楚,其實在開闊的江邊也是很好的選擇,相對於廣闊的天空來說,那一兩千米的上算什麼高度。我們需要的寬闊的視野,就好像我們公司的發展遠景一樣!」

尾聲

「我也一樣。」瘦子道。
梅西和小鳳一起牽著手,一邊欣賞著流星雨,一邊步行回了省城。
黑夜中,李俊聞到小鳳身上迷人的香氣,頓時心猿意馬,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緊九_九_藏_書緊摟住了小鳳,就要強吻:「小鳳,我愛你!從我第一次看到你,我就愛上你了!」
「你們後面有人!」梅西宛如見到救星一樣地喊。
「啊!」李俊突然想起了什麼,「老,老大,我認識你,我們是熟人!」
酒鬼全身一震,差點尿褲子了,連忙過去把梅西鬆綁。
「好了,醉漢,你帶這男的去那邊,再挖個坑埋了。」軍師道。
「挖啊!」瘦子叫梅西挖坑,自己也拿起了另一把鏟子,用力挖坑。
「和我的密碼一樣。」刺青說。
「我們連殺人都不怕,還怕強|奸罪!」酒鬼大咧咧地喊。
「王八蛋!」一聲晴天霹靂,酒鬼跳了出來,一腳踢開了李俊。
酒鬼突然放下鏟子,一屁股坐在沙堤上,「累死了,實在沒力氣了,」酒鬼指著那個江邊的坑,江邊泥土鬆軟,但土質粘稠,挖起來十分吃力。
泥土一點點被摳了出來,偶爾碰到石頭,火花四濺的。梅西望了望周圍,這裏一片漆黑,只有遠方大橋上呼嘯而過的閃爍車燈。沒人認會看到這裏的。梅西一邊挖著坑,一邊思考著逃跑的可能性。他覺得概率是無限接近於零。不過他必須拖延時間,因為如果天亮了的話,他被人發現的概率就逐漸提高了。
梅西愣愣地坐了半天。
「我沒騙你!」梅西急得跺腳。
這位仁慈和藹的大叔就是上半夜載了梅西的那個中年司機,他花了兩個小時跑到縣城邊小山旁運了一車土。現在的土都被私人承包了,所以有些司機會跑到山溝溝旁挖點土,帶回城裡賣給建築工地。他就載了滿滿一車的土,往省城趕。
「憑什麼?」酒鬼不幹。
「沒錯,我和他們本來就是朋友。」瘦子回頭冷笑道,「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我的這輛車本來就是來接你的。」
「我可不認識你!」軍師託了下眼鏡,打量了下李俊,「還是不認識!」
於是刺青埋著豪邁的步伐沖了過來,李俊和梅西躲在蘆葦叢中,手中緊緊地捏緊了鐵鏟,準備給刺青當頭一擊。
梅西有氣無力地揮舞著鐵鏟,和刺青一起挖留給自己的坑。
一鏟鏟的土堆到了李俊和酒鬼的頭上。
「我,我不認得你們,我什麼都沒看見啊!」李俊跪了下來求饒。
瘦子張開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軍師和刺青身後灰塵滾滾,一輛機械卡車如怪物轟然而至。
「好,好像是對情侶……」酒鬼說。
「你,你們是誰!」李俊嚇壞了,「大小姐,我,我剛才是和你開玩笑,你不用當真……」
而我們的中年大叔司機正手忙腳亂地按剎車,結果卻不小心按到了卸貨按鈕,滿車沉甸甸的土就那樣鋪天蓋地地倒了下來,填滿了那個大坑。
梅西的心中咯噔一下,他怎麼都不問價?不怕被宰?
梅西和小鳳穿過茂盛的蘆葦叢,心中充滿了狂喜。
「快拍啊!」梅西喊李俊。
「嗚嗚……」梅西大力掙扎著,眼看小鳳被辱,他卻無能為力!
瘦子和軍師也站了出來,梅西還丟在草叢中。
梅西大學時看過一部《沉默的羔羊》,裏面有個變態狂好像就是吃人腦的,而且智商越高,殺人的手法越變態!
「你,你……」李俊見酒鬼倒了下去,嚇了一跳,等見到眼前偷襲的人竟然是梅西后,他大吃一驚,心想:媽的,這群業餘殺手,難道被梅西買通了,反而來害我?
