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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男

貓男

作者:馬鹿
「就在商場的旁邊啊,街角一座很小的教堂。」金衛揉揉自己的頭。
「應該的。」他害羞道。
「上次朝你扔磚頭的人找到了嗎?」我繼續問他,其實我大概知道是誰,這麼無聊的人只有施文。
這天我等了很久,他也沒有回來,打他電話又關機,看著時鐘一點一點靠近十二的數字,我心急如焚,情急之下我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施文又盯上了金衛。我立馬打了施文的電話,雖然不在通訊列表,可那組號碼我實在太熟悉了,電話打通了,卻一直沒有人接。
「上周不是被小區里的貓咬了去打狂犬病疫苗了嗎?」
星期一,我跟金衛領了證。他是精打細算的理工男,領完證,請我吃了頓豐盛的午餐之後他決定回公司繼續工作。
他立馬岔開話題,「我最近開始信教了,你說你爸會讓你嫁給天主教徒嗎?」
「唉,你回來吧,你趕緊回來!你回來我跟你說。」
「傻子,誰讓你當初去買卡地亞了。」

7

天黑了,我離開了家,去往施文那裡,他的電話還是沒有打通。
「額,可是現在恐怕有點不太方便啊,因為我剛被打劫了,包也被偷了,幸好手機還在。」
我不敢想像,顫抖著雙手重複撥打了那個號碼,門外鈴聲又再次響起,neko在我面前逡巡,她得意地望著陷入驚慌失措中的我。

10

因為他的正常,所以上周背著他去見施文讓我覺得既羞愧又難以啟齒,雖然我只是去那兒還了之前他送的對戒,聊了會兒天,做了最後的告別,僅此而已。
「隨便你吧。」他敷衍,「如果你覺得能解決問題的話。」
「要不要我陪你去。」
「除了他還有誰?!」我憤怒道。
「最好沒有。」
「這就夠嚇人的了。」
「被一個瘋子砸了,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他用手抹了抹傷口,「不過沒什麼大礙。」
「如果是很小心謹慎的女人,在你走進她的時候,她會放慢下腳步,等你經過時看你一眼,如果是那種大大咧咧的女人走夜路的話,遇到什麼情況就加快腳步走,搞不好盯梢的那個人都跟不上呢。可是真遇到什麼事情,還是后一種人遇害的更多一些啊。」金衛看著電視上少女被害的新聞自言自語,他就是這樣的貓男,對事物觀察細緻入微,對別人的想法毫不在意。
「你會喜歡這樣的人?」他顯得不可思議,「那是娘炮才養的東西吧。」
「有些人做壞事跟做好事都不留名呢。」他回過頭看著我,「阿花,最近你有沒有一種總有人跟著你的感覺?」
雨下了半天不見停,我窩在施文閉塞的租地哈欠連天,「再不走的話,我要遲到了。」
「這個小區的治安怎麼那麼差啊?」我抱怨。
「歐,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話說你的頭這樣後天結婚拍照可以嗎?」我有些猶豫,「要不……」
這麼不明不白的,我活到了三十五歲,身邊人終於不再說我什麼,好像我終於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似的。

5

我捏著鼻子走進廁所,neko搖著尾巴跟著我走進她的地盤,「臭死了!」
「看什麼?」
其實我跟施文都是特別反對墮胎的人,「如果懷上了就生下來」這樣的話我們起碼說過有一百遍,可是真的懷上了,做出打掉孩子的那個選擇還是第一個跳進了腦海中。
我很早便做好了跟他私奔的覺悟,如果那個時候橫下一條心結婚,現在的我已經是結婚多年的已婚人士了,可當時我們都覺得結不結婚其實沒什麼不同,我們早就把對方當做夫妻看待,年輕時候的承諾其實遠比法律來得牢固,只是時效未必長久罷了。
為了準備今晚的「初夜」,我決定回家布置一下,買了些情|趣|用|品和酒,我偷偷摸摸回了家。
如果我信一九_九_藏_書個神,他會不會告訴我。
「誰?」
我心想她是準備講一個如何「神奇」的故事呢?
回到屋裡,我想,在報警之前應當最後再嘗試一次撥打金衛的號碼,沒一會兒他就接了。
「那就不猜了吧。」他翻了個身,我把燈關上了。
我乖乖坐在中間一排,孤零零得被信仰的世界所包圍。
「你有沒有覺得,你站著的時候,如果歪過頭來看這個世界會覺得特別奇怪,可是躺著的時候,又覺得歪著的一切好像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3

