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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子的箱宇宙

玲子的箱宇宙

作者:梶尾真治
女人說出了丈夫的名字。她的聲音有些沙啞。玲子告訴她,丈夫還沒回來。
玲子啃掉的天文學方面的書已經超過了十本。從這些書中,玲子吸收了各種各樣的知識。
「什麼啊。這種玩意兒!」
丈夫遞給玲子一杯咖啡。剛才去廚房燒水,就是為了這個吧。
那個箱子是邊長約四十厘米的立方體,表面用白色的文字這樣寫著:
即使發現缺陷,也沒辦法送回去啊。玲子自言自語道。因為飛升登社連自己的地址都沒有寫。
「這是誰送的啊?」
第二天,玲子少見地上了街。一般來說,附近的超市對於備齊日用品來說足夠了。去書店看看吧,玲子想。附近沒有書店,不上街的話買不到想要的書。
「這不是什麼都沒有嗎?!」
玲子發現,原先恆星周圍的行星之一好像要被黑暗吸進去了一樣。就彷彿那顆恆星還飄浮在那裡。
玲子為沒有看到星星感到驚訝。她擦去眼淚,進了房間。
散發著白色光輝的恆星「郁之助」,經由時間加速,變成了黑洞。並且,由於它的超強引力,箱宇宙里的星星都被它吞噬,於是它的質量進一步增加了。即使這樣,它仍不滿足,很快把影響範圍擴展到了玲子夫婦的房間。
玲子不屬於那種主動的女性,她總是等待的一方。
凝視著星星,玲子想,自己為什麼會變得這樣喜歡宇宙呢?
包裝紙下面是白色的箱子。
「沒有星星呢。」
若是在結婚前,他應該會更認真地聽我說話。玲子腦海里飄過這樣的念頭。
玲子在潛意識裡想,明明離丈夫這麼近,但心就像箱中無限黑暗的盡頭那樣,也許在非常遙遠的地方。
玲子沒有找到跟丈夫交談的話題,也沒有這個興趣了。
她想起了箱宇宙。「它」還在那裡,在壁櫥的一角,落滿了灰塵。毫不猶豫地,玲子從箱子里取出了「它」。
「你總是這樣。比起我,你更重視那個『宇宙』。為什麼不責備我?我見異思遷對你來說也沒什麼嗎?那種東西,要是早點扔掉就好了。」
玲子忍不住發出讚歎。她久久凝視著箱子,覺得心情也放鬆了下來。
玲子什麼反應都沒有。丈夫感到自己的自尊受到了踐踏。
「你還醒著啊?」
丈夫連西服也沒脫,連續吸了三根煙。也許是有話想說吧。
那天晚上,玲子也在陽台上等著丈夫回來。不知為何,那晚她淚流滿面。玲子左思右想流淚的原因,仍沒有想到準確的理由。但是,有一個絕對沒錯的理由在心裏浮現出來。
「這個箱子里的宇宙也是大爆炸產生的嗎?」
她好寂寞。
聽到丈夫睡熟的聲音,玲子又凝視了箱宇宙三十多分鐘。
玲子對於自己是否愛郁太郎,並不確定。但是,這個男人這麼愛自己的話,也許,自己也是愛著郁太郎的吧?即使現在自己並不愛郁太郎,但是被郁太郎這樣愛著的話,總有一天自己也會愛上他吧。玲子這樣設想著。但是,一切都是不確定的。玲子為自己都搞不清自己的心意而感到急躁。
矮腳飯桌發出喀噠喀噠的聲響,開始微微震動起來。報紙、茶杯、鍾錶,不斷被箱宇宙吸了進去。
玲子都沒有注意到丈夫已經回來了。
玲子仍沉默地繼續凝視著箱宇宙。
玲子瞪大眼睛觀察著。她彷彿看到了衛星,又好像沒有看到。
「是嗎?那麼,就睡覺吧。」
丈夫的聲音開始聽起來很縹緲,就像遠方的犬吠。
玲子忽地想,要不要給這些星星都取一下名字呢?
