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私？你都準備把它寄去一家雜誌社了。」

「這不明顯嗎？我是一雙智能樣品鞋，我是通過鞋底里微型接頭和你說話的。我通過你喉嚨上的肌肉接收到你說的話，並將它們轉譯過來，再把我的話發送給你。」

「你已經幫得夠多了。」

我站起來，把鞋遞給瑪莎。

「埃德，埃德，我什麼事還沒做呢！如果你堅持的話，沒有你的允許我是不會做的！」

「既不贊成也不反對。只是酒精會讓我的二極體變模糊。」

「我什麼時候再聽到你的消息？」她說。

「但她會對你有好處。我注意到你在她名字后加了一顆星。」

「我是有一副，但我不經常用。」

我打開門，瑪莎歡笑著站在門口：「啊，埃德，我很高興你打電話給我。」

「那是因為我的程序是為卡爾頓·約翰遜設計的。」

「埃德，」鞋子說，「你真的沒必要做個遊手好閒的人，你很聰明，完全可以干出一番事業來。」

「別說了，」我對他說，「我不想給你看我的任何東西。」

「埃德，埃德，保持冷靜！我知道這有點自作主張。但我還不至於打電話給你以前的老闆，超級戈洛斯出版社的埃德加森先生吧。」

「那是第二次的想法。現在，第三次思考一下，她可能又看起來不錯了啊。我猜你們倆可以在一起相處得很好。」

「一種正常的，但我想不到一雙鞋子會談這些東西。」

突然我聽到一個聲音在我的頭腦里響起，像鐘聲一樣清晰，說：「你不是卡爾頓·約翰遜。你是誰？」

「你確定嗎？」那個聲音說道，「卡爾頓·約翰遜是不會把我賣了的。當他買我時，他是那麼高興。那舒適的鞋他穿起來多麼自在。」

通過我頭腦中思維的聲音，我可以聽出它並不看好我的書。

「我可以看看嗎？這樣我就有事情做了。」

「你是怎麼做到的？」

「關於卡爾頓·約翰遜的事情我似乎已聽得read•9９ｃsw.ｃom夠多了。你就不能談點其他事嗎？」

「我的待機模式出了點錯……我需要做些事，我老惦記著其他事。」

「別著急，我會打電話的。」我告訴她。我很得意于這個託辭，今生今世我都不會忘記它。

「過會兒再跟你說。」我回答。

「是的，還有很多呢。就像我說的，我是一雙智能鞋子。」

「哎，看好了，」我說，「我可在信譽商店啊，這鞋子標價4美元，任何人都可以買下來。」

鞋子說：「我碰巧瞄到了你寫的故事《系著黑色月狀腰帶的殺手女神》。」

「可我沒感受到你我之間有什麼共鳴啊。」

「你沒必要大喊大叫，」鞋子說道，「把你的想法直接傳遞給我就行了。我可以很容易地接收到你的信息而不用你說話。」

「那是個仿寫作品，笨蛋……這麼說你不僅是個鞋子調節器，還是個文學市場分析家呢！」

「所有的東西都鋪上了地毯，」那雙鞋懷念地說，「除了故意留下的那塊拋光地板延伸部分。」它停頓了一下，嘆息道，「我的皮革是很薄的。」

「那你看見的只是開頭的那一頁。」

「你甭操心了，」鞋子說，「我可以遠距離地接收你所發出的信息，用不著你穿上我。」

「都不是。我對自己沒幻想。但自從我的感情共鳴電路系統在你身上運行之後，在過去幾小時里，我便開始一點一點地了解你。我難免不注意到——了解到——你是個受過全面教育的才子。你所需要的是要多一點抱負。你知道嗎？埃德，只有找一個好女子才能幫這個忙。」

