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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遊殺人事件

夢遊殺人事件

作者:卓曦同
宋黎此刻已經徹底絕望了,整個人彷彿都已經軟了下去。
顧潛鱗沒有表態,只是指了指對面的中年男人,說:「劉大夫的屍檢結果已經出來了,你也聽聽吧。」
顧潛鱗停了停繼續說:「我們都知道,刀子刺入心臟並不會馬上就死,但那時梁英初醒,身體還是軟的,所以才一直都沒能從床上爬起來。之後你將剩下的那半杯摻有安眠藥的水放在自己的床頭,並且擦掉了上面的指紋,假裝睡著了。兩點鐘的時候,梁英的情人準時赴約,發現了梁英的屍體,自然會倉皇逃走。而你早已經做好了準備,就是那個不存在的外賣,你讓送外賣的人兩點到這裏,正巧能夠碰上樑英的情人。而我們在看到那半杯水和發覺梁英死前發生過性行為之後,必然會將嫌疑轉移到梁英的情人身上,這時候那送外賣的人自然就成了最好的認證。」
「哦?」顧潛鱗顯然也沒有想到他這一趟竟會有那麼大的收穫。
顧潛鱗用目光示意他說下去。
陶甘文趕緊說:「我的確到過那裡,可是我真的沒有殺人!」
林東說:「那我們現在該做什麼?」
青年見到顧潛鱗,似乎緊張地都不敢說話了。
「有,有的。」宋黎說:「自從梁英發現我夢遊拿刀之後,我就一直在進行精神治療!」
林東坐下喘了口氣,說:「我見到那個叫陶甘文的醫生了,你知道他是什麼人?」
年輕警員才說完,林東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口了:「安眠藥?難道宋黎在午睡之前已經喝了摻有安眠藥的水?那麼殺人的恐怕就不是他了!」
林東得意地對顧潛鱗說:「我今天去找陶甘文的時候,就發現他襯衫的后腰上有一塊油跡,而且我問了這小子,那個人的身材樣子都同陶甘文一模一樣。我剛才還用外面的電腦從網上找到了市第一精神病醫院的醫生資料,裏面有陶甘文的照片,證實里那個人就是陶甘文!」
陶甘文說:「是梁英約我去的,她說有事情找我,所以我就去了。」
林東皺了皺眉,再次喝問:「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不要吞吞吐吐的,趕快老實說出來!」
宋黎還是沒有說話,但目光已經有一些閃爍了。
宋黎點了點頭,說:「是的,他是我弟弟。」
顧潛鱗略略想了想,說:「委屈你先在這裏等一下,過一會兒我再來問你話。」
四點十五分,審訊室。
林東似乎有些不解地向顧潛鱗問:「難道你相信他的話?」
顧潛鱗說:「我是這裏公安局的刑偵隊長,你說關不關我的事?」
晚上九點三十分,陶甘文被帶到了審訊室。

顧潛鱗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自己說下去:「但是有一點卻與你說的不同,你並不是夢遊殺人,而是有預謀的謀殺!」
宋黎忽然冷笑了一聲,譏誚地說:「顧隊長,你的想像力還真是豐富,如果去寫小說的話,一定會很成功的!」
「夢遊殺人?」林東喃喃地說。
下午五點十分,顧潛鱗回到公安局的時候,林東已經在等著他了。見他回來,立刻將一份文件送到他的面前,說:「這就是宋黎的口供。」
顧潛鱗輕輕地吐了一口氣,緩緩說:「對了,我還有第二件事情要告訴你。」
