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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底有條朝西的馬路

樓底有條朝西的馬路

作者:乙左左
「為什麼?」
「是啊,誰都沒有發現海水在上漲,當我們想回去的時候,來時的那沙灘早就被海水填滿了,就像它從來都不存在似的。我嘗試下了礁石,海水淹到腰部都還踩不到底。只好又退回到礁石上。那時我們都不會游泳啊。你現在學會了嗎?」
「他確實總能把氣氛活躍起來,我也很久沒見到他了。我記得他高中的時候吉他彈得特別好。」朱娜一邊說一邊往垃圾桶里倒茶渣。
「哪有這麼高?最多就到肩膀。」朱娜看著自己的右肩說道。
「這應該是遺傳你的。」馬麗把手裡剩下的半塊餅乾也放到嘴裏后,一邊小心地咀嚼一邊拍了拍朱娜的膝蓋說道,「你記得我們高中畢業前的那次海邊遊玩嗎?」
「要脫鞋子,聽到沒有。」朱娜用命令的口吻。她說完朝向馬麗,走了回來,重新坐下。
「我們在那礁石上挖牡蠣吃,味道可鮮了,我們還撈蝦,礁石的一些凹槽里有幾隻小蝦小魚。還坐在一起泡腳,那些小魚總來啄我們的腳趾,我們在那邊玩了好久。可是後面就不好玩了,漲潮了。」
「最近他倒是天天加班,回來就像一條累趴的狗,根本不會活躍什麼氣氛了,更別說什麼吉他了。吃完晚飯埋頭就睡,我們倆說話的時間都很少。」馬麗一臉委屈狀,「別再換茶了,我也差不多該走了。再喝下去都喝飽了。」
「馬麗,你看,這個路口左拐進來就是我們居住的這個小區入口。而橫在它們之間的還有一條輔道,行人和摩托車、電動車經常從這裏通過。」朱娜繼續描述著她觀察多年的交通要道。
「這門把手就是他搞壞的。」朱娜向馬麗抱怨道。
「也許是吧。我總結出這麼一個規律:車禍的高發期集中在八月到十月。」
「這還真有點頻率太高了。是不是風水問題?咱們這不都信這玩意嗎?」馬麗怕再次走神,趕緊強迫自己把視線從小男孩和積木上移開。
馬麗坐在小區三層的陽台,這棟建築的稜角使她無法繼續跟蹤貓的軌跡,於是,她把視線收了回來,重新落在她對面的朱娜身上,朱娜拿起玻璃茶壺往兩人的杯子里都添了一些紅茶。「黑盲性精神錯亂」這個名詞是馬麗在看樓底那隻貓之前朱娜說的。
這時,多多走了過來,靠上陽台的鋁合金欄杆,把那隻門把手的鎖孔放到一隻眼球前面,像通過一隻望遠鏡眺望遠方。
「是嗎?只要是條馬路都會有大大小小的車禍發生,這總是不可避免的,對吧。你說的『經常』那是什麼個頻率?」馬麗挺了挺身子,把左腿放在右腿上。
「什麼兔子?」馬麗好奇地問。
「對,這些都擋住了駕駛員的視線,現在看來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吧。」馬麗想起來最早一次她來找朱娜,路邊確實是有一個小小的廣告牌,如果沒記錯的話,是某個整形美容醫院的廣告。
「嗯。老樣子唄,還能怎麼樣,他總覺得需要賺錢買房了才能結婚。我可沒你這麼好的運氣。」馬麗表現得有些無奈,她看見陽台邊上的幾片曇花的葉子被風吹得上下晃動,巨大的九*九*藏*書葉子晃起來很吃力。
「這裏就是你的家啊。」馬麗笑著說道。
多多從書房裡跑出來,直立在馬麗面前,一隻手撇在身後,另一隻手握著一個廢舊的門把手放在胸前,一副久經沙場的劍客的模樣。獨自一人在那裡表演了起來,那隻金色的門把手就像真的在空氣中長出一把劍,他一個跨步一個跨步熟練地模仿著擊劍的動作。
「沒事,我看著挺乖的。」馬麗看著小男孩笨拙地堆砌他的積木,如果不去注意那些紋理,有幾塊長條形的積木和桌子上的餅乾顏色一樣。
