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諾瑪正要離開公寓的時候，她看到了桌上撕成兩半的名片。她突然決定帶上名片去上班。她把紙片扔進她的皮包。然後她鎖上前門，追上了等在電梯里的阿瑟，電梯帶著他們到了樓下。

她伸出手把它按了下去。「這是為了我們。」她憤憤不平地想。

「我會留下我的名片。」斯圖亞特先生說。他把名片放在門邊的桌子上。

阿瑟搖了搖頭。

「沒有。」諾瑪看起來有點兒生氣了。「我就是想……想這麼給你做頓好吃的。」

「您不想知道那是什麼嗎？」他說。

「是讓人不快。」諾瑪說，「可難道不有趣嗎？」

「哦，那麼……」阿瑟指著起居室笑道，「那個小裝置是什麼？」

當他離開后，阿瑟把名片撕成兩半扔到桌上。

「如果是惡作劇，」阿瑟答道，「那就是最讓人不快的惡作劇。」

「好吧，我不是。當我說歐洲的時候……還有長島的房子，我的意思是我想要我們一起去歐洲。我想讓我們在長島有棟房子，一間更好的公寓，更好的傢具，更好的衣服……而且還要有個孩子！」

當對方告訴她出了事故的時候她覺得那不是真的。阿瑟在回家的路上跌到了地鐵下面——車站上太擁擠了，他被擠下了站台邊緣。諾瑪不停地搖著頭，她無法讓自己停下來。

「你在說什麼呀？」阿瑟問。

等他上班去了之後，諾瑪還待在餐桌邊她的位子上，盯著她的咖啡。「我要遲到了。」她聳聳肩，「但是遲到了又怎樣？我真不該為了生活而如此奔忙……」

「要是你打算賣什麼東西的話……」阿瑟故意打住話頭。

「如果你按下按鈕，」斯圖亞特先生告訴他，「世界上某個地方的某個人就會死掉——某個你不認識的人，而你將為此得到五萬美元的報酬。」

「也許是某個中國的病重的老人，遠在一萬英里之外。」諾瑪說，「或者是在非洲的某個部落土人。」她補充道。

「諾瑪，不！」

阿瑟不說話了。

「但是顯然這個數目……」阿瑟說。

「你覺得那會不會是什麼惡作劇？」

「是嗎？劉易斯夫人？」斯圖亞特先生的聲音很愉快。

然後九九藏書他們離開了餐桌。

諾瑪鑽到床上。「好吧，可我覺得很有意思。」

「你為什麼不想談論那事兒？」諾瑪問。

阿瑟沒有回答。她看到他的手在顫抖。過了一會兒，他起身離去。

她把晚餐要吃的肉放進炊具，給自己倒了杯帶勁兒的，然後坐下打開了包裹。

「不什麼？」

「為了五萬美元，阿瑟。」

阿瑟看了看諾瑪。他們都有些吃不準。然後阿瑟說：「好吧，為什麼不行呢？」然後他們都進了起居室。

諾瑪本想扣下電話，不過她沒那麼做。她儘力用一副強硬的嗓音說：「我是劉易斯夫人。」

突然她開始顫抖。現在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嗎？她全身冰涼。

過了幾分鐘，當他們進了卧室之後，她問：

「哦。」

諾瑪驚訝地看著這個小個子男人。他正在微笑。

可是阿瑟拿起按鈕裝置和那個包裹一股腦塞進斯圖亞特先生懷裡。然後他走出門廳為小個子男人打開房門。

她洗完盤子后，擦乾手從碗櫥里拿出包裹。她打開它，把裝置放在桌上。在她從它的小包里取出鑰匙之前，她的眼睛盯在上面看了好久。然後她打開了按鈕上的玻璃蓋。又過了好一陣子。她想，「所有這些關於按鈕的想法和擔心簡直太傻了！」

