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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

洗澡

作者:談歌
申明志一臉壞笑:「她怎麼現在不高傲了?」
申明志的妻子林玉楠回來過一次,打過來一個電話,我就去看她。林玉楠告訴我,說申明志並沒有掙下多大的產業,他就是要享受這份尊重。林玉楠告訴我,其實,他在外邊打工特別苦。
我不能再掃申明志的興緻了,只好站起身,我突然又想起那個大黑胖子老趙請我洗澡的事兒來了。
我搖頭嘆息:「明志啊,你這樣,今後大家怎麼見面呢?」
申明志又喝了一杯,提高了聲音說:「怎麼不值得,當年我追過她,她連眼皮也不抬。」
我看了建民一眼,心裏不舒服起來。這人怎麼都變成這樣了啊,人家請了你,你就懷疑人家別有用心,人家那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我嘴上卻淡淡地說:「如果還有什麼,那就是申明志發財了,想顯擺顯擺嘛,掙了錢的人大都這樣,也是人之常情嘛。我說建民啊,這不好吧。咱們吃了喝了,也洗了,也玩了,這樣背後議論申明志,真的不大好。」
我有些弄不明白了。我說:「可是看他花錢挺大方的。」
講一個洗澡的故事。
我真有點兒不高興了,就算是申明志有什麼想法,我們也不應該這樣議論他。就對羅建民說:「算了,算了,我不愛聽這個。建民啊,你如果有事兒,你就說,沒事兒你先走,我正忙著寫東西呢。」
前年秋天的一個下午,我找賀團結說事。
那次,我在街上遇到了陳可平,陳可平不像過去那麼牛了,她皺眉說:「申明志的公司現在短缺資金。」(也不「明志」了?怎麼回事兒?)
賀團結的車把我送到了「金海岸洗浴中心」,他就匆忙走了。我在大廳里等他弟弟賀團中。也就是十多分鐘,賀團中來了,一見面就朝我一口一個大哥地叫著,很熱情。我真有些年不見賀團中了,他在一個中學當副校長,據說混得也不錯。我們兩個虛乎著說了幾句。我起身說:「咱們洗去?」賀團中看看手錶,抱歉地說:「大哥,再等一會兒,還有幾個朋友。」我重新坐下,等。一會兒等來了一個瘦子,進門就大聲嚷著找賀團中,賀團中連忙答應,又把我介紹給了這位瘦子。客氣了幾句,我知道了這瘦子是賀團中的中學同學,現在市政府某個部門當秘書。我暗想,秘書這活兒不好乾,這位瘦成這樣兒,肯定是加班加點兒寫材料累的啊。秘書掏出煙,問我們:「你們來一支?」我搖頭,秘書就自己點上煙,說再等一個朋友。於是,我們三個人又接著,等。如此等來了六個人。我心裏有些焦躁,看看手錶,都快九點了,我擔心回去晚了,老婆又不高興了。這些天,我的老婆鬧更年期,總懷疑我在外邊兒有事兒,稍有一點兒可疑的情況,就審起來沒完。賀團中大概看出我的神色不對了,忙對服務員講:「先讓這位先生洗去吧。」
過了半個多月,申明志在保定的分公司就開業了。市電視台還在新聞節目里做了專題報道。據新聞里說,申明志還要蓋辦公大樓。現在手續還沒有辦下來,他的分公司就先在市裡的一棟寫字樓里租用了幾間房,臨時辦公。又過了半個月,申明志的女秘書又給同學們打電話,就有了第二次聚會,這次來得多,有四十多人。還有個別的,非常好意思地把read•99csw•com家屬都帶來了。聚會地點,還是在第一次的地方。酒桌上,申明志對大家說,他準備在市裡開分公司。說這話的時候,陳可平就已經在申明志的公司上班了。職務是副總經理。有幾個同學,乘著酒勁兒說:「申明志啊,你不能只照顧陳可平一個人啊,許多人都下崗了,還有提前退休的。你總得安排一下吧。」陳可平笑道:「慢慢來嘛。申總都考慮著呢。對吧?申總。」她用一種嫵媚的目光看了申明志一眼。申明志哈哈笑著:「陳總講得對,慢慢來吧。」大家都不說話了。我看得出,大家對陳可平有些意見了。這申明志的家用得著你當嗎?人家申明志還沒講呢,你插什麼嘴啊?真是。