「唉,你們年輕人花錢真是大手筆。」
真的,無論我做了多麼微小的改變,他都能看出來,告訴我,讚美我,這大概是貓男獨特的技藝和魅力吧。
「啊,知道,因為最近死了許多野貓啊。」neko好像聽懂了,倏一下跳開,沖我叫了一聲然後便躲開不知道跑去哪裡了。
我跟施文在一起好多年了,對彼此的身體從陌生到熟悉再到厭倦,再到後來分手很久,兩副早就過期的肉體又對彼此產生了新鮮感。
我知道他又要說我生不了孩子這件事了,其實這根本也怪不了施文。
我能想到的只有施文,那個神經病又想幹嘛啊,可我又不能告訴金衛,等他回房間了,我偷偷發信息給施文。
「不不。主已經原諒他了,小姑娘,我們也不要再責備他了。」
我跑到他面前,揭下面膜,「你每天想的事情真的有夠無厘頭的。」雖然那麼說,其實我一直挺喜歡他這種性格的。
我不想說話,想找施文要個說法,可又覺得他現在已經成了一個我完全無法控制的人。我對貓男這種被人揍了卻毫不在意的態度更加憤怒,比我自己挨打還要難過。
「你現在還有心思去做這些嗎?」
「我只是夢到過我殺了一隻貓。」我答道。
「怎麼?」他立刻反應,嚇我一跳。
我沒有告訴他,這個夢發生在我殺了貓之後的那天晚上。
「是啊,不然呢?」我穿上外套,望著朝南房間里唯一的天光。
我翻出手機里那張相片,指著施文的頭,「他?」
「你怎麼了?」我趕緊迎上去。
「不是這個。」
「小區的角落裡最近多了很多花,你發現沒有?」我問金衛,他正抱著neko,neko只有在他懷裡才顯得舒服且毫無防備,要不然她一定在某個地方暗中觀察我,警惕著我。
「你上周……到底幹嘛去了?」他閉著眼睛,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
我氣不打一處來,說好把這些照片都刪乾淨的,沒想到他還是留了些,留著做紀念也就罷了,還要發來氣我,「你說我要不要發給他看?」他問我。
「你們現在還有聯繫!」他果然生氣了,「你被他害成那樣!」
「他養了只貓。」我告訴施文。
那根手指被我揣在兜里,路邊的野貓沖我叫喚,可我沒空理會,我心跳得飛快。
現在想起來,當我們人生中第一次擁有了生殺大權的時候,都沒有處理好呀。
這個時候我已經將手機調成靜音,回到房間,然後將它放在了枕頭下面,我看完信息,閉上眼,又睜開,發現neko正直愣愣地站在我的面前,「去,找你爸爸去。」
「以為你睡著了呢。」
我長吁一口氣,「那去唄。」
我們雖然同住一間卧室,但是早在我搬進他家之前,他便告訴我,他想把第一次留到新婚夜。我不是處|女,對性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可他非要把這一切搞得如此有儀式感,叫我也有些小小的期待。
「你沒覺得他最近越來越過分了嗎?他對你做的那些事情。」
這或許就是我跟施文感情的終點了吧。
最讓我憤怒的是他拿那張合照來跟我說事兒,那是我打胎之後跟他在醫院門口的合照,那天他說不管是不是在一起,他只想做一個永遠愛我的人,我本以為那是一個比結婚更為莊重的時刻。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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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花,今天下午他們準備去教堂給死去的流浪貓祈福,你要一起去嗎?」金衛的頭上纏上了繃帶,他蹲在廁所拿著一把小鏟子給貓鏟屎。
「唉,你在想想,還是要慎重,可是為什麼他就不肯分擔點呢?」
「對不起,我不信教。」我篤定。
我想,這個世界上的男人們接受了和我一樣的教育,有那麼一個想法正常、允許自己未來的妻子曾經和自己一樣擁有探索人生權利的男人,應該也不奇怪吧。
我沒再回復他,其實自打認識金衛一直到我們準備結婚,我內心都自覺愧對了施文,雖然我們曾經共同分享了許多快樂的時光,可是最後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無疾而終,而之後沒過多久我就認識了金衛,這在他看來,或許是一種不珍視感情的表現吧。
「那你會養什麼?」我問。
