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鏈
包里是高跟鞋，牛仔短褲，波浪假髮，口紅，睫毛膏，假胸，這些都是他事先準備好的，他把換下的男裝和搶到的金項鏈放進包里，從巷子里出來，婀娜多姿地走在街上。
1
而明天一早，太陽明晃晃地掛在天上，所有一切都將暴露在日光之下。陳勇靈機一動，費盡全身力氣，將摩托車和昏死的李磊扔進了不遠處的河裡。
「我操！」陳勇的手一下子從他的胸脯上拿開，退了兩米遠。
陳勇從後面一把將女人摟進懷裡，一隻手貪婪地握住她的胸脯。
後來，每一次成功帶給他的快|感讓他欲罷不能。
「我……我被人搶了。」
4
「我幫你報警！」楊軍說。
營業員把最新款式的項鏈拿出來，逐一給櫃檯邊的一個男顧客介紹。
一分鐘后，後面傳來摩托車的聲音，李磊轉過頭，發現是陳勇。
楊軍看到妻子眼角未乾的淚痕，儘管她謹慎地收斂著剛哭過的情緒。
「警察同志，看來他不行了，我先交給你們處理。」楊軍說。
「你他媽變態啊你！」陳勇氣憤地罵道。
陳勇腹上的傷口並不深，但剛才的運動導致失血過多，他恍恍惚惚，沒了力氣，自己滿身是血，陣陣恐懼襲來，他想，必須要去醫院。
下午六點一刻，晚霞在天邊燃燒，一輛計程車從龍洞堡機場開往市區。
「救命……」那個聲音說。
「說吧，什麼事？」
「沒怎麼。」妻子搖搖頭。
楊軍剛酣暢淋漓到一半，突然聽到腳下的草叢裡傳來一個聲音，他嚇了一跳，趕緊把尿憋了回去，慌亂拉上拉鏈。
剛才情節的反轉，讓陳勇既尷尬又懊惱，心想，劫色不成，起碼得劫點財。
5
其實李磊的收入不算低，在顧客和同事眼中，他待人誠懇，工作踏實，誰也無法想象他會做這樣的事。但有的人天生就帶著不可控的犯罪因子，像一種九-九-藏-書基因突變的病，深入骨髓，難以根治。當他冒出這樣的想法時，他無比興奮，但又自責和羞愧，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他控制不住自己，最終還是下了手，並且如願以償。
摩托車的燈光刺得李磊睜不開眼，他慌亂逃跑，高跟鞋踩在布滿砂石的小路上，發出極不和諧的聲響。但陳勇殺心已起，他要置李磊于死地。
他打算離開市區，回二戈寨。下班高峰，很難打車，一輛摩托車問他，二戈寨，走不走？
李磊沒有說話。
也許是後座女子的性感，也許是天色暗淡，一路人跡稀少。陳勇的腦子裡又冒出一個魔鬼般的想法。兩年以來，陳勇用他腰上的匕首搶劫過4個年輕女性，其中有2個女人被他強|奸。他的經驗是，這類打扮風騷的女人，大多沒個正經職業，她們吃了虧更想得開，而匕首掏出來時，沒有一個人不怕死，完事後，放出一句狠話，敢報警，殺你全家。所以，他屢屢得逞。
「救命……救命……」
當摩托車減速時，女人的胸部無意碰到陳勇的後背，女人謹慎地控制身體，避免有太多肢體接觸。陳勇感覺到，這是一對漂亮飽滿的乳|房，這讓他感到興奮。
「先生，您再看看這條，這是我們今年的新款。」營業員接著說。
「包打開！」陳勇說。
「別哭了，乖，我給你變個魔術。」楊軍把手伸進自己的荷包，笑盈盈地說。
「把衣服脫了！」陳勇說。
警笛聲一路長鳴，陳勇被送進了醫院，楊軍又跟著去了派出所。
荒郊野嶺，四下無人，莫不是自己遇到不幹凈的東西了？他倒吸一口冷氣，豎起耳朵，確實聽到有人喊救命，這個微弱的聲音來自一個男人。
「嗯，我看看。」櫃檯前的男人拿過項鏈，仔細看起來。
李磊看了看陳勇，小心翼翼地走了。
「下車！」陳勇惡狠狠地說。
他溜進的小區和巷子都沒有監控。當然，商場是有監控的，但他清楚監控的角度，用一頂棒球帽把自己的臉遮得嚴嚴實實，這些，他早就做好了準備。
「救……我…九*九*藏*書…」陳勇把項鏈托起。
「是的。」
不是他不想救人，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萬一這個不明不白的人死在自己的車裡，晦氣不說，也難以向警察說個明白。
