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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與死的告白

愛與死的告白

作者:青青細胞
後者一聲慘叫,鬆開蘇媛,雙手在空中虛抓幾下,便骨碌碌滾下樓去。
蘇媛的臉,瞬間是慘白了:「是你接的電話?那就是說……他完全不知情……」她向端木辰看去,後者目光坦然地望著她,她的嘴唇哆嗦了:「如果是你接到了電話,你會去救他嗎?」
「大概是中午什麼時候?」
水衡舟分明記起端木揪出沈塵寰的那一次,蘇媛脆生生的聲音,她說:「還是端木比你更厲害吧。」以及驕傲的神情。
應濤點點頭:「難道兇手對你們兩個有所了解?不過,你曾幫助保衛科推理破案的事在學校流傳甚廣,那兇手知道你擅長推理,也許料定你會識穿他的把戲。而那個陳可凡,石宇清不是說了么,是個老實人,長的也不帥,收到情書信以為真也是正常的,所以毫無懷疑地去了。」應濤又想起陳可凡的屍身,儘管已摔的面目全非,但還能看出他身前就是個相貌平平的少年。想到兇手很可能就在暗處窺測著他們的行動,心裏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據石宇清說,情書是放在樓下傳達室,還是他幫陳可凡帶上來的,沒貼郵票,沒有信戳,大家都想肯定是哪個哥們兒逗他玩呢。可凡這小子可能想女朋友想瘋了,一晚上都在撲騰,早上起來又洗頭又洗澡,把自己打理得乾乾淨淨的,中飯也沒吃就出去了……
水衡舟看著她,女孩皎潔憂傷的面容,再次讓他的心臟感到輕微的鈍痛。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內心卻為終於有被這樣一個人能夠了解而感到了一絲欣慰。
洗過胃,端木辰總算度過了危機。醫生說,尚不清楚是何種毒物,還需進一步化驗分析。可是從發作的跡象和初步的檢查來看,是慢性中毒,急性發作。
屋內一片死寂。沈塵寰嘴唇哆嗦著,終於啞口無言。
保衛科察看過現場之後馬上通知了上級領導。學校當然不願意將事態擴大,竟宣稱死者乃跳樓自殺而亡。水衡舟爭辯了幾句,還提到了那封和端木一模一樣的信。可是他也不能肯定當時在樓頂看到的人影是不是死者本人。
「開呀,周末這兒打球的人多,才有生意。」
「我記得你曾經問過我,就對那封情書真的一點也不動心?真的能清楚明白地知道,在愚人節里別人和我講的每一句話,是不是玩笑?」
「能告訴我們,究竟為什麼要選擇這四個人么?」最後,終於還是水衡舟開口。

十、終局

「雖然皮下出血和出血不止有很多簡單原因,可都不至於要回家調養一個星期,加上你能和端木一起服下毒藥而不致病,我大胆猜測,你可能得上了某種慢性的血液腫瘤。因為白血病有一種治療方法,就是用砷劑以毒攻毒。你因治療對微小劑量的砷已耐受,同樣的劑量,常人難以承受,而你卻安之若素。而且,這也解釋了砷的來源,是來自你的藥劑。」水衡舟的聲線那樣遲緩駑鈍。
「怎麼會有人寫情書給他啊,胖成那個樣子,誰看得上他?」一個男生不屑地說,「就是個書獃子而已,老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樣子!」
女孩單薄瘦弱身形,醒覺寧靜目光,眉目之間,神情難測。
「怪不得……」蘇媛看著他,「怪不得……你會有那樣的眼神。」
「怎麼會?」旭飛搶道,「端木每天吃的和我們沒什麼差別啊,我們吃飯都在一起,哪有人有機會投毒?」
水衡舟忽然站住了,不遠處正是網球場。他記得,那生化樓的偏門便是通往此地。
「看來兇手也是摸清了葉正的生活規律才下手的,一天一下子殺了三個人,好狠。」旭飛恨聲道。
「中等個兒,臉方方正正的,穿一件藍色外套。」
端木一言未發,轉身進了生化樓。十分鐘后他出現:「沒錯,有個小偏門,通往網球場,雖然有鐵絲網攔著,但翻越過去沒問題。」
水衡舟點了點頭。不知怎的,一絲莫名的不安突然湧上心頭。
好在那負責的幹事張爽和端木辰是熟識的,只因一年前發生的班費離奇消失事件全靠端木幫他破的案,他也就並未懷疑旭飛和水衡舟來到生化樓的說辭。只關照四人不可張揚此事便離去。
「對,你也把你師姐認識的人都列出來,好做一個比較。」沈塵寰贊同。
「我碰巧發現,在網球場的另一側有個小賣部,站在那附近的方位,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生化樓頂上有沒有人。於是我問了小賣部里的同學,知道了沈塵寰愚人節那天早上曾一度在那守望到中午。如果他是兇手,應該一早潛伏在樓上,何必遠遠眺望?他一定也希望這情書說的是真的,但又怕是有人惡作劇,所以謊稱是回家,其實躲在那裡觀望樓頂是否真的有人。蘇媛很可能是發現了他,用個什麼方法,把他調開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端木辰虛弱地問。
「那是去年的愚人節,一個男孩在那座生化樓——那時還沒有被廢棄,仍然是生化實驗室,他在六樓做著實驗。很晚了,他卻忘記了時間,等到他結束了抬起頭來,才發現已經太晚,實驗室的管理人員早就下班了,卻忘記了搜查一下,樓里還有沒有別人就鎖了門。他急了,那天他沒有帶手機,根本無法通知別人來放他出去。幸好他想起來,三樓的掃描電鏡室有一部電話機可以打電話求救。可是他打到自己寢室去,卻沒有人,才想起這天剛好同學都回家了。還好掃描電鏡的使用是需要打電話預約的,在那電話旁邊的記錄本上,留下了第二天需要打電話通知來使用的人的名單和他們的手機號。於是,他便一一打電話向這些人求救了……名單上一共有四個人,是哪四個,我就不用說了吧……」
長長的走廊上,響著她空洞的足音……
第二天愚人節剛好是周末,吃完午飯,大夥商量著去操場打籃球。路上,旭飛笑道:「端木,你真的不去那生化樓看一看?」無意外地換來端木辰不屑的眼神。生化樓就在操場的東北角,旭飛有些悵惘地往那個方向看了看:「說不定是真的啊……」「那不如你去看看佳人在否?」應濤笑嘻嘻地搭腔。旭飛沉默了一下,居然說:「好,我去瞧瞧。」這下,連應濤都翻起了白眼。旭飛得不到支持,惱羞成怒,拉著水衡舟:「走,阿水,他們不去我們去。」水衡舟「啊」地一聲,卻說不出拒絕的話,被旭飛拉扯著往生化樓的方向去了。身後應濤拍手大笑,喊道:「等你們的好消息啊。」端木辰卻一言不發,無動於衷地看著地面。
夜幕如同一張巨大面具,遮住了慘象。
答案,往往就在眼前。只是人們被太多的表面情景和巧合所惑,迷失了真相。
「吶,這就是那個堅持要報警的小丫頭。」進了門,張爽指著一個站在屍體旁發獃的女孩,悄悄說道。「我開始還想唬弄她說是食物中毒來著,她一臉鄙夷,說是死者口腔內有苦杏仁味兒,這是明擺著的氰化物殺人啊。還質問我難道想包庇兇手。」張爽抹了一把汗,看來的確吃了那女孩不少苦頭。
而這一刻,記憶帶著真相的碎片,席捲而過,宛如一道光線,照亮水衡舟的心底。
「這……這信除了信封上的收信人姓名,裏面的內容果真和給端木的一模一樣!」旭飛的聲音哆嗦了,「如果端木去了,死的人就是你了……」
也就是說,兇手是誰,根本無從查起。
原來正是端木辰,他跟的最近,這時眼見生變,一個箭步衝上來營救。
「走吧。」旭飛撇了撇嘴。話未落音,他已看見水衡舟臉上露出一種極其古怪的神色——隨之,旭飛聽到一聲慘叫從頭頂發出……
他看看四周。東南角有個賣報紙雜誌和水果飲料的小亭。
旭飛最是年輕氣盛,聽到這話,眉毛一豎,就要發作。
「這塊地方好冷清啊。」水衡舟跟著旭飛,轉了個彎兒,就走進了一條只容一人過的小巷。再往前走一些,操場的喧嘩聲便聽不見了。只覺得四下里安靜得出奇。
不一會,退到了樓梯邊。學校宿舍不帶電梯,要想逃脫,只此一路。

