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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箱詭事

醫療箱詭事

作者:易水寒
徐懷義明白他的意思,答道:「西曆1941年,問這個做什麼?」
果不其然,段衍見了那箱子,一邊亂翻一邊嚷嚷:「喲,我還當是什麼呢,原來就這玩意兒,還挺齊全的嘛……」
眼鏡男聳聳肩,「祝你好運,孩子。但我覺得如果你不把它的能量源關掉,會引起更大的麻煩。」
徐懷義連忙把箱子合上,走到外間一看,不由皺了眉。
段衍應聲不迭。
段衍從箱子里拿出一柄手術刀。
段衍他叔嚇得眼一閉,但並沒有預料中的疼痛,刀子抹過時只感覺一陣冰涼。
車夫帶著他在大街小巷中穿梭,熟稔迅捷。
說完他朝叔叔的脖子一刺。
是對面藥鋪的段衍。
徐懷義看著他離開后,急忙鎖好門,回屋收拾物件。
徐懷義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不行,這個東西不屬於這裏,遲早會出事兒……」
手術成功得令人匪夷所思。
想著,他用刀劃開前原的胸口。
它是在五天前突然出現的——就在徐懷義低頭整理桌案的一瞬間。
徐懷義臉色一變。
「前原大佐,」段衍向長桌后的日本軍官畢恭畢敬地彎腰,「您相信我,這幾件東西絕不是那些尋常手術工具可以比的。用這些東西給您做手術,效果保管好。而且這些手術工具還有很多神奇的地方。」
他顫抖著用手指劃過刀鋒,一陣尖銳的疼痛感傳過神經,指尖上浸出大顆的血珠。
車夫還有些猶疑,長衫男道一聲「拜託徐先生了」后,便扯著車夫出了屋。
此刻,他坐在椅子上,拿手中的絹布細細擦拭著箱子,目光中帶著些許敬畏。
他是個外科醫生,堅定的無神論者,但這些手術器具之奇異,令他開始懷疑它們是造物者的傑作。
徐懷義一驚,「你跟蹤我?」
前原猶疑了一會兒,說:「這也許只是你們支那人的街頭戲法罷了。」
一個穿灰色長衫的男子從門后閃出來,「徐先生?」
手術成功率其實是百分之百。
車夫腳下不停,避開巡邏隊的巡邏路線拐進一條衚衕,半晌才說:「不太樂觀……胸口打進兩顆子彈,王八盒子打的,都還留在身體里。」
段衍拿著把小鋸子端詳了一會兒,放在桌上,又撿起幾樣仔細打量。過了片刻,他一言不發地將剛才隨手亂扔的東西一件件收拾進箱子,並列整齊。
段衍拿著手術刀插|進自己胸口。
段衍笑嘻嘻地說:「這麼說就不對了,東西見者有份嘛。我們倆合作,你有技術,我有人脈,保管發大財!」
車夫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真沒了?我看大醫院里做個手術要不少人上陣……」
徐懷義順從地點了點頭。
那個黃包車夫說要怎麼找到他們來著?
車夫一邊呼呼地喘氣,一邊低聲回道:「過了前面那條街就快了。」
車夫問:「還有什麼?九九藏書
段衍又道:「跟你合作是看在以往同窗情份上,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把箱子給我,我也不說什麼出去,否則把這事兒捅到日本人那兒去,有你好受的!」
段衍說:「叔,放心!死不了人的,痛都不痛一下。」
「八嘎!」
段衍沒理會他,拿起那些手術器械一件件地打量,說:「這些好多我都不認得呢。」
外邊有人在叫他,打斷了他的回憶,來者正向裡屋走來。
取齣子彈,切除壞死組織。
布條摘下后,他看到了病人。情況確實不太樂觀,胸口有兩處槍傷,傷口發炎化膿,還發著燒——不能不說帶著這樣的傷他還能吊著一口氣,實在命大。
中野揮手扇去縈繞鼻尖的異味,說:「這必定是支那人的魔術戲法。」
段衍慌了手腳,瞥見幾個小瓶子仍完好如初,連忙撿起來拔掉瓶塞,將裏面的液體傾倒在前原的胸口上。
「這個箱子。」助手說,「據說大佐決定讓段衍做手術就是因為它,否則以段衍的醫術是絕不可能上手術台的。」
「前原大佐實在是太大意了!竟貿然讓一個支那人給他做腫瘤摘除手術,而不相信我們大日本帝國的優秀醫生!」一個日本醫生走在長廊上,滿臉激憤地對身後助手說道。他手裡推著一個小推車,車上是一個箱子。
車夫送徐懷義回到診所后便離開了,臨走時留下一張便條,那是和他聯繫的辦法。如果徐懷義願意加入他的隊伍,可以按上面的指示找到他。
打完退燒針,徐懷義從箱中挑出一把手術刀用酒精擦拭。
徐懷義沉吟一聲,保守道:「七成把握。」
喬治垂頭喪氣,「是的……」
又繞了幾圈,他感覺被帶進了另一所宅子,院子里有窸窸窣窣的聲響,遠處是幾聲懨懨的犬吠。
液體接觸到皮膚血肉發出「嗞嗞」的聲響,一陣白煙冒起,手術室里頓時瀰漫起蛋白質燒灼的氣味。
儘管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藥水的效果,徐懷義還是忍不住打心眼裡的讚歎和驚訝。
至於那個徐懷義,他不禁嘲諷地彎彎嘴角。
前原的嘴角溢出血沫子,喉嚨里發出含糊不清的咕嚕聲。
車夫哼唧了兩聲,想起方才出門時徐懷義放下的那個緊緊抱了一晚沒撤手的箱子。
段衍有些不悅,「這東西又不屬於你,你有什麼資格收為己用?前兩天就瞧著有貓膩,那些病人進你門裡一治,出來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今天晚上抱著這個箱子出去是給人看病吧……」
助手想了想,說:「那個拷問段衍的士兵說,段衍沒有承認他是被派來刺殺大佐的,反倒一直說這個箱子是從未來世界過來的,有很多特別的地方。」
民國三十年,深冬。

