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迪想了一會兒，決定冒險行動，他重新發動車，然後強行繼續剛才的轉彎，結果只聽著一陣尖利的金屬摩擦的聲音，車拐過了那個彎，可是兩輛車都被刮掉了至少十幾厘米的車漆，而且陸迪的沃爾沃還凹進去一塊兒。

「沒事的，這車上了保險，沒關係的。」他開始瞎說一些自己的猜測。

陸迪笑笑，想說什麼，嘴張開沒出聲就被後面的乘客推出了閘機，「八號」是那麼多檢票員里唯一一個化妝的，眼睛又大又水靈，這是詞窮的陸迪能想到形容姑娘最好的讚美。

「嗯。」陸迪含糊其辭，他其實是去停車場的過道邊打出租，如果不是公司報銷，他恐怕連出租都不願意打。

操心完了這些事兒，陸迪已經坐在回北京的高鐵上，他這才想起來那個笑面如春風的八號口檢票員，這會兒陸迪又覺得自己早上的行為有些魯莽了，過早地暴露了自己的目標，一旦被拒絕就沒有什麼挽回的餘地，陸迪的臉皮本來就薄，絕沒有一而再再而三地去騷擾人家的動力和勇氣。

「沒事兒沒事兒，不要緊不要緊。」他想立刻回到剛才的那個姿勢，然後緊緊抱住楊柳，做剛才未完的好事，可燈光一亮，氛圍和條件皆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楊柳望著陸迪那副欲|火在臉上燃燒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怎麼辦？怎麼辦？」楊柳急得快哭出來了。

可家裡的貓仍舊困擾著他，首先是過敏的問題，那隻他看不見的貓經常出入廁所，而且它掉毛掉得非常過分，陸迪每次上廁所都像是把自己推往一個危險的過敏源之中。一個多禮拜，他的身上莫名其妙長了很多瘙癢難耐的小紅點，其次就是貓大晚上叫春，叫得他心慌慌的睡不著覺。

「感冒了？」

「因為我今天要上班啊。」

楊柳確實是個很貼心，又讓人覺得溫暖的人，她告訴了陸迪好幾個流浪動物的收養機構，建議他把貓送去那裡。最讓陸迪感到認同的是，楊柳不像別的小姑娘，動不動就裝出愛護小動物的樣子，她反而很直接的說貓是剛看上去很可愛可實際上一點都不讓人省心的動物。兩個不愛貓的人士又在這裏達成了一致，陸迪痛恨自己不能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將霸佔自己家的貓送走，迎來自己喜歡的楊柳。

「1005啊。」

陸迪沒想到楊柳會那麼想，本來還一直擔心楊柳因為剛才肇事逃逸的行為看低自己，現在他徹底放下心來，兩個人乾杯，陸迪一口喝掉了那半杯純威士忌。

「喲喂，哪兒找的呀？」

「我就住在這兒。」既然話說到這份上了，能省兩百就省兩百吧，乾脆帶她直接回家去算了。

坐上車沒多久，楊柳低聲說，「現在回去會不會太早了？」

那個笑容到底是見誰沖誰笑呢還是說，真的，只是對自己。陸迪仔細想，腦海里出現了兩種截然不同的答案。

記下了微信反而就沒什麼想跟她說的了，就像一個階段的戰鬥結束，陸迪暫時還沒有做好一鼓作氣再下一城的決心。

「怎麼回事兒啊，這人，搭訕出去搭去，怎麼這麼不要臉啊。」旅客也發牢騷，陸迪有時候覺得挺納悶的，為什麼中國的旅客永遠顯得那麼匆忙，那麼不耐煩。

魔術酒吧的人不多，陸迪預訂了一個低消一千塊的包廂，經過了剛才的停車場驚魂，楊柳牽著他的手進了酒吧。到目前為止，不算把人家車刮花的賠償，陸迪半個月的薪水已經全丟進去了，不發生點什麼好像已經不是虧本買賣那麼簡單了。