自己則先離開了宋黎的家,打算先回警察局,看看林東審訊的結果。
顧潛鱗又問:「那麼他對於你的病情有什麼看法?」
宋黎接著說:「我有夢遊症,是從小就有的,治療過很多次但始終沒有效果。可是我實再沒有想到,我竟然會在夢遊的時候殺死了自己的妻子!」
宋黎聲音哽咽地說:「都是我害了她,是我害死了她!」
晚上十點三十分,案件告破。
顧潛鱗又點了點頭,說:「好了,沒事了,你去吧。」
倒是林東驚詫地望著顧潛鱗。
顧潛鱗慢慢地說:「因為你發現你的妻子同別的男人有染,而且她已經動了要殺你的念頭,所以你便殺了她,並且嫁禍給她的情人,正好一石二鳥。」
刑偵隊長顧潛鱗和警員林東從門口走進來,站在空調前,一個勁得猛吹。身上的汗水還沒有干透,玻璃大門忽然又被推開了,一個中年男人從門口跌跌撞撞地闖進來。
陶甘文說:「因為他從小就夢遊,但從來沒有表現出對人有傷害性,這樣突然的變化是很少發生的。而且經過我幾次對他的治療,也並沒有發覺他的夢遊癥狀會帶有攻擊性。」
顧潛鱗說:「本來這些東西的確是不可能留下來的,可是宋黎的計劃有了變化,他非但不需要隱藏什麼,而且還十分希望我們能夠察覺梁英有這麼一個情人的存在。所以那些照片直到現在都還保存得很好,而剛才我已經讓林東從宋黎的家裡將它取了過來。」
中年男人說:「我殺人了,我殺了我妻子!」
顧潛鱗扭頭又向那年輕警員問:「你有沒有向隔壁九_九_藏_書的人家詢問過關於宋黎一家的情況?」
顧潛鱗慢慢走進他,緩緩地說:「宋黎已經全都交代了他的罪行,那麼你呢?你是不是也該交代了?」
顧潛鱗說:「而今天就是梁英決定要殺你的日子。你一定是偷聽了梁英約情人下午兩點到家裡來的電話,並且發現了她偷偷帶進家裡的刀子。而且你也並沒有喝下她給你的那杯摻有安眠藥的水,反而騙梁英自己喝了下去,就在她的情人來之前,你同睡著的梁英發生了性行為。當然,你給她喝的水一定是稀釋過的,所以沒過一個小時她便醒了過來,你趁她剛剛醒來的時候一刀將她殺死。因為那個時候她體內的藥物已經揮發得差不多了,即使做屍檢也不容易被發現。」
顧潛鱗又說:「還有,宋黎究竟有沒有夢遊拿刀的病症呢?」
陶甘文苦笑望著桌上的信封,終於泄氣了,有些酸澀地說:「我的確是太低估宋黎了,我真沒想到,他竟然這麼聰明,想出了這麼好的一個計劃。雖然他最終還是沒有騙過你們,但卻把我給拖了進來。好,我認罪,我把一切都說出來!」
這時林東從外面走了進來,顧潛鱗向他說:「東西拿來了?」
顧潛鱗徐徐說:「我覺得梁英的確是在騙宋黎,宋黎的確一直有夢遊的病症,但拿刀殺人則全是一派謊話。而梁英的真正目的,其實是要殺死宋黎。」
中年男人喘了半天,終於說出了一句話:「我……我殺人了,我是來自首的!」
顧潛鱗又問:「那陶甘文怎麼說?」
顧潛鱗忽然抬頭向林東說:「我今天從現場出來的時候,看到一個送外賣的外地青年,他說下午時候也到那棟樓里送過東西,而且就是宋黎家的隔壁。你現在立即去查一下這個人,問他有沒有看到什麼神色異常的人,如果真的另有兇手的話,說不定能夠得到一些什麼線索。」
顧潛鱗笑著說:「如果這些照片真的跟你沒關係的話,上面應該不會有你的指紋吧?」
林東說:「陶甘文證明宋黎的確從小便有夢遊症,而且最近宋黎的確去找過他進行治療,並且告訴他關於夢遊拿刀的事情。」
陶甘文說:「我說了,從一開始我就把自己的看法告訴他了。」
顧潛鱗笑著說:「你一定想不到,那個人其實就是你的弟弟陶甘文。」
顧潛鱗又問:「梁英有沒有對你說過宋黎夢遊拿刀的事情?」