深夜,回家的丈read.99csw•com夫總是向玲子尋求這個。
這個人也許是個好人……玲子想。
丈夫露出了真拿你沒辦法的表情,點點頭。玲子對丈夫回以微笑,解開了緞帶。
「能不能看到流星呢?」
「快點,睡吧,睡吧。明天還得早起呢。」
箱宇宙里,彗星慢慢拖著長長的尾巴,漸漸被恆星吸入、消失了。
「嗯,室內用的裝飾品啊。大概是新產品。有些飾品就是用玻璃纖維、比重不同的泡沫蠟之類的材料做成的,這東西也差不多吧。但是,咱們這種兩居室,沒放的地方啊。在搬到更大的地方前,先收拾起來比較好。」
「好了,鎮靜下來喝上一杯吧。那個送箱子的人,大概是個相當粗心的傢伙。」
「『郁之助』周圍的行星里,會不會也有像地球一樣存在生物的行星呢?」
在那之前,玲子從沒回應過其他男人的邀請。並不是她特別小心謹慎,也不是她對男人的選擇標準很嚴格,只是單純地因為沒有遇到感興趣的男人罷了。
「他身體大概很疲勞了,畢竟每天都回來得這麼晚,應該很累。」
從那之後大概一周,丈夫每天持續晚歸。對此,玲子沒有發任何牢騷。因為,玲子反而對郁太郎感到有些愧疚。
這麼說來,她已經好久沒做過飯了。玲子想。最近都是從便利店買點心麵包,然後稍微吃一點。
「呀,這是行星的『連珠』呢。」
時間剛過午夜零點。玲子倚著被夜露打濕的欄杆,托著腮,百無聊賴地等著郁太郎。
「是不是某種全息影像呢?」
玲子不由得眯起了眼,因為丈夫把房間的燈打開了。她感到自己被拉回了現實。
玲子答道。
郁太郎不知連續吸了第幾根煙了。
在箱子的中央,有一顆與眾不同的巨大星星孤零零地飄浮著。它直徑七厘米左右,閃耀著白色的光輝。在這顆星星的周圍,還圍繞著十來顆星星,它們以緩慢的速度移動著。
箱子壞掉后,丈夫什麼話也沒說出口。兩人就那麼相對沉默著。
放在桌上的賓館火柴也嗖的一聲,通過透明的面板被吸了進去。
他打開冰箱。
「明天再檢查結婚禮品吧。真沒想到新婚旅行這麼累人。」丈夫郁太郎坐在扶椅里,疲倦地說道。
「我出去一下。」
「真奇怪,連送禮人的名字都沒寫。是不是送錯了啊?」玲子衣服都沒換,就拿起箱子來看。和看上去不同,箱子出乎意料的輕,輕到讓人懷疑它是不是一個空箱子。
「喂,在做什麼呢?燈都關上了。」
丈夫想要個孩子。
說完,丈夫出了門。
她完全是這麼想的。
「給我瞧瞧。」
「箱宇宙還活著。『郁之助』變成黑洞了呢。箱宇宙的恆星肯定是收縮到史瓦西半徑了吧。」
電話響了。
玲子說道。那是什麼感情都沒有,音調也沒有起伏的聲音。
「在那些人里,是不是也有像我這樣凝視著箱宇宙的人呢?那個箱宇宙里,也有像地球一樣的行星,也有像我一樣凝視著箱宇宙的人;那個箱宇宙里,也有像地球一樣的行星,也有像我一樣凝視著箱宇宙的人;那個箱宇宙里,也有像地球一樣的九*九*藏*書行星,也有像我一樣凝視著箱宇宙的人……」
至少,玲子對郁太郎的感覺還不壞。
即使裏面放著花飾蛋糕,也不會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箱子表面用金箔做的藝術字寫著:
「這個宇宙,是活的!」
那天晚上,丈夫也晚歸了。
第五次約會是兩個月之後。郁太郎在第五次約會的時候求婚了。
這是個簡單的疑問。
他具有營業能手特有的強勢。他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幽默感,不知多少次逗笑了工作中的玲子。
他走到玲子眼前,把一盒火柴拋給了她。那是可疑的賓館的火柴。
玲子完全沒有感到恐懼。這是箱宇宙對丈夫的審判。
郁太郎·玲子
即使這樣,玲子仍每天做完晚飯等丈夫回來。
「玲子你也已經看過箱子裏面了,現在心裏舒服了吧。可以把它收拾起來了,明天還得早早地去拜訪周圍照顧過我們的人呢。快點休息吧。」