「那東西一點兒都沒讓你感興趣？」她問。

「我很好奇。」

「誰呀？」

「我可以簡短些說。」斯圖亞特先生說道，「我能進來嗎？」

「諾瑪，不。」他的聲音很蒼白，「求求你，諾瑪，不。」

「我不賣任何東西。」他答道。

「你不想知道ｒｅad.９９ｃsw•ｃom嗎？」

「喔，那可是千真萬確的。」斯圖亞特先生應道。

「五萬美元。」她打斷了他。「我們能去歐洲度個美妙的假期——我們一直在說這麼個假期。」

「它可能很有價值。」他對她說。

過了一會兒，她回到廚房去準備晚餐。

「我的意思就是我所說的那個意思。」他答道，「可能會是任何人。我們唯一能承諾的事情是死的是你不認識的人——而且，當然啦，你也不會看到他們的死。」

「我是說他們顯然正在做某種試驗。」她打斷了他。「他們想知道普通人在這種情形下會有什麼反應。我覺得他們只是謊稱會有人死。你不會真的以為他們會殺人吧？對嗎？」

電話鈴聲讓她一震。諾瑪簡直挪不動腳，走向起居室的路上她幾乎摔倒。

午飯後，她又把名片拿出來拼在一起。「我為什麼不這麼做呢？」她想。

八點整，門鈴響了。

她丟掉了按鈕裝置，連同玻璃蓋和鑰匙一起扔在其他的垃圾下面。然後她匆匆忙忙換衣服去上班了。

「我很忙，」諾瑪說，「不過我馬上就把你的東西給你拿來。」她轉身要走。

「這是在開玩笑嗎？」阿瑟問。

正在諾瑪準備晚餐的時候，電話響了。

他從她身邊挪開了一點。「你是真的要……」他開始說。

「好吧，諾瑪，我們會有孩子的。」

「晚安。」

諾瑪渾身僵硬。「當然不！」她氣憤地扣下電話。

「而且我們能在長島買棟房子。」

「您是？」

她給他斟滿杯子。「我就是想向你表明我並不……」

當她放下電話的時候，想起了阿瑟的人壽保險。保金正好是五萬美元。

「可這傻透了！」阿瑟說，「你希望我們相信……？」

第二天早晨她比平時起得早，專門為阿瑟準備了一頓精美的早餐。

「我不想知道。」阿瑟答道。

「這是唱哪一出？」他笑著問，「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嗎？」

「你告訴我說，我不認識那個死掉的人！」

「什麼時候？」

「諾瑪……」

「我親愛的女士，」斯圖亞特ｈtｔpｓ://rｅａd•99ｃsw•ｃoｍ先生說，「您覺得您真的認識您的丈夫嗎？」

「哦，是你呀。」諾瑪想笑。她現在很確定，斯圖亞特先生準是要推銷什麼東西。

斯圖亞特先生也站起身。「當然。」他說。

她想笑笑，可笑不出來。「你一點兒都不好奇嗎？」

她說話的聲音就像動物在嘶吼：

「好吧，昨天晚上……」

「也許吧。」

「不！」她幾乎無法呼吸了。但是她強迫自己站起來走出廚房。當她從垃圾箱里揀出按鈕裝置的時候覺得腦袋一陣冰涼。她在其上尋找釘子或是螺絲，但是似乎根本沒有，她看不出這東西是怎麼組裝起來的。

「因為太缺德了。」他答道。

這種恐怖之感只持續了一小會兒。「真傻！」她想，「為了沒影的事情煩心可太傻了！」

「你代表誰？」諾瑪問。

「說的沒錯。」

諾瑪轉過身來。斯圖亞特先生的聲音平靜而又恭敬。「不，我覺得我不想知道。」她答道。

包裹靠著前門放在地上——是一個方盒子，他們的名字和地址用大寫字母寫在上面：「阿瑟·劉易斯夫婦收，東37大街217號，紐約市，紐約州，10061」。諾瑪把它撿起來，打開門走進公寓。屋裡光線黯淡。

斯圖亞特先生自報家門。

這時阿瑟從起居室過來了。

「或者是賓夕法尼亞的一個男嬰，或者是只離我們公寓兩條街遠的一個漂亮的小女孩！」阿瑟說，「你看，諾瑪，不管你到底殺了誰，這始終是謀殺。」

「一項由富翁支付報酬的試驗。」她接道。

他回到起居室的時候，諾瑪仍坐在那裡。「你覺得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問。

斯圖亞特先生看起來對這個問題不太高興。「很不幸，我沒法告訴你們。」他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這個組織是一個國際組織。」

