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的秘密
對於一名家庭主婦來說實在不難，如果你還聰明、機靈就更好了。
打開空調，將外套掛在旁邊衣架上，盧茜拍了拍沙發：「過來。」
困頓的早七晚十一現在變成了不錯的擋箭牌。
高雄換下衣服，盧茜從他身旁快步走過，揉著脖子：「好累啊，我先洗個澡。」
為什麼她要做這份工作？
高雄嗅到一股淡淡酒味，更讓他覺得怪異的是，盧茜眼妝和唇妝風格與之前接近自然的風格不同，變得似乎濃郁了很多，還殘留了些沒卸完的眼妝。
半夜高雄聽到盧茜手機再次響了下，她很快摁斷或是接聽。
盧茜臉有些微紅，身上有淡淡酒味和香水味。
高雄打開袋子，是一條黑色CK領帶。
高雄走到衛生間門口：「有個叫陳姐的人打你電話，是不是那個同學？」
早上出門，自己好像時不時會忘記擁抱，以前自己每天出門都會抱一抱盧茜，讓她看到自己的笑臉。
提著包，她開始計劃著今天去哪裡逛一逛。
一大早高雄就爬起來，燒水，煮粥，榨果汁，做兩個涼拌小菜，盧茜洗完澡他就迅速煎蛋，確保能夠在她洗漱完畢后就能吃到。
失業第一個月，高雄回家時還偶爾聽到盧茜問過，第二個月開始到現在，竟然再也沒有過。
嘔吐是綠色的，酸味和腐爛味讓高雄鼻子里都能夠嗅出那濃重又讓人厭惡的墨綠色，每次趴在馬桶上吐的時候，他都把自己想成一個被地球戰士打得吐綠血的外星怪獸，沒辦法，角色需要。
等她離開，高雄開始慢慢清理廚房洗碗。
等了良久，都沒人開門。
「……高雄？」
盧茜兢兢業業處理那麼繁雜的家務，自己關心太少……
這個問題太難彌補。
他渾渾噩噩地走出大樓，第一次發現秋天陽光也能那麼刺眼，回頭，從下往上仰視公司大廈，三十六層樓窗戶緊閉，面無表情。
高雄大學畢業進入公司后就被分在市場部，從最開始的製作各種表格和ppt，到後來被劃分到營銷部，不知不覺就從早九晚五變成了早七晚十一。
聲音來自於門外，有人在電話里和妻子在爭吵，直接放狠話「離婚就離婚，別以為你那些破事兒我不知道，給你留臉而已」。
完蛋了。
他舉起電話：「今晚我回來吃飯。」
高雄收到人力發來的辭退員工通知書。
酒精，濃妝，家裡擺設盧茜也不再如以往那麼上心……
高雄先是去洗了個澡，將臟衣服塞入洗衣機內，直到他吹乾頭髮，盧茜依舊沒有回來。他的腦子裡情不自禁地湧現出各種深夜單獨女性遭到襲擊、車禍的畫面……
三個月前客戶不停暗示要高雄帶他去大保健，沒想到警察突擊檢查，高雄提前跑了，客戶被警察帶到派出所……這件事導致公司丟了一個重要客戶。如果被盧茜知道自己幾年的工作這麼low，完全像是皮條客，那才是讓高雄最難受的事情。
「我知道……」
對方訝異了一下：「我今晚晚飯不在家……有點急事。」
繼而第三個破綻又暴露。
自己真是太挫了。
對方瞄了她一眼，對照鏡子在臉上撲粉：「今天客人真難伺候，一個個毛手毛腳，一臉油，看著就噁心。」
十一點多，高雄搖搖晃晃回到家門口，裝醉他很熟練，倚牆敲門。
看似男主外女主內，其實盧茜才是家裡的舵手，高雄只是站在甲板上拉緊風帆，船長在後面井井有條照顧著這艘船。
睡眼朦朧醒來，醉醺醺疲倦回家，高雄習慣這樣的日夜，併為之驕傲——證明自己是個有用的人。