「當然還是不會游泳。我們在礁石上又呆了多久?都傍晚了吧?我記得天都快黑了,我們抱在一起,那個李潔一直哭,我也好害怕,海水不停地上漲,我都懷疑她的淚水是不是助長了海水上漲的速度呢,連我們腳下的礁石也慢慢被淹沒了,我們四個就那樣團抱著一動不動,海水後來漲到什麼位置?有這麼高嗎?」馬麗橫著細長的手掌在自己脖子上比了比。
「可能吧,你知道嗎,我覺得我再這麼下去也會得這麼一個病。」朱娜笑不起來,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茶水,少量的液體幾乎連舌頭都沒潤濕。
貓用舌頭舔了舔前爪,站立起來,三條腿著地,剛被舔舐過的那隻前爪依舊收窩在胸前。風不僅颳得貓身後一排芒果樹的樹葉帶著細長的樹枝劇烈搖晃,也把貓嘴邊的鬍子吹彎到鼻子前面,它挺著渾圓的肚子往小區的入口走去,小區入口鐵柵欄把通道閉合得僅剩下行人可以通過的大小,互相支開的柵欄縫隙很大。貓從縫隙間靈活地穿過,進入到小區的劃定範圍。鐵皮搭成的藍色頂蓬的保安亭旁邊靠牆的位置停了一排摩托和電動車,還有一輛後輪擋泥板上帶了點鐵鏽的自行車。貓跳上一輛女式摩托的踏板,把尾巴伸至它所能達到的最高點,停頓了一會,四處張望,又往前跳上旁邊另一輛摩托的後座,皮質的後座讓貓感覺到舒適,後座上扣著一個安全帽,貓把身體挪進去,盡量壓低後背,像是害怕不小心會把這個大小合適的臨時居所掀翻,它很慢,很認真地往安全帽里安放整個身體,最後只露出一個頭部。貓才剛安頓下來,保安就從鐵皮屋裡鑽出來,用手裡的棍子拍打摩托後座,貓迅速地從安全帽里衝出來,跳下摩托,消失在不遠處一輛汽車的底盤裡。
多多湊過來用手臂摟著馬麗的脖子,在她耳邊低聲說:「其實,她不是我媽媽。」
馬麗站起身來,看了一眼樓下那條朝西的馬路,兩邊的芒果樹樹枝不停地擺動,偶爾飄落幾片葉子,正值寒冬,它們還是枝繁葉茂。馬麗知道,即使是到了夏季,它們也從來不結果子,因為都會被噴洒上節育的藥水。
「我心理素質可沒有你好,就覺得死定了,腦子裡一直想著還能活幾分鐘,還有到底要不要告訴你,你當時放在宿舍的相機是我不小心掉地上摔壞的。我想要你原諒我,都快死了,應該會原諒的吧。」
「兔子國,我上次去過。」多多把門把手放下,九九藏書雙手用食指和中指豎在腦門上,在原地蹦跳了起來。
「是的,也許在路口處立個牌子寫上『小心陽光直射』這樣的字眼會有點效果吧,可惜根本沒人會在意這麼一件事。你知道我的性格,我從來都不是那種可以坐視不管的人,我嘗試給交通局打電話,他們說這不歸他們管,他們告訴我可以給園林局電話,我就給園林局打了電話,他們說這也不歸他們管,至於該誰來解決這個事情,他們也不知道。」
「你就是多多嗎?」馬麗朝小男孩笑了笑。
「有小孩子了,就該換那種用鑰匙可以直接打開的鎖嘛。」
「我在搖船。」多多依舊晃動著椅子。
「你現在不是挺好的嗎?什麼都不用愁,這麼過日子還是很舒服的。」
一個小男孩穿著一雙誇張的小熊棉布拖鞋從房子的深處走了過來,他看了看馬麗,一隻手還在揉搓眼睛。
「這個主意不錯。反正何塞加班回來也很晚了。你這小傢伙怎麼辦?不如帶他一起去吧?」馬麗向多多招了招手,他還在平推他的擊劍。
多多從椅子上麻利地下來,跑開了,穿過客廳拐了個彎,進了書房。
「有意思,你什麼時候地理知識這麼豐富的,這已經是在做某項科學研究了。要寫成論文嗎?」馬麗一邊說,一邊起身把那塊積木拿回到海綿墊的那堆積木里。多多抬頭看了她一眼,走開了,爬上客廳中央一個木製椅子。他粗短的雙腿爬上去還很費勁,不過最後還是站了上去。
「這是什麼病症?」馬麗用一個隨意的問題很好地掩飾了剛才的走神。