「為什麼不是LOVE？」楊柳捧著陸迪的臉問。

八號口的檢票員他見九-九-藏-書過好幾回，今天見面的時候她又沖陸迪笑，「喲，您又去哪兒啊？」

「你還能找到什麼正經人？帶出來呀，讓大傢伙兒一塊兒給你參謀參謀。」

倒是楊柳，電影快放到結尾的時候，輕聲地跟陸迪說，「能不能抱抱我？」

「幹嘛？你還要開著寶馬去裝逼？」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陸迪將那兩百塊錢塞進錢包，這個現金不是用來花的，他是用現金提示自己錢還是錢，不只是賬面上可愛的數字。

「去你那兒？」他問楊柳。

「壞了，好像附近的酒店都定光了。」陸迪找了一圈兒，都是滿房。抱著最後的希望，他查了自己租地附近的快捷酒店，謝天謝地，那裡還有一間如家，陸迪趕緊網上定了房間，然後趁著醉意上了路。酒氣散得差不多了，回頭看一眼楊柳，陸迪下體找回了堅如磐石的感覺，這麼好的姑娘，我該怎麼愛護她？陸迪心裏冒出一百個想法，他甚至開始後悔一開始沒有跟楊柳說實話，這麼懂事的姑娘，就算跟她坦白自己的實際情況她也一定能理解！

陸迪感到一絲意外，「那隻貓是我討厭的室友養的。」

「那我在出站口等你。我去跟人家調個班就成！」

電影講的什麼陸迪全然不知，整場戲他都想著怎麼把手搭上楊柳的肩，照道理來說現代人即便是第一次見面，做些什麼在過去看來出格的事情放在當下其實並不過分。可就是因為坐在自己身邊的是一個想認真跟她交往下去的女孩兒，陸迪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不知道啊？可能是衣服上沾貓毛了。」陸迪不好意思地擰了擰鼻子，「誒，你養動物了嗎？」

告別了八號，要到了微信，可陸迪卻連對方的名字也不知道，好笑的是她也沒問陸迪的名字。站在隊伍的最後面，出租一輛跟著一輛駛入車庫，陸迪看著窗玻璃的反射中的自己，梳著油頭，穿著考究的西裝，這套西裝確實是他全身上下最值錢的家當，也是他所有債務的源泉。

陸迪趕緊回復道，「睡那麼早？」兩個人又恢復了剛認識時候的客氣。

沒開多遠，甚至還沒出地庫，陸迪在拐彎的時候，由於經驗不足，轉彎半徑過於小了，刮蹭到了隔壁好好停著的一輛賓士。不止是陸迪，即便是坐在他身邊的楊柳也嚇了一跳，關鍵是，刮到也就算了，兩輛車還黏連在一塊，憑藉陸迪的駕駛技術，他根本不能擺脫困境。

楊柳閉上眼睛，捂住耳朵，坐在他的身邊，期待著陸迪神奇的駕駛技術可以讓自己趕緊擺脫當前的困境。

陸迪假裝鎮靜，用安慰楊柳來掩飾自己無法脫困的無能。

「真的沒事，你不用擔心。」

陸迪失望透頂，可酒精的作用上來了，喝酒、吸毒就是這樣，可以讓一個明明精神渙散的人去執著於一件芝麻大的小事。

一直快到傍晚的時候，楊柳發信息給他，「不好意思，昨天睡著了。」

當「八號」又一次沖陸迪微笑的時候，陸迪下定決心問她要了微信，他從人流之中逆流而上，「誒，美女，能不能認識一下啊？」

楊柳跟他聊天的話題漸漸地從影視、音樂和愛好變成了天氣、工作和同事的壞話。問候從「早安」變成了「幹嘛呢」，陸迪有時候會不自覺地拿著手機看上半天，直到所有人都看出來他在跟一個女孩子聊天，陸迪才尷尬地放下手機。