六、傾慕

「這樣,一件非常不合情理的事情發生了。」端木辰停頓了一下,「如果說陳可凡的墜樓風波被學校當作自殺而強行隱瞞了下來,胡燕在閱覽室被毒殺則是在整個學校掀起了軒然大|波,加上警方的進駐,恐怕在學校里早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大家都知道了這兩起命案都和一封粉紅色的情書有關聯的情況下,試想,那個也收到了這樣一封信的人,如何能夠不驚慌失措,不站出來向警方求助保護呢?」
「就是我呀。這我可記得清清楚楚,那天那樓上還掉了一個人下來哩。」

七、解謎

「不,蘇媛和我一起喝了那些粥和湯。她是當著我們大家的面盛出來的,用的一次性碗是我們自己宿舍的,她如何下毒?」
只有蘇媛還常常到來,追問端木辰有什麼新線索。這個倔強的女孩,甚至直言不諱地說:「你不是還沒read•99csw.com死么?兇手一定還會作案。那我們就還有機會抓住他。」
這個說法讓端木辰都呆了一下:「如果是這樣,我們根本就無從揣測兇手的動機……三名死者都是在開放式場所被殺,人人皆有機會作案。」
「那男生長的什麼樣子?」
她的臉上,在片刻的恍惚之後突然又出現了春花般的笑意。慢慢向後退開。再也不看端木辰,轉過身來。
「陳可凡?不,完全沒有印象。應該不是我們醫學院的。」端木否認,「剛才看過他的屍體,我也確實不認識此人。」
終於,雲開霧散。
從傳達室剛剛領來的信件攤開在桌上,何旭飛和應濤艷羡不已,可真正的收信人端木辰卻看也不看一眼:「不過是愚人節的惡作劇而已。」
卻有一個嬌小的人影比他動的更快。大家還沒回過神來,「啪」的一聲,沈塵寰的臉上已吃了一個響亮的耳光,正是蘇媛。
「不。有地方不對勁。」一直默不作聲看著葉正屍體的水衡舟開口了。慢吞吞的語氣慢吞吞的腔調。警察頭兒卻饒有興趣地望著他。
整個詢問過程,旭飛發現,阿水一直鎮定得出奇,他的語氣語調始終平靜遲緩得有點令人毛骨悚然。這種平靜遲緩,聽起來不近人情,竟是比平素端木的冷淡還要可怕得多。