read•99csw.com懷義正準備開刀取子彈,卻聽見他虛弱的聲音:「你這醫生,做手術不給病人打麻醉劑的嗎?」
他睜開眼摸摸脖子腦袋,都好好的,一點兒傷口也沒留下,這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段衍的神色有些怪異。他將所有東西都放進去后,盯著徐懷義的眼睛,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04232049
長衫男子卻掏出一根布條蒙住他的眼睛,說:「冒犯了。」
醫生哂笑,「真是荒謬的借口。」
「虧得小劉運氣好,子彈打偏了,否則……」車夫的眉頭皺得像彎曲的蟲子,「徐先生,你看……」
手感似乎沒有之前那麼鋒利流暢。
徐懷義心有點慌,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徐懷義明白他的意思。確實,正常情況下給這樣的重傷病人做手術,成功率不過百分之三十。但是,他手裡有不一樣的工具。
助手上前一步,「中野醫生,上面說把這個東西帶到藤本主任那裡研究,也許真的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也說不定。」
徐懷義應了一聲,又問:「他傷勢怎麼樣了?」
「現在是多少年?」
「你來看看。」段衍朝他說,手裡拿著剛才那把鋸子。
手術刀劃開皮膚,露出鮮紅的血肉組織和血管,切口平滑齊整,沒有鮮血流出——它像是能避開血管一樣,或者,手術刀本身就有止血的效果?

「這個箱子?」醫生重複了一遍。
「而且他只讓士兵們守在手術室外面,甚至沒有安排別的手術助手!正是由於前原大佐的偏見和疏忽——甚至是愚蠢,才會導致這樣的悲劇!」
他有些得意。等手術成功后,他就能憑著這次手術的名聲打下基礎。升官發財,飛黃騰達是遲早的事兒。
段衍躲開徐懷義的阻攔,一貓身進了裡屋。
「哦,天哪!我這就去!」
段衍拍拍胸,「太君您相信我,用這個比那些外科醫生有用得多!」
之前他也注意到這串數字,沒細想,以為是箱子的編號。但現在聽段衍這麼問,頓時明白了這串數字所代表的含義:
但他少不得胡謅一番:「我在英國留過學,從洋人那兒學到些特別的技術,這傷算不得很費勁……你們準備些熱水就行,嗯,再點兩盞煤油燈……」
04232049,用洋人的曆法看,是二零四九年四月二十三日!
他扶著懷中箱子的一角,問車夫:「還有多久到?」
徐懷義深吸了口氣,以同樣的辦法取出了另一顆子彈。
針頭沒有刺進皮膚,而是懸在皮膚上一寸的地方。一縷細煙通過針頭揮發出來,但沒有消散,而是附著在皮膚上被其吸收。
退燒效果迅速而有效,小劉的體溫恢復了正常,甚至有了清醒的意識。
九九藏書懷義看著黑洞洞的槍口,慢慢鬆開了手。
見徐懷義一副要趕人的樣兒,段衍忙晃晃手裡提的滷肉和白酒,連聲笑道:「這不,好久沒和你嘮嘮,大晚上的一個人也悶得慌,今兒特地來找你敘舊的。」
徐懷義四下看了看,壓低帽檐,匆匆跳上一輛黃包車。
徐懷義不清楚,他甚至覺得不是自己在操控刀做手術,而是它在引導自己。
徐懷義將便條上的信息默默記下來,隨後用點燃的酒精燈把便條燒成灰,衝進洗手池排水口。