「大哥，我是個男的。」李磊決定如實相告。
楊軍決定收車回家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妻子告訴他，早點回家。
「你怎麼了？」楊軍問。
李磊掏出身上為數不多的現金，說，我只有那麼多。
拿著金項鏈的男人，動作輕盈不慌張，他過了馬路，從容地走進一條巷子，幾分鐘后，他從一個巷口出來，上了73路公交車，5個站后，他下車，又淡定地走進一個小區，他到一個理髮攤前坐下，對老闆說，給我剃一個平頭。
楊軍冒出一身冷汗，果斷上了車，發動汽車開走了。
3
陳勇被抬上了警車。
誰也沒料到，男人拿著項鏈，轉身一溜煙跑了，像離弦之箭，一下子就消失在眼皮下。幾秒鐘后，營業員才反應過來，項鏈被搶了。
派出所里，一個警察剛給楊軍泡了茶，醫院就傳來通知，說，人死了。
陳勇身後的女人穿著露大腿的牛仔短褲，飽滿的胸部把襯衣撐得鼓鼓的，透過反光鏡，陳勇看到，這是個面容姣好，身材曼妙的女人。
她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那麼的無助與可愛。
「你他媽的變態。」陳勇罵罵咧咧。
他說過，要送給自己的。楊軍遲疑了一下，故作沒看到，下了車。
楊軍向警察簡單說明了情況。
楊軍回到家，桌子上放著做好的飯菜和一盒生日蛋糕。
楊軍從派出所出來，開著車往家的方向走，寶山路上，一排排法國梧桐抽出鵝黃的嫩芽，路燈下，光影輕柔地從他的臉上劃過。他把車窗全部打開，讓空氣充分流通，驅散剛才的晦氣。
「怎麼了？」楊軍又問。
剃完頭，修完面，李磊走到巷子深處，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裡拿出一個包，十分鐘后，他變成一個女人從巷子里走出來。
「吃飯了。」妻子說。
摩的司機叫陳勇，這天，他送hｔｔps://ｒeａd.99ｃsw.com一個女人到二戈寨。
善有善報，楊軍猶豫了一下，下了車，把手機的手電筒打開，壯著膽子走了過去。
剃完頭，又讓老闆給他修面，刮凈鬍子。
「誰？」楊軍問。
陳勇一隻手開始解皮帶。
「你報的警？」一個警察問。
春天的空氣中帶著一種獨特而舒適的清香，微風徐徐，像一個女人溫柔的手拂過全身，讓人心旌搖曳。
陳勇倒在地上，腦子裡掠過一道白花花的閃電，世界好像被按了靜音鍵，幾秒鐘后，他回過神，起身拿著匕首朝李磊刺過來。李磊果斷閃開，陳勇一個趔趄摔在地上。剛才頭部受到撞擊，他腦海里一片混沌，身體失去平衡。李磊奪過他手中的匕首，朝他的腹部刺了一刀，陳勇捂住肚子蜷縮成一團，李磊把刀丟了，提著包，朝二戈寨跑去。
「你怎麼回事啊？」楊軍看到一個滿身是血的人躺在那裡，顯然，他沒力氣爬上馬路。
月亮已經明晃晃地掛在了天上，遠處的樹林里，一種未知鳥兒的叫聲劃破靜夜，明亮又悲愴，附近的大河唱著深沉的怨曲，奔向下游的水庫，匆匆忙忙，勢不可擋。
「不用……報警……求……求你救我。」楊軍把項鏈摸出來對楊軍說。
「還是不太合適。」男人搖搖頭說。
陳勇把摩托車往一條小路開，那條路黑燈瞎火，荒蕪偏僻。
他踉踉蹌蹌地走到了馬路邊，昏倒過去，正在撒尿的楊軍發現了他。
他上了摩托車。
陳勇從李磊的包里翻出了金項鏈，揣進荷包里，他扶起摩托車，準備發動開走，但摩托車不知出了什麼問題，死活點不燃火。
楊軍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麼不願報警，但他還是打電話報了警。
女人沒說話。月亮爬上天際，像一塊白凈的玉。
沒有什麼比活下去重要，陳勇深知這一點。如果沒人救他，他必定在這荒郊野嶺死去。
女人乖乖地下了車。
「你等一下！」陳勇又說。
儘管這個操四川口音的顧客有些挑剔，但營業員有足夠的耐心，因為她知道，這單買賣做成，自己起碼有200塊的提成。