八點十五開會到九點十五，九點三十到十二點處理售後安撫客戶，午休和午飯加九*九*藏*書起來一個半小時，部門開會……七點后就是大客戶的攻堅，包括各種KTV、桑拿、浴足、喝酒。簡單來講就是作陪，前輩們說拿下訂單的方法只有一個，讓對方舒心，大多數競爭訂單價格互相之間幾乎沒有差距，就看簽字人選擇「順眼」的一邊。
高雄以往回家嘴裏是洋酒混合果汁的味道。現在他只捨得買二鍋頭，裝入噴霧劑里回家前在身上噴洒，再喝一半。細心的盧茜是否發現了？
當然最主要理由還是廚房的東西實在太複雜了，高雄總是很容易切到手指，要麼就是糊鍋，忘記打開電飯煲電源，調味太重或太淡……當一個專職家庭人員比起喝酒可要難多了。
喝酒是紅色，兩次胃出血高雄都拚命隱藏著，不讓盧茜知道，至於鼻子毛細血管破裂流血這種事就更多，對於止血，高雄已經很有研究。
1
到底怎麼了？
聽到有人喊，他扭過頭去。
高雄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叮囑：「早點回來，少喝酒。」
裁員給出的補償僅僅是一個月薪水，這兩個月的薪水高雄謊稱借給了朋友。他還找人在自己賬戶上過了一次賬，做出有工資到賬的表象。關鍵是以往高雄從沒有這種舉動，太過於突然，也沒有提前和盧茜商量。對此盧茜竟然只是一句輕描淡寫的「知道了」……她是個很會持家的女人，自從結婚後就很少浪費，甚至於斤斤計較。這次兩個月薪水空缺居然讓她毫無反應，太古怪。
3
酒。
他步行在公園裡靜看人來人往，隨著太陽落山，冬日寒冷彷彿提前湧上街頭，好心情蕩然無存。
自己有秘密，盧茜有也是理所當然。
「我也補個妝就去。」
小跑擠上地鐵，半個小時后抵達目的地鐵口，高雄跟隨秩序分明的人流隊伍重返地面。
走到門口高雄翻出門禁卡，正插入那小小插槽時他猛地哆嗦了一下，卡片落在地上。
桌上盧茜手機響了。
他也想過要不要去找朋友們，只是自從選擇了埋頭于工作，沉浸在和盧茜的兩人世界，他就和過去的社交斷了聯繫，找出來也最多緬懷一下不知憂愁的大學時代，徒曾傷感。
四年來的慣例對話，倆人知道這幾乎不可能。
聽起來輕描淡寫的話在高雄耳里卻格外刺耳，他忍不住聲音高了幾分：「現在到你了。你應該解釋一下你最近的反常，為什麼身上老是有酒味，飯菜也不再問我好不好吃，而且家裡擺放也和以前不一樣……你也怠工了。」
種種異常令高雄拿不準。
三個月前是秋天，秋天是個讓人想停留的季節。
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煙熏妝，假睫毛，低胸裙，胸口裡被墊出來深深「事業線」，一臉風塵氣，這個人不是盧茜，是Lucy。Lucy是一名陪酒公主，賣出的酒都能得到抽成，這個賺錢方法還是一個同學介紹的，對方也在當公主，聽到她想嘗試對方還以為是開玩笑。以前lucy一個月會工作兩周左右，七點到十點，時間也不耽誤家裡生活，現在她需要更努力養家。
上午去市圖書館看書，中午可以用那裡的微波爐熱盧茜給自己準備的飯菜，下午到處逛一逛，隨時關注手機郵件推送看有無求職回復通知。
接著高雄就噼里啪啦將這近乎九十天自己無業遊魂生涯一五一十說了出來，說完之後他渾身輕鬆。
只是在盧茜面前高雄不想丟臉，他想要自己的職業和形象都足夠光鮮亮麗。