宋黎略略點了點頭。
陶甘文雖然洗脫了嫌疑但卻沒有一絲高興的樣子,眼中只有悲傷的神情。
顧潛鱗點頭。
顧潛鱗說:「你現在是不是可以把一切都說出來了?」
顧潛鱗點了點頭,繼續問:「前陣子宋黎是不是到你那裡去治療過?」
林東點了點頭,說:「今天就暫時問到這裏,我們會進一步了解案情。你就暫時關押在這裏,等一切清楚了,自然會對你有公正的裁奪!」
不等陶甘文回答,他已經拉著林東走出了審訊室,只留下兩個年輕警員看守他。
顧潛鱗叫住了他,問:「你是什麼人?到這裏來幹什麼?」
顧潛鱗巡查了一遍之後,留下幾個警員在現場搜集指紋,以及將食物取樣帶回去化驗。
顧潛鱗微微蹙眉,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梁英就是被宋黎殺死的妻子。
晚上八點三十分,林東趕回到公安局,興沖沖地來到顧潛鱗的辦公室。
顧潛鱗望著手邊從現場帶回來的日記本,一頁一頁地翻了起來。
林東說:「陶甘文是宋黎的親弟弟。」
顧潛鱗說:「第一,那隻杯子上樑英的指紋的確是被你擦掉了,並且留下了你自己的指紋,但是你也把唇印擦掉了,也就是說這隻杯子上只有指紋,但沒有唇印,所以你根本沒喝那杯水。第二,你同梁英發生了性行為,這本來是最讓我起疑,並且將嫌疑從你身上轉移的原因。可是你卻忘了一點,梁英的情人兩點到你家,離開的時候被送外賣的人看到,那時侯不過兩點過幾分,如果只是殺人還說得過去,還要發生一次性行為,那未免太沒有常識了。而那個房間里已經沒有其他人了,唯一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也就只有你了。」
宋黎沒有說話。

顧潛鱗微笑著說:「我現在找你來,就是要告訴你兩件事情。」
青年顯然頗有怒氣,沒理會他,只是嘟嘟囔囔地說:「你是什麼人,我幹什麼關你什麼事情!」
許久,他才緩緩地說:「我倒有一個想法,或許可以解釋一切。」
他說著從口袋了掏出了一隻小型錄音機,揚了揚,說:「還好,你剛才所說的,我都已經錄下來了。」
林東似乎已經所有頓悟,接著顧潛鱗的話說九九藏書下去:「所以那柄刀也是梁英自己事先準備好的。可是梁英卻萬萬沒有想到,陶甘文竟然想獨吞宋黎的家產,竟出其不意將她殺死了,並且順理成章的嫁禍給宋黎。而且對此宋黎自己也完全深信不疑了。」
顧潛鱗隨口又問了一句:「下午你送的那家,是哪戶人家?」
顧潛鱗依然搖頭,說:「陶甘文慫恿梁英這麼做,總要有一個理由,否則梁英也不是傻瓜,未必就會照他說的做。」
林東望著他,目光似乎有些灼|熱了起來。
宋黎搖頭,說:「梁英是我殺死的,我能怨恨誰呢,其實陶甘文也只是想安慰我,他也沒做錯什麼。」
這時顧潛鱗接過話,緩緩問:「今天下午你為什麼會去那裡?」
顧潛鱗又問:「那你是怎麼知道梁英在外面有情人的?」
林東點頭,立即離去了。

顧潛鱗緩緩地彷彿是在自言自語地說:「宋黎喝了摻有安眠藥的水睡著了,但是梁英死前同人發生過性關係,但梁英的身上並沒有任何其它外傷,那麼也就是說不存在強|奸殺人的可能。」
他剛走到門口,只見樓道下走上來一個外地青年,臉上頗有慍色,一路罵罵咧咧的。
林東嘆了口氣,看來宋黎絲毫都不知道陶甘文與梁英有染的事情。
