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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豬的故事

春天的豬的故事

作者:潘海天
人們悲壯地喊著口號,黨員幹部們紛紛帶頭跳入豬群里打防豬樁、填土袋。在他們的模範帶動下,抗豬搶險突擊隊人人奮勇、個個爭先,連續奮戰,在千米險堤上築起一道高高的新堤,大堤終於保住了。
特使覺得豬對這個故事的解讀不對,可是你怎麼和一隻豬爭辯呢?
災難的來臨並非沒有前兆。
可惜人修建堤壩的速度趕不上豬洪出現的速度,到後來,國家防豬總指揮部不得不劃分了幾個區域作為泄豬區,一旦有漫堤或潰堤的危險,就把豬往裡面趕。「都是成年人,為了民族利益,人類的利益,和豬混居一段時間可以的吧?」
內奸隊伍被清除后,內地情況有所好轉,但是在豬洪爆發的主要區域——長江流域一帶,豬的翻牆術越來越高超。
一定是出了內奸。
豬的數量太多了,它們的起飛過程從白天一直持續到夜晚,然後又拖到了黎明。那些仰頭而望的人們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淡淡的天幕上留下了許多豬的剪影。早先起飛的豬們在近地軌道上組成了一條行星環,寬度3000米,厚度則有將近2500米。它們繞著地球緩慢飛行,等待豬的大部隊會合,在這過程中偶爾發出快樂的尖叫,組成了豬的大合唱「朱不語將軍之歌」,頻率之高,通過無線電台就能聽到,然後,它們頭也不回地飛向寂靜的,但又是廣袤無邊的外太空。
特使心情沉重,暗自為這片土地上的人民憂慮,她瞄了一眼,發現牆壁上掛著的領導人鏡框里已經換成了一隻戴著墨鏡的豬,面貌依稀與長江金字塔上的那隻豬相似。她莊嚴地宣稱:「我們只與合法政府接觸!把你們主人叫出來。我們不能和豬談判。」
「決堤啦!」——凄厲的喊叫聲劃破天際。
春天快結束的時候,長江中下游暴雨成災,水文巡視員在例行巡邏中看到驚人的一幕:成群的豬順著沖溝刷刷刷地往低洼地里滾,數量之大,觸目驚心。
阿拉伯人對豬不感興趣,但是俄羅斯人和加拿大人很羡慕,想拿幾口油井跟我們換東北的高產豬礦,都被中國農民斷然拒絕了。他們義正言辭地說:「這是我們5000年燦爛文化的結晶,充分體現了優越性,我們絕對不會靠賤踏人的尊嚴去換取豬的偉大。」
國家防豬總長江防豬檢查組在鄂湘贛檢查時特彆強調:要多做豬的思想工作,保證豬們情緒穩定,希望它們顧全大局,順利下海。
「為什麼?」肥碩的豬說,「哼唧,從形象上來說,我們不比人類差。」
它猛烈地拍打著桌子,桌上的紙張在它的拍擊下四散飛舞,大豬氣勢洶洶地又大喝了一聲「嚇」,吼聲里滿載委屈和不滿,人類在所有的歷史中,這個國家在所有運動中所遇到的一切問題,都與這吼聲連接在一起了。
特使肩負光榮使命,昂然來到中國,一眼看見那地大物博的土地上,豬和人擁擠在一起,像是一片聳動的read•99csw•com海洋。好胃口的豬吃光了所有的東西,它們擠滿田地和街道,搶佔了民房和停車場,在高檔別墅區的花園裡打滾、性|交、生豬寶寶,它們倒是自來熟,將五千年來勤勞善良勇敢的中國人建設起的家園,當成了自己的樂土。尤其是,豬糞便產生的沼氣讓整片大地籠罩在可怕的毒霧當中……這就是溫室氣體超標的緣由。
豬太強之後,人們開始湧向四川去挖豬,甚至出現了專業挖豬戶,把挖出的豬扔到大卡車上運到各地去賣。這些車輛被作為災區特種運輸車,免去過橋過路費,但是當時油價已經與國際接軌了,高得離譜,所以只是有錢人才能搞得起這種高成本的長途生意。