箱宇宙里,十幾個行星排成了一列。
宇宙的誕生。星體的進化。各種各樣的星雲。各種各樣的星體。中子星。黑洞。類星體。客星。雙星。以前聞所未聞的宇宙學詞彙不斷印入玲子的腦海。
她嘗試關掉燈,拉上了窗帘。這下,屋裡只剩箱宇宙散發著神秘的光。
所以她答應了郁太郎的邀請。
宇宙·箱/飛升登社謹制
玲子什麼都沒回答,也沒把臉轉向丈夫,只是凝視著箱宇宙。
丈夫很晚才回來。看到凝視箱宇宙的玲子,他內心的焦躁似乎更厲害了。
丈夫終於發作,一把將箱宇宙打飛。箱宇宙從矮腳飯桌上滾落,碰到牆壁才停下了。這是郁太郎第一次使用暴力。
丈夫的精神疲勞,是不是快要到極限了呢?玲子一邊擔心丈夫,一邊收拾了飯桌。
所以,受到郁太郎邀請的時候,玲子接受了。因為,他也是玲子遇到的第一個「白馬王子」。
玲子被箱宇宙的魅力迷住了。
某天晚上,玲子偶然想到一件事。
心急的玲子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打開了白色的箱子。除去外面包裹的發泡塑料,裏面是一個透明的立方體箱子。
「郁太郎,在嗎?」
「又在看宇宙箱?你可不可以適可而止啊?」
玲子一直不停嘟噥著。
宇宙·箱說明書
那天晚上,直到丈夫回來,玲子都一直凝視著箱宇宙。
忍著淚水,玲子望向天空。
「是掃把星啊!」
「箱宇宙壞掉了。」
玲子是個隨波逐流的女人。
「可能有呢。那顆行星上是不是也和地球一樣住著人類呢?」
約好了下次的約會,兩人互相告別了。
「你平時都吃的什麼?」
中央那個最亮的恆星,就取丈夫名字的一個「郁」字,叫做「郁之助」。然後,「郁之助」周圍的行星叫「太郎」「二郎」「三郎」……這樣按順序來。在行星之中,唯有「太郎」的個頭大得驚人,大概有「郁之助」的三分之一那麼大。所有行星處於read.99csw.com白天的一面都明亮地閃耀著,而夜晚的部分則隱藏在暗影里。
那真是非常直接的表達。在求婚的台詞中,也是最白濫的那一類。
離上一次仰望夜空,已經過了好久了。玲子並不知道,由於煙霧的關係,現在的夜空,已經看不見星星了。
這個時候,宇宙起了變化。
但是,到現在為止她還沒有懷孕的徵兆。
五分鐘不到,丈夫就睡熟了。
「嗯哼……」
那天晚上,箱宇宙里,只有寂靜支配著一切。
什麼聲音都沒有,只有恆星的光安靜地浮動著。
玲子一直凝視著箱宇宙里的黑暗。「郁之助」周圍的行星如今也淹沒在了黑暗裡。
凌晨一點的時鐘敲響了。乾癟的餘音久久地迴響著。
周圍的星星不斷要被吸進去了。
那個箱子里,當然也存在著宇宙。
「我啊,至今為止,每天都在賓館。」
「肚子餓了,有什麼吃的嗎?」
郁太郎有溫柔的眼睛和褐色的皮膚。因為學生時代踢過足球,所以胸膛寬厚。
兩天後,玲子在郁太郎打來的電話里答應了結婚。
白色的箱子里,還留著一張紙。
「好奇怪啊,裏面也沒有寫送禮人的名字。」
丈夫這樣說。早在結婚之前,他就是這樣說的。為了讓玲子變得哪怕更幸福一點點,為了讓生活更加寬裕,他就要比別人加倍努力地工作。他是這個意思。
不知什麼時候,丈夫換上了出門的衣服,站到玲子身後。
丈夫嚇了一跳,大叫起來。
丈夫把自己寫的字展示給玲子看,滿意地露出了驕傲的笑容。
而那個電話,從一天兩次,漸漸變成了一天三次。
玲子站起來拉上周圍的窗帘,創造出完全黑暗的環境。這樣一來,她也產生了自己正浮遊在那個宇宙里的感覺。
因為四十厘米長的箱子是透明的,按理說,應該能透過箱宇宙看到箱子後面的房間。但是,箱子後面也只有與寂靜同在的無限黑暗。
是陌生女人的聲音。
玲子把「箱宇宙」放在矮腳飯桌上,毫不厭煩地注視著。
警告:請不要碰箱子表面下部的刻度盤。該刻度盤是用來調整箱內宇宙時間流逝的。