林東說:「宋黎這兩年生意一直做得很好,算上公司的資產,現在少說有上千萬。而宋黎和陶甘文的父母在三年前便雙雙死於車禍,梁英又是孤兒,只要偽裝成宋黎殺了梁英,那麼宋黎一定會被送進精神病醫院,少說要待上幾年。而陶甘文就是宋黎所有財產的唯一合法管理人,經過幾年的時候,將宋黎的身家全都轉移到他自己的名下,並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情。」
年輕警員搖頭,說:「沒有,垃圾桶里並沒有發現這樣的東西。」
宋黎說:「其實梁英前陣子就發覺我的情況很不對勁。幾次我醒過來的時候,她都告訴我,我半夜夢遊的時候會把廚房的刀拿在手裡,然後在卧室里轉悠。」
顧潛鱗說:「而有一點卻超出了你的預計。你本以為宋黎最多只會以夢遊殺人為借口殺死梁英,而他為了不留下證明自己蓄意謀殺的證據,自然也不會留下那些照片。但你卻沒想到,他竟然想出了一石二鳥嫁禍給你的計策,把你也給拖下了水。」
顧潛鱗繼續說:「梁英讓宋黎相信自己在夢遊的時候有拿刀殺人的意向,然後便會去找陶甘文就診,自然會留下紀錄。而她又在日記上寫下這些事情,旁人自然就更加深信不疑,今天她約陶甘文到家裡來,便就是要殺死宋黎的。先讓宋黎服下安眠藥,然後再同陶甘文一同將宋黎搬到自己的卧室,將宋黎殺死,之後只要將現場布置成宋黎夢遊時要殺她,她出於自衛將宋黎殺死,那麼就無須承擔任何刑事責任。那麼宋黎的所有家產自然就到了她的名下,以後便可以名正言順地同陶甘文雙宿雙棲了。」
宋黎神色更苦了,說:「那你有什麼要問的,就趕快問吧。」
林東斷喝:「你還不承認嗎!有人看到你今天下午兩點出頭的時候,神色慌張地從宋黎家走出來!」
顧潛鱗點了點頭,說:「原來是這樣。」
林東挑了挑眉峰,說:「說不準,看他的樣子倒不像是假的。」
上海的夏日炎熱異常,下午四點鐘的時候陽光依然猛烈,從門口那兩扇透明的玻璃大門照進公安局裡。
林東接著問:「你是在哪家醫院治療的?」
宋黎的目光微微一顫,但隨即又恢復了正常。
林東說:「可能是陶甘文帶去的,他一開始就想好了要殺死梁英,所以就帶了刀去。」

宋黎顯然已經對這「第二件事情」沒什麼興趣了。
林東望著神色委頓頹廢的宋黎,大聲問:「你為什麼要殺死自己的妻子?」
林東說:「陶甘文和宋黎是親兄弟,只不過一個跟父姓,一個跟母姓。」
年輕警員說:「問過了,隔壁幾戶人家都說宋黎一家平時很少與人來往,就算是鄰居也很少說話。來訪的客人更是極少,幾乎就是沒有。」
青年說:「您不知道,今天下午就有個人叫外賣,讓我送到這樓里,可是送過來了又沒人在,害我白跑。這回又送到樓上一戶人家,經過這裏,所以罵了幾句。」
「我?」陶甘文微微一詫,說:「我要交代什麼?」
梁英的屍體躺在次卧的床上,心口處插著一柄十分平常的家用尖頭廚刀,鮮血流在席子上,還未曾完全乾透。
顧潛鱗說:「第一件事情是關於梁英的死,殺死梁英的兇手的確是你,這一點我們已經證實了。」
林東大叫著說:「不錯,梁英一定是在在外面有情人。今天將宋黎弄睡著之後便在家裡幽會,可是不知為什九九藏書麼那個男人卻殺了梁英,便將現場布置成宋黎夢遊殺人的樣子,讓宋黎來頂罪!」
林東說:「那看來宋黎所說的應該不假了。」
宋黎說:「他總是不相信我說的話,還一直勸我不用擔心,一定不會有事的。可就是因為這樣,我才錯殺了梁英。我對不起梁英,早知道我就不應該相信陶甘文的話,無論如何也要將她送回娘家去了。」
顧潛鱗和林東的目光頓時都被吸引了過去。
屍體的手臂還未僵硬,顯然是才死不久,同宋黎所說的殺人時間十分吻合。屍體面容驚懼扭曲,顯然被殺時情形十分突然,而且幾乎沒有任何掙扎,立刻便斃命了。