三、來歷

「你幹什麼!」眾人不由得面色大變,尤其是端木辰。他沒通知警方,是並未料到沈塵寰對著這麼多人,居然還垂死掙扎,更想不到蘇媛竟會落在他的手裡。
誰也沒想到,是布告欄里並不醒目的信息,讓端木辰在偶爾的一瞥之下,疑竇叢生。
原來,端木辰他們離開之後,石宇清跑到學校保衛科詢問。張爽等人開始還支支吾吾,不肯言明陳可凡的死因。石宇清無奈回到宿舍,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聽到外面嚷嚷著死人了,還以為是可凡事發,一打聽,卻是圖書館一個女生的命案,趕緊跑過來看。擠到門口,一眼看到端木手持那粉紅信封。石宇清也經手過那信,當然認得,不由得大驚失色,再也不顧門前阻擾,沖了進來。
「端木還好吧?他醒了么?」他問旭飛,旭飛輕輕點頭。
「你是說……」端木突然面色大變,「不!不可能!」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蘇媛冷笑,「他前一天就去勘察過地形了,還好我算計好他很可能也抵擋不了艷福的引誘,讓他乾等了半天後用條簡訊把他調走了。他以為真是什麼人和他開玩笑哩。」
「哦。」水衡舟有些靦腆地笑了一笑,「可是,她還是沒有寫明時間啊,就算對方想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去啊,好奇怪,這不就擺明了是一個惡作劇嗎?可是,寫信的人應該是希望別人上當才是啊,為什麼要表現得這麼明顯呢……」他陷入了沉思。
眾人大氣也不敢喘,都靜靜聆聽端木辰的分析。
「葉正原沒有碰過那些信,你在殺死他再把信塞到他口袋裡之前應該在信上印過他的指紋吧。這樣才算完美。可那封信如果裝在信封里本不用折那麼多折,為了能塞進葉正的口袋你必須多折兩下吧。如果是葉正自己塞進口袋的,想必信上必然會留下他折信的指紋,想一想,如果在信上並沒有找到他折信的指紋或是那指紋是你的,這說明了什麼呢……」
那兩個男生仍在控球、投籃。忽然一個男生停下來:「你聽,那是什麼聲音?」
端木辰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點表情。他唇角微微抿起,眼裡出現了一絲讚賞之意。
「可是胡燕還完全記得,她曾經犯過什麼樣的錯誤,從而害死了一個活生生的少年……」
水衡舟苦笑。他的確一無是處,既探查不了真相,緊急關頭,也救不了蘇媛的性命,和端木相比,真是雲泥之分。
「那個固定電話上,留下了記錄……學校卻怎麼也不肯公開,認為這四個人不該承擔責任……知道嗎,我在推陳可凡下樓的前一刻,微笑地問他,你相信所有愚人節的話嗎?他露出錯愕的神情,還來不及答覆,身體已向下墜去……可是我真想知道他的答案,他曾經為那個他陰差陽錯害死的少年追悔過嗎……還是和端木一樣,根本不曾知道那個枉死的少年和自己曾發生過什麼交集?我知道,也許我將永遠得不到真相……」
「啊……」大伙兒齊齊低叫了一聲,把目光全部集中在了那個端木辰緊盯著的人的身上。
醫院就在學校後門。他慢慢從後門踱入,漫不經心地穿過樓房、草地。
水衡舟溫和地看著面前這個分明已傷心欲絕卻仍倔強堅持的女孩,他想到初見她時的她眼中的蒼涼冷意,終於明白,那本不就是一個健康快樂的女孩子該有的眼神。
何旭飛是個急性子,不等水衡舟放下手裡的行李,就把端木辰收到情書的事轟炸般地講了一遍。
沈塵寰搖頭:「雖然大家都不喜歡葉正,但也沒什麼深仇大恨。」
「你不是說過,兇手很可能是認識葉正的嗎。而沈塵寰也說了,葉正為人孤僻,那麼把他認識的人都列出來,再和端木認識的人找一個交集,兇手就在裏面!」蘇媛突然開口。
「葉正確實是沈塵寰殺死的,端木的推理沒有錯,只除了一點之外,」水衡舟沒有理會蘇媛的揶揄,繼續說道,「那封塞在葉正口袋裡的信為何沒有信封?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這原因和沈塵寰無法抹去那信上自己指紋的原因一樣,是因為葉正並不是真正的收信人,真正收到信的人,原本是沈塵寰!那信封上,原本是他的名字!」
……
「證據有二,一是愚人節那天你自稱是回家了,第二天是聽到葉正的死訊才急急趕回來的,我們看到你時你還背著包一幅剛回來的樣子。可是當時蘇媛提議找出葉正和我共同認識的人的時候,你也提了一個建議,當時你是這樣說的吧:『把你師姐認識的人也陳列出來……』那就奇怪了,按理你應該根本不知道蘇媛是誰,就算回來時你也聽聞圖書館里也曾發生了一起女生毒殺案,你又怎麼如此清楚地知道蘇媛和那個女生是師姐妹的關係呢?那隻能說明一點,你很了解中午那樁案子……」
「點不到一些,因為點我就可以休息,關門去吃飯了。」
沈塵寰遲疑了,挾持著蘇媛,他怎麼下樓梯。
卻只有夜晚靜謐的風聲。
正待細看,卻被水衡舟搶了回來,臉紅道:「端木……不在……出去洗澡了……你等一會兒……」
警方也隨即到達,先是狠狠批了一下端木辰,說他「罔顧法紀」,知道兇手,卻不通知警方,「卻要耍偵探的派頭」,差點自討苦吃。
「什麼?!」蘇媛還未反應,旭飛應濤已叫出聲來。醫學生最是熟悉不過,所謂砷劑,就是砒霜。就可達到中毒劑量,以上就足以致命。
走近,果然,身在網球場圍欄之外,抬頭也看得見那樓頂。不過那樓在網球場另側,由鐵絲網相隔,網球場出入口卻是這側。距離雖然甚遠,但樓頂空曠,沒什麼障礙物,是否有人,卻是一目了然。那日他們從生化樓正門方進入,因有小巷相隔,倒沒有這麼開闊的視線。
「信的內容和發給你的一模一樣,你說的沒錯,果然是複印了不止一份。」水衡舟平靜地說,「死者面部表情如此驚恐,應該是被人推下來的。但恐怕這生化樓還有別的出口,兇手應該已逃走了。」
「還是再去詢問一下葉正的舍友吧。」水衡舟見那警察向端木辰挑釁,後者雖不以為意,他卻感到一陣不安,生怕端木惱怒,趕緊建議道。
2007年3月31日
他抬頭看去,在這溫暖和煦的正午,何旭飛渾身的血液卻因這一眼頓時一涼……
端木辰一聲未吭,只是撫弄著懷裡的蘇媛。女孩受了驚嚇,已不復當時的勇敢,伏在他懷中,哭的抬不起頭。還好頸上只是划傷了淺靜脈,纏上了紗布,雖然鮮血淋漓,看起來觸目驚心,卻是並無大礙。端木辰手掌因抓匕首的緣故,也受了些傷,但也並無要緊。

九、久違的真相

「怎麼回事?」
兩人靜靜對峙。
女孩輕輕點頭,目光在四人臉上流連:「我是蘇媛。請你們一定要幫我找到殺害師姐的兇手。」
端木辰搖頭:「我的社交圈子簡單而狹窄,想不出有什麼人會對我懷恨在心。」
眼下塵埃落定,看著蘇媛在端木懷中哭泣,雖然心中苦澀,卻也無話可說。
「那我以後就叫你阿水吧,」何旭飛整個兒是一「自來熟」,他指指另一個站著的男生,「這是應濤,」又指指坐著的那個,「這是端木辰。」
「中毒」兩個字閃過水衡舟的腦海,這時旭飛應濤也驚醒了。「快,我們送端木上醫院!」
「蘇媛,」端木辰還沒有回答,水衡舟已開口了,「那只是個意外,誰也不能預料意外的發生,誰也無法阻止,你,不應該責怪任何人。」
「或者……根本沒有什麼聯繫……」水衡舟九_九_藏_書回過神來,突然說,「也許……是隨機殺人?」
「沈塵寰,放下他,去自首,還有從寬的機會!」端木辰沉聲道。一向冷靜的他也慌了神。畢竟刀槍無眼,他不希望蘇媛受到任何傷害。
「什麼好朋友,我和他在一起只不過想利用他而已,我以為他會幫我提高成績,誰想他總是自己留著一手……他才是個混蛋!」
「沒寫時間,和只寫落款不寫抬頭的原因一樣,是因為寫這信的人根本把這信列印了好幾份,發給了不同的人。」端木辰終於開口,講了自水衡舟進門以來最長的一句話。「這麼拙劣的玩笑,你倆居然看不出來。」他將紙條團成一團,投進了廢紙簍里。「娛樂時間完畢。走,我們帶水吃晚飯去。」
水衡舟鎮定地看著他:「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只有可能。」
端木辰,更是沒有說話。
「是。」水衡舟艱難地吐出這個字。
女孩微薄的眼帘輕顫,水衡舟看見,一滴淚從她眼角滾落,滑過女孩倔強的容顏,墜于地面,疏忽消失不見。
蘇媛抬頭看他:「這是你寫的?案件四?難道你以前還遇到過別的案件?怪不得那警察好似對你很熟悉。」