「你也應該注意到我把那個星又劃掉了啊！」

「她的名字在你那紅色小電話本上記著呢。為了更好地為你服務，我恰巧用我的X光掃描了一下。九_九_藏_書」

這狗娘養的雜種竟然模仿我的聲音！我惡狠狠瞪著鞋子左邊頂上的切口。眼前一亮。有了！頓悟了！

「但是我來是要——」

「你怎麼做？」

「這是什麼？」她問。

「我是智能的，但並不僅僅能讓鞋子合腳，我還有感情共鳴電路系統。」

「我可是個鞋式電腦，並不僅是一雙鞋。」

「請進，瑪莎，」我說，「我很高興見到你。我有一樣東西要給你。」

「不是！但我是個有創造思維的機器，我可能還有一些對你有用的主意。」

「我希望你不會介意我先斬後奏？」

「說什麼呢？我是一個自由撰稿人。一切進展得還順利，這樣我就可以付得起住在傑克倫敦旅店的費用了。就這些事。」

「謝謝。」鞋式電腦說。

「過時。那種東西已經賣不出去了。」

「再好不過，」我說，「我正準備喝瓶啤酒，如果閣下不反對的話。」

「什麼方式？」

她進來了。我坐在唯一一把像樣的椅子上，脫下了鞋子，並不理會我頭腦中鞋式電腦那極度痛苦的喊叫：「埃德！不要這樣對我……」

「你怎麼看到的？」我問道，「我不記得我給你看過。」

「我究竟能不能不再聽到那傢伙的名字呢？」

「怎麼講？」

我從小冰箱里拿了一瓶啤酒，打開瓶蓋，便坐在那個中間凹陷的小沙發上。我伸手去拿電視遙控器。突然一個想法在我腦中一閃而過。

「我擅自打了電話給瑪莎，讓她過來。」

「我系鞋帶的地方有個孔眼，能吸收光線的二極體。」

「什麼？你也看了我的錢包？」

「你在說什麼啊？」

「我知道你已習慣過卡爾頓·約翰遜的好日子。」我說。

「你聽說過超級戈洛斯出版社？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是你不能對我那麼做！」

「你是誰？」我問。

說完這些，九*九*藏*書我開始趕她出去。

「現在你真是討厭，」鞋說道，「卡爾頓·約翰遜是個紳士。」

「一個很小的瑕疵。我敢肯定是它以前的主人弄的，」我告訴她，「一個叫卡爾頓·約翰遜的傢伙。他無法忍受電腦將他的頭腦搞得一片混亂，所以他刮壞了鞋。瑪莎，請相信我，這雙鞋專找合適的主兒。卡爾頓·約翰遜不是那個合適的人，我也不是。但你認識的人會是的，請相信我。」

「事實上我讀完了整個故事。」

我住在傑克倫敦旅店的一公寓小套房。這旅店位於尖頂山附近的第四大街上。我往住處走，那雙鞋一直沒有說話。路上的台階用漆布包著，那天晚上電梯也壞了。就在我離住處只有兩層台階時，那雙鞋說話了：「真像個垃圾場。」

「我是埃德·菲利普斯。」我大聲說道。

「以前那個好女子已叫我膽戰心驚，」我說，「我可不想再侍候下一個了。」

「在你錢包里的照片上只能看見她的臉。」

「我確實看過放在你書架上的書。」

「你在幹嗎？」我問。接著意識到鞋子聽不到我說話，我就四處找它。

「但我還沒……你覺得它怎麼樣？」

「你可能對鞋子在行，但你對我所喜歡的女人一無所知。你見過她的腿嗎？」

「首先，讓他安定下來。他有個不幸的習慣，一次又一次地酗酒。」

「那麼告訴我一些你的事情吧。」第二天早上鞋子說道。

「先斬後奏？什麼事？」

「這麼說，你還是反對喝啤酒的？」

「卡爾頓·約翰遜有副眼鏡。我能夠調節它們以便讓他看得更清楚。你不會恰巧也有一副吧？」

「你怎麼連瑪莎也知道？」

「你乾的好事！」

「聽著，我寫下瑪莎的名字完全是個錯誤。她是個十足的行善之人，我討厭那種人。」

「我想我讓你尷尬了，」我大聲地說，「我非常抱歉。」鞋子沒有搭理我，直到我打開門，走進屋，打開燈，又關https://read.99csw.com上門。它接著說：「我不是為自己尷尬，倒是為了你，我的新主人。我以前也儘力地照顧過卡爾頓·約翰遜。」