陶甘文又說:「請你們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殺人!」
宋黎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說:「其實從一開始我就對梁英的話將信將疑,後來陶甘文也覺得出現這種癥狀不太可能,所以我就想故意試試她。那天我假裝睡覺,半夜裡梁英叫我,我也不答應。果然,第二天早上樑英就告訴我,我半夜又夢遊拿刀。其實那天我根本沒有睡著過。」
顧潛鱗問:「是什麼人?」
青年一指宋黎隔壁的那家的門,說:「就是這家。」
顧潛鱗喃喃地說:「宋黎就算服用了安眠藥,也不過只是睡幾個小時,梁英要與情人幽會也不該選在家裡。而且兇手為什麼沒有將摻有安眠藥的水清理掉,反而留下了這麼大的一個破綻。還有,宋黎夢遊拿刀的時候又是怎麼回事?梁英的日記里也有記載,並不是宋黎在撒謊。」

顧潛鱗一直靜靜地聽他說完,彷彿若有所思。
顧潛鱗大聲說:「你立刻帶著人,逮捕陶甘文!」
中年男人大約四十歲出頭,一身輕薄的睡衣上有斑斑血跡,神情慌張,臉色蒼白得駭人!
林東興奮地點頭說:「恩,我找到那個送外賣的青年了,而且他真的看到了那個從宋黎家出來的人,非但看到了,而且我還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宋黎的神情依然委頓頹廢,他看到顧潛鱗的時候目光中已沒有一絲神采,苦澀地說:「顧隊長,梁英是我殺死的。我認罪,你不用再審問了,直接帶我去定罪就行了。」
同一時間,顧潛鱗帶著幾名刑警來到了宋黎的家。
陶甘文先是一愣,立即說:「不,不是的!我沒有殺人!我到那裡的時候梁英她已經死了!」
顧潛鱗點了點頭,問:「你怨恨你弟弟嗎?」
顧潛鱗看了一遍,說:「夢遊殺人,這樣的案子倒不多見。你覺得他的話可信嗎?」

青年立即軟了下來,說:「我……我又沒犯法,我就是來送外賣的。」
顧潛鱗吩咐手下人將屍體送回警察局做進一步屍檢。
陶甘文冷笑,說:「那麼證據呢?你所說的那些,未免臆測的成分也太多了吧。」
青年這才開始說:「今天中午的時候有個人打電話到我們店裡叫外賣,讓我兩點的時候送到那個地址。我到的時候大概是兩點過兩三分鐘的樣子,上樓的時候我就看到一個三十歲樣子的男人從樓上走下來,神色看上去很匆忙,一閃身就從我身邊過去了。過去的時候我手上的袋子不小心曾到了他的白襯衫上,留了些油跡,我本來想告訴他的,可是又怕他讓我賠錢,所以就沒說。」
晚上七點,顧潛鱗仍然坐在辦公室里。他的對面坐著一個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這時林東從門口匆匆地走了進來。
顧潛鱗對面的中年男人看了看手裡的一份報告,說:「死者的死亡時間已經確定在下午一點半到兩點半之間,一刀從正面刺入心臟,心臟功能衰竭導致死亡。全身並沒有發現任何其它外傷或者內傷,也沒有中毒跡象。另外,死者陰|道擴張,並且有殘留的體液,顯然在死亡前不久曾發生過性關係。但死者體內並沒有發現精|液,應該是在性關係過程中使用了避孕套。」

顧潛鱗望著他,問:「怎麼樣,這一趟有沒有什麼收穫?」
顧潛鱗一見他的表情,便知道一定有所收穫,問:「是不是不虛此行?」