八、沈醉

「哼,我看到學校的布告欄里貼出來了,由於葉正的死,他的那個保送名額空出來了,我去問了,你也有填充進這個名額的機會……這,就是你殺他的動機吧。」端木辰冷笑。
窗外晨曦已現,而尋求答案的心,依然一無所獲。囑咐旭飛應濤看好端木,他出門替大家買早飯。
找到他的宿舍,他的舍友還不知道他已出事,得知陳可凡已經墜樓身亡,這位叫石宇清的同學面色大變:「什麼?這絕不可能!可凡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可能自殺!」另外兩個男生也站了起來,大驚失色。「開這樣的玩笑,太過分了!」男生揪住水衡舟的衣領,眼睛卻已紅了,「搞清楚,愚人節可不適宜開這樣的玩笑!」
「為什麼,你這個令人髮指的畜牲!」蘇媛厲聲叫著。清白的眼眸里發出那樣的恨意,令大家都不由得一呆,「你去死!」蘇媛的拳頭,雨點一般落在沈塵寰的身上,臉上。
從他的描述,水衡舟聽出,那正是沈塵寰。
「你在之後毒殺了胡燕,其實這時殺胡燕還有另一個好處,就是你說過上午一直和她在一起,作為你的不在場證人,這下可是真的死無對證。所以我才想到,也許你並沒有投信給她,只是作為你的掩護,她必須死。」
只見端木辰從衣襟里摸出一樣東西,應濤和水衡舟同時瞪大眼睛。
蘇媛也靜寂了下來。
原來水衡舟晚來了個多月,實際是有原因的。而這原因,恰恰是他所最不願為人知的。
水衡舟緩緩轉過身來:「端木中的是什麼毒?」
詢問快結束的時候,門口突然又起了一陣喧嘩,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石宇清。
「你來了。」他對她淡淡點頭。女孩眼睛紅腫,手裡緊緊攥著紙巾,那指節,已攥的發白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神情卻更加萎靡,早飯也吃不下,卻嘔吐了些黃水。大家都有些慌了神。蘇媛也跑來了,熬點了粥餵給端木吃,卻丁點也吃不下。只是昏昏欲睡。要扶他上醫院,他也不肯,只想睡覺。
應濤、旭飛兩人面面相覷。
正出神,冷不防有人衝上前來,大力拍打他的肩膀:「好小子,真是哪裡有命案你就到了哪裡啊,上個禮拜不是還在中醫藥大學的么?」正是那個頭兒模樣的警察。
「信!又是那信!是那寫信的人害死了可凡!是不是!」衝過來要搶那信,水衡舟驀地擋在他面前,慢吞吞地說:「不要衝動。」
「那他後來等到誰了嗎?」
鬼使神差,他抬頭又看了一眼樓頂。
水衡舟看在眼裡,心裏不知怎的有些著慌,端木和大伙兒都是一起吃食堂的,怎的大家全沒事,獨他一人遭殃?他看看蘇媛,後者也急得眼圈都紅了,守在端木身邊,不肯去上課。
現場亂成一片,卻沒人注意到,門外的人群內有一張陰沉的臉,初始驚疑不定,慢慢又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獰笑……
看到她天真無邪的笑顏,你決計不會想到,這樣一個笑容甜美的女孩,正在描述的,卻是她殺人的場景。
「不……我沒有……」後者的辯白,如此無力。
一個冷冷的聲音卻已經先響了。
「瘋子,你是個瘋子,只是一個機會,居然去殺人,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居然還連累到無辜的人慘死!你這個變態!」石宇清已怒不可遏,他「乎」地站起,已準備向沈塵寰衝去。
天氣漸漸暖和起來,人也開始變得懶洋洋的。就連端木辰這樣認真的人,這天居然也在上課的時候睡著了。事後被大家取笑的不行,特別是旭飛,一個勁的說端木是不是也「飽暖思淫慾」了。端木辰任他調笑,也不開口,那眉目之間,浮著懶散的神氣。水衡舟看著有些異樣,不禁問一句:「你還好吧?」端木辰點頭:「就是胃裡有些難受,難道是春天來了吃壞了肚子?」早早地上床睡了。
他和這個女孩,一切開始的那麼自然。他被她的倔強、堅持、勇敢所吸引,所以當她靠近時,他完全沒有戒備、懷疑。縝密如他,原來不過是中了別人的圈套!她無微不至的關懷,竟然是穿腸毒藥!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是我殺了葉正么……開什麼玩笑……你有什麼證據么……」沈塵寰早已慌了。
水衡舟默默無言。終究還是端木先了他一步。他並未嫉妒,雖然蘇媛看著端木的眼神,分明充滿了熱切與期待。他只是有些遺憾,他不能親自為蘇媛達成心愿。
葉正是材料系四年級的學生,出乎大家的意料,他的舍友們對他的死亡反應冷淡,對他收到情書的事也毫不知情。
不知你是否還記得那樣明媚的早晨,走在校園的小徑,你與我擦肩而過。而你是否能夠知道,走過去的我,復又轉身,默默凝注你的遠離。你總是一如既往的無知無覺,只留給我一個漠然的背影……
「所以當你聽到石宇清質問沈塵寰為何要連累無辜的時候,馬上沖了過去。你要阻止沈塵寰說出他並沒有殺其他二人的話。如果他沒有恰好挾持住你,后又滾下樓梯,你會怎麼做?」
「可是,不一定非要是葉正熟識的人才能把他引到樹蔭下。凡是他的同學,應該都能辦到。人太多了。」端木辰搖頭。「不同的年級,不同的學院,到底是什麼把我們四個人聯繫在了一起?」
水衡舟知道他聰慧異常,自然瞞不過他,於是點了點頭。
「我想,是有人向你微量的投毒,日積月累達到一定劑量后,終於發作。」
「我想,」水衡舟慢吞吞地說道,「她也喝下了那些有毒的粥和湯了吧,這就是為什麼,她從來就只帶兩碗之多,從來沒有讓我們其他人吃的緣故。」