「嗯,很奇怪啊,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好像被人給盯梢了。」他說起來越是事不關己,卻越叫我感到害怕。
我長舒一口氣,抓了neko到自己身上來,「今天心情好,臨幸一下你。」
「是這個道理啊,你也該信點東西。」
「去見你老公嗎?」他對我的事情總是嗤之以鼻。
我看著那隻小貓小心翼翼地避開我可能一腳邁過去的地方,慢慢朝著金衛走過去。
金衛平時熱愛打掃,其實家裡真沒什麼需要我收拾的。我將香薰放在床頭,把情趣內衣塞在床頭櫃,neko今天好像也開始接受我,把我當做自己人了,她跟在我屁股後面,要不是我忙著布置「戰場」,我一定過去親親她。
「小區里的人自發送的啊,人死了送花圈,貓死了……也送朵花,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唄。」
「喂,你最近該不會去找那個貓男了吧。」這是我和施文給金衛起得外號。
正如答應金衛的那樣,我一無所獲便回家了。
我一再發消息警告施文,叫他離金衛遠點,可他的回復要麼顯得心不在焉,要麼就發張我從前跟他的合照,之後再加一句罵我的話,「婊子。」
「好吧,反正我也沒興緻了。」我決定今天放過那隻貓。
「不用謝我,我們感謝主。我跟你說個故事吧。」
「怎麼可能?我都沒有報警。」
「教堂啊,我從沒去過,可以去感受一下。」我回答道。
「你的屎怎麼還金燦燦的?」我湊近去看那亮著金色的一小條,「媽呀!」那是一根套著戒指的手指。
剛說完金衛就轉門進來了,臉上破了道口子。
「沒什麼。」
「爸,我也不年輕了。」
吃飯的時候,他將準備很久的戒指拿出來送給了我,「你個傻子。」我久違地哭了。
「你人沒事吧?你在哪兒啊?」我急得尿都快出來了。
「金衛。」他坐在沙發上,坐在他腿上的neko同時轉過頭來,不滿地看著我。
小區里的野貓又多了起來,剛進大門就看見幾隻大搖大擺從我面前招搖過市,一次意外並不能阻止生命的延續呀。
「好。」
「這個很容易啦。」我相信金衛有這樣的本事,他能讓我安心。
「怎麼啦?我的頭好多了,明天可以去拍照,你放心吧。」他摸了摸腦袋,neko不耐煩地跳開了,她跑去自己的領地,沒過一會兒就聽見了她刨貓砂的聲音。
「哦。」
「我都說了沒所謂了,況且,也未必能證明就是他啊。」
我立刻拿著傘沖了出去,也不管門口是不是有人在蹲守著了。
「怎麼了?有事就直接說啊,說話說一半特別招人煩。」我剛搬進來跟他同居沒多久,對他的房子還充滿了新鮮感,就跟neko對我一樣,她是一隻血統非常純正的藍貓,正躲在電視機櫃的夾層小心翼翼地看我,剛搬進來的時候,她躲我,差點被我打,她一定是懷恨在心了。
這就是我瞞著金衛上周末做的事情,然後我便搬進了金衛的家裡。
「怎麼了?來,neko,過來。」金衛起身招呼他親閨女過去,我聽著「喵」九*九*藏*書的聲音越來越遠,「neko最近脾氣越來越暴躁了,你以前跟我說你有虐貓傾向,該不會是真的吧。」
「我連我自己都養不活。」施文笑笑,後來我們都因為這個過分真實的笑話笑了起來,「喂,如果有一天我連泡麵都吃不起了,我就把這對戒指拿去賣了。」
人老了,年輕時候不珍惜身體所落下的毛病就會集中爆發,有些不良嗜好想戒戒不掉,又不是足夠的怕死,身邊也沒個人可以督促自己,最後便皈依了宗教,我想上帝、菩薩或者是真主都知道,他們信徒中的一部分就是為了這麼樸素的理由才擁有了信仰。
「我當然關心啊。」施文早就被我家列入了黑名單,不僅因為他不是穆斯林,事實上在這件事情上,我爸爸早就看開了,關鍵在於施文很不要好,他的職業是攝影師,可是對大多數人來說,這根本算不上是什麼正經的職業。
「那個殺貓的人。」
可容不得我解釋,「那天下著雨,他來教堂,我也在,他當著我的面懺悔了很久。」
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像neko,這個時候金衛從遠處走過來。
路過那個小小的角落,新物業來了,這裏被收拾乾淨,舊的腐爛的花被移走,幾束新的花擺在那裡,這樣充滿儀式感的祭拜也總有結束的一天。
「因為最近剛換了物業公司啊,人員交替的空白時間就有點亂,小區養貓的群組裡一直說要抓到殺死那些流浪貓的兇手,也一直都沒有找到啊。」金衛說著便端著貓糧叫喚neko的名字。
「還可以,又不是我養的。」他起身回到廚房,我們家廚房的位置正對著那個曾經野貓群聚的角落,現在,那裡擺滿了一排鮮花。