顧潛鱗繼續說下去:「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梁英在外面有了情人,但有一點我卻可以肯定,你早就知道梁英說你夢遊殺人是假的。而且你已經猜到了她會殺你,所以早已經對他有了防備。」
林東向青年問:「那塊油跡在什麼地方?」
顧潛鱗淡淡地說:「其實你早就知道梁英的計劃,但是你故意讓宋黎懷疑梁英在騙他,並且把你和梁英的照片寄給他,讓他心中起憤,計劃殺死梁英。那麼就算宋黎因為夢遊殺人而無罪,也一定會被關進精神病醫院,那麼你就是他所有財產的唯一合法管理人,只要假以時日,那些錢九_九_藏_書也就會順理成章地轉化成你名下的財產。」
宋黎望著顧潛鱗,但臉上的冷笑已經消失了,只剩下驚異。
林東埋頭做紀錄,宋黎的神色愈加悲戚,說:「為了防止自己在夢遊的時候傷害到他,我把家裡所有的刀子都藏了起來,而且還提出,讓她回娘家去住一陣子。可是她不願拋下我,執意不肯,我只好同她分房睡,還督促她半夜睡覺時要鎖好門。可是沒想到,今天可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中午過後,我們各自回房間午睡,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點半了。起身時看到睡衣上有血跡,便趕緊跑出了卧室,見到梁英的房門開著,我就感覺到可能出事了。當我看到她躺在床上,心口上插著一把刀……」
顧潛鱗向林東說:「那麼兇器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宋黎說已經把家裡的刀具都藏起來了,那麼殺人的刀是從哪裡來的?」
顧潛鱗直截了當地向陶甘文問:「你同梁英背著宋黎私下通姦已經有多久了!」
那是一套三室兩廳的房間,裝修十分豪華,顯然宋黎的經濟非常寬裕。
林東好不容易將宋黎的話都紀錄完了,抬頭問:「你明知道自己有這樣危險的病症,為什麼沒有及時進行治療?」
顧潛鱗微微一笑,說:「就算要定罪,有些問題還是要問清楚的,否則程序上是過不去的。」
顧潛鱗搖著頭說:「第一,陶甘文沒有帶包,現在是夏天,身上衣服少,要藏這樣一柄刀而不被梁英發覺,這並不容易。第二,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他們要選這樣一個時間在家裡幽會。如果宋黎不在家,倒也罷了,既然宋黎在家,他們為什麼一定要冒險在家裡幽會?」
顧潛鱗搖了搖頭,說:「但是有兩點我覺得十分奇怪。第一是死者的死相,我們都知道心口一刀雖然是致命傷,但只要刀子不拔|出|來,應該不會立即就死,可是死者卻根本沒有從床上爬起來就斷氣死了。第二是兇器,宋黎在供詞上說,他已經將家裡所有的刀子都藏了起來,那麼他夢遊殺人時的兇器是從哪裡來的?如果這兩點不能得到證實,那麼我覺得案子就不能過早下定論。」
自己則打開了床邊的柜子,柜子的抽屜里放著一本很厚的本子,翻開看了幾頁,都是梁英生前的日記。
青年想了想,說:「沒有,我記得他手上並沒有帶包。」
顧潛鱗說:「我想你一定還不知道梁英的情人究竟是誰吧?」
「哦?」顧潛鱗說:「你說得清楚一點。」
顧潛鱗示意他說下去。
林東立即大聲喝問:「是不是你殺死了梁英,嫁禍給宋黎?」
顧潛鱗又說:「將當時的情況說得詳細一些。」
顧潛鱗的聲音陡然嚴厲起來,宋黎頓時全身一抖,說:「不,不是這樣的,我很愛梁英,我怎麼會謀殺她!」