說到這裏就不ｈttｐs://reａｄ.99csw•cｏｍ得不說至關重要的一個失誤。
「……辛苦你了，這幾年。」
7
盧茜說：「我以為你要和我說關於孩子的事情……無論是之前你那麼忙的狀態還是現在失業，看來暫時都不太適合養孩子。」
「有，保安，我們公司，男性現在只需要保安，和你以前差不太多，早七晚七，晝夜兩班倒。你來嗎？」盧茜認真說。
她是來確認自己有沒有發現的。
盧茜果然發現了自己的秘密……
要偽裝成一個上班族不太難，尤其在繁忙的公司，同事互相之間幾乎沒有多少公司以外的私交，高雄很放心。
高雄試探說，雖然家務上手不慢，可他還是想要去找一份工作。
我怎麼越來越疑神疑鬼了？果然沒有事業的男人就安全感完全缺失。
「不是，不是。」高雄趕緊站起來，拉了拉有些下滑的單肩包肩帶，臉有點燒：「過來辦點事，門禁好像換了？」
他回憶起盧茜對自己的評價。
聽到盧茜聲音正常，高雄總算鬆了口氣。
「我馬上回來，有個女同學從外地過來，我和她聊太久了。」
錢。
在回去的地鐵上，高雄反覆回顧這三個月來的各種細節，心裏有些沒底。
真正讓高雄最難以面對的還是盧茜。
她推開門，朝裡頭亟待被讚美的可憐男人們露出笑臉。
他需要好好想想，怎麼讓盧茜理解，自己可能要辭去家庭主婦一職……
4
「好。」
高雄自嘲。
高雄不由一愣。
可惜合適的工作實在太少，他又不想要重走老路，事業方面陷入僵局。
高雄神神秘秘道：「回去告訴你一件事。」
高雄扭過頭去，不再管那張被卡在縫隙里的證明。
6
門禁處保安對高雄虎視眈眈。
就再挫這一次。
眼前好像這個熟悉的家裡有些東西也變得不一樣。比如說屋子裡柜子上的招財貓和書櫃里的書，招財貓本來應該在第二格，書櫃第一層是工具書，第二層是按照字母順序排列的小說，第三層是雜誌和CD……眼下招財貓跑到了第三層，小說順序也打亂了。盧茜不是那麼隨便的人，她講究細節。
好在這裏算是比較高檔的娛樂場所，客人們不會強迫，而公主們只是陪酒陪聊而已。
明天要去一個新單位應聘了。
電話突然被掛斷，高雄有些意外。
越是安靜和空閑，越是容易胡思亂想。
盧茜外表溫柔，實則內心堅強剛硬，無論是畢業時放棄保研，還是後來當全職太太都是她個人決定的，高雄只是為了不讓她期待辜負而努力。要想說服盧茜改變主意也是非常困難的，後來自己幾年都沒有起色她也沒有任何怨言，只是不斷鼓勵自己。
這讓高雄想起倆人才剛剛認識那會兒，自己關於打扮和妝容方面的事全是盧茜指導，不然就連頭髮他弄起來都費勁。
至於高雄可能失業的事，盧茜還真沒想過。不過自從有了工作她不得不兩頭跑，她請了家政人員打掃，自己監督，可一忙起來有些事就無法做得面面俱到。
盧茜不對勁。她有事瞞著自己。
2
高雄笑得有些勉強。
廚房裡他可沒少吃癟。
如同盧茜承諾的一樣，五分鐘后她果然回到家裡，手裡提了個紙手袋。見高雄今天精神不錯，盧茜很高興地將手袋遞過來：「看到這個覺得很適合你，就買了。」
大概是九-九-藏-書沒電了或者信號不好吧。
「Lucy姐。」路過的一個烈焰紅唇妝女人朝她打招呼，「還不回去啊，客人都要鬧翻了，讓你去陪呢……」
男女相處最主要還是講感情，不過能夠在這個基礎上講道理的就更厲害了。