「嗯。」水衡舟低著頭,從未向人傾訴過的他不知為何卻如此信任這女孩,「也許是我比較不祥,會不斷遇到這樣的事件。不斷失去身邊的一些人,不斷看到一些人犯下令人髮指的過錯。卻不知該如何制止,只有把這一切都記錄下來。」
端木辰沉思了一會:「兇手給我和陳可凡都遞了信,但他好像預料到我不會去一樣,否則我和陳可凡撞車,那他該怎麼辦?這點很奇怪。」
那警察復又打量端木辰:「你就是張爽說的那個少年偵探?嘿嘿嘿。」他看一眼端木辰,又看看水衡舟,不明意義地笑著。
「事件發生在圖書館三樓閱覽室內,死者當時正在看書,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就毒發身亡了。」張爽帶著端木辰他們來到現場。
「你是指……蘇媛?」一直沉默的端木辰終於開口。他力圖鎮定地看著水衡舟,等待他的答案。
「不錯,你是怎麼回答的?你說,是不是玩笑,你自然能分得清,絕不會錯。你憑什麼以為,你每一個判斷,都是那麼正確,你就從不會出錯?你不是也曾以為,沈塵寰就是三宗命案的兇手嗎?」
蘇媛早上和胡燕一起去逛街。午飯前二人拿了書包和杯子放在這兒佔位,吃完飯回來以後坐下看書,不久,聽到胡燕的呻|吟聲,抬起頭來,看到她臉色可怕,抽搐倒地……
旭飛受到了驚嚇,回宿舍倒頭躺下。
「無怪乎他把信隨身攜帶,也許是怕別人笑話他吧。」應濤分析道。
「樓頂上一定還有別人,他應該是被人推下來的。旭飛,你打電話報警。我過去看一下屍體。」
他一下子抓住了蘇媛揮向他的拳頭,使勁一帶,蘇媛就被卷進他的掌握中。他左手緊緊挾持著蘇媛的身體,右手不知從何處亮出一把鋒利的小刀,押在蘇媛的脖頸上。
「不會吧?」兩人齊聲怪叫,「這麼誠懇的信啊……」
「端木……你竟將那封信偷了過來?」
石宇清此時悲憤到了極點,抬手就是一拳。蘇媛驚叫起來。水衡舟只覺鼻子一熱,鮮血潺潺而下。端木辰扶住水衡舟,問道https://read•99csw•com:「你沒事吧?」後者一聲未吭。端木辰仔細看他,卻見他眼中又露出獃滯神色,表情極為古怪,好像是傷心,又好像是失望。
「端木,你認識墜樓的這個人么?」半天沒說話的水衡舟指著信封上的名字問道。
回到醫院,並無意外地看到蘇媛也在。
「在胡燕的案子里,我注意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既然胡燕已告訴蘇媛,愚人節里女孩們常常收到這樣惡作劇的情書或邀請函,她也理所應當把這封信當成玩笑,按理就應該丟棄掉這信,怎麼還會把它夾在書本里,讓大家發現?答案只有一個,那是別人故意放進去給我們看的。為的,自然是讓我們把陳可凡的死和胡燕的聯繫起來。」
「是砷劑吧。」許久,水衡舟輕輕開口。
「死者是被氰化鉀毒死的,法醫已經證實了。詳細的情況讓這女孩告訴你們吧。她和死者一直在一起。」
「咦?你是……那個從中醫藥大學轉來的新生?」一個少年最先反應過來,一個箭步過來接過他手裡沉甸甸的箱子,「你怎麼開學了一個月才來啊,我們的解剖課都上到第三章了。我叫何旭飛,你叫什麼名字啊?」
匕首緊緊地貼在她的脖子上。她的手臂原本被沈塵寰左手壓制在胸前不能動彈,這時沈塵寰向後察看,身體向右微側,她的右手便有了些許的活動空間,於是她一咬牙,右肘一屈,向後狠狠一擊。
「你認識這些被害者嗎?兇手為什麼要害你們?」蘇媛昨天已經知道了端木辰也曾收到過同樣的情書。
「可是你們四個人,卻都把這個電話當作是愚人節的玩笑,竟沒有人肯去相信一個無助的少年。結果,他在試圖從三樓的窗檯攀爬下去時失足墜落……那個男孩……他……他就是我的親哥哥蘇揚……」蘇媛悲痛欲絕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眼淚,她仰著臉孔,嘴唇煞白,眼珠定定地,射在端木辰的臉上。
「不!」蘇媛嘶吼,「胡燕親口告訴我,她好後悔,如果她當時知道那個男孩說的是真話的話,她會去找人去開門的,那個男孩本有機會繼續活下去……連她也這麼說!可她卻以為是哪個仰慕她的男生在開玩笑!她該不該死?那個陳可凡,寧可相信一封虛假的情書,卻不肯相信一個活生生人的求助!他該不該死?沈塵寰更甚!為了一己之私殺了自己的好友,這樣的人該不該死?」她忽然向病床上的端木辰撲去,俯下身抓住他的雙臂:「你告訴我,如果你接到了電話,會不會相信,會不會去救他?你會不會……」
「我……我是下午才回家的……那女生死的時候我也擠在人群里看熱鬧來著,當然知道……」
蘇媛的眼睛仍然是紅的。可是水衡舟這話一出口,她的神情突然變了:「你說什麼?」
她驚叫著閉上雙眼,以為再無生機,卻突然伸過來一雙有力臂膀,徒手抓開匕首,將她緊緊抓住。
「上面有人!」水衡舟情不自禁叫了出來。已轉過身的旭飛聞聲回頭:「哪有人啊,你是不是眼睛花了?」兩人一起向上看,視野所及之處空空蕩蕩,哪裡像是有人的樣子。
一把鋒利的匕首堪堪插入他的心臟,葉正雙眼圓睜,似是不能接受被害的事實。
「她寫明地點了,『古老的天台』應該就是我們學校那座去年廢棄了的生化實驗樓,那樓樓頂是個開放式的天台,很有些年頭了,還報了省里的古文物建築。這個地方,我們學校里的人都知道的……」
這小亭是學校為勤工助學開的方便學生的小賣部。大概剛剛開門營業,一個男生伏在桌上打盹兒。水衡舟從窗口伸進一隻手去,輕輕推醒他。