宋黎說:「是市第一精神病醫院,我的主治醫師叫陶甘文。」
年輕警員看著手中的報告說:「現場勘察結果,殺人兇器是一併普通的廚刀,上面只找到了宋黎一個人的指紋。兇案現場的門窗都沒有損壞的痕迹,所以不存在入室作案的可能,而且現場除了宋黎和梁英之外並沒有發現第三者的指紋。在宋黎床頭櫃的半杯水裡發現了安眠藥的成分,杯子上只有宋黎一個人的指紋,但是在杯口上並沒有發現唇紋。其他便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了。」
十分鐘之後,陶甘文終於將一切的過程又說了一遍,其實所有內容都跟顧潛鱗所推測的一模一樣。
陶甘文竟絲毫沒有否認:「恩,我的確去過那裡。」
顧潛鱗說:「這是不是很奇怪?宋黎如果只是在夢遊中殺人倒也罷了,但如果同梁英發生性關係,那就比較奇怪了。而且還使用了避孕套,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了。」
顧潛鱗略略沉吟,說:「你現在立刻到市第一精神病醫院去一趟,去找那個叫陶甘文的醫師,了解一下宋黎的病情。屍檢和現場取證的工作還在進行,等你回來的時候,差不多也應該有結果了,一切到時候再看吧。」

陶甘文說:「沒有,她從來沒有提過。但我倒是提過兩次,但她好像絲毫不在意,也不願意多說,總是叫我放心。還說她會想辦法離開我大哥,然後跟我在一起。」
青年說:「就在後腰的地方。」
顧潛鱗和林東坐在他的對面。
顧潛鱗向陶甘文說:「我們已經查明了殺死了梁英的兇手,宋黎已經認罪了,他是有預謀地謀殺了梁英。」
陶甘文回答:「是的,他來找我的時候精神狀態很糟糕,說自己夢遊的時候經常拿刀。可是以我對他病情的了解,對於他所說的並不是十分相信。」
顧潛鱗望了望林東,他顯然聽不出有什麼地方可以證明那個男人的身份。
林東癟了癟嘴,顯然他也覺得自己的說法有些牽強,但他依然不死心,說:「可是陶甘九_九_藏_書文有殺人的動機!」
宋黎的聲音因為哽咽而中斷了,半晌才痛苦地說:「是我殺了她,是我殺了她!你們拿我去償命吧,我該死!」
等陶甘文全都說完了,顧潛鱗慢慢地打開了那信封,從裏面掏出一疊白紙,彷彿十分驚訝地說:「這怎麼……這裏面怎麼會是一疊白紙?」
顧潛鱗摸著下巴,說:「陶甘文,你說陶甘文就是梁英的情人,而且就是他殺死了梁英,嫁禍給宋黎?」
這時門口又進來了一名年輕警員,走到顧潛鱗面前,說:「顧隊長,現場取證報告已經做好了。」
林東這次卻沒有說話,因為他也答不上來。
林東說著將一個信封揚了揚,放在桌上。
然後他對陶甘文笑著說:「我剛才忘了告訴你了,宋黎一看到照片便火冒三丈了,當天打信上的電話沒打通之後,就把照片和信全都給燒了。」
晚上十點,陶甘文坐在審訊室里,顧潛鱗獨自開門走了進來。
林東推了推他,催促說:「你快把剛才對我說過的話再說一遍!」
陶甘文說:「他似乎對自己的癥狀深信不疑,而且越來越堅信,對此我也很無奈。」
顧潛鱗並沒有理會他的嗤笑,接著說下去:「你的計劃的確很出色,很周到。但是你絕沒有想到的是,正是你留下的兩點洗脫你嫌疑的證據,卻讓你的計劃徹底現行了!」