我有些結舌:「這……這……值得嗎?」
我擺手說:「明志啊,別怪我說你,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當年我們都是小孩子,懂什麼啊。陳可平就那性格,瞎高傲。你跟她一般見識什麼啊?」
我望著申明志,一時無話可說,腦子裡空空的了。
第三天,同學羅建民來找我。羅建民下崗好幾年了,他現在馬路邊給人修自行車。據他講,也能掙些錢。閑聊了幾句,羅建民又說到申明志。羅建民神秘地問我:「老談,你知道申明志又請客又請洗澡,是為什麼?」
羅建民有些不高興了,看我的眼神兒有些彆扭了。他訕訕地走了。
那天,我在街上見到了羅建民,羅建民笑道:「怎麼樣?我就看著申明志也不像一個有大錢的人,就是瞎顯擺罷了。這下,陳可平也不再神氣了吧。」我沒有搭腔,我有些看不起羅建民了,我聽著羅建民的口氣有點兒幸災樂禍,怎麼回事嗎?人家申明志請客的時候,你羅建民也沒有少吃,你還把老婆孩子都帶去了呢。
我心底突然湧上了一個念頭,我看著申明志,終於問了一句:「你把她睡了?」
那年夏天,我的一個初中同學從海南回來了,這位同學名叫申明志,中學畢業之後,同學們就各奔東西了,雖然這些年也常常聚會,可是我很少見他。聽別的同學說起過他,申明志報考過幾回大學,都沒有考上,後來就讀了一個電大,弄了一張文憑,就調動到教育局上班了。幹了幾年,大概心氣不順(有人說他想當科長一直當不上,有情緒),就辭職下海了。應該屬於很早下海的那一撥人。先是開飯店,掙了點兒錢,就去了南方。聽說他在南方成立了公司,當起了大老闆,應該是幹得不錯。
結果呢,就是陳可平一個人在申明志的公司上班了。她在申明志的公司里當副總。許多同學也找過申明志,申明志笑著說:「等著公司運轉起來,再解決其他同學。」也有人知道我跟申明志關係好(我倆人過去是鄰居,還是同桌,當年常常一起跟別人打架),就讓我去通融。我礙不過大家的面子,就去找申明志講情,申明志也是這個態度。我去找陳可平,想摸摸情況,陳可平一臉公事公辦的表情對我講:「老談啊,你少管點兒事情好不好。明志現在有些困難嘛,大家總容明志緩緩嘛。」陳可平的態度,我稍稍有些不滿,都是同學,怎麼跟管家婆似的呢。還一口一個「明志,明志」叫著,有點兒那個了。
「就算清賬了?」
我擺手說:九-九-藏-書「算了,洗什麼?太貴。賓館里就有。」
我後來又見過一回申明志。去年,我去廣州開會,那天晚上,大家都去跳舞了。我是個舞盲,沒興趣,突然想起了申明志,就翻出通訊錄,給他打了一個電話,我聽出他的口氣很意外,或許他想不到我會來廣州找他。他說他現在有事兒,說好他第二天來看我。第二天,申明志來賓館看我,我與他聊了會兒,我們就去吃飯,開始時,沒有想喝太多的酒,可是不知道怎麼就說到了我們小時候的事情,話就多了,氣氛也就熱烈起來了,申明志就使勁兒喝,我也使勁兒喝。話題就亂了,我就問到了申明志在保定的公司為什麼沒開成,申明志一時顯得有些尷尬。我理解地說:「明志啊,你是不是有些攤子大了?」申明志苦笑了:「其實,我本來就沒有想搞什麼公司。」我嚇了一跳:「那你是什麼意思嗎?」他說:「其實啊,我就是要讓陳可平看看,我現在有錢是什麼樣子。我花錢請客,也是讓她看看。我就喜歡看她那種羡慕我的樣子。」
我奇怪地問:「不理解了,請陳可平?申明志沒事兒求陳可平啊。他請她幹什麼?那天申明志也沒有表現出什麼來呀。」