「來!」小鳳花容失色,慌亂中一雙溫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是梅西!
軍師砸了砸嘴巴,不好意思說彼此彼此。
「喝喝喝!一天到晚就是喝!」軍師罵道,「還不給我快點幹活!」
「埋了他。」軍師命令道。
星期天晚上,梅西站在縣道旁邊等車。
「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軍師猛然從懷中掏出一把手槍。
眾人頓時無聲。
「他想逃。」酒鬼有氣無力的,「老子又想喝酒了。」
「好吧好吧。」軍師點頭道,「你先把這男的帶到那邊坑裡,埋了,給你算功勞,你排第三。」
酒鬼脫掉皮帶,狠狠地揍了他幾下。
司機鑽到車子底下去了。後視鏡里不見了,他似乎鑽到地底下去了。
「我,我得罪誰了?要這麼對我?」梅西問。
刺青和瘦子一邊拽著梅西,重新給他塞上了臭襪子。五個人一起躲在岸邊的蘆葦叢中。
梅西呆了,為什麼瘦子也挖坑。
梅西現在要進城去。天色陰沉,縣道上車來車往,呼嘯而去,但沒有一輛車願意為梅西停留。
「知,知道了。」酒鬼敲了敲的士車門。瘦子很不樂意地鑽出來。
「啊!」李俊大吃一驚,「各位大哥,我和女朋友只是……」
天亮了。
瘦子笑道:「那壯漢看起來好凶啊!」彷彿看穿了梅西的謊言,但並不揭穿。
「什麼,你要放了他?」酒鬼問。
梅西知道,鳳凰男和孔雀女也可以雙飛雙宿。
他不是說紅薯還沒熟嗎?沒錯,一會他就會用扳手敲碎自己的腦袋,把腦漿撒在紅薯上,然後用鋼架串起來,澆上汽油,烤熟了吃!
於是梅西跑路了。
大叔也是俗人,他的銀行密碼也是888888。
軍師和刺青屁滾尿流地避開開車,手舞足蹈,把李俊的銀行卡也扔了出去,剛好從那個被子彈打穿的玻璃投進了大叔的副駕駛。
刺青舉拳要打,李俊已經跪了下來:「密碼是888888。別打別打……」
等梅西醒來的時候,他聽到了潮水拍打岸邊的聲音。
沒有辦法,梅西在淫|威下,只好被瘦子押著繼續回去挖坑了。
梅西趕緊捂九-九-藏-書住李俊嘴巴,「咱們舊賬一筆勾銷,你拿一個鐵鏟,我拿一個鐵鏟,我們一起衝出去,把那三個歹徒給解決了。」
「著!」梅西氣沉丹田,高高躍起,鐵鏟當頭砸下,「砰」!鏟子都被震得飛了出去。刺青生生吃了他一鏟,可是居然沒有倒下!
「啊!」梅西大吃一驚,「結果呢?」
「不許透露出去,這是職業道德,」軍師大叫著,敲了酒鬼幾下爆頭,「知道嗎?我們做殺手的要講規矩。」
「好啊!那我就生米煮成熟飯!」李俊見軟的不行,揪住小鳳的雙臂,把她撲到地上,扯破衣服,想霸王硬上弓!
「這裏怎麼可能有人呢?」李俊說,「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地方。」
「說過多少次了,要專業點嘛!」刺青模仿者軍師的口氣,「你看我的出拳多專業,我們四人幫里只有我是最職業的殺手,你們都以為我是愣頭青,只會打架,其實我是魯智深穿針線——粗中有細呢!」刺青玩弄著槍,「李四!就你這身手,還想當老大?你太摳了,你吃肉,給我留一口粥都不成?你這叫偷雞不成反丟一把米,不不,你這叫賠了夫人又折兵!」
「醉漢,醉漢!」軍師喊,「怎麼那麼久還沒回來?」
「嗷嗷——」刺青雙拳捶胸,像獅子一樣大惱。
「啊!你以前來過這地方踩點?」小鳳嗔怒道,「你剛才還說隨意走走!」
梅西心頭一緊,幾個人?不明擺著一個人嗎?難道還有個鬼?