宋黎說:「其實我一開始也不知道的,可是有一天有一封匿名信寄到我手裡,裏面是梁英跟那個男人做苟且事情被偷|拍下來的照片,而且看上去是從一段錄象里截取下來。上面只有梁英的樣子很清晰,但卻沒有那個男人的臉。那封信里還說,對方是私家偵探,如果我希望知道更多的話,可以跟他們聯繫,但是我按照電話打過去的時候,卻是空號。之後的事情便同你說的差不多了,我猜到了梁英要殺我,今天我偷聽到她打電話叫那個男人下午兩點到家裡來,我又在她的床下面找到了刀子,我就知道她們要殺我了。所以我就先下手了,用的方法就是你剛才所說的。」
顧潛鱗又問那青年:「你看到那個男人的時候,他手上有沒有帶包?」
顧潛鱗依然沒有表態,他向那年輕警員問:「在現場有沒有發現使用過的避孕套?」
林東說:「拿來了。」
「死前發生過性關係?」林東詫異地說。
陶甘文說:「今天上午梁英打電話給我,約我下午兩點的時候到她那裡去,說有事情跟我談,所以我就去了。我是有他們家鑰匙的,當時我敲門沒有反應,便自己開門進去了,結果就在卧室里發現了梁英的屍體。我嚇壞了,便立刻跑了出來,然後就直接回了醫院里。」
顧潛鱗點了點頭,說:「我剛才看了梁英生前的日記,日記里的確紀錄了關於宋黎在夢遊中經常拿刀的事情。」
顧潛鱗立即走上去一把將那人扶住,讓他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問:「先生,你出了什麼事?」
然後便獨自下了樓,開車回到了公安局裡。
顧潛鱗不置可否,沉思了許久,才向林東說:「我想跟宋黎談談,你立刻把他帶到另一間審訊室去,我在那裡等你。」
林東說:「一定是沒有的!一定是陶甘文慫恿梁英去騙宋黎,還在日記本上紀錄了不存在的內容,這樣就能讓宋黎自己和別人都相信夢遊殺人這回事。陶甘文是有預謀的殺人!」
顧潛鱗又問:「那麼宋黎有什麼反應?」
顧潛鱗想了想,說:「我剛才看了現場,倒是同宋黎所說的十分相似。梁英死在自己的床上,心口一刀,從死者的表情來看倒很像是熟睡中被刺,然後驚醒的樣子。」
林東說:「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顧潛鱗讓他在椅子上坐下,說:「你的主治大夫陶甘文是你的親弟弟?」
顧潛鱗拿在手裡,又到其他幾個房間轉了轉。其中一間是書房,並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另一間是主卧,床上顯然剛睡過人,十分凌亂,床頭柜上放著半杯喝過的清水。
陶甘文先是一怔,但神色立即萎靡下來,回答說:「已經有一年多了,我知道我對不起哥哥,可是……可是我真的很愛她,我控制不住自己。」
顧潛鱗問:「為什麼你不相信宋黎會有夢遊拿刀的癥狀?」
顧潛鱗又問:「今天下午你是不是到過梁英和宋黎的家?」
宋黎就是那個自首的中年男子:「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很愛她,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殺她!」
顧潛鱗「恩」了一聲,說:「那麼你有沒有將自己的看法告訴他?」
顧潛鱗說:「那就快叫他進來!」
宋黎問:「是什麼事情?」
顧潛鱗看到他手中的快餐盒,又問:「送外賣為什麼一路罵罵咧咧的?」
林東又退出去,從門外領進一個人,正是顧潛鱗下午看到的那個外地青年。
林東說:「那看來宋黎並沒有撒謊。」
林東說:「我已經把他帶來了,就在門口,我讓他自己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