陸迪想笑，但又笑不出來，他仔仔細細把都不正眼看他的這個女孩兒打量了一遍，是一個人，卻九九藏書又不是一個人。

「好！」陸迪趕緊拿出手機。

「是個正經人。」陸迪現在對女孩子的分類就簡簡單單的正經和不正經兩類。

好不容易開到地面上，陸迪反而比剛才上午開車輕鬆了不少，反正已經闖禍了，就算下面再遇到車禍他也不會怕。現在他就想好好地喝上一杯酒，然後能跟眼前這個姑娘激|情地來上一發，什麼交往，什麼以後，他都顧不上了。

只不過陸迪的Tod』s豆豆鞋是假的，supreme的汗衫是高仿，可他手上戴的寶格麗戒指是真的。就是這樣亦真亦假的打扮讓陸迪一直站在時尚的潮頭。

被刮花的車外，是兩個人共同的家。

陸迪感到她舌頭上甜甜的口水漸漸消失了，兩張熾熱的面龐漸漸分開，「什麼？」

「不行啊。我不是一個人住。」

「沒有沒有。」他笑著反駁，連他自己也覺得這句話既脆弱又毫無說服力。

「沒事啦，我都習慣了。誒，我這個班上完，下個班我們可以去喝咖啡呀。」沒想到楊柳能主動提議。

「陪你唄，反正我今天也沒什麼事。」

陸迪這才想起來，楊柳他們在鐵路工作的是做一休二，工作的那天從早上做到第二天八點半，晚上就睡在鐵路宿舍。

陸迪的心都化了，不說這長相、身材、條件和品位了，光在黑暗中聽到這麼酥軟的聲音就足夠叫人心動了。陸迪的手搭過去，環住了楊柳的肩，大拇指不偏不倚地搭在了靠近楊柳胸部的地方。手指下垂自然地擺動，像是鐘擺似的固定每兩秒觸一下楊柳饅頭一樣大小適中的胸部。

「喝咖啡——就喝一杯！」

「別浪費時間啊，趕緊下去坐車！」她同事開始趕人。

楊柳喝了酒，眼神也有些迷離了，「那就好！還好我們跑得快，不然被那賓士捉住我們就完蛋了！」

「三里屯那兒有一家，我知道，開到兩點。」

「嚇到你了吧？」陸迪問道。

每周去天津的日子他像是過節一般的開心。

「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事情，跟別人做覺得很彆扭，但遇見你的話，好像很自然就發生了。」楊柳抬眼看陸迪，陸迪覺得顧得上腦子就顧不上下體，渾身上下徹底地不和諧了。

「那……那……」陸迪指指出口的大通道。

「太好了。」陸迪謝天謝地。

既然是家附近的酒店，陸迪很自然的將車開到了租地所在的小區，然後將車停在了空車位上。

「三里屯也太遠了吧？」

「這麼晚了哪兒還有咖啡啊？」楊柳為難。

陸迪靠在閘機口沒有離開，「誒，能加個微信嗎？」自信心就在看上去像是閑扯的聊天中生成了。

二號室自從搬進來就沒有消停過，遲交電費，半夜放很吵的音樂，然後就是違反規定養貓，陸迪好幾次想跟她提意見，最終還是以鄰里關係為重，況且三號室的那對情侶都沒說什麼，他何必當出頭鳥呢。最關鍵的是，二號室的姑娘（陸迪根據她牙刷的顏色判斷）自從搬進來之後從未露過面，她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除了上廁所、拿外賣就再不出門，陸迪覺得她應該就是屬於那種在北京瞎混的邊緣人物，可兩個人之間除了工作時間好像並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區別。

「你真在這兒哪！」陸迪趕上去，把自己的紙質票遞到她手裡。

交往到了這個份上，又在車站聊天聊到了難捨難分，陸迪想著怎麼也該跟楊柳真正地約會一次了。周五公司聚餐結束，十一點鐘，他一回家就躲進廁所，打了一個噴嚏，陸迪藉著酒rｅad•99ｃsw•ｃｏm精發信息給楊柳，「要不要出來喝一杯？」