「你這的士也是省城的牌子,怎麼開到這麼遠的地方來了?」梅西問。
梅西戰戰兢兢問:「你,你們到底想把我怎麼樣?」
「兄弟,回家探親嗎?」瘦子沒話找話。
酒鬼倒了下去。梅西把他踢到了坑裡。
「你,你是誰!」李俊回頭一看,一個醉漢子從黑暗跳了出來。李俊一個翻身站起,擺了一個跆拳道的姿勢,「朋友,別多管閑事,我是跆拳道黑帶!你未必是我的對手!」
「別埋我,別埋我……」李俊求饒著。
「你無恥!」小鳳尖叫道。
小鳳突然踢了軍師褲襠一腳,轉身就跑,一邊朝李俊喊:「快打那個刺青,攔著他,我去報警!」
錯過了最後一班車了。
「我想回家了。」女孩子說。
小鳳猶豫了一下,被摔倒的瘦子拉住了腳踝,她朝瘦子狠狠踢了幾腳。
「幾個人?」瘦子問。
梅西聽到「死」字,像掉在沸水裡的活魚一樣猛然掙扎,想要逃出車去,但被刺青一拳,酒鬼一肘,頓時暈了過去。
「哈哈!那個當然不是我兒子,你看我這跑馬路的車夫,怎麼能生出你這樣的高材生,我那個故事是報紙上聽來的,這年頭,像我這樣的好心司機,不多了!」
軍師也呆了:「殺手的規矩,不能和委託者見面,你違反了規矩,也認出了我們,當然不能走了。」
「小鳳,你就從了我吧!公司的人都知道我們好上了,你幫我向董事長解釋,幫我競選上經理,我就是未來的乘龍快婿,我們一定會幸福的!」
「醉漢,你又要惹事!」軍師原本不同意。
「嗯!」刺青撞了一下梅西,「小子,聽話點!」
瘦子也吃不準中年師傅要幹什麼,一踩油門,轟隆一聲跑了。
「喂,喂!」滿臉油污的中年司機爬出了車子,卻看見梅西鑽進了一輛的士。
「你!」軍師用槍對著梅西的頭,「過來!」
軍師於是指揮道,「紋身佬,你過去看看。」
「老大,他尿褲子了。」瘦子說。
軍師一看手錶:「這都凌晨一點了,怎麼還有人來這鬼地方?」
「你說的有道理,可是真的太晚了……」女孩子還是想走。
他轉頭看了一眼司機,在車燈閃爍晃動的氛圍下,突然覺得他忠厚的面貌變得猙獰醜陋起來。
沒想到,這時李俊還真的放了個屁,周圍一片惡臭。
蘆葦叢里,梅西和瘦子快馬加鞭,已經迅速挖大了坑,足夠埋藏四個人了。
副駕駛上的軍師像太監一樣尖著聲音道:「你不需要知道我們是誰。我們也只是收錢做事情。」
梅西幾乎以為是做夢,眼前這三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怎麼會知道自己?
「這樣,」梅西非常沮喪。
軍師狠狠打了酒鬼一個爆頭,「快,先躲起來!」
「唉喲,」司機道,「真不巧,我今天是去縣城拉貨,不去省城。」
梅西知道遇見狀況了,可是手無寸鐵,緊張中摸到了皮包,裡頭硬邦邦的有兩個紅薯,梅西摸出了一個硬邦邦的紅薯,心想司機要是敢動手動腳,就用紅薯敲他的天靈蓋!