自從那場被稱為世紀之痛的大地震之後,就有形形色|色的豬被人從地下挖出,它們一頭頭瘦骨嶙峋,趴在地上發出有氣無力的吱吱叫聲,擺出副我見猶憐的神情。
然而豬患仍在全面蔓延。很顯然,有些堤壩是豆腐渣工程,堤壩之外則不斷有小規模的地面塌陷,每次塌陷,都意味著以十萬計數的豬湧出地面。似乎豬們有強烈的自由移動的願望,它們在堤壩後方彙集成大軍,左衝右突,四處遊盪,不受管束。
朱不語天真地仰頭大笑,突然掏出一本爛津津的書本讀了起來:「有一個故事,南方有隻鳥名叫『鵷雛』,哼唧,鵷雛展翅而起,從南海飛向北海,非梧桐不棲,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是個挑剔的傢伙,哼唧,這時,有隻貓頭鷹正津津有味地吃著一隻腐爛的老鼠,恰好鵷雛從頭頂飛過,貓頭鷹急忙護住腐鼠,仰頭視之道:嚇!」
人們陸續從廢墟里挖出活豬來。它們源源不斷,數量驚人——豬太強絕不是最後一頭豬——後來就連原先根本就沒有養豬的地方都能挖出活豬。起初這種現象讓災區人民感到高興,能搞到這些肉食也算是種災後補貼,況且豬肉漲價如此厲害,挖出一頭豬就等於挖出了一個月的生活費,這也許是老天爺給人們的補償吧。
英國不高興,他們自以為豬文化源遠流長,大約克夏豬,體大勻稱伸展、肌肉發達,後腿臀豐|滿,譽滿全球。但是老天爺同樣不照顧他們,軍情五處使用了遙感衛星,掃遍英倫三島,也沒在地下發現一根豬尾巴。
它蹬上窗檯,回過頭來,最後留下了一句話:「再見,謝謝你們的白菜。」
「時候到啦,和你交談很愉快。」朱不語略帶遺憾地說,它后蹄直立地走到窗前,推開窗戶,開始大口地吸氣,氣流好像一條龍注入它那無底洞似的咽喉,它的肚子像青蛙一樣鼓起,豬皮則薄得看得見血管。雨夜屠夫整個兒膨脹了,身體變得圓通通的,就好像充滿氣的巨大粉紅色豬狀氣球。「實話告訴你吧,地球是那個巨大的潘多拉盒子,哼唧,我們的名字不是豬,而是叫希望。可惜此刻,我覺得你們並不值得拯救。我們的目標九*九*藏*書是宇宙。」
隨著壯碩的大豬的指揮,所有的豬奮起力量,向大堤撞來。
很快的,各地的家養豬都被隔離審查了。
她思考了一會,剛想換用一種更委婉的方式開口,突然有巨大的狂風從地心深處吹出,順著豬們爬上地面的通道呼嘯抖動,震撼著上百公里厚的岩層。一陣能摧毀耳膜的鐘聲響起,讓人覺得身上一陣兒冷一陣兒熱。鐘聲四面八方襲來,就像大群的野豬在她頭腦里奔突。特使發現和她交談的那隻豬在仔細聆聽這鐘聲,它的脊柱滾過一陣長長的顫動。
全國各地小豬礦蓬勃發展,所有的人都在瘋狂挖豬,技術門檻又很低,只要家裡有個院子,找把鐵鎬就可以開始做這無本生意,毛長肉少的就留著自己吃,膘肥體胖的就用極低的價格傾銷到海外,GDP得到爆棚式的增長,但是終於有一天,海外市場也達到了飽和,擴大內需這一招也不管用了,因為在國內,挖出的豬口甚至超過了中國的人口,再增加內需也來不及吃掉這些豬,人們這下才驚慌失措起來。很快的,禁止挖豬和限制無照小豬礦的命令下達了,國有大豬礦和集體豬礦也只能進行限制性開採,但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豬們開始自己往地面上爬。
國家防豬總宣布,要在7月1日夏季洪汛到來前,把遍布全國的綠色堤壩全部修築完畢,一隻豬也不能放進居民區。
特使還發現,這些地下豬的智商不低,偶爾做出模仿人的模樣,例如有些豬會模仿人們夾著公文包,或者架副眼鏡,做出匆忙上班的樣子。
「人在堤壩在!」
站在高高的堤壩上,就能看到堆積起來的豬脊背,好像被颱風卷著的海浪,一浪高過一浪。浪頭的中心甚至逐漸堆疊起一座高高的金字塔,塔尖上站著一隻碩壯的大豬。豬群們緊密團結在那頭豬的周圍,在它的指揮下,向著大壩發起一波又一波的衝擊。行動極有規律。