申明志點頭笑笑:「睡了。其實,我過去一直很愛她,特別想睡她。想了多少年。其實,睡過之後,覺得特別沒有意思。」
羅建民嘻嘻笑著說:「那天,申明志喝醉了,我扶著他上廁所,他尿尿的時候跟我說的,他仍然戀著陳可平。他說得挺激動,還尿到褲子上了呢。」
我說不出什麼來了。
申明志就在首席坐了,他用一種很派頭的聲調講,他這次回來,是要在保定成立分公司。他要物色人選,當然了,他要先在同學們當中物色。說這話時,大家都瞪圓了眼睛,屏氣凝神。情知,這時許多同學都已經下崗了,大家都找不到工作。聽申明志講這個,大家彼此的心情,大概都差不多了。
申明志苦笑道:「也就是剛剛畢業,我那時心高氣盛,也不知道天高地厚。我是真看上她了。我就給她寫過一封信,當面交給了她,可是她看也不看,當面就撕了,還說『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你知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這句話嗎?』說完,她扭頭就走了。其實,我只是想碰碰運氣,她至於那樣損我嗎?她心裏可以看不起我,可是她嘴上不能那樣侮辱我啊!嗯?」申明志瞪著眼睛,火氣很大的樣子看著我,又突然笑了:「算了,算了,不提了。來,喝酒!」
我笑道:「為什麼?同學好久不見,大家聚一聚么,還能有什麼?」
可是,申明志的公司卻始終沒有做起來,只是掛了一個牌子。
我瞠目結舌:「就……白……睡了?」
賀團結是我的大學同學,十幾年前下海,現在保定紅星商場當總經理。紅星商場是保定的老字號商場,有好幾家分店,效益一直不錯。總經理嘛,賀團結當然是紅星商場說了算的人物。我找他,是想安排一個下崗的老鄉到紅星商場上班。我與賀團結平常不大聯繫,見面他就半開玩笑,說:「老談啊,你這個人也太差勁了,沒事兒不找我,找我就有事兒。咱們得喝點兒。」我說:「喝點兒就喝點兒。先說事兒。」就說了老鄉要求上班兒的事。賀團https://read.99csw.com結挺仗義,說:「這是小事兒。你放心,我說了算,你讓他明天來上班吧。」說完了事,又彼此說了些近況。我也就知道了賀團結這些年在生意上摸爬滾打的百般不容易,心裏一勁兒感慨,是啊,都看著生意人掙錢的風光,誰知道他們背後的艱辛呢?說著話兒,天就黑下來了。我們二人就去吃飯,當然少不了喝酒的節目,結果都喝高了。他堅持要請我唱歌。我擺手說:「我五音不全。唱什麼?再把狼招惹了來?不唱!」他想了想說:「不唱就不唱,要不,咱們洗澡去?」我想了想說:「行,洗澡去,我正想拔拔罐子了。這幾天總後背疼,大概是受風了。」賀團結笑了:「行,咱們洗去。」就喊服務員埋單,然後就動身。我們兩個走出飯店,賀團結的司機就把車開過來了,我們剛剛要上車,賀團結的手機就響了。賀團結接了電話,剛剛聽了一句,他的臉色就變了。嘴裏邊一個勁兒哦哦著,又一個勁兒說:「行,行,行,我這就過去。」他收了電話,苦著臉說:「老兄,今天我失陪了,出事兒了。送貨的司機撞了一個人,死活還不知道呢。我得到現場看看去。唉,這幾天光事兒了。」我趕緊說:「行了,團結啊,你忙你的。我回家。」賀團結搖頭說:「不行,我已經答應你洗澡了,你得去。算我請你。」說著話,又掏出電話,打通了。是找他弟弟賀團中。他拿著電話嚷嚷著:「我的一個同學,你談大哥。你認識的。趕緊帶他洗澡去。我單位有些事。我去不了。好,就這樣,我先讓他過去。」放了電話,他說:「老兄,我讓車先送你到『金海岸洗浴中心』,我弟弟馬上就過去了。」我趕緊說:「你有事兒,快忙去。送什麼送?」賀團結說:「順道兒,順道兒。」