「我,我才給了你們定金,要收工后才給錢,」李俊求道,「我現在就把餘款給結了,你們放了我,放了我吧!」
「真沒出息!」小鳳罵李俊,「還說會跆拳道,連個屁都不敢放!」
「我有個兒子,也和你這樣大,」司機自言自語地說,「大學三年級了……」
「不過我可以帶你一程,」司機好心道,「到前面岔路口,你也許久攔得到去省城的車了。」
的士漸漸放慢了速度,停在了那老師旁邊,那個眼鏡老師拉開了前門。
「我才歇了一會!」
「怎麼了?」梅西緊張道,「你的輪胎也壞了?」
就連軍師也愣住了。
軍師慌忙轉過身去。
「喂!」刺青埋怨道,「該你了,我也要休息一會。」
無人應答。
「你們這群流氓!」小鳳要跑,卻被瘦子拉了回去。
我該怎麼辦?梅西望著迅速加大的坑,已經可以容得他一個人了。
「別吵了!」軍師歇斯底里道。
「我不去,九-九-藏-書我要陪這個小美人。」酒鬼道。
那輛公交車上也是滿滿當當的都是周末晚上去城市打工的人。
「好啊,謝謝您!」梅西就上了車,坐到副駕駛里。
原來梅西本來是束手等死了,可是關鍵時刻見到自己心愛的小鳳居然也來了,而且即將遭受強|暴,心急之下,爆發出無窮潛能。在四個歹徒討論誰先侮辱小鳳的時候,梅西就反著手,努力地靠近鐵鏟,前前後後地磨著,好不容易終於把布條磨斷了。
是大海嗎?梅西是個山裡的孩子,他從來沒有去過海邊,即使現在拿到好幾萬的年薪,也捨不得去海邊旅行。他小時候的理想,就是長大后賺很多錢,帶著母親去看海。
梅西也不由被瘦子的熱火朝天給感動了,挖啊,挖好坑,埋了這群王八蛋!
「不會吧!」殺手們回頭,果然真看到兩個模糊的人影朝江邊橋墩走來。
刺青一拳揮出,打碎了軍師的眼鏡,一腳踏在軍師肚子上,搶過了手槍。
梅西掙扎著,想發出噪音引起他們的注意,刺青拚命捂住了他的嘴,酒鬼踢了他幾腳。梅西也不再動了,不是他怕被打,而是他擔心小鳳萬一發現了歹徒,反而會連累了她。
「老大!」刺青不服,「我打架最行,沒有我,你們怎麼能順利制服這三個人!我不當最後!」
「小孩子的玩意騙誰呢!」軍師不理會。
「李俊,怎麼來這麼黑的地方呢?」女孩子問。
梅西抗議:「你不是已經載了我嘛?怎麼能再載人?」
瘦子像扒手一樣,一秒鐘就掏出了李俊的錢包。
酒鬼押著李俊走向了濃密的蘆葦叢,走到先前梅西挖好的坑旁,指著鐵鏟道,「快挖個坑!」
「唉……」中年司機抹眼道,「結果被歹徒捅了八刀,就再也沒有回家了……」
梅西在路邊朝路過的車招手,許多車經過的時候的確都放緩了一下。可惜梅西是個男人,如果是個漂亮的女孩也許情況會不一樣。那車頓了一下,灰塵撲到梅西臉上,讓他不由捂住臉面,不知為何,有那麼剎那,梅西想起小時候幫母親用大糞種田,那種惡臭鋪面而來的錯覺。
梅西踉踉蹌蹌地走過來,每一步都像灌了鉛一樣。
「下去吧。」軍師朝梅西喊。
梅西的汗水涔涔而下,自己居然要給自己挖坑!
「老大,醉漢被他們弄倒了!」刺青又給了梅西一腳,「這小子狡猾得很,我看還是立刻殺了,不要再挖坑了!直接丟江里餵魚!」
「可以啊。」軍師道。
「大家輪流吧。」軍師發了命令,「大不了一會我也挖。」
「我,我……」李俊沒想到美夢落空,「那好吧,我得不到你家的錢,又得不到你的心,那我就要得到你的人!」
而此刻,後頭那個中年師傅摸著座位上的紅薯自言自語道:「現在的年輕人啊,難道以為我是要他問郵費錢?其實我不過想提醒他那輛的士可能是個套牌的野雞車……」
這時,梅西發覺車子劇烈地晃動了一下,顛簸厲害。而司機的手已經不知不覺地摸到了駕駛座旁,好像屠夫在拔刀。
酒鬼突然發現了什麼,坑還在,梅西卻不在了!地上的兩把鐵鏟也丟了一把!