4

「哦,施文現在也信教了。」我故意氣他。
「說得好像你會關心似的。」
「姑娘。」一個老太太拿著本聖經走到我面前。
「阿花,你上周……」他說話說一半,這是金衛一個我相當有意見的毛病,他總是自說自話將事情分為可聊的和不可聊的,但是對於那些不可聊的事情,他又必須開口讓你知道。
我順著熟悉的階梯爬到了四樓,敲了半天門,沒人開,很奇怪,打他電話也不接,那天晚上電話鈴聲在我家門口響起的恐懼感完全消失了,我用力拍打他家的大門,一直到周圍的鄰居在房裡沖我喊,我才罷休。
我坐在客廳,聽到電梯門打開,手機鈴聲響起,電話那頭傳來無人接聽的提示,門外的鈴聲驟然消失。
我聽到電梯門打開的聲音,跟著手機鈴聲離我越來越遠,最後電梯門關閉,我跑過去打開門,門外濕漉漉的,我這才發現外面還下著雨。
「喲,你還知道陪我。不用了,你都傷成那樣了。」
我在電話這頭翻白眼,忍不住幫金衛說幾句,「人家該出的也都出了,房子也加我名字,沒什麼好說的了,婚慶公司的錢跟這個比起來不算什麼。這是我提議我要自己來的。」
「沒關係啊,我還有你啊,你會養我的吧。」
「那是什麼啊。」
「他幹嘛啦,又來騷擾你。」
「好啦,這樣她很難受的。」金衛溫柔地抱過neko,而她卻立刻跑開了,看來是剛才驚嚇過度了。
我聽了渾身顫抖,「你說那個人是不是白白瘦瘦,個子高高戴著眼睛。」
「你發就發唄,反正我們的事情,他都知道。」我試圖用這樣的回復讓自己看上去更有底氣一些。
還有一個月,我們就要結婚了。
「姑娘,主會愛你的。」她繼續說道。
「所以我問問你啊,是不是有人也在盯著你什麼的。」他淡定道。
「其實主早就原諒了那個虐貓的人。希望你也能放下。」我想她是誤會我了,我並不是那些愛貓人士之一。
「你爸爸今天打電話給我了。」金衛從櫥櫃里拿出一袋貓糧,給neko準備吃的。
不知道該回答他什麼,明明可以應付一下說是的,可總覺得答應了他就真的要擔下這份責任,也https://read.99csw.com可以用開玩笑的口吻說「不會」,卻總也開不了口,印象中我們就如此沉默的場景結束了最後的一次見面。
「這個故事我聽了一百遍了,我知道你現在有了信仰什麼都不怕了,這些誘惑對你來說想要戒掉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8