五、未盡的殺意

「沒有,他一直等到中午,接到了一條簡訊,好像很氣憤似的,罵罵咧咧地走了。」
傾心人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殺死自己的好朋友?」旭飛憤怒地大叫。
夜已深了,一個胖乎乎的男孩還在繞著籃球場跑步。已經快點了,操場上只剩西南角還有兩個男生打著籃球。胖男孩已經氣喘吁吁,但仍然咬牙堅持。
蘇媛衝過來一把奪過:「寫什麼呢?」卻見一本極普通的筆記本,扉頁上有「水痕紀事」四字。翻開的那頁,寫著「案件四」。蘇媛一眼掠去,驚訝不已,竟是水衡舟對這次校園慘案的敘述和分析。
說干就干,他們很快打聽到了死者陳可凡原來是管理系三年級的學生。
然而就是大家呆怔之際,沈塵寰也動了。
端木再度沉默,他隱隱猜到了蘇媛想殺他的原因和愚人節有關,卻完全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將一句愚人節的真實當成了玩笑,而導致殺身之禍。
他問的對象,赫然是蘇媛。
端木辰輕輕點頭:「就像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推理小說《謀殺案》一樣,兇手殺了那些完全沒有關聯的人的目的就只有一個,為了掩飾他真正想殺的那個人。」
「因為端木是那四個收到情書的人中唯一還活在這世上的人。」水衡舟不敢再看蘇媛臉上冰涼神色,低下頭道。
由於沈塵寰行兇是眾眼親見,端木辰只不過是正當防衛,加上張爽在一旁不斷替他說好話,警方也並未深究端木辰責任。
蘇媛、旭飛和應濤這時也走了進來。
一個人影慢慢走了過來,和他說了些什麼,胖男孩遲疑地點點頭,跟著人影走到東北角的樹陰下面。
於是,他只有在大家投來的驚異的目光里苦笑了。
正當四人回到宿舍束手無策時,張爽又找上門來。張爽並沒有對端木辰偷走陳可凡身上的信興師問罪,而是帶來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又有人死啦,而且,在她的東西裏面,也發現了同樣的信。有個小姑娘不由分說報了警。
「哈哈哈……都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沈塵寰強笑道,「我老實承認了吧,我是知道葉正收到過那封信,可我不想提醒他有麻煩了。至於出這麼大的事兒他居然沒去尋求保護是什麼原因我也不知道,也許是他真的窩在宿舍里,什麼都不知道。也許是他知道了也不以為然,所以最後還是被殺了。我承認我是恨不得他死,我討厭這個人,討厭他那身肥肉,可是既然有人要殺他了我還湊什麼熱鬧?我犯不著自己動手去解決他……你說的那些都是你的推測而已,根本算不上是真憑實據……」
於是,眾人便這樣目送著她,慢慢退出病房。
除了蘇媛,眾人都吃了一驚。
胡燕收到的信和其他兩封的來源是一致的,是蘇媛在傳達室看到有師姐的信,就順手帶了上去。師姐說女孩子每年愚人節都會收到這麼無聊的信的,並未加以理睬。胡燕生前也不曾與人結怨,偶爾有女孩子之間的小矛盾,也絕不至於到殺人的地步。
水衡舟心中一凜,抬起頭來,與蘇媛對視。
「在那個石宇清打你時,你有著那樣古怪的眼神。我一直不明白你眼裡的東西是什麼。」蘇媛苦澀地笑了,「現在我明白了,那是……慈悲……因為你深深了解,永遠失去你在乎的人的滋味……還有那種不明真相的憤怒之情。對不對?」
「聽你這麼一說,倒是有件事兒,」那男生略一沉吟,「那天從早上開始就來了一個男生,也不是來打球,就站我這兒一直跟我聊天來著,有一茬沒一茬的,我覺得他有點心不在焉,倒像是在這等人似的。」
「可是,擁有同樣信件的葉正依然被殺了。原因只有一個,」端木辰的視線慢慢停駐在了某人身上,「那就是他根本想不到自己會有什麼危險,因為他根本沒有收到過什麼愚人節的來信。」
「你曾對我說過,一定要查出他(她)死亡的真相,否則,你會死不瞑目。當時,我以為你說的是胡燕,其實,你說的是你哥哥吧……你何嘗不害怕面對最後的真相……如果,他們四個人其實對你哥哥並不該付上責任,你更加不能接受這個答案……不是么?」
「終於,只剩下了端木一個人,你要全心全意對付他了……」水衡舟沉默了。
心,突然無來由地痛了一下……
「呃,我想,這大概是個愚人節的惡作劇吧。」僅僅是掃了一眼信和信封,水衡舟便這樣說道,「信和信封上的字都是列印出來的。如果是真的,這女孩子反正要告白了,為什麼還要隱藏自己的筆跡?」
「你怪錯人了。」旭飛突然插口道,他向來直白無辜的臉容,卻現出從沒有過的悔恨,「我想,當時接到電話的那個人應該是我……那天愚人節我和端木開玩笑,把他的手機和我的偷偷換了,想看看會有什麼好玩的事發生,結果什麼也沒有,卻把這事兒忘了,第二天早上才把手機偷偷換回來,他甚至都不知道這事……我接電話的時候,正迷迷糊糊睡著,信號也不好,我根本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就稀里糊塗地掛了,他也沒再打來……我也知道那個事故,卻想不到和這個電話有關……我……我……」旭飛低下了頭。
「水,怎麼回事?發現了什麼……」端木辰走近屍體,read.99csw.com他的聲音忽然也停頓,因為他看見水衡舟正翻看著掉落在屍體旁的一個信封,粉紅色的信封。
「我是不是中毒了?」他問。
「那……那有什麼好看的?」旭飛見他居然毫不遲疑地向屍體伏下身去,叫了起來。一邊拿出手機:「端木?快……快來……有人跳樓啦……」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一天,蘇媛又來了,端木他們卻剛出門洗澡,只剩水衡舟一人。門沒有關嚴,蘇媛一推而入,發現水衡舟正趴在書桌上寫著什麼,看見她來了,驚慌地想收起來。
「沒錯,信是我從傳達室帶上來給他的。他看了以後未置可否,只一個勁兒地囑咐我不要和別人說。」沈塵寰點頭。
愚人節來了,如果我守候在那古老的天台上,你是否會願意欣然前往?我需要從你口中得到答覆,來揭示你,是否只是上帝給我開的一個玩笑……
「不,沈塵寰殺的,只是葉正一個人,那一天,他由始至終,只承認過殺了葉正,至於陳可凡和胡燕,兇手另有其人。」
「到了。」旭飛忽然停下腳步,身後的水衡舟猝不及防,一下撞在他身上。原來小巷的盡頭,是一塊很大的空地,一座老舊的樓房豁然眼前。雖然外表破敗,周圍倒還算乾淨,不似水衡舟想象中的斷壁殘垣。「你看,那就是信上所說的『古老天台』了。」水衡舟垂直抬頭張望,這樓房有六七層高,他們所在的位置太近,只能看見天台邊角。
「不,我就想問個事兒。同學,你們這兒周末也開門嗎?」
「現在知道兇手至少給四個人發過同樣的信件,除了端木之外,都死了。」應濤臉上有驚懼的表情。
「你只說對了一半,胡燕確實收到過信,也確實認定那是個玩笑而馬上把它丟掉了。是我再撿回來夾進她書里的。至於我是怎麼殺她的,我不用說了吧?」蘇媛已平靜下來,神情似笑非笑。
四人告辭出來,旭飛先打破沉默:「怎麼辦?完全沒有線索。」
「然後,仍在校園徘徊的沈塵寰聽說了圖書館的命案,來看熱鬧,擠在人群中的他,看到了那封信,當聽到石宇清說有兩個人已經死於這封信時,他慌了神,可是,他馬上想到,何不利用這個機會,殺了被他視為眼中釘的葉正,栽贓到兇手身上。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到了最後,自己卻先被兇手栽了贓。」
這一擊威力倒並不大,可是沈塵寰人在樓梯邊上,猝不及防,人一下子失去平衡,向後跌去。
水衡舟依然沒有說話。在女孩盈盈眉目之中,他發現自己,失去了任何言語。
「在陳可凡、胡燕、葉正和端木之間,一定有什麼共通點吧,那也就是兇手選擇了他們的原因。」水衡舟喃喃地道。
男生叫沈塵寰,是葉正的好友。昨天周六回了家,一知道葉正的死訊,他就馬上趕回來了。他告訴大家,葉正學習成績很好,不久前還被保送本校的研究生,但他為人孤僻,不善交際,大部分人都對他敬而遠之。
胖男孩葉正的屍體,第二天清早才被晨起鍛煉的學生髮現。
一個人正從他的頭頂直直墜落……旭飛只覺眼前一黑,已聽到肉體墜地的那種破敗的聲響……
正午陽光熱烈潑灑下來,灼痛了他的眼。他下意識抬手擋了一下,正在這時,透過手指的縫隙,他看見樓頂邊緣人影一閃。
端木辰的臉色遲疑了,他並不記得,那天自己曾接到過這樣一個電話。
「你看見了?」
「這……我哪知道出這麼大的事兒他會不知道啊……其實我和他的關係也沒那麼好,我有點妒忌他看上去呆傻,成績卻那麼好……你也不能憑我沒有通知他這事就咬定我是兇手吧……」
「從一個終於決定告白的女孩來說,她應該希望自己喜歡的人能從字跡上、描述的情景上隱隱猜到她是誰,不需要要刻意地隱藏,更奇怪的是,為什麼她沒有寫明具體的地點和時間呢……」
蘇媛還被他挾持著,也隨之向後倒去。
果然,這亭子的售貨窗口低而且小,水衡舟和他說話時也需稍稍貓腰,可以想見人坐在裏面,視野受限,是看不了那麼高的。
匕首劃過蘇媛的脖頸,鮮血滲出。
沈塵寰右手被端木辰撩開,左手還想抓緊蘇媛,端木辰的眼神一瞬間變得從未有過的狠絕,他一手抓住樓梯扶手,一手抱緊蘇媛,然後狠狠一腳,踢在沈塵寰的膝蓋之上。
「哼,我才沒有想那麼多,只是想至少也要和他同歸於盡。這個敗類卻自投死路,真是罪有應得。」
警方已經封鎖了現場,學生都被攔在了門外。法醫在勘驗屍體。旁邊有個臉綳得緊緊的警察,看樣子是個頭兒。張爽向門口的警察出示了證件,方才帶著四人進去。
「同學,你要買什麼嗎?晨報?」
水衡舟走到食堂去買了早飯,又往回走。他慢吞吞的步調從背影看去好像很是悠閑,只是微駝著背,雙眼垂視地面,臉色沉寧。
「其實一直以來,困擾著我的,是兇手為什麼會選擇陳可凡、胡燕、葉正和我,這四個毫無關聯的人投遞了愚人節的信件。如果說兇手目標是我們四個人的話,先不論我們四個人到底和兇手有什麼深仇大恨,在他已經成功地殺掉其中的三個人後,為什麼放過了我?難道僅僅是因為警方的干涉?可是在第二宗命案發生之後,警方已經干涉了進來,可是,兇手還是沒有放過葉正。」
這感覺來得如此倉促和奇特,令少年一貫堅定的意志,也不禁搖擺起來。