申明志憤怒地瞪了我一眼:「你這是什麼話?我怎麼叫白睡了,她跟我做了兩個月的公司,我給了她一萬塊錢。就算清賬了。」
我冒出一句:「真是的了,沒有資金,這公司還能開嗎?」話剛出口,我知道自己多嘴了,忙說:「當然了,事情都得慢慢來的。」
我有些感慨,這商場上的事情啊,還真是難說,說不行了就真不行了。
申明志笑了笑:「算了,算了,提這些幹什麼?你來這裏一趟也不容易,我得請你啊。喝酒,喝完了咱們洗澡去。」
申明志堅定地說:「不見了!」
羅建民說:「真的。」
後來才弄清楚,賀團結打電話給他弟弟賀團中,賀團中大概不想出這洗澡的錢,就找了他當秘書的中學同學來請我,秘書大概也不願意出這個錢(或許沒地方報賬),又找了一個朋友,結果人託人,一直托到了這最後一個,大黑胖子。大黑胖子是一個開汽車修理廠的,姓趙。老趙後來跟我因為一件事情又聚到一個飯桌上了,就熟悉了,就交上了朋友,我們回憶那天洗澡的事兒,老趙苦笑道:「唉,別提了,那天我正跟幾個朋友喝酒呢,就被電話緊著催過來洗澡了。我洗之前,就進去找您了,我得知道我請的是誰啊,要不然,這澡不是洗糊塗了嗎?」我搖頭說:「洗澡的事,你推了不就完了?」老趙對我苦笑:「我也不願意請他們洗澡啊。我自己都捨不得在外邊洗澡,洗一個澡,百九-九-藏-書八十塊錢。幸虧您不是那種人,只是洗了洗,要是再有點兒別的項目,還指不定花多少呢。唉,咱不是求他們辦事嗎。您知道嗎?我孩子就在那個中學讀書呢,我敢得罪那位副校長嗎?」我點頭苦笑:「是啊,是啊。是不敢得罪。換上我也不敢。」
羅建民嘿嘿一笑,連連擺手:「你呀,就是個書獃子,你全沒講對,申明志主要是請陳可平。大家跟著沾光。」
申明志說:「哎,這是兩回事。也不是我請你。今天有客戶請我,你也跟著去吧。」說著,就掏出手機,撥通了:「喂,我是申明志,咱們晚上怎麼安排。洗個澡吧。什麼,你等一個朋友,好,我們先過去,大廳里見。」他收了電話,快樂地對我說:「走吧。洗澡去。」
談歌,男,1954年生,河北順平人。1971年參加工作。畢業於河北師範大學中文系。先後當過工人、宣傳幹事、報社記者。1978年開始發表作品。主要作品有長篇小說《城市守望》、《都市豪門》,小說集《大廠》、《人間筆記》等。長篇小說《家園筆記》獲第四屆國家圖書獎提名獎,中篇小說《大廠》、短篇小說《燕趙筆記》分別獲本刊第七、九屆百花獎。現為河北文學院專業作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
申明志擺了擺手:「見什麼面啊。就是這麼回事。我現在生意也不太好,我就想在南方安家了。我也不想回去了。」

我奇怪地問:「怎麼?你追過她?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這是一個笑話,跟我下邊的故事無關。但是下邊這個故事與洗澡有關。
我大吃了一驚,這可能嗎?如果說當年嘛,陳可平是我們班最漂亮的女生。實事求是說,也是我們學校的一枝校花。可是我沒有聽說申明志追求過陳可平啊?就算是暗戀,這都多少年了。陳可平今年也五十三歲了。這麼大歲數了,漂亮二字也提不起來了,再說,那也都是當年的事兒了。
吃完了飯,申明志說請大家洗澡。大家都覺得貴,都覺得不值。三十多個同學,包括我,也真有幾個洗過的,也都說太貴,算了,算了,為什麼要花這份冤枉錢呢?可是,申明志仍然堅持請大家洗澡。男女都去。盛情難卻嘛,那就去吧。就去了保定最大的洗浴中心。洗之前,申明志告訴大家,洗完了,都全身按摩一次。我粗粗計算了一下,這次洗澡,申明志得花大幾千塊錢。或許這人有了錢,就不怕花。結果,大家洗得都很快樂。洗完了澡,申明志又請大家玩了保齡球,又吃了夜宵。直鬧到後半夜,大家才盡歡而散。