高雄點點頭，保安帽戴在頭上給他一種奇特的安全感。有帽檐，夜裡不容易被人認出臉來，他穿著一身厚保安外套，手中手電筒搖搖晃晃，在小區內巡邏起來。
一切都是肌肉記憶和慣性，他不用刻意回憶就記得，七點十八分那趟地鐵，四十八分到站，步行進入電梯，五分鐘后抵達打卡處；他記得前台姑娘的漂亮指甲，門口那盆發黃的橡皮樹，還有自己桌子上兩道被剪刀弄出的划痕。
高雄決定要難為自己一次給盧茜看看，現在失業的自己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人了。
盧茜剛開口高雄立刻打斷她：「我被辭退了。」
衝動僅僅持續了幾秒鐘，盧茜打趣說：「又被油燙了？」
沒錯，盧茜是個講道理的女人。她越是講道理越是讓高雄覺得無懈可擊，無論是從道德上還是禮法上自己都完全抬不起頭來，和盧茜僅有的兩次爭執吵架，最後都以盧茜說服自己道歉告終。接下來就是感情環節，自己要去哄她開心，因為自己無理取鬧……
從地鐵口出來，冷風灌入高雄脖子里和眼皮里，他打消了念頭。
「你不太肯委屈自己，所以很難找到合適的工作，要轉行要放下架子。」
獃獃看著手裡的領帶，單據顯示價格七百多，高雄一陣肉疼。盧茜自己買衣服很多時候都是用淘寶，給自己買東西卻很捨得，他很慚愧，繼而更是充滿負罪感和鬱悶。
得坦白告訴盧茜真相。
當然也有部分公主想要多賺一些，就得有額外服務。
一整天閑逛和失魂落魄，最終回到家裡時，已經九點。鑰匙擰開門，他往裡頭瞄了眼，身後有人拍他肩膀：「進去啊，沒小偷。」
「知道。」
盧茜什麼也沒發現。
圖書館里像他這樣的人有不少，沉默地看手機，左顧右盼，趴在桌子上睡覺，聽歌，耗費時光，直到閉館。
開不了口，真的。
倆人一陣沉默。
身後上班族們沒有停下腳步，徑直從他身旁走過，高雄貼向垃圾桶避讓。香水味、汗味、皮革味、人嘴裏呼出的早餐氣味從他面前一一飄過。
聽到了盧茜報上了的工資數目，高雄瞠目結舌，比自己多很多。
今天躲不過去了。
想要立刻找到合適的工作大概是不可能的吧，他如此想著，三個月不斷投遞出簡歷，至今杳無音信。
離開家門之後，盧茜一路乘坐地鐵，隨便找了個站下車。
高雄驚愕，敢情盧茜沒有發現自己失業的端倪。
接到高雄電話時恰好是盧茜最忙的時候。
並不是放不下架子。
再次提筆寫簡歷時高雄才意識到，四年裡除了學會了很多喝酒小技巧、認識不少聲色場所，自己沒什麼說得出口的技能。
他花了一天時間鼓起勇氣。
接著他聽到輕微的拖鞋聲，盧茜出來一趟又走回卧室里的衛生間，門輕輕合上。
高雄反而鬆了口氣，客觀理由讓自己今天失敗，好吧，就改天再攤牌。
盧茜嘆了口氣：「正要和你說，我出去上班了。幾個朋友同學註冊了一個廣告公司，我在裡頭任職。」
事情無法再次遮掩，高雄頓時慌亂起來。
高雄如同被老師念到名字的學生一樣坐過去。
全職太太盧茜從什麼家務都不會，到能夠做出精美菜式，能夠獨自修馬桶……而自己非但沒有任何提升，現在還把工作給丟了。
你行的！大聲說出來，不就是失業而已，不要怕！她不會打人的！
「read.99csw.com你們還在忙嗎？」那頭高雄問。
雖然心裏不甘，可好歹是保住了那個至關重要的秘密……關於自己為什麼會被辭退的秘密。