「喂!你到底去哪兒了?」我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謝謝你。」
我做出要打她的架勢,她嚇得往後縮了一步,「好啦好啦,我不說了,一會兒金衛回來聽到這些不好。」

1

金衛跟我是相親認識的,明年我就三十六了,又是本命年,煞氣太重不能結婚,所以和他認識了半年之後,匆匆忙忙就定下了這門親事。下個月領證,婚禮定在年底,定金交了,正在找婚慶公司。
「歐?」

2

我沒有回他,可施文不依不饒地又發了一條,「你真是我見過最沒信仰的女人。」
反正我爸爸就是這樣的人,信了教之後,戒煙戒酒,每日的朝拜非常認真,他經常用「下火獄」來威脅我,我想如果從小熏陶的話,我一定很迷信這個。
「啊?你別嚇我啊。」
「我又不閑得慌。」他立刻否認。
我躺在床上敷面膜,金衛洗漱完畢,小心翼翼地掀開被褥躺倒在我的身邊,他背對著我,一動不動,我用手推推他,「喂。」
「嗯,你說巧不巧,這一切都是主的安排。那天只有我在,他告訴了我一切,他說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他的愛人,他愛的人被野貓攻擊了,他就向貓食里放了毒藥,餵給它們吃了。啊!願主寬恕他吧。」她說著便在胸口畫十字,「主一定寬恕他了。」
竟然不是金衛?!
「哦。」
「啊?」
「啊,人還好,你還記得我單位附近的那家便利店嗎?我在店裡給手機充電呢,因為現在身無分文,哪裡都去不了啊。」
「沒有沒有。」他笑笑,「就是說叫我們好好的。」
「年紀大了,更沒前途了。」我直言。
教堂高聳的屋頂和玻璃彩色花窗都像是藝術品般精緻,自發前來的愛貓人士舉著Ipad和手機坐在前排,我沒有看見神父,只有他們自己在默默交流,後排的座位上零零散散坐了其他的信徒,我尋找著這間屋子裡和我一樣看上去只是來看新鮮的人,很快便失敗了。
我刪掉了和施文的聊天記錄,將他列入黑名單,這樣算是一了百了了吧,還有五天,我就要跟金衛去領證了,果然這個世界上沒有好聚好散,如此作別施文是最徹底的一種方式。
臨走前,他最後囑咐我,「不過答應我,解決不了的話就快點回來。」
還有什麼呢?我環顧四周,一切都是那麼完美,neko又沖我「喵」了一聲,「啊呀呀,煩死了,乾脆幫你鏟個屎吧。」
「那跟花有什麼關係?」我打開了一瓶啤酒,一口氣喝下一半。
「你在哪兒?你都不知道我剛才經歷了些什麼!」
「沒有,我在看。」
「你也很傷心吧。」
「我想再去見一次施文,我跟你說過他吧。」
「這個你就別管了。」
戒指是卡地亞的。
「沒關係的。只是後腦勺破了塊皮,結婚照又不拍我的背面咯。」
「拿著看看呀。」她把聖經交到我的手裡,「不收錢的,你看看主的故事嘛,願主保佑你。」
「哼。」我不理他,準備回房睡覺。
「你一個男的有誰要跟蹤你啊!」我喝了酒,聲音也大了許多。
我無奈接下了她手中那本看上去有些舊了的聖經。
漸漸地,我也學會了把吃好的飯用保鮮膜包好等他回來再熱給他吃,讓我感動的是,他總能將我一點一滴的進步完整地說出來,然後再表達對我的感謝,比如,「謝謝阿花今天買了牛奶」,「謝謝阿花今天還學會了下面」,「阿花還知道洗碗了」。
「啊,遇到了點情況啊。」他還是https://read.99csw.com那副冷靜的語氣。
出乎我意料,她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選擇坐在了我的身邊,前面是虔誠的貓的信徒,身後和身邊都是主的信徒,我望著正前方的十字架,祈禱著自己能快些離開這裏。