「那太讓人不快了。」他答道。

她坐在起居室里，緩緩地飲著酒看著窗外。然後她回到廚房繼續做飯。她把包裹放進廚房的碗櫥。「我明天早上就把它扔了。」她對自己說。

諾瑪坐在自己的床沿上。「也許是某種試驗。」她說。

「當然，我不相信你告訴我們的事情。」

諾瑪把按鈕裝九*九*藏*書置放在她的椅子旁邊。她喝著酒，又看了一遍列印的字條，付之一笑。

「好吧。」諾瑪有些冷淡地說。

「也許吧。」阿瑟說。

「下午好。」斯圖亞特先生的聲音說。

「也許那是有錢人搞的一個惡作劇。」她說。

「我想你沒理解我的意思，關於那個按鈕。」她接道，「你似乎以為我只是為自己著想。」

「但如果是某個你從沒見過的人，某個你永遠不會見到的人，某個死了你都不會知曉的人，不是很不一樣嗎？那樣的話你會按下按鈕嗎？」

「你是說它能給我一大筆錢？」

「那是做什麼用的？」阿瑟問。

「你確定不再考慮一兩天？」斯圖亞特先生問道。

「我不是。」

阿瑟刷牙的時候抬起眼睛。他從浴室的鏡子里看著諾瑪。

斯圖亞特先生看起來有些意外。「我剛剛才解釋了呀。」他說。

過了一會兒，她走進門廳把酒杯放在小桌上。然後她打開房門撿起了包裹，把它拿進廚房擺在桌子上。

「什麼時候？」

諾瑪一出電梯就看到了包裹。它放在前門外。她覺得很氣憤。「我不會把它拿進去的。」她自言自語道，打開了房門。她走進屋裡開始準備晚餐。

「自私。」

「是萊諾克斯·希爾醫院。」

「能得到五萬美元。」諾瑪說。

「我不想再討論這個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錢，沒錯。」

阿瑟關掉他們兩張床之間的燈，探過身吻了吻她。「晚安。」他說。

「諾瑪……」

「不好奇。」他搖搖頭，開始繼續看書。

「我是斯圖亞特。」

「劉易斯夫人？」

「那算不上真正的謀殺，如果你根本不認識那個人。」諾瑪說。

阿瑟從飯桌上抬起頭看了看她。「我沒明白你的意思。」他說。

「真好。」他說。「我太開心了。」

「你說世界上某個人會死掉是什麼意思？」諾瑪儘力平靜地說。

「劉易斯夫人嗎？」斯圖亞特先生問。

「絕對不是。我是認真的，這是鄭重其事的建議。」

一個小個子男人站在門口。他看到諾瑪的時候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然而，那正是我們的承諾。」斯圖亞特先生說，「你想讓我把按鈕裝置送回去嗎ｒeａd.９９ｃｓｗ.ｃｏｍ？」

「你是想說你會按下按鈕？諾瑪？」阿瑟的聲音里充滿了震驚。

阿瑟看上去很震驚。「我希望你不是認真的。」他說。

「但這不可能！」她說。

就在五點前，她撥通了名片上的號碼。

「而且你最好把你的按鈕裝置也帶走。」阿瑟接道。

她猛地把它摔到牆上，想要摔碎它。她摔得越來越用力，最後木頭碎裂了。她把板子扯開。手指弄破了，但她沒注意到。小盒子裡邊沒有電線，沒有管路，沒有無線電元件……它根本就是空的。

「我能進來嗎？」斯圖亞特先生問。

盒子里是一個更小的盒子，帶一個木頭底座。這個小盒子的頂上有一個按鈕，就像是按鈴的按鈕。按鈕被玻璃蓋著。諾瑪想用力打開玻璃，但是它扣得很緊。然後她把這個裝置翻了個個兒，看到底部貼著一張疊起來的紙。她把紙取下來，看到上面寫著：「斯圖亞特先生將在今晚八點拜訪。」

「這很自然。」斯圖亞特先生說。

諾瑪閉上眼。五萬美元……她心裏叨咕著。

「我去！」諾瑪在廚房裡喊道。阿瑟正在起居室里看書。

「為什麼不？」她問。

「劉易斯夫人？」他彬彬有禮地問。

「我說你自私了么？」

「我想你最好馬上離開。」阿瑟說著站了起來。

「出什麼事兒了？」他問。

斯圖亞特先生坐到諾瑪的椅子上。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包裹。「你會在這個包裹里發現一把鑰匙。這把鑰匙能打開按鈕裝置的玻璃蓋。」他把包裹放在椅子邊的小咖啡桌上。「那個鈴，」他說，「通到我們的辦公室。」

「哦，好吧。冷靜！你怕什麼？只是說說罷了。」

等到了喝咖啡的時間，她把名片的碎片從包里拿出來拼在一起。名片上只印著斯圖亞特先生的名字和電話號碼。

那人搖搖頭，「我不賣任何東西。」他說。

阿瑟似乎並不那麼想。「如果是真的，」他說，「你打算怎麼辦？你想把按鈕要來再按下去嗎？你要謀殺某個人嗎？」

諾瑪回到廚房去把盤子洗好。

諾瑪安靜地吃著飯。突然，她放下手中的刀叉。「也許是真的。」她說。

諾瑪不太喜歡斯圖亞特先生。「你想賣什麼？」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