徐懷義看著那年輕的面容,心底嘆了口氣。
助手沉默了一會兒,點頭道:「我想也許是的。」
段衍茫然地跌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箱子里是一些銹跡斑斑的手術器械,很多都已經嚴重變形,看不出原來的形狀,幾個小瓶子里是混濁的液體,有的還懸浮著一些絮狀物。
段衍嗅著濃烈的血腥味,有些發懵。
段衍拿過箱子欲要離開,徐懷義知道他必定會交給日本邀功,便連忙撲上去想搶回來。卻不料段衍掏出一把掌心雷小手槍,槍口直指他的眉心。
「不是。」段衍看起來有些煩躁,「洋人用的那個!按那個什麼酥的誕辰算!」
喬治唉聲嘆氣,「我已經準備好接受處分了——可在這之前我還得先找到它。」

車夫有些不情願,瞪著眼說:「政委,這樣也太冒失了!萬一那個大夫有問題……」
鮮紅的血液汩汩湧出,浸了他一手。
段衍獻媚地笑笑,「太君您看……」說著他用一柄手術刀用力切開手腕。
徐懷義卻擺手推辭,「醫者仁心,這是我分內的事,何況……」他壓低聲音,「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也應盡些綿薄之力。」
段衍曾和他一道去英國留學,但品性不好,學術上也不用心,不過一年便灰溜溜地回了國,在他家對面開了間藥鋪,常用些不合格的葯糊弄窮苦人。日本人來了之後,他又藉著在日偽政府當差的叔叔湊上去巴結,仗著背後有人撐腰便胡作非為。
箱子的秘密只能他一個人知道,徐懷義早晚得滅口,免得將來落下口實。
徐懷義曾在英國留學學醫不假,而且成績斐然。但他可以肯定,不僅是他,這裏面的東西連自己的老師都未必聽說過。
徐懷義拿著一柄手術刀在手上比畫,然後割下去。創口完全不疼,他一狠心,用力一劃,傷口幾可見骨,卻沒有一滴血湧出,也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徐懷義看到了一串數字:
前原眯著眼,說:「那你就用這些神奇的工具給我做腫瘤摘除吧,做好了,有賞,否則……」
有些這工具的輔助,即便手藝不精如段衍,也能成功地九*九*藏*書完成這個手術,沒有絲毫難度。
他循例用針線縫了傷口,針線在縫合的過程中逐漸與皮膚相融,沒有留下一絲痕迹。
徐懷義連忙制止他,喝道:「亂翻什麼呢!這些東西弄壞了你可賠不起,趕緊走罷!」
徐懷義搖頭,「沒了,都在外邊看著吧,別驚動了日本人,這裏我一個人就夠了。」
徐懷義怕驚動巡邏隊,不敢鬧出太大動靜,只隨意介面道:「你沒見過的,不認得的多著呢!趕緊回去!」
他又從箱子里找出一瓶組織液——也許是,他並不確定,但瓶上的標籤讓徐懷義知道它有什麼樣的功效。
段衍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長衫男聞言有些驚疑,「徐先生,他這麼重的槍傷,怕是沒那麼簡單吧?」
2050年,某醫療研究所。
徐懷義打開醫療箱,裏面是各式各樣的手術器械。
徐懷義點頭,「傷者在哪裡?」
開刀。
徐懷義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民國三十年,怎麼了?」
段衍笑著說:「這就是它們的特別之處:不會痛,不會流血,而且愈合非常快。」
助手看了一眼推車上的東西,說:「前原大佐不願意讓太多人看到自己儀態不周的樣子——尤其是自己的部下——是情有可原的。至於為什麼不安排別的助手,是因為……」
他看過一些國外的科幻小說,知道有穿越時空的說法。況且,箱子神秘出現,而那些神奇的手術器械也絕非這個時代能研發出來的。
街上漸漸冷清了,只有鬧市區仍是霓虹閃爍,門庭若市。乾燥冷冽的空氣中傳來巡邏隊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錚錚作響。
中野想了想,戴上防護手套打開了箱子。
段衍嬉皮笑臉地說:「話可不能這麼說啊。我們好歹也是同窗一場,多少有些情義吧?兄弟找你喝兩口酒,敘敘舊怎麼了……該不是金屋藏嬌了吧?我瞧瞧去……」
「徐醫生在嗎?」
段衍驚慌失措地叫道:「太君!太君!意外!這是意外!」
「嘀——」的一聲,原本亮著的指示燈熄滅了。
助手說:「但是,之前前原大佐的副官曾親眼看見段衍把刀插|進自己的胸口,他還用刀劃開了他叔叔的脖子。裏面的血管、組織和脂肪都露出來了,但他們都沒事兒。」
段衍笑了笑,「那倒沒有,不過正巧這兩天前原大佐在全城抓捕一個刺客,那刺客受了槍傷,你該不會就是去給那人治病的吧?」
前原發出一聲慘叫。
他將箱子里的東西再拿出來看,發現都已染上斑斑銹跡。他胡亂地把箱子提起來搖晃,手術刀、鑷子、針筒、鉗子……各種他見過的、沒見過的東西乒乒乓乓掉了一地。
徐懷義攥緊了箱子的把手,不再說話。
長衫男皺眉,「如今城裡警戒,日本人正大肆搜捕,我們又找不到穩妥的人,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九*九*藏*書。況且徐先生也是個有識之士,必不是那種宵小之輩。」
前原驚訝地張著嘴。但他生性多疑,指著段衍的叔叔說:「你再試一下。」
雖然心懷疑惑,長衫男還是向徐懷義道了謝,將酬金交給他。
眼鏡男咬了一大口手裡的三明治,說:「那你要倒霉了——如果它遺落在其他時空,是會引起大麻煩的。」
徐懷義攔他不住,眼見他摔帘子進去了,料箱子肯定會被發現。
前原有些驚訝,「哦,你不痛嗎?而且,為什麼沒有血?」
徐懷義壓下心底的驚詫,對他說:「小兄弟放心,我心裡有數。」但他並沒有給小劉上麻醉,而是準備了一支可以讓他好好休息的安眠劑。

