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說：「他比別人更壞些。」

我們城市分新區和老區，新區是新開發的，很多單位現在都搬到新區辦公。新區和老區不是很遠，只有十五六里，但中間的南門山還沒開發，馬路兩邊都有墳，汽車往那兒開過時，讓人很害怕，尤其是晚上，更讓人心驚膽戰。

我大吃一驚，我說：「什麼，他死了，什麼時候死的？」

朋友說：「幾個月前。」

同事說：「知道，他是糧食局長杜局長，人家喊他鬼臉兒。」

過後，我再不敢晚上坐車了。

我說：「還有這樣無聊的人呀。」

一天我晚上加班，很晚回家，車開到南門山那片墳地時，一個熟人忽然說車外有個什麼東西，忽暗忽明的。一個人接嘴說是九*九*藏*書鬼火。另一個人說的更恐怖，這人說我看見一個鬼影，正往我們汽車這邊來。這樣說，車裡幾個女人就做鬼叫，讓司機趕快開燈。司機聽了真把燈開了。車裡有燈，幾個女人才不那麼害怕了。

邊上的人接嘴：「他不但難看，還壞，聽人說他們單位問題很多，一個人告狀，他知道后，竟暗中派人打斷了人家一條腿，讓人家殘廢了。」

朋友說：「你看見鬼差不多，他幾個月前開車出去，被一輛大車撞了，人都壓扁了，你怎麼見得他到。」

同事瞥瞥我，跟我說：「這算什麼，他去年強|奸了他們下屬單位一個女孩，女孩告他，但他用錢買通了方方面面，女孩告不通。這還九*九*藏*書不要緊，他後來還到處說人家女孩賣淫，弄得人家精神分裂。」

我說：「這王八蛋真不是人。」

我看著熟人。

那女人嘆了一聲。

朋友說：「以前是難混，但現在他死了，我們日子好過多了。」

同事說：「他本來就不像人，像鬼。」

這像鬼的杜局長，我幾天後還看見他。仍是晚上，也在公交車開到南門山那兒時，他上車了。車裡幾個女人，一見他上車竟有些害怕，我聽到一個女人跟邊上的人小聲說：「這人怎麼長得像鬼一樣？」

我說：「我跟你有同感。」

我更吃驚了，我說：「胡說，我昨晚還在公交車上看見他。」

我說：「這王八蛋不是個好東西，聽說誰跟他送兩read.99csw.com萬塊錢，他就讓誰當所長，誰送一萬，他就讓誰當副所長。」

那女人說：「天下竟有這麼難看的人。」

熟人說：「現在當官的都這樣。」說著話時，熟人到站了，他跟我揮揮手，下車了。

大約三天後，我又在車上看見了那個杜局長。也是晚上，還在南門山那片墳地那兒，他上車了。在朦朧燈光下，我一看見他，就覺得他像個鬼，難怪別人會叫他鬼臉兒。這天我邊上坐了個同事，我在鬼臉兒坐下來后，碰了碰同事，跟他說：「你知道他是誰嗎？」

邊上的人說：「他是糧食局的杜局長。」

不一會車停了，藉著月色，我看見車停在一片墳邊。隨即，一個人走上車來。這人好幾個人都認識rｅａｄ•９９ｃsｗ.ｃom他，見了他都喊杜局長並起身讓座。還有人說杜局長怎麼也來坐公共汽車。這杜局長說小車壞了。說著，他看見後面還有空位，便走了過去。那時車裡的燈還開著，燈光下我看見這杜局長非常難看，我覺得他就像個鬼。我邊上那個熟人，也看著他，還小聲問我說你知道他是誰嗎。我說不是有人喊他杜局長嗎。熟人說不錯，他是糧食局的杜局長，因長得十分難看，又姓杜，這樣就讓人想到《水滸傳》里那個鬼臉杜興，很多人都私下裡這樣叫他。說到這裏，熟人瞥瞥我，聲音更小地說：「這傢伙很壞。」

我聽得毛骨悚然，他真的死了，那我看見的是誰呢，莫非是一個鬼？

我說：「所有當官的都壞。」

第二天，九*九*藏*書我因一件事去糧食局找一個好朋友。很快，我見到朋友了，那事很小，朋友很快幫我把事辦了。在送我出來時，我忽然想到那個被人稱為鬼臉兒的長得像鬼一樣的杜局長。於是我碰碰朋友，跟他說：「聽說你們杜局長不是個東西，你在他手下很難混吧？」

我也嘆了一聲。

熟人說：「他們糧食局下面不是有很多糧管所嗎，一到年底，那些所長就要給他送錢。他也訂了個原則，送兩萬的當所長，送一萬的當副所長。有一年只有二十三個人送了兩萬，而所長位子有二十五個，他還電話讓兩個只送一萬塊的人再送一萬塊給他。」

邊上的人說：「哪裡告得通，現在到處官官相護。」

那女人說：「竟有這樣的事，那人不去告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