郁太郎露出無奈的表情說道。
箱子混在慶祝結婚的禮物里,感覺有些不合時宜。
以「郁之助」為中心,在它的右邊,「太郎」「二郎」「三郎」「四郎」串聯在一起。
她已經不再寂寞了。
五回,六回……鈴聲執拗地響著。
玲子仍然沒有脫下外套。她凝視著手上的箱宇宙,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有一輛計程車在玲子的公寓旁停了下來。下車的男人的身影,玲子立刻就認出來了。
「中央那個巨大的星星,是像太陽那樣的恆星吧。因為散發著白光,估計是白矮星吧。搞不懂啊。至少是像太陽那樣上了年紀的恆星吧。這樣看來,周圍圍繞的星星是行星吧,像地球那樣的。」
說著,丈夫拿起了一封賀電。
紀念我們結婚
丈夫緊緊抱著柱子,大聲哭喊著。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能做什麼。電視機、收音機、冰箱,就像被放到了魔法包里,一個接一個,被箱宇宙吸收了。
箱宇宙的黑洞吸收著周圍的行星,質量不斷增加。它在成長。在真實的宇宙中,是沒法看到這種現象的,因為那需要漫長得無法想象的時間。但是,在時間流逝加快的箱宇宙里,數個彗星,流浪星,乃至巨大的恆星,都以非常快的速度,朝著曾是「郁之助」的黑洞飛去。九*九*藏*書
這個時候,玲子還不知道,流星是在地上看到的隕石與大氣摩擦燃燒產生的現象。對玲子來說,流星單純只是她在等待郁太郎時的許願對象而已。
那時,玲子產生了這樣的直覺。
那晚,兩人一句話都沒交談。
丈夫回來后,在飯桌上跟玲子說話。但玲子看「箱宇宙」入了迷,不知不覺就忘了回應郁太郎。郁太郎露出了苦笑。晚歸的他,方才感到自責了吧。
郁太郎看起來不怎麼感興趣,把目光從箱宇宙移到了手裡的賀電上。
丈夫郁太郎在商業公司的營業部工作。因為公司有業務來往,郁太郎在玲子的公司里時有露面。
「是的。」
玲子終於找到了實感。
他吸過的香煙也被箱宇宙吸了進去。
丈夫郁太郎說完,把箱宇宙拿到手裡,用白色油性筆在箱子的表面潦草地寫上:
陌生女人用銳利的語調說道。
女人突然粗暴地掛斷了電話。
「好漂亮啊。」
某天夜裡,玲子決定去陽台看看。也不知怎麼的,她想這樣做。
玲子試著將臉挨近。
上班前,丈夫如此解釋道。
「先把外套脫了吧。」丈夫說著,進了廚房。
這是玲子第一次在箱宇宙中看到戲劇性的一幕。
那是在她把箱宇宙放到矮腳飯桌上,托著腮注視時想到的。她立刻行動了起來。
玲子把箱子拿到丈夫面前。
肯定住著人……玲子下了這樣的結論。
電影結束后,郁太郎請她去吃飯。在那裡兩人進行了一個小時不合拍的對話。在最後的五分鐘里,兩人奇迹般地找到了共同話題——他們偶然都在小時候看過一部叫《小飛象》的迪士尼電影。圍繞《小飛象》,兩個人又談了一個半小時。
看到丈夫被吸進去,連些微的慘叫都沒留下,玲子也投身飛進了箱宇宙。
玲子和丈夫的房間在公寓的三樓。從陽台往下看,能看到從公交站台到他們公寓的那條路。
倘若發現缺陷,煩請送回弊社技術開發部進行更換。
郁太郎這麼說道。真是既突然又笨拙。
就在這時……
「什麼!發生什麼了?」
在地球曾經存在的地方,飄浮著一個小小的箱子。
郁太郎全身飄著酒臭味。
玲子禁不住讚歎道。這是小小的宇宙里,色彩斑斕的寶石般的行星們只為玲子一人展示的秀。
這箱子是個邊長大約四十厘米的立方體,包裝紙上飾有各種形狀的星雲,並用緞帶漂亮地捆紮著。
玲子發現,剛開始看到它時,她有許多東西沒注意到。立方體的透明面板里……確實存在一個宇宙。那個箱子里漫延著漆黑的黑暗,與玲子所處的房間的亮度毫不相干。
玲子這時想起了在天文學書籍上讀到的知識。