徐懷義知道他不會安什麼好心,冷笑著看他自顧自地坐下,「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和你沒什麼舊可敘。你回去罷,我要關門了。」
段衍沒接他的話,眼珠子轉了轉,湊到徐懷義身邊,「有個時來運轉的機會要不要?」
徐懷義咽口唾沫,有些艱難地問:「你是說這些東西是來自未來世界的?」
黃包車在衚衕里七拐八繞,停在一處宅院的後門。
「你來做什麼?」徐懷義語氣不善,他對這個段衍沒有什麼好感。
徐懷義警惕地退後一步,「別打這箱子的主意!」
他用熱毛巾擦去傷者小劉身上的血污,從箱子里挑出一支中號針筒給他打退燒針。
暮色四合,街道兩側的路燈漸次點亮,發出模糊曖昧的黃色光暈,像瞌睡的眼。
醫生問:「因為什麼?」
他看了看手裡握著的手術刀,不知怎的,現在刀身上銹跡斑駁。
滴上少許后,那些血肉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生長。徐懷義可以想象出微觀世界中那些細胞瘋狂分裂的景象。要不了兩三個小時,傷口就會徹底愈合。
徐懷義說:「那是他們技術不行。」
其實不用段衍回答,他已經在心裏肯定了這種猜測:這個箱子是未來世界中的東西,只是不知怎麼落在了自己所在的時空。
醫生停住腳,若有所思地看著箱子。
段衍他叔的肥胖身子抖個不停,「衍……衍兒啊……」
「喬治,那個醫療箱還是沒有找到嗎?」穿白大褂的眼鏡男子問身旁的高個子。
棕色箱子的質感溫潤細膩,象牙一般。但敲擊起來有金屬的悅耳聲,這是用他沒見過的材料做成的。當時他禁不住好奇打開了箱子——箱子上只有一個簡易的搭扣——出人意料的是,裏面竟是完備的外科手術用具,有些他從未見過,甚至是聞所未聞。
前原起先還嗚嗚地叫著,此刻已沒了聲氣兒。
這會兒此人來自己的診所,招呼不打就想往裡沖,八成沒什麼好事兒。
前原操著一口生硬的中國話,問:「有什麼神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