高雄先是給家裡打了個電話，屋內傳來電話鈴聲，確定盧茜不在家，他迅速用鑰匙打開門。燈亮著，盧茜的拖鞋還在門口。這麼晚了她是去哪了？
高雄刷完牙，吃了塊盧茜塗了果醬的烤麵包，喝光一杯果汁，將午飯盒裝入包里走到門口。身後傳來盧茜的叮囑：「少喝酒，早點回來。」
微波爐叮的一聲讓高雄回過神來，他捏著衣袖口將裡頭的便當盒取出來，撲面而來的熱氣將高雄眼鏡蒙上白霧。
這句話一整天都在高雄腦子裡嗡嗡作響，令他看不進書不斷走神。
燈紅酒綠高雄沒怎麼感受，紅綠倒是見識不少。
那麼好一漂亮姑娘跟著自己受罪，高雄更是喪氣。
他蹲下來，卡片卡進旁邊垃圾桶下方縫隙里，怎麼都摳不出來。
「我知道你有話想對我講，我也想和你聊聊。」盧茜依舊一針見血，溫和的聲線里有一種掌控力量，「今晚我大概九點鐘回來，我們好好談談。」
「我還以為你說的是……算了，工作沒了就沒了。」
盧茜往衛生間里又走了幾步，讓裡頭的喧鬧聲不會影響到通話：「有事？」
是曾和自己一個部門的大劉。大劉挎著單肩皮包，手提一杯粥和一小盒泡菜，依舊是他最愛的早餐搭配。
晚上高雄裝作躺在沙發上就睡，其實根本睡不著，耳朵豎起聽著盧茜那邊的響動。
如果一直憋在心裏高雄覺得自己一定會變成神經病，繼而進化成跟蹤狂丈夫，各種疑神疑鬼，然後徹底毀了倆人的關係。
盧茜不容易生氣，也不罵人，也不冷戰，可反而是她那種無懼任何困難的心態才讓人覺得壓力很大。高雄總感覺好像自己才是那個被照顧的人——事實上也是如此。
高雄送到門口，盧茜看向他：「怎麼了？」
Lucy只賣酒，賣聊天，賣體貼，不賣其他。
這句話盧茜突然只想放下手裡的一切，回去，回到家裡，不管什麼教育基金，未來，孩子，就倆人簡簡單單過下去。
他當然想要讓盧茜告訴自己發生了什麼，可又明白那是不可能的。盧茜不想說的事，無論是個人身體情況還是事業學業，高雄都沒法子讓她開口。
看著高雄上身搭配起來，盧茜滿意地點頭。
夜黑風冷，高雄縮了縮脖子，今天或許就是自己短暫保安生涯的最後一天。他很感謝這份平凡的工作，讓自己空虛的內心被填滿了一些，被需要、有價值的感覺真是彌足珍貴。
知道少追究一些秘密會比較好，可高雄忍不住。
早早出門去哪是個問題，高雄好幾次不小心就跟隨人群再次來到公司門外，猛然驚醒，趁周圍人沒認出自己迅速逃走。
說完之後高雄頓覺自己變成一個怨婦。
「明白。」
為減少風險，高雄這個月還直接睡在沙發上，借口說怕影響盧茜休息，盧茜也沒說其他，每天還是等他回家，給他調製蜂蜜水。
「上周換的。」大劉語氣乾脆，「上班了啊，空了喝兩杯。」
經過她解釋，高雄總算明白過來。
他們家就是這樣的結構。
Lucy自己也不知道，或許僅僅是為了看看自己到底還有沒有在家庭之外生活下去的能力。她發現男人要的東西其實並不難，你只需要認真聽他們吹牛，奉承他們，挖掘他們身上優點，他們就會高興地付錢。
「高雄你回來了？」大劉驚訝。
高雄聯想到公園的長椅，明明說是為遊人準備，最後真正用得上都是無處可去的流浪漢。
大學四年戀愛，畢業又四年，當初自己豪氣干雲許read.99csw.com諾說五年一到就正式組建家庭，生個小寶寶。
「小高。」隊長朝他擺擺手，「去那邊看著，手電筒和對講機拿著，平時也沒啥事，就是巡邏一下什麼的。」
地鐵里人來人往，高雄回過神時，已經到了終點站。