四、第三封信

「既然有至少四個人都收到了情書,兇手怎能確認只有陳可凡會去那個地方?這個葉正,為什麼會把信塞在口袋裡,跑步時也要帶著?難道是因為他也很重視這封信,覺得有可能是真的?可是他並沒有去那幢生化樓。他一直在繞著操場跑步,怎會忽然來到這樹陰下面?四周也沒有拖曳屍體的痕迹,那麼只有一個原因,死者認識兇手,是兇手將他引到了這個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那麼即便籃球場上還有別人,也不一定能看清這樹蔭下面發生了什麼事。只可惜這裡是水泥地,不一定能得到兇手的腳印了。」水衡舟一口氣說完,抬頭卻見除了警察頭兒並無意外之外,大家都張大了嘴巴,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連端木辰也注視著他若有所思,不覺羞赧起來。
「我叫水衡舟……」
「那一天,你坐在裏面,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事兒發生?」
「怎麼樣,小偵探,你想到了些什麼?」那警察衝著端木辰訕笑。擺明了一幅想看好戲的神情。其實端木辰本也想到了這些,只是他生性高傲,在沒有明白真相之前,不喜宣之於口。他也早已注意到,從命案一開始,水衡舟便有著與他人不一般的反應。他敏銳的觀察力與細緻的分析,讓端木感到一種「同伴」的親近。
「還有屁機會啊,老子殺了人啦……」沈塵寰狂亂地叫道,他挾持著蘇媛向後退去,宿舍門是敞開的,這又是端木辰的一個錯誤,他認為人在封閉的房間里會更加戒備,不宜服罪。這回卻給了沈塵寰機會,帶了蘇媛退出門去,眾人遠遠跟隨,卻不敢靠近,輕舉妄動。
「哪有人啊,除了我們,只有那個胖子。咦,怎麼沒見他了?不是天天要跑到十一點半才走嗎?」男生四下張望,卻什麼也沒瞧見。
「你是如何知道他生前給四個人打過電話的?」
「你太性急了,結果暴露的更快……」端木辰冷冷地道,「既然你知道胡燕的被害,又怎麼不清楚她的死和那封信有關,而你曾給葉正傳遞過同樣的信,作為他的好朋友,你怎會置他的安危不顧,也不通知他一聲就自顧自回家了?」
「阿水,死亡,到底是怎樣的感覺呢?」蘇媛輕輕地說。「請你,一定要幫我查出她死亡的真相好么?……否則……我會死不瞑目……」她深深低下了頭。
「如果我不是得了那病……反反覆復的化療、檢查……哥哥才是爸爸媽媽惟一的希望,可是,卻這樣毫無價值地死去……所以,我不管爸媽怎樣的反對,也堅持考來了這所學校……」
「這些都是皮下出血吧。我常常看見,你手腕處有這樣類似的痕迹。」和她說話時,他常不敢抬頭直視她雙眼,總是垂下眼帘,瞅著她的小手。一直看在眼內,卻從沒多想過什麼,只以為是她常不小心磕磕絆絆所致。
「而你在其後不久就殺了前來赴約的陳可凡。你是如何讓他確信真有其事的?又是怎麼把他推下樓的?」
這次的信沒有信封,只有裏面那張紙折了放在口袋裡。現場應該就是第一現場。據兩個打籃球的男生交代,他們每天晚上都來打球,葉正也每天都跑到點多。昨晚十點多還看見死者葉正在跑步,後來不知怎的沒到點就不見了。其中一個男生還聽見過慘叫聲,不過太遠加上在打球不能肯定。
女孩睜著一雙紅腫的眼睛,斷斷續續地講述。
「奇怪,那兇手為何會選擇你們兩個?」水衡舟喃喃自語。
眾人愕然,不信有人居然九九藏書可以對一個朝夕相對的同學的死訊如此漠不關心。
「你好啊,歡迎成為我們寢室的一員。」應濤也熱情地和他打招呼。而端木辰卻十分淡漠,只是淡淡「嗯」了一聲表示招呼。
最後大家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先通知學校保衛科。
「為哥哥復讎,是我自行的選擇,我也希望,能夠沉默擔當。」蘇媛和他對視,後者明白了她此話的涵義,知道她不願讓父母知情而更加傷心,於是略一思忖,輕輕點頭。
「你真的不知道?愚人節,這個獨特的日子,你就想不起來一點和它的關係?」這一句,卻是直截了當地在質問端木辰了。端木辰也無法再躲避,只得面對。
「什麼意思?人不都是沈塵寰殺的嗎?他不是也已經死了?」
「你們還是人嗎?同宿舍的人死了,不但不想替他找出真相,反倒說出這樣令人心寒齒冷的話!」門口突兀出現的男生,方正臉上的悲憤之意如此明顯,「葉正就算只是個書獃子,也要比你們這些沒有人情味的東西強過百倍!」
連端木辰這樣冷靜自持的人,聽了這話也哭笑不得。
「不錯,根本沒有外人有機會向端木投毒。」水衡舟靜靜地道。
「你知道兇手是誰了?真的么?」衝進門來的石宇清氣喘吁吁地問。端木辰並未回答,只是示意他稍安勿躁。他這才看清,內除了原本的四人之外,蘇媛、沈塵寰也赫然在列。
就在他遲疑的霎那,蘇媛動了。
「不,我決不會濫殺無辜。」蘇媛搖頭,「她死,是因為她的確該死。」
幾秒之後,沈塵寰滾下台階,伏屍當場。
「端木,你和什麼人結過仇怨么?為什麼有人想要害你?」應濤問。
走近了,水衡舟突然「啊」了一聲,倒不是因為屍體的慘狀,而是因為那女孩正好抬起頭來,水衡舟一眼和她撞個正著,女孩小小面孔晶瑩白皙,臉上淚痕未乾,神色慘淡,卻是楚楚動人。但吸引水衡舟的並非這些,而是女孩眼中傷痛,如月色蒼涼,忽而便滲透了他的心臟。
學校的籃球場很大,有十多個籃球架。陳屍處和目擊者剛好在兩個對角,又是深夜,無怪看不清楚。