「頻率還是這麼高?」
「那倒是,嘿,不過還好我們當時一直堅持下去。你知道我當時心裏在想什麼嗎?我想的是這也許就是一場遊戲,像我小時候上幼兒園,六一兒童節的那種小遊戲,三個人一組抱著站在一個小板凳上,看誰能堅持得最久。我記得我總能贏,還有小禮品呢,鉛筆、橡皮什麼的。所以那時我想,我們四個人只要這麼抱著,誰也不放棄,最後總能贏得比賽。」
「我倒好,何塞總那麼有意思,就是怕他對我疲勞了。」馬麗佯笑了一下,「似乎什麼事情他總能發現有意思的地方。我記得高中的時候,有一次流感,很多人都感冒咳嗽,我也是。晚自習時,他偷偷把椅子挪到我身邊,跟我說,咳嗽是忍不住的,還容易受到聽覺的誤導。我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於是他故意在我身邊發出咳嗽的聲音,害我也跟著咳個不停,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錯覺,整個班級里咳嗽的聲音突然增加很多。我就是那個時候覺得他很有意思的。」
小男孩沒有聽從媽媽的指揮,也沒有回應馬麗,而是有些生怯地往旁邊的海綿墊走去,抓起一個不透明的塑料袋,把它開口朝下,裏面倒出一大堆積木,散落在海綿墊上,他盤腿坐著玩了起來。
「那倒是。對了,你和何塞怎麼樣了?」朱娜突然問起這麼一個問題。
「是啊,我們也就只有衛生間是那種可以從裏面反鎖的,現在已經換了。」朱娜向馬麗解釋道,「他總這https://read•99csw.com樣自己玩耍。」
「意料之中呢。」茶水還很燙,馬麗只是輕輕地啄了一口杯沿。
「是啊,那時我剛拿到駕照沒多久。有一次開車,經過這條路,發現下午日落的時候,這條馬路正好正對著太陽。你也許不會明白那夕陽有多刺眼,我以前也沒注意到夕陽還能這麼刺眼。讓人幾乎都睜不開眼睛,那時恨不得靠邊停車把墨鏡戴上。可是我們都怕麻煩,對吧,離家就剩不到兩百米,換成誰都會想,忍一忍就過去了。當然,那次我開車倒沒出什麼問題。可是,我馬上想到,這個刺眼的陽光很可能就是車禍頻發的原因。」朱娜說完這些,就看到多多把剛壘好的積木推倒了,積木乒乒乓乓地散落滿地。
「那之前考張駕照還不算難,現在可難了。」
「我是說樓下這個路口的車禍頻率。」朱娜把話題拉回到剛才討論的範圍。
「我要回家。」
「上個月,他把自己反鎖在衛生間里。卻不懂得怎麼出來了,無論我們怎麼教他要旋轉這個門把手,他都不懂。只好找人來撬鎖了。」
「哦,當然記得。我們在海邊呆了整整一個下午,除了我們倆還有李潔和徐敏,對吧?」
「不是你提議的嗎?」馬麗瞪了朱娜一眼。
「我早知道是你弄壞的了。」朱娜並不想解釋自己怎麼知道的,「還好後來總算看到一條小漁船,喊了好久它才過來,船上的那個老伯應該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和藹的老伯了。」
「要不,我們晚上出去走走,就我們倆,隨便走走。就像那次海邊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爬上那片礁石一樣,我們都很久沒有漫無目的地做點什麼事情了吧?」朱娜沒有拆開新的茶葉包,而是把它放回一個鐵盒子里。
「是嗎?哈,我都不記得了。也許是看見有那麼一大塊礁石在海里全部裸|露出來,就想爬上去,靠海更近一些。」朱娜挑了挑眉毛。
「兔子。」多多還是很認真地盯著門把手孔洞。
馬麗注意到她指的這個路口正是剛才那隻貓起身的位置,從路口往對面延伸的白色斑馬線很顯眼。