讚美他們，就是這份工作的關鍵。
可最近高雄聽到她總是在接電話，神神秘秘，盧茜臉上感覺不太對，家裡也有些說不出來的古怪。
「現在你就先好好在家裡做家務，我養家。找到合適的工作你再去吧。」
「對不起！」高雄低頭道歉。
他力爭有個主動自首機會。
他正要問，盧茜已經關上了衛生間的門。
高雄一晚失眠。
一般盧茜都是將被子搭在自己身上，然後整理門口玄關鎖門后再回到寢室。
這份難以啟齒的工作是一個秘密，更讓Lucy有些迷惑的是，她發現自己很擅長做這種工作。老闆甚至想要她來管理培訓這些「公主們」，讓她們能夠更好吸引感情失意的男人們來買醉。Lucy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無論如何不能讓高雄知道這一點，他會看不起自己……
原來盧茜很早就在評估家庭預算問題，一直發現缺口不小，現在還沒什麼大礙，而有了孩子的話教育經費根本不夠。嘗試了一下上班，盧茜發現自己竟然還不錯。公司才開，一個人要當成幾個人用，盧茜這樣細緻又負責的人將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條。可是一些應酬她也無法完全迴避，包括合作方和投資人之間的飯局，化妝和身上酒味就來自於這些時候。
「今天咸了點。」盧茜舔了舔嘴唇，還是將炒雞蛋吃光，提上包，「走了。」
還有午飯。盧茜性格細膩體貼，做任何事情都非常追求完美，最初她還不怎麼會做飯，不是腌黃瓜和滷蛋就是番茄炒蛋與炒火腿，後來樣式越來越多，菜色變得豐富起來。無論是西式即食類還是中餐、日式、泰式，她都做得有模有樣。她隔天就會問飯菜的口味，鹹淡合適與否。高雄曾經打趣，失業了我們家就能做個外賣，我送貨，你下廚。
「窄領帶這兩年挺流行的，我看你都是寬領的，換個款式看起來更有精神。」盧茜神采奕奕說，「配你的黑西裝白襯衣就行，戴上試試。」
說罷大劉從他身旁擦肩而過，熟練地用手指夾著卡一劃，燈亮人過，過去后大劉又扭頭看了眼在門禁後面的高雄。
當保安已經是第十五天，一切無恙，業主和善。這份工作時長恰好是上午十點到晚上八點，完美和盧茜重合，不用怕被她發現。
高雄呆在家裡時間很少，生怕被盧茜看出端倪。
她已經幹了四個月，到目前為止還算不錯，最多有客人想要小揩油，巧妙避開也就過去。
裡頭淅淅瀝瀝的淋浴聲中傳來盧茜的回答：「不是，這個是一個朋友。」
天氣不錯，就去植物園看看花好了。
5
他有兩個選擇，大吵大鬧發泄不滿后被辭退，好聚好散拿好一個月薪水的補償金安靜離開。
最近又在關鍵的再次融資階段，盧茜也被迫跟著去了兩次，主要是送幾個女伴回家，避免她們吃虧。
高雄訕訕：「還是算了……」
「你們公司……還招不招人？」
他著急地打通電話。
高雄選擇了後者。
旁邊傳來一聲咒罵。高雄擦著眼鏡側頭看去。
「所以這就是你每天讓我洗衣服的理由？」盧茜皺眉，「你知道每天洗衣服有多麻煩嗎？上面的酒還都是你自己灑上去的，你怎麼這樣啊……」
好在盧茜很精準迅速提前掛斷手機。
記憶里他沒有找到一個姓陳的女人，盧茜也從未和自己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