去吃飯的路上，楊柳聊了許多自家狗的事情，它是一隻柯基犬，棕白相間的毛色，很蠢，一歲了還不會在固定的地方拉屎。陸迪則繼續胡編亂造自己跟那隻前女友留下的貓之間的趣事，當然，部分是真實的，比如它總喜歡叫春，它的毛讓自己的身體過敏之類的。明明是自己平時生活中並不會覺得快樂的事情，可兩個人竟然也興緻勃勃地聊了一個多小時，一直到吃完飯，他們幾乎沒有一刻是沒話聊的。如果把那些深情款款的互望也算作是交流的話，他們簡直就是無話不說。

陸迪站在她的身後，等待楊柳轉過身，酒氣在兩個即將邁入三十卻一事無成的稚氣面龐之間蒸騰，窗外是跟他們無關的繁華，屋裡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浪漫。

楊柳沒有要陸迪去接她，而是自己去了電影院。陸迪費勁地將車停在了地下車庫，上樓左拐沒走多遠就到了電影院，再往裡面走幾步，楊柳正坐在椅子上等自己，陸迪簡直看呆了，不|穿制服的她未免也太好看了，妝容精緻，衣服不用說了，利索的白汗衫，黑得深邃的小短裙，鞋子是潮牌。要不是自己來之前也打扮了一下，站在這樣美麗的姑娘面前，簡直讓他感到自慚形穢。

「天津呀！」陸迪回答。

只有「八號」在人群中微笑著，「你下午還回來嗎？」

吃完飯、喝完下午茶，天也黑了，超出預算外的，陸迪又帶她吃了晚餐，一直到晚餐結束，他實在想不出來第一次帶女孩兒約會還可以去哪裡了，便只得提議回家。楊柳既不反對，也不支持，就跟在他屁股後面下到了負一層，兩人一前一後，找到了車。

關於這個問題，他跟楊柳吐槽過一次，只不過他隱瞞了自己是合租的事實，而是說自己家裡收養了前女友留下來的貓，而自己實際上是個非常討厭貓的人，這樣一來，他就能不動聲色地抱怨並收到楊柳的安慰。

仔細想一想，陸迪來北京也快三年了，可是如果一個外地人問他北京哪裡好玩，他的回答卻還不如螞蜂窩上只來過一次的旅行者。他每周要從北京去到天津往返一次，算是商務出差，一般上午八點出發，下午兩點辦完事就能回北京，那剩餘的半天就不用上班了。

「我就圖一方便，怎麼了，你說幫不幫吧。」

楊柳很快回復，「現在太晚了吧。」

「不再陪陪我？」八號的樣子像是要跟陸迪調情，陸迪的腿一下又動不了了。

哪怕是他只要做一個簡單的反方向倒車的動作就可以脫困。

「那你要去哪兒？」陸迪這看上去像是個問題，可實際上卻勝似一種提議。

「回來的，老時間。兩點鐘那班車！」陸迪被推到了電梯口。

公寓手冊里說不能養貓，可自從二號室的室友住進來之後，規定就被打破了。陸迪一回家就聞到了貓屎的味道，他對動物毛過敏，以前他家裡養過狗，那段時間他總掛一臉痘，睡覺也不踏實，渾身癢。他喜歡狗，討厭貓。陸迪一直覺得貓是自私又懶惰的城市裡的人用來自我安慰的玩物，所以他一向對養貓的女人敬而遠之。

幸好房租已經提前交完，陸迪暫時不必擔心這個，其實陸迪已經算是財務規劃很不錯的年輕人了，欠錢並且有錢還，這至少是個良性的循環，只是存款那就不考慮了，除非暴富，不然是沒可能有存款的。