「你們可是高中的時候就在一起了。這麼多年了,該不會審美疲勞了吧。」朱娜半開玩笑地說著。
「啊?為什麼?」馬麗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小孩似的總問為什麼。
「夕陽引起車禍,這種車禍的原因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呵。」馬麗說道。
「他這麼小,怎麼能搞壞門把手呢?」馬麗表示不解。
「太無聊也會讓人有精神病吧。」馬麗說著咯咯地笑起來了。
「多多,告訴阿姨,從這鎖孔里能瞧見什麼?」馬麗蹲在多多面前,摸了摸他的頭髮。
「那倒是。只要儘力了就行了。」馬麗拿起一片餅乾,掰成兩半,把其中一半放到嘴裏。
「小孩子嘛,冒險精神總有的。不像我們,對這個世界都有點膩了。」馬麗饒有興趣地看著多多。
「多多,睡醒了嗎?」朱娜放下杯子,走到他面前,蹲了下來,用手指往一個方向順了順他的頭髮,對他說,「快,說阿姨好。」
「是,那時我們四個人都是同一個宿舍的read•99csw•com,關係最好,總玩在一起。別人畢業旅行去上海北京,我們是畢業海邊行就在學校邊上的那片海。他們那種畢業旅行可貴多了,我們都捨不得花錢。不過在海邊也挺好玩的,還有點驚心動魄。」馬麗說著從陽台往遠處望去,四周的建築鱗次櫛比,讓她望不見更遠的地方,更別說海了。
「不了,帶個拖油瓶多麻煩,我把他送我媽那邊,晚點再去接。你等我換套衣服。」朱娜說著就往卧室走去。
「差不多吧。後來我自己開車,你知道的,我前年拿到的駕照。」
「據我統計,幾乎每個月都有這麼一到兩次。」
「也是,不過這種問題引起的車禍,很難解決吧。」馬麗幫忙給朱娜的杯子斟上茶水,深紅的茶色在杯子里慢慢暈開。
「是啊,不過也多虧了徐敏的大嗓門,要不是她能發出那麼大的呼救聲,海浪的聲音這麼大,那老伯也不一定能發現我們。」
馬麗也被這串聲音吸引了,有一塊圓形的紅色積木正好滾到她的腳邊,她撿了起來。
朱娜從椅子上站起來,一隻手搭在陽台外圍的鋁合金欄杆上,轉頭注視她所說的這條馬路。接著,她順手擦拭了一下玻璃上的一點灰塵。
「可不是嗎?」朱娜抬起手臂,指了指她身後樓底的馬路,說:「無聊的時候,我經常盯著這個路口看。」
「你知道的,由於地球傾角的原因,加上繞太陽公轉,日落的位置是一年四季都有變化的。八月到十月,日落的位置幾乎處在正西方,也就是直射這條馬路的位置,所以下午四點之後我們開車到這條馬路上夕陽就特別刺眼,因為你會發現它就正對著駕駛室的你。而八月以前日落的位置在西北方向往西偏移,十月以後日落的位置則往西南方向偏移,也就是說這些時候的夕陽並沒有那麼刺眼。但還是會影響駕駛員的視線。」朱娜沒有精確到她當時記錄的具體日期和時刻,這需要找出那本觀察日記,她覺得沒這個必要。
「為此我可做過研究,幾乎每隔幾天日落的時候,我都會走到馬路上看看,我發現並不是每天在這條馬路上開車都會遇上刺眼的夕陽。我還用一個本子記錄下了我的觀察日記。」朱娜顯出一副學者的表情。
「等等,這麼比劃不準確,你身高比我們都高呢。」馬麗反駁道。
「是啊,論文,我也想寫呢,可是你說我該投給哪個期刊呢?《地理教育》嗎?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些論文期刊收稿件還找你收版面費呢。」朱娜轉身回到茶几旁,彎腰提起腳邊的開水壺,輕輕拔開軟木塞,翻轉過來放在桌子上,又打開茶壺的茶蓋,往茶壺裡倒了些開水,蓋上茶蓋,接著給手裡的開水壺塞上軟木塞。軟木塞在蒸汽的作用下輕微地跳動了一下,朱娜用食指把它按下去,不到一秒種,它又跳了起來,她又把它按了回去。重複了幾次,塞子才停止跳動。