9

我感覺我的腳步聲好像跟誰的重合了,忽急忽緩,這個時候我該放慢步子還是加快腳步呢?
我爸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阿花,有空你把酒也戒了吧,這樣不好。」
老太太不說話了。
「好了,真的不說了,反正你就是覺得我不是什麼好人唄,只有金衛這樣的才肯收著我。」金衛還沒回家,neko聽到了我叫她爸爸的名字,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沖我「喵喵」抗議。
算起來,金衛還是年下男,比我小四歲,我們倆看上去都不像是三十歲的人,他看上去還要更小一些,或許是因為不愛戶外活動的原因,他的皮膚狀態保養得很好,在這一點上我沒有意見,甚至相當認可。
金衛最近總是加班,等到他回家的時候,我往往都已經在家吃完晚飯洗好澡了。我不會做飯,他白天出門的時候都會幫我做好放進冰箱,我回家只要拿微波爐煮一下就好。
「你猜?」我心虛道。
「怎麼了?」
「為什麼呀?」他顯得真誠又不耐煩,不知道他是如何將這兩種情緒完美地表現在一種語調之中。
「不,這件事情對我來說很重要。他很可能是我的朋友。」
「阿花,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想去找一下神父。」金衛輕聲說道,我有些吃驚,因為這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金衛還認識這裏的神父,意思是他也是個基督徒嗎?
「你怎麼說的?」我焦急地問他。
一直到金衛的出現,閑言碎語又紛然而起,我知道許多人都跟他說過我的事情,例如我為什麼不孕啊,以及我到現在都沒結婚的原因之類的,他們有些人告訴了他真實的原因,有些人告訴了他眼中的真相。可金衛從來不跟我說這些,一個人默默承受著,雖然時不時會尖刻地諷刺我之前的生活,可我感覺他大體上選擇接受了一切。
「這裏哪有教堂?」我轉移話題,試圖讓自己好受一些。
我爸又在電話那頭跟我埋怨婚慶公司收費的事情,儘管我已經說過許多次,既然結婚就這一次,我還是希望能找個不那麼差的,如果只是對付完事兒還不如不結呢,可因為說好了這部分錢是由我們家來出的,所以我爸爸對此十分在意。
「你是怎麼知道我指圍的,剛剛合適呢。」我看著自己手上的戒指,左看右看,怎麼也看不夠。
金衛很聰明,他知道我想聽的是什麼,「反正馬上就要結婚了,還有什麼好說的,我當然跟他說會好好的啦。」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啊。」
真受不了施文,從殺貓一直到襲擊金衛,整件事情正在一點點失控。我認為,解決這件事情唯一的辦法就是再見他一面,當作是安撫他情緒也好,軟硬兼施也罷,我做好了最後再去見他一次的準備。
neko拚命躲,卻還是被我抓了過來,她嚇得不敢動,只有尾巴在焦慮地左右搖擺。
我很想好好把這些話告訴施文,可他卻越走越遠,那段最難分開的時光已經過去,我的愧疚感也與日俱減。
「我年輕的時候就是因為酒喝多了,盡出昏招了。」
可說實在的,當下我確實覺得和金衛這樣互補的人在一起或許更加適合我呢。
事實上他確實養了一隻貓,金衛的親閨女,neko,日語「貓」的意思。
可我偏偏是在樸素的唯物主義論下成長的,不吃這一套,成年之後,「及時行樂」便成了我的人生信條。在這一點上許多人都覺得我像個男孩子,到我三十歲的時候,身邊的人不是說我傻,就是說我婊,客氣一點的說我綠茶婊,不客氣的說我是公交車。可是我不明白,選擇跟自己喜歡的人上床,探索自己真正所愛,這難道只是男人的權利嗎?
我渾身汗毛豎起,現在站在我家門口的是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