他從包里掏出一個避孕套，一看日期，還有一年過期，他欣喜地將套子放進口袋，然後像個小孩似的爪耳撓腮，只聽見隔壁的貓又開始叫春了。陸迪顧不得討九-九-藏-書厭它，他甚至開始理解它了。

再喝就多了，陸迪帶著楊柳趁興離開，坐上那輛被刮花身子的沃爾沃，楊柳一坐上車就折騰，她從副駕駛的位置爬到陸迪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的原因，面對那麼強的刺|激，陸迪竟然沒有硬起來。靠著接吻拖延時間，陸迪好不容易騰出嘴部空間問一句，「誒，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吧！」

陸迪心想這個時候開房，住便宜了顯得自己廉價，住貴了別說是工資了，信用卡額度都不夠刷了。

「我要是能開車我現在就來接你了，我這不剛喝酒了嗎？」陸迪看來還沒喝到忘乎所以，即便是這樣還不忘自己吹過的牛，「這樣，我幫你叫車，你過來。好不好？」

辦完了公司交代的事情，陸迪在銀河國際樓下的ATM機里取了兩百塊錢，然後順便查了餘額，剛發完工資，卡里還有八千，還完花唄、借唄和信用卡，這個月就剩下一千了。剛退卡，就收到手機的簡訊提示，餘額七千八，又一會兒，花唄自動還款八百的提示又彈了出來。

「還好啦，不過你的車沒事吧？」

「是啊，我九點才下班，接完你我又得去樓上檢票了。」她皺了皺眉，「我最煩去檢票了，等待出發的旅客最暴躁。」

「要不去喝點兒……酒？」楊柳略帶失望地說道，大概作為一個女孩子，這種要求她是期待陸迪提出來的。

沒時間自卑了，陸迪唯有將自己三分之一的月收入都划作是這場約會的預算，才覺得心安理得。

長久的沉默之後，靠在座位上的楊柳從兜里掏出一包煙，「丟你嘿，死戳！貓是我養的。」她好像以為用方言罵人陸迪就聽不明白了。

陸迪不管三七二十一，「誒，你不是認識有一大款朋友嗎？就開寶馬的那個。」

陸迪最後借了輛沃爾沃的三廂車，借一天給了人家200塊錢，拿到車的時候油已經加滿了，他發自內心覺得人家厚道。

「你住這裏？」楊柳指著這棟破舊的大樓，臉色變得鐵青。

「誒，那我走了，你回頭別忘了加我啊。」

可一天的好心情全被二號室的貓給破壞了，一屋的味道，更別提地板上的貓毛和放在廁所的貓砂了。

站在門口想了挺久，陸迪覺得貓的事情還是不能忍，敲了敲門，裏面沒人應他，只有貓的叫聲，「喵」。陸迪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發癢。

早上起來看到自己發的信息，陸迪簡直後悔死了，楊柳最後沒有回他，那這緩解尷尬的第一條簡訊怎麼發就顯得很關鍵了。整個周末他都心不在焉地抓著手機，想了好幾條開場白，最後都在關鍵的時刻退縮了，哪怕他現在有昨晚一半的膽量，現在應該也發出幾十條信息了。

陸迪興奮極了，一路上開始沒完沒了地想象跟這個姑娘之後發生的所有浪漫而又有趣的故事，可等到了天津站的時候，這樣的快樂又被是否被人敷衍了的狐疑所取代了。

「辛苦了。」陸迪立馬獻殷勤。

喝下第一杯酒，看著楊柳單純、無邪的眼睛，冷靜下來的陸迪開始反思，自己不該把他們倆之間的關係簡單地用金錢來衡量。眼前的這個姑娘真的是能用幾千塊錢來換取一|夜|歡愉的嗎？