「你先收九九藏書好，你先收好。」楊軍看到他氣息奄奄，極有可能有生命危險，善有善報，楊軍把他扶進了副駕駛。
有人會在荒野里攔車求助，事實上潛伏著好幾個人，當司機下車時，幾個人就會對司機實施搶劫。但楊軍又想，如果是真要搶自己，恐怕早就動手了，況且這個人好像是真的受傷了。
楊軍摸了摸荷包，這條項鏈沉沉的，他的心也沉沉的。
楊軍沒有告訴警察關於金項鏈的事。
陳勇的腰上別著一把匕首。
李磊在一個連鎖餐飲店做主管，今明兩天他休息，他一個人住在二戈寨。
「滾！我操你媽！噁心！」陳勇呵斥。
「你不要怕，陪我玩一下，老實點我就不會傷害你。」陳勇的眼睛里散發出獸|欲的光。
兩個警察對楊軍做了簡單的筆錄，對楊軍的行為進行了肯定和表揚。
陳勇說，我帶你走小路，要近一些。
修了面，他又朝巷子深處走去。
6
李磊萬分後悔自己搭了這輛黑摩的，當這個粗野的男人將冰冷的刀刃貼著他的脖子時，恐懼刺破了他的肌膚，像血液一樣流遍全身。求生的慾望使他配合著解開襯衣的紐扣。
「來來來，搭把手，先送醫院。」一個警察對楊軍說。
車停下來，陳勇走到車後面，女人坐在後座上忐忑不安，突然，陳勇走過來，把匕首放在女人的脖子上。
楊軍聽到遠處樹林里傳來知更鳥的叫聲，風在陽台上輕輕地吹，這是一個春風沉醉的夜晚。
女人大氣不敢出，全身顫抖。
車剛行駛了幾分鐘，一輛警車迎面駛來，楊軍停下車，向警車招手。
警察拉開車門，陳勇臉色白得像紙片，好像沒有了知覺。
「師傅，還要麻煩你和我們去一趟所里，有些情況要向你了解一下。」一個警察對楊軍說。
他流竄作案，之所以屢屢得手，是因為每一次行動都縝密計劃，說不同的方言，規劃複雜的路線，擾亂警方偵查思路，當然，他最拿手也最感興趣的，就是男扮女裝，雌雄不辨，警方每次調取監控，人往往突然就消失了，破案難https://rｅａｄ•９9ｃｓｗ•ｃｏｍ度非常大。
楊軍的車停到派出所門口，正準備下車時，發現了副駕駛座下面的金燦燦的項鏈，一定是剛才摩的司機丟下的。
陳勇驚呆了，他真真切切地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從這柔弱的身體里發出來。
等她驚慌失措，大呼小叫追出去的時候，男人已經穿過街道，消失不見了。
天黑得快，到家起碼還得個把小時，楊軍把車停在路邊，下車準備小解，這一段路沒有監控，車流量也很小。
「款式還可以，但是感覺不夠大氣。我送給媽媽的，和送女朋友可不一樣，不能太小家子氣了。」男人笑笑說。
李磊猶豫了一下又打開包，裏面是他之前換下的男裝和項鏈，陳勇蹲下身，開始翻找裏面的東西。
「嗯，是的，那您看這條了？百合花吊墜，送給母親很合適，足金的，28.49g，這也是我們今年的新款。」營業員又拿出一條更厚重的項鏈。
「把身上的東西拿出來，要不然老子殺死你！」
陳勇扭緊油門，摩托車似脫韁的野馬，車身狠狠地撞在李磊的身上，李磊飛出幾米遠，頭重重砸在一塊石頭上，摩托車也人仰馬翻地摔在一邊，陳勇爬起來，看到李磊昏死過去了。
車開出幾十米遠，又停下。
2
「你這是幹什麼？」楊軍問。
「這是什麼？」陳勇拿出金項鏈剛開口問，李磊手裡的一塊石頭猛地砸在陳勇的頭上。
楊軍瞪大眼睛，看到坎下有一個男人伸出一隻血淋淋的手。
楊軍看到眼前的陳勇，還是猶豫不決。
夜色暗下來，陳勇騎得很慢，他觀察周圍的環境，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他對女人說，不好意思，我下車解個手。
「我今天，被搶一條鏈子……那人拿著一下子就跑了，我沒追上，經理說，每個月從工資裏面扣……」妻子忍不住抽泣。
「不要講話，要不然老子殺死你！」陳勇凶相畢露。
李磊長得細皮嫩肉，說話也細聲細氣，看上去缺乏陽剛之氣，但他內心卻有很多大胆而荒誕的想法。
兩個警察下車走了過來。
「送……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