丈夫把頭伸進了冰箱。那天,玲子並沒有做晚飯。
紀念我們的結婚
「我說話的時候,看著我啊!」
「……」
玲子放好聽筒,繼續看起了天文學相關的書。
玲子什麼感情都沒表現出來。總感覺,一切都像是遙遠的世界里發生的事一樣。
但是,玲子想,這與其說是箱宇宙,不如說是為我而存在的宇宙。
那天晚上,在等待丈夫的時間里,玲子一直看著箱宇宙。
「今天要陪重要的新客戶。那個資料科長是個非常喜歡打麻將的傢伙。」
「吶,看啊。箱子里有個宇宙!」
眼下路過的行人很少,不時會有車通過。
但是,丈夫最終什麼都沒說就上了床。
「郁之助」……那顆白色的恆星停止發光了。不,是恆星從視read.99csw•com野里消失了。
凝視著整齊排列的行星群,玲子發現自己正在想一件可笑的事。
那天晚上,對在黑暗中凝視著箱宇宙的玲子,丈夫什麼也沒說。
只說了這話,丈夫有點不好意思地鑽進了被子里。
玲子慢吞吞地拿起了聽筒。
玲子像抱著嬰兒一樣抱著箱宇宙,朝裏面看去。
這個箱子里,有著真正的宇宙。請作為室內裝飾品使用。另外,該宇宙箱是利用超越人類認知的動力運作的,因此沒有必要補充能量。
從透明的表面往裡看去,是延伸開來的無限黑暗。仔細凝視的話,在黑暗中能看到一些光點。
太陽系。
——已經,什麼都結束了。
玲子沒有發怒。來電話的女人的事也是,隨便怎樣都無所謂。最終,玲子只是確認了自己誰都不能依賴而已。
「請和我結婚吧!」
「沒有。」
「那些行星,是不是都有像月亮那樣的衛星環繞著呢?」
「你什麼話都沒有嗎?!什麼想法都沒有嗎?!」
星期天早上,丈夫大叫道:
被箱宇宙吸進去的時候,玲子想,這會不會是在很早以前就決定好了的呢?
飛升登社
「要洗的衣服堆了這麼多,天花板的角落都有蜘蛛網了。你究竟是怎麼了?」
玲子像是要把箱宇宙抱住一般,慢吞吞地把它拾了起來。但她沒注意到,在落下的一瞬間,箱宇宙下面的刻度盤轉動了。
在黑暗裡,玲子坐到了箱宇宙前。
拖著白尾巴的氣態物從玲子的眼前一飛而過。
主動提出邀請的是郁太郎。
在等丈夫回家的時候,玲子沒看過電視,也沒有看書的念頭。
玲子去了商品比較豐富的中央街書店,買了本《你也有必要知道的不可思議的宇宙》。玲子第一次對宇宙產生了興趣。她想選一本適合入門者的最容易看懂的書。箱宇宙里發生的事,她想了解得更加詳細。
郁太郎·玲子
「這樣一來,一看到這個箱宇宙,就能想起今天的事了。」
丈夫的聲音里好像帶著怒火。玲子對此不想做任何回應。
「因為是在跑業務,所以我回家的時間並不固定。關於這點,還請你做好心理準備。這都是為了守護玲子啊。」
回家后,玲子如饑似渴地看起了書。然後,她像開闊了視野一般,對過去不知道的有關星星的知識更加感興趣了。
「但是……就這個,我想打開來看看,好嗎?」
玲子看到箱中的宇宙一點一點起著變化。以肉眼可見、又幾乎不可見的速度,米粒般的行星群在恆星的周圍移動著。
第一次約會兩人去看了電影。如玲子所願,郁太郎請她去看了場愛情電影。對玲子來說,那是部無聊的電影。一開始,男孩遇到女孩,然後兩人一起跨越平凡又陳腐的考驗,最終結合在一起。愛情電影無非就是這種東西。玲子偷看了郁太郎的反應好多次。郁太郎沒在打瞌睡,但也沒有感到有趣的樣子,只是獃獃地看著畫面。
「我回來得太晚的話,你就先睡吧。」丈夫這麼說了。
婚後前三個月,丈夫每天用電話告訴玲子準確的回家時間。
「你是,夫人嗎?是玲子吧。」
「真是不可思議的景象啊。」
看著書,玲子嘟噥道。
但是,玲子並沒有那種念頭。
凝視著箱宇宙,玲子不禁產生了自己也是這個迷你宇宙的一部分的錯覺。
箱宇宙里的時間流逝飛快地加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