「我謝謝你了！」陸迪拱手作揖，「人家是地道北京土著，北京戶口，牛不牛逼。」

加了微信之後，陸迪便跟八號信馬由韁似的閑扯，他終於知道了九*九*藏*書八號的名字，楊柳，難怪她微信的昵稱叫liu，楊柳很健談，每次聊到沒話聊了，她都會主動挑起一個新的話題。其實陸迪也不是真的沒話聊，只是他內心深處殘存的自尊心作怪，想看看這個女孩子是不是真的對他有意思。還好，楊柳的種種表現都讓他感到安心，比如她百分之九十九的秒回概率以及百分之百的話題發起率。

八號口的檢票員確實就站在出站口，見到陸迪她還是笑眯眯的，她打開閘機放其他的旅客出去。

「這裏太危險了。」他示意楊柳往外看，確實，這個點的三里屯，沒有哪條巷子不折騰，沒有哪片黑暗寂靜無聲。

「你住幾號？」她一字一頓問道。

「啊啾！」就在他最靠近楊柳嘴巴的時候，陸迪打了一個特別大聲的噴嚏，還好這大噴嚏在劇院的立體聲環繞的氛圍中沒有那麼明顯。

「酒？好呀好呀！」陸迪這下覺得自己口袋深處的避孕套沒白費了，他立馬發動汽車，「那去三里屯喝，我知道有家酒吧還不錯。」

更深的表達不會講英語了。「那個，一步一步來嘛！」

「我？我養狗啊。」楊柳很過意不去。

陸迪心中充滿了感恩，他恨不得這個時候向她求婚，他要為了楊柳努力，為了她奮鬥！

「什麼樣的姑娘啊？」

「你先回去吧，回頭微信聊。你開車了嗎？我看你每次都往停車場走。」

停好車，陸迪轉向楊柳，很認真地說道，「其實我沒有養貓。」

「喲喂，又跟你那小女友發信息哪！」同事在一旁打趣，陸迪的嘴像是個裂開的石榴，明明想合卻合不上。

「I LIKE YOU.」陸迪用英文說。

「可以啊，可我不能讓領導看我用手機。」她四周望了一圈，依舊沒有拿出手機，「你記吧，我報。」

這間酒吧在七樓，通過包間的窗戶可以看到三里屯的夜景，車流交織的工體北路填滿了紅、黃兩種光，「真美啊！」楊柳站在窗前讚歎，「我從沒見過這麼美的北京夜景。」

「喲，老闆啊，時間自由。」八號調侃道，陸迪沒有反駁，他覺得這樣的誤會是有利於塑造自己形象的，「誒，不逗你了，一會兒領導看我們倆聊天不好，而且我得去樓上檢票了。」

「誒，就這輛。」陸迪險些沒認出來這輛「屬於自己」的車。他特別注意看楊柳的表情變化，可實際上當她看到這輛車的時候好像也並沒有什麼陸迪所擔心的那種失落的神情，這又讓他踏實不少。

第一次約會要做的事情讓陸迪想破了腦袋，做策劃出身的他在電腦上列出了他覺得所有有意思的事情，可要麼是太花錢玩不起，要麼就是太俗氣。最後他還是選擇了雖然俗不可耐但卻價格親民的電影、吃飯、下午茶這樣的套路，這個流程里價格不確定是吃進肚子里的東西，餐廳的好壞決定了這場約會的開銷。聽口音是北京土著，陸迪根據楊柳朋友圈獲得信息來看，楊柳是個家庭穩定，工作安逸，但生活檔次絕不低的姑娘，不論是她出遊的照片還是吃的東西，都有模有樣，陸迪覺得自己知道的地方都沒她去過的多。

「還是下午回來嗎您？」

楊柳已經忍不住吻住了他的嘴，「這算什麼？我也沒有養狗啊。」

「我們就找間快捷酒店就好，現在很晚了，住好的多不划算！」沒想到楊柳竟然主動提議。

「說吧，別說求不求，我能不能辦到還另說呢！」

「你先別管這個了，我正好有一事兒求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