「也不知道究竟算不算風水的問題。後來我發現這個路口的廣告牌被撤走了,還有那幾棵芒果樹下面的枝葉也被修剪過。」朱娜又指了指樓下的那個路口。
「不過後來我也不怎read.99csw•com麼在意這事了,這個路口發生的車禍其實也都不怎麼嚴重,車速比較慢,基本很少有人受什麼重傷的。而且,有時在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在卧室里休息了,還能突然聽見一聲巨響,接著是人們爭吵的聲音。沒有刺眼的陽光,沒有廣告牌和樹枝擋住視線,車禍照樣發生。其實很多事情都跟車禍一樣,無論你做了多少準備它都無法避免地發生了,對吧?」朱娜偏了偏腦袋顯出很無奈的表情。
「嗯,全國這樣的馬路和路口應該不下一千萬個,這個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馬麗原本伸向桌子上的那盒曲奇餅乾的手又縮了回來。
「我也不是很清楚,在一本書里看到的,大概意思是人在極度單調乏味的狀態下會精神錯亂。我忘記是哪個外國科學家做的實驗了,是哈博斯還是什麼斯的,半個世紀前他做了這麼一個實驗,把人置於隔音避光的房間一段時間,什麼事情也不做,結果大多數人都產生了幻覺。」朱娜微張著嘴唇,雙眼向上眼瞼遊離,她想從大腦里搜索更多的記憶。知識這種東西大概都是在人們想用的時候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的,朱娜很快放棄了這種無謂的動作。
「哈哈,你這得是多閑啊。」馬麗拿著那塊積木,不斷用食指撥弄著。
「我們很輕鬆地爬上去了,你還把你的手帕綁在一根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珊瑚枝插在那塊礁石邊上,對我們說,『我宣布,我們佔領這塊海島。現在我命名它為朱娜島。』」馬麗站起來伸開雙臂學著當時朱娜的動作。
「不,還是經常發生車禍,會車相撞的那種,有時候車禍的位置會在下面一些,但還是就這附近。」朱娜指著馬麗身後芒果樹下馬路上的一個位置。
「再這樣我就揍你,去書房玩,別在這裏搗亂。」朱娜對馬麗搖了搖頭,「他就是這麼調皮。」
「你說的是那事啊,我記得當時李潔嚇哭了。我們四個人怎麼會想去那塊礁石上呢?」
「她綁架了我。」多多小聲說道,還作了個噓聲的動作,接著用小手捂住馬麗的嘴巴,不讓她再問什麼。
「什麼?」
「也許不算特別,只是我經常看著它。就像一個你認識的人,總是覺得他會和其他陌生的人有所區分吧。也許這麼一個比喻也不準確。我想說的是,這個路口經常發生車禍,那些準備拐進小區的車輛經常撞上輔道直行的車輛。」陽台的四周都被透明的窗戶圍著,並不透風,但是視線仍然很好,陽光照進來有些讓人感覺到暖和,可是朱娜還是覺得自己雙手冰涼,她把雙手捧在杯子四周,讓它們盡量吸收杯壁的熱度。
「你們不也跟著喊『朱娜萬歲萬歲萬萬歲』嗎?」朱娜被馬麗的動作逗笑了。
小男孩在椅子上一點都不安分,不時抓著靠背晃動著椅子,椅子腿和地面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響。朱娜朝他喊了一句:「多多給我下來,說了多少次了,不許這麼搖椅子,等下摔下來怎麼辦?」
「他就這樣,一點都不聽話。」朱娜略微嘟嘴並對馬麗聳了聳肩。
「是嗎?你為什麼要去兔子國?」馬麗捏了一下多多胖嘟嘟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