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商聽了苦力的一席話，沉思了許久。

從風石堰去城裡，必須經過一座大山。陽光很好，他挑著沉沉的貨物跟在富商後面。進了山林，空氣新鮮起來，也清涼起來。

富商大吃一驚：要你去殺人，殺誰？

停了一下，富商不解地問：那你為什麼沒動手呢？

第二天他們就上路了。

苦力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說：我為什麼如此窮，窮得連名字都沒有？就是因為我前世太貪婪，太算計別人了。那時我也九九藏書像你現在這麼富有，可我還是不滿足，經常掠奪別人的財產，到死的時候，我身上纏著的全是鈔票。現在我才知道，前世作的一切孽債，這個輩子必須償還。否則，我的靈魂會永遠飄在空中，入不了塵土。你想想，要是我再做蠢事，那將是多麼的可悲啊。

苦力說：嗯。

富商問：剛才發生了什麼？

空中，一隻鳥歡叫一聲，從頭頂飛過。

富商一句話也沒聽懂。那些九九藏書禿鷹起初還呼啦吵嚷的，怪聲怪氣，但漸漸地，隨著苦力朝它們一陣「胡言亂語」和幾聲冷笑，那幾隻兇惡的禿鷹最後竟灰溜溜地飛走了。

沒有人知道他懂鳥語。他也沒有用這手絕活去賺錢。他乞討為生，流落街頭。

富商對他的苦力說：你懂鳥語？

那一天的陽光真美麗。

因為窮，沒有人瞧得起他。因為窮，他交不到朋友。於是，他便與鳥說話，麻雀、燕子、鴿子等，這些鳥類中的「貧ｒｅａd•９9csｗ.coｍ下中農」，都與他有過開心的交流。他甚至還為一隻斑鳩唱過一首歌，那是他最最孤獨的時候。

突然，一陣尖利的喊叫從樹上傳來。那聲音陰冷、潮濕，像鋼刷子刷鍋一樣，令人不寒而慄。富商立刻驚恐地抬起頭來。樹上有幾隻大鳥，也許是禿鷹。聲音就是它們發出來的。

他也跟著走下去。是很小的一條河，或者叫溪更確切些。水十分清澈，四周無人，富商彎下身去洗臉。

有流水聲傳來，九*九*藏*書很清脆。富商揩了一把汗，回頭對他說，歇一下吧。我到河邊去洗把臉，喝點水。說完就順著流水聲走下去。

苦力朝那隻鳥揮了揮手，又若無其事地沖富商說了聲「走吧」，便挑著貨物，繼續趕路。

苦力道：它們說你身上有一大筆錢，還有滿滿的一擔貨物。這裏沒人，它們催我趁你在洗臉的時候殺了你，取了你的錢，挑走你的貨，我就不再窮了。而它們呢，也會將你吃得乾乾淨淨。

一切重歸於靜。

一天，他九九藏書走到一個名叫風石堰的小鎮，那裡的一個富商見他身材高大，有的是力氣，就問他願不願意做苦力。所謂做苦力，就是幫富商挑著貨物去城裡賣。他覺得這活兒不錯，就同意了。

富商倒吸了一口冷氣。

苦力答：那些傢伙要我去殺人。

富商不由得朝他的苦力喊了一聲什麼，身子發抖。富商不知道他雇的苦力懂鳥語，只發現他正朝樹上的禿鷹大聲說著什麼。

他是一個很窮很窮的人，窮得連名字都沒有。可他有手絕活：懂鳥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