申明志那次回來,氣氛鬧得很熱烈,他住在保定的五星級賓館里,給同學們打電話,他做東請客,邀請同學們吃飯。他還不親自打電話,讓他的一個女秘書打,嗲聲嗲氣地挨個通知,顯得申明志有身份,有派頭。其實,這也是人之常情。許多人不都這樣嗎,發財了或者仕途得意了,就想找舊時的夥伴聚一聚,是不是想找找那種優越的感覺呢?應該是吧。申明志選擇的聚會地點,在保定最豪華的萬通大酒店,這是保定最大的一家酒店,聽說價錢高得嚇人,是專門給有錢人或者有權的人開的。窮人是不敢進去的,偶爾路過,就是偷偷看一眼,也不敢,恐怕被人逮住了要九-九-藏-書收費的。我從來沒有進去過。申明志包下了萬通大酒店最大的宴會廳。結果,那天男女同學來了一大幫。數了數,將近三十人。凡是能通知到的都來了(沒來的後來知道了,都挺遺憾)。山珍海味,雞鴨魚肉,五糧液,大中華,琳琅滿目地擺了三大桌。
羅建民瞪了我一眼:「人家就是為了在陳可平面前顯擺啊。要不大家都說你這個人愚呢。你就是看不出眉眼高低來。」
我問:「陳可平呢?你們也不見面了?」
作者簡介
林玉楠笑道:「談大哥,你們是同學,你們還是鄰居,他那毛病你還不知道嗎?死要面子活受罪。」
畢竟多數同學多年不見面了,許多同學都已經互相認不出了,有的連名字也叫不上來了。有的同學真動了感情,還哭哭啼啼起來。我也是一臉感慨萬端的模樣,虛乎著跟大家嘻嘻哈哈。人到得差不多的時候,西裝革履的申明志才露面了(主角和領導都是最後才進場的嗎)。多年不見,他真是發福了,肚子挺著,很領導的樣子,一位如花似玉的年輕女子跟在他身邊,大概就是他的女秘書了。申明志表情有些誇張,挺著肚子跟大家一一握手,說笑著,很有點兒高級領導接見基層代表的感覺。大家都誇申明志幹得好。還有會說話的同學,乾脆就說:「咱們上初中的時候,我就看出申明志不是一般人物,肯定成大事。結果真讓我說著了吧。」申明志一副很受用的樣子,很有風度地伸手做了請的姿態:「大家請入席。」
羅建民搖頭:「不對。我知道這小子有想法。」
唉!這天下的事兒喲!
我心裏還是納悶,為何洗澡要等這麼些人呢?又不是吃飯,人不齊不開桌。我也沒客氣,就先進去了。脫,脫|光了洗,洗完了淋浴,淋浴完了再泡,泡完了再搓。搓澡的是個大個子,挺瘦,聽口音是南方人。問了問,是溫州人。我心想,溫州挺富的地方,怎麼也有出來搓澡的呢?又一想,什麼地方也有窮人啊,心裏就不奇怪了。溫州人的手勁還挺大,正搓著,就聽到有人喊:「談大哥呢?哪位是談大哥?」我急忙答應了一聲,水霧茫茫之間,一個大黑胖子顯了身形走了過來,低頭看了看我,笑道:「您就是談大哥啊?您得讓我看看啊,我今天到底是請誰啊?」我忙笑道:「請我!請我!謝謝了!」我心裏十分尷尬,因為洗澡,鬧得這麼多人跟著麻煩。至於嗎?
申明志再也沒有請大家聚會過,我也沒有見他,聽說,他後來就回南方了,這一走,他沒再回來。他後來給我打過一個電話,說他不回來了,他已經讓公司的人把貨處理了,也把招聘的職工都遣散了。
陳可平若有所思地說:「慢慢來?看怎麼一個慢慢來了。申明志這個人啊。」陳可平似乎一言難盡。
我搖頭不相信:「建民啊,什麼亂七八糟的啊?不可能的。我們這般年紀,這種暗戀還有什麼現實意義么?如果申明志為了請陳可平洗澡,他大可不必請大家一起陪洗嘛。他請陳可平一個人去不就行了?建民啊,瞎說了,瞎說了啊。」
我去申明志的公司看過,就是賣些電腦、手機什麼的。樓上也沒有什麼人。聽人家說,申明志的租用費都拖欠了。
「她還要怎麼樣?莫非我真得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