而大叔七手八腳按剎車,卻見前方多了模糊人影,更嚇得膽戰心驚,卡車像被磁鐵吸引一樣,緊緊追逐著那跑動的身影。
梅西猶豫了一下。沒有公車,那就只有私車了。
「老,老大,」瘦子點了點軍師,「後面真的有人……」
那的士見一輛貨車停在路邊,已經稍微放慢了速度,又看到一個人跳了出來。第一反應是以為是搶劫,但見到梅西白白凈凈,戴著眼鏡,是個知識分子,終於停了下去來。
他老家在鄉下,從小就很聰明,但窮酸的家境卻幾次讓他幾乎輟學。媽媽背地裡去賣血換錢,中學老師剛好給了他一個助學貸款的指標,等到大學時,他就半工半讀了。
「埋了我?」梅西哭道,「我不想死啊!諸位大哥,到底是誰要害我啊?他們給了你多少錢?」
梅西連忙跑了上去,朝司機喊,「能帶我進城嗎?」
刺青疼得彎了腰,舉起手中手槍就射,軍師也瘋狂撲了上來,抬起了手槍,子彈朝斜上方歪歪射了出去。
車子繼續在前進,穿越過陰森深邃的山洞,穿越過高大牽扯的弔橋,超過趕路送貨的卡車,被呼嘯威風的警車超過,與夜遊尋歡的跑車並駕齊驅,的士最後朝路下邊開了下去……
眼鏡老師一屁股坐了進去,「三個人。」
「我的媽啊——」李俊嚇得屁滾尿流,轉身就跑,誰知忙中出錯,卻跌進了剛才挖給梅西的那個陷阱里,撲在了酒鬼的身上,滿身臭味。
「嗚嗚……」梅西用力地掙扎,可是那件農貿淘來的三十塊的外套真是物超所值。
梅西絕望地看了看手錶,已經是八點半了。雖然五點多母親就做好飯,攆自己出門,可是從老家走到縣道也花了他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回一次家,並不容易。
軍師嘲笑道,「說過多少次了,要專業點,你們這群業餘殺手,一看見女人就失去戰鬥力了,哎呀呀……」
「我也不認識他們。」小鳳喊,「不會是你的兄弟們在演戲吧。」
刺青過去考察了下,鄙夷地吐了口唾沫,「你真懶!」一把搶過他的鏟子重重鏟了幾下,把土都弄到了酒鬼的腿上。酒鬼怒罵著跳開。
梅西有種不祥的預感,等司機修理好了汽車,就是他要修理自己的時候了。
「不行!」酒鬼怒道,「我再怎麼也要第三,不能第四!」
梅西一聽聲音,九九藏書頓時五雷轟頂,這對情侶的聲音異常熟悉!男的是市場銷售主任李俊!正是下月要和自己競爭經理職位的勁敵,而女孩子的聲音正是企業董事長的女兒小鳳,目前是宣傳部的總監。李俊一直在追求小鳳,但倆人並不算真正的情侶。
「快跑啊——」軍師和刺青屁滾尿流往蘆葦叢跑。
「老大,收工了。」酒鬼喊,「這坑夠大了,在裏面還能旋轉一百八十度呢!」
「快讓開——」軍師和刺青異口同聲地喊。
「你,你想幹嘛?」梅西舉著紅薯。
而此刻,後面的刺青也趕了上來,一拳打在梅西臉上,擊倒了他。
流星雨不期然而至,在天空絢爛綻放,像煙花撕裂了天空的面具。頓時,空中流光飛彩,夢幻迷離。
「這個……」刺青猶豫了一下,「老大,可不可以給我留幾百。」
「嗚,嗚……」梅西用力掙扎,左右扭動。
「喂,殺手公司嗎?我要委託你們殺一個人。」李俊抓著空氣,模仿打電話的場景重現,「他的名字叫梅西,我看他不順眼很久了。」
三分鐘前。
「我兒子和同學出去玩,玩到太晚,坐不到公車,就打了個黑車,結果被司機搶劫。我兒子和我一樣脾氣倔強,不給……」
「還能怎麼樣?」軍師在前頭的怪聲飄來,「這世上只有兩種人。」
他現在在城市中,謀到了一個年薪近十萬的白領職位,但他還每兩周坐三個小時的汽車,回鄉下一趟,看望年邁多病的母親。
再返回家?那起碼是十點多了,母親早就睡覺了。而且明天公司有個早會,自己有希望競爭一個總經理的位置,不能不到,不能遲到!