一、愚人節的邀約

另一個男生聞言也停了下來:「什麼聲音?」
他的手安撫地落在了她的秀髮上。
「別急,我還沒有說完。」端木辰的聲音更冷淡,「還有證據之二:警方僅僅在給葉正的信上發現了你的指紋,原本你為了撇清關係不該留下你的指紋,這樣你還可以把明明知道胡燕的被殺與那信有關解釋成你對葉正也收到過同樣的信毫不知情。可是為什麼要冒著這個危險在葉正的信上留下指紋呢?答案很簡單,因為那封信你根本沒有放到傳達室去過,葉正根本不可能自己從傳達室拿到信,這是為了讓他對將要到來的危險毫無提防。試想,這封約在愚人節見面的信怎麼樣在號也要放在傳達室了吧,如果葉正在胡燕被害之前自己收到了這信就沒有機會被殺了吧。但是,也必須證明,葉正確實收到過那封信。於是,為了解決這個矛盾,你只能留下指紋,告訴警方信是你帶給葉正的。可是,將信放在葉正身上的只可能是一個人,那就是兇手!」

二、赴約的人

所有支離破碎的情節,縱是一閃而逝,也應留下印跡。並非我們不曾看見,只是不曾思考。
「誰能證明葉正曾經收到過那封信?是那個自稱把信從傳達室帶上來交給他的人。和陳可凡與胡燕不同,葉正沒有什麼親近的夥伴,他的舍友對他根本不聞不問,所以就算他們對所謂的情書全不知情也不足為怪。這就解釋了為什麼那封信為什麼沒有信封,因為可以讓我們誤以為葉正怕別人知道了這件事後遭到恥笑所以連跑步時也要帶在身上。其實,那封信只不過是兇手殺了他之後再塞在他口袋裡的。」
「那有沒有人極恨葉正,想置他于死地呢?」旭飛問。
「難道你不覺得這怪異的墜樓事件和這情信是有關聯的?」端木辰語氣平淡,「很顯然,死者是被這封信引上生化樓的。」
水衡舟正注視著她。
「你們還記得嗎,那天蘇媛的脖子被沈塵寰的匕首割傷,只是很淺的傷口,可是包紮了很久之後,那血還是不停地滲出來。後來,她回家休息,竟請假了一個星期之久。」冷不防地,水衡舟突然抓住蘇媛的手,撩起她的襯衫袖子,女孩肘關節和腕關節處,有一些可疑的瘀點。
蘇媛獃獃地看著他。這個光華內斂的男子,此時此刻,仍然如此淡定從容。他看向她的眼神,不復從前的憐惜,雖無憎惡,卻生出了一絲疏離和戒備來。蘇媛慢慢鬆開手指,直起身來。
「很簡單,在那之前我曾故意在早晨和他遇見,並向他張望,如此多次,他便以為我對他有意,收到信后他馬上知道我就是那個女孩,怎麼會不去?」蘇媛笑,「他在樓上看到我,一副果然如此的得意模樣,哪裡還想到別的,我引他來到邊緣,輕輕一推,他就落了下去。」
杯子是胡燕自帶的,普通的塑料杯,有蓋,攜帶輕便。宿舍里有飲水機,很多人喜歡帶好水來上自習。
「這個……也許是這女孩怕端木根本就不會出現的一種自我保護呢?」應濤說。
臨走之前,那警察頭兒沖水衡舟眨眨眼睛:「這小子,比你還牛啊。遇上對手了啊。」
「那倒沒有。是後來才聽說的。呵呵,我坐在這裏面,就開了這麼一個小窗,如果不把頭伸出來,是看不見那麼高的呀。」
此時旭飛聽到大家的議論,又一骨碌爬起,湊上前來。
當張爽從他的口袋裡也找到那張情書的時候,幾乎也要慘叫撲地。
推開病房的門,端木辰也聞聲睜開眼來。他臉色仍然很差,但精神尚可。
「這上面原本是有防護牆的,不知怎的坍塌了大片。一度還有情侶喜歡在上面談情說愛,後來廢棄了之後,就沒什麼人再上去了。」旭飛頓了一下,突然沮喪了起來:「我現在相信這真是個惡作劇了。就算想表白也不該選在這個鬼地方啊。我們走吧,該死的,又要被端木和阿濤鄙視了。」
「怎麼可能?」旭飛和應濤都已驚的呆了。「蘇媛為什麼要害端木?」
「你們兩個到底在說什麼呀?」旭飛應濤完全不解。
「不,不對,我剛才好像聽到有人慘叫了一聲。」
「那她豈不是也要中毒了,阿水,你別瞎說啊。」旭飛急急地說道。
他一個人默默地又去探查了些信息,在腦子裡一一整合之後,輕輕嘆息。
「不,我一個人也不認識,也想不出和他們之間有什麼聯繫。」端木辰搖頭,向來心思縝密的他,也感到一籌莫展。
端木辰四人、石宇清、蘇媛全趕到了。警方也聞訊趕來。
「天啊,兇手不是變態吧。」旭飛再也受不了了,「不行,兇手的目標還有端木,我們不能掉以輕心,學校不查我們查,非把那個變態揪出來不可。」
「這個畜牲,還想借刀殺人,真是死有餘辜。」蘇媛啐了一口。「我先殺了兩人,就是為了讓剩下兩個也收到信的人產生恐慌,我一時還沒有想到解決他們的方法,他卻來此一著。我看到葉正的死,大吃一驚,然後看到以他好朋友身份出現的沈塵寰,馬上知道他就是兇手。這個敗類,真是讓人作嘔!」
「原來你都已知道了。一點沒錯,我得的是慢性粒細胞白血病。雖然用藥控制住了,可時不時還會發作。阿水,我真佩服你,你居然連這都想得到。」蘇媛咬著嘴唇,也一字一句地道。
日子一天天過去,人們對三名學生的慘死失去了關注。警方雖然號稱還在調查,實際上也疏懶了。
蘇媛說,她和死者胡燕同是生命科學院的學生。她胡燕小一屆,進校以來,胡燕一直對她幫助頗大,二人平時除了上課,都是形影不離。周末更是喜歡一起來圖書館自習。
「哦,那愚人節那天,你們這兒誰當值?」
「你們好,那個……我是新來的……這是寢室吧?」立在門口的少年,結結巴巴地問道。少年貌不驚人,衣著樸素。問話的同時,神情有些扭捏不安。
水衡舟蹲在醫院蒼白的走廊上,久久站立不起。
內心困頓。大腦卻飛速運轉起來,搜集著往事的碎片,拿捏著分寸。
「端木?你怎麼了?你沒事吧?」水衡舟打開床頭燈來看,大吃一驚,端木面色如土,嘴唇青白:「水,我的肚子好痛。」端木勉強說道。話音未落,四肢卻猛地抽搐起來。
端木辰厭惡地看著他:「的確,這些作為證據確實太單薄了些,可是,人總免不了犯下一些錯誤,一些雖小但卻足以致命的錯誤……」
「你的父母已經失去了你哥哥,你不該再讓他們也失去你……」
她手指扣的是那麼緊,以至端木辰的雙臂都感到了輕微的銳痛。端木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我不知道。因為我未經歷過那個狀況,無法判斷。我不能為我不能肯定的事情負責。」
到了晚上,大家都睡下了,到了深夜,水衡舟突然被一陣呻|吟聲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