「埃德，我只是想儘力照顧你。一個擁有感情共鳴系統和額外推算能力的機器不就是要干這些嗎？」

「你明白我的意思。怎麼會？你說得可真聰明，一個小玩意可以按照腳來調整鞋子。」

「我知道你弄怕了。但我一直在想，瑪莎——」

「別著急，我的刪除反應系統已經啟動，但要氣味影響逐漸消失還得一段時間。」

我的鞋子穿破了，所以當我經過一家專賣二手貨的信譽商店時，我走了進去，看看是否有適合我的東西。在這種地方，你當然不可能真的找到適合自己品味的貨色，就連這裏鞋子的尺碼也不合我這樣一雙標準的腳。但這次我非常走運，這裏竟然有一雙討人喜歡的、厚實的科爾多瓦革皮鞋。乍看起來很新，只是一隻腳趾的頂部有一個鑿孔。毫無疑問，要不是這個原因這雙鞋是不會呆在這裏的。表面的皮革已被刮掉——也許是像我這樣的窮人乾的。一雙皮鞋這麼昂貴，怎能不窩火？換上我，難保也會這樣乾的。

她看著鞋子：「可是上面有個切口——」

「它打開著平放在你的桌子上。」

「我確實敢，但我不會那麼做。但你做什麼都不如回去為埃德加森工作好，那兒的工資很不錯。」

「你是什麼，又是鞋式電腦又是心理學家？」

「你能做這些？」

「為你的慈善事業捐獻一雙鞋，」我說，「很抱歉我沒有一個紙袋給你裝鞋子。」

我肯定是提高了嗓門，因為走廊里的一扇門打開了，一位老太婆向外望了望。當看見我像是在和自己說話時，她難過地搖了搖頭，又重新把門關上。

「瑪莎，這是一雙特別的鞋子，電腦鞋。把它送給一個窮困的人，讓他穿上，他會變得富有；給一個意志薄弱的人，他會獲得勇氣。」

「他是我的第一個主ｈtｔｐs://reａｄ.9９csw•cｏｍ人，」鞋子說，「但如果這樣讓你煩的話，我就不說他了。」

「你現在是在廉價旅館里，」我說，「條件反差是很大啊！」

「那你到底在做什麼？」

「你怎麼看到我家的？」

「哦，你沒權利穿上卡爾頓·約翰遜的鞋子。」

但今天我感覺極好。你不會每天都能找到這樣一雙鞋，並且價格標籤上赫然寫著4美元。我脫下破舊的科馬特牌帆布膠底運動鞋，換上那雙科爾多瓦革皮鞋，看看他們是否合腳。

「你是怎麼能用這種方式說話的？」我問。

「那麼那傢伙是個酒鬼嘍？」我說，「他有沒有吐在你身上過？」

「從什麼時候開始電腦也要睡覺了啊？」

「你敢！」

這時，我發現幾位小姐正饒有興緻地盯著我，我才意識到她們只能聽到我說話，而另一方的談話似乎只存在於我的頭腦中。我買下了鞋子，它沒再說什麼，我便走出了那家店。

「我幹嗎要反對呢？只是請你盡量不要吐到我身上。」

「不用謝。」我說，然後就回去睡覺了。

我看了一會兒電視就去睡覺了。買來這雙智能鞋子已折騰得我筋疲力盡。在夜裡短短的那幾個小時中，我醒來了一段時間。鞋子不知在忙些什麼，不|穿上它我也能感覺到。

「真是技術高超啊，」我說，「但我不喜歡你干涉我的隱私。」

我從床上爬了起來，在電視機上面找到我讀書時用的眼鏡，然後把它放到鞋子旁邊。

我的門鈴響了。

「我並不是一個標準鞋樣，」鞋子對我說，「我是一個樣品。做鞋人給了我過多的能力。」

有人在敲門。

「只是在取出我腦中的平方根。我睡不著。」

「你也是個批評家嗎？」

「靠你的眼鏡呀……但我可沒邪念，埃德，我向你保證。我只是想幫你。」

「我可以看看你的—些作品嗎？」

「我對你的眼鏡做了些調整，」鞋子說，「安裝X光視覺裝置並不難，我能夠透過上面的一頁看到下面的每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