有一輛私車停了下來,梅西希望去省城,但司機開出了500元的天價。
「哎呀!」司機大叫一聲,手中的兇器「嗆啷」掉了下來——是一個鐵扳手!
「怎麼已經有了個坑了?」李俊問。
「哦,哦……」梅西十分尷尬,紅薯懸在半空,「我,我看你餓了,給你紅薯吃……」
「老大,」瘦子徵求意見。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從後視鏡看到縣道的後頭有一輛空的的士開了過來。
「你這該死的!」軍師大罵,「算我看走眼了!這叫馬失前蹄!」
說時遲那時快,從公車站后突然闖出了兩個彪形大漢,猛然沖向了後車座,拉開了一左一右兩個車門,瞬間擠了進去。
「我,我還不是愛你?」李俊辯解。
「殺人?」李俊和小鳳同時一怔。
不,我不能死!梅西一邊挖,一邊暗暗想,如果我用鐵鏟敲昏瘦子,那麼就只有三個對手了。軍師手無縛雞之力,不值得害怕,可是酒鬼和刺青?酒鬼醉醺醺的,行動緩慢,也比較好對付,唯一就是刺青,愣頭青一樣,估計是打架起來不要命的那一種。
「三百就去!」司機是一個年級和梅西差不多的瘦子,一看就是個煙鬼。
近了。刺青撥開了蘆葦叢,卻見酒鬼暈倒在坑裡,連忙驚駭回頭要喊軍師他們。
「真的?」刺青大喜。
「哇,真,真的太漂亮了,」當刺青和瘦子看到星光下,小鳳那嬌艷美貌的容顏,以及衣服撕破后露出的白皙皮膚后,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梅西的臉煞白,全身冷汗,這夥人果然又預謀,如果他上車的時候,車中已經有人,他是不會貿然上去的,可是司機中途載人,而且起初只有眼鏡男一人,就讓梅西掉以輕心,一步步跌入致命的陷阱中。
「老大,死人還怎麼會吃呢?」刺青還是不了解。
梅西這才看清那四個人在岸邊的一個廢棄的橋墩旁挖坑。
「那又怎麼樣?」小鳳道,「公司里暗戀我的人多了,可是沒人敢對我這麼放肆過!」
「跟你說了,不要漏嘴!」軍師呼了酒鬼一巴掌,打得他金星直冒。
梅西猶豫了一下,沒有答應,這是母親三個月的伙食費。
「我,我怎麼感覺這裡有人?」小鳳轉身朝蘆葦叢看了看,拉著李俊的袖角說,「這裏好黑,我們還是走吧!」
中年師傅感慨一聲,在岔路口朝縣城的地方開去。
「走吧!」梅西也摸不準那個卡車到底是從哪裡來的,拉著小鳳的手往岸上跑去。
左邊酒鬼也不示弱地一頂,梅西的胃幾乎都要翻了過來。
在手槍的威脅下,梅西只好扛起了鐵鏟,鏟子確實挺重的,也或許是梅西從鄉下進城太久,體力退化了。
不!那個害死學生的不是別的司機!就是眼前的這個司機!
「哪個城啊?」中年的看過去憨厚的司機問。
「職業道德?」梅西幾乎要噴笑了,「司機,你這幾個朋友真會開玩笑,我,我想小便,可以讓我下車嗎?」
「王五,你這酒鬼,我已經忍你很久了,我要你死!」瘦子運鏟如飛,把原來的坑迅速擴大。
車子開出了老遠,直到看不到後面的人影,梅西才長長地出了口氣。這個瘦子身材不壯,讓梅西覺得他不敢對自己動粗,剛才開車加速逃跑時,他似乎比自己還要緊張。梅西倒是蠻感謝他的及時來到。
「老大,你身後有人!」刺青突然指著軍師身後道。
梅西心想,難道軍師大發慈悲了?心中怦怦直跳,還是他要直接幹掉自己?
可是李俊根本就沒反應,刺青衝上來,朝李俊暴風驟雨地擊打,李俊只是抱住了頭:「大哥,別打我,別打我,放了我吧……」瘦子敏捷上前,絆倒了小鳳,將她扛在了肩膀上,得意地帶了回來。
梅西覺得這個司機就是大智若愚型的。
「我已經留你一條全屍了。」軍師掏槍道,「難道你想浪費我一顆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