「我們和豬拼了!」
特使覺得事態嚴重,前往有關部門拜謁,希望他們能採取強力措施,卻發現這些高大威嚴的辦公樓里也擠滿了這種長鼻大耳動物。樓道里很潮濕,散發出種種可疑氣味。在某間極寬敞透亮因而必定極重要的辦公室里,一頭豬抬起頭來,輕輕地打了個噴嚏。特使嚇得倒退三舍。豬流感可不是鬧著玩的,她可不願意成為聯合國官員豬流感殉難第一人。
2018年5月12日,四川什邡紅白鎮一村民從10年前的地震廢墟中又發現了一頭幼母豬。此時,距離地震已經過去了整整3653天,這頭豬被命名為「豬太強」,但是無法引起任何媒體的興趣。
農民說起自家被捕的豬時,即傷心又痛心疾首,恨恨地說:「豬奸!」然後往地上吐了口唾液,「220斤了,好出欄了喲。」
當然,也有小市民級別的豬,它們溜溜達達,不注重形象,菜市場里到處有豬在閑逛,揀白菜九_九_藏_書幫子,路邊小吃攤也有豬們光顧,風口處總有三五隻豬卧在一起,哼哼唧唧個不停,特使相信它們是在擺龍門陣,侃大山。
在一次聯合行動中,幾隻家養豬被當場逮捕,有理由懷疑它們通過高頻嚎叫與地下豬群取得聯繫,指出地殼岩層最薄弱的地方,或是指給它們堤壩最豆腐渣的地方。鐵證面前,它們不得不低下了粗短的頭。這些豬很快被送到派出所執行了死刑。
也許,有些人被感染了,變成豬的模樣,混雜在豬們當中,以至於放遠了看,豬模糊成人,人模糊成豬,分辨不清了。
一位現任的水利專家興奮地宣布說:「這充分論證了豬洪是可防可控可制的!」
消息傳到國外,對各類家養豬的不信任感開始蔓延,就連阿富汗唯一的一頭豬也被隔離了(那是中國送給阿富汗的禮物,養在喀布爾動物園)。
最先被挖出來的幾頭豬確實把人震撼了,它們被送到地震博物館去,住上新建的棚舍,吃上玉米黃瓜和鈣片,喝上新鮮果汁,甚至早晚還有人陪著散步,幫助按摩,過上了一部分豬先富起來的幸福生活。等到人們挖出了第108頭豬(那隻豬被命名為豬最強)后,這些特權豬被奉勸擺正自己的位置,重新被轟入豬圈,該幹嘛幹嘛去了——當肉豬的等待最後一刀,當種豬的繼續去耍流氓。
特使控制住發抖的雙手,正了正衣領,嚴正聲明說:「地球自古以來就是屬於人類的,你們的佔領是非法的無效的,我們不得不把你們開除出聯合國。」
一個月後,斯德哥爾摩召開的聯合國氣候大會上,中國代表團缺席了。
這時候,建築里和建築外所有的豬都在吸氣,氣流衝撞豬牙的聲音簡直就像海嘯。特使不得不使勁捂住自己的耳朵,她看見上百萬的粉紅色圓球在窗外的廣場上打著滾,互相碰撞,然後打著旋兒騰空而起。
起初,只要一下暴雨,地面上就冒出成群的蘑菇,只是這些蘑菇傘上都頂著可疑的兩個鼻眼兒,蘑菇使勁兒一掙竄出地面,原來都是翹著的豬鼻子。再後來,不等下雨或人挖,它們自己用前爪和獠牙扒拉開泥土和大塊的石頭,順著豬礦工人們在地下挖出的巷道,一隻接一隻地往上鑽。
平心而論,豬們其實並不做暴力進攻,但胃口貪婪就是它們的錯。它們一見天日就胡吃海塞,見葷吃葷,見素吃素,來者不拒,好像在地底下餓了幾千年,登時將許多地方一夜吃回舊社會。
特使前往外交部大樓的路上,車堵得一塌糊塗,因為路上擠滿了豬,公交車上擠滿了豬,就連地鐵里也擠滿了豬。它們毫無禮貌,和上下班的白領使勁掙搶座位,高級別一點的豬則有公車可以坐。它們若有所思地凝視窗外,額頭上刻滿智慧的皺紋。
毫無疑問地,固若金湯的長江防線也抵擋不住這一撞。
那是一頭特別肥大的豬,毛稀而粗,鬃毛棕紅,體大粗長,背弓腹直,肌肉九*九*藏*書發達,耳朵還向上半立著,6對乳|頭好像西裝上的雙排扣分列而下,顯得格外威嚴。它半立而起,朝聯合國特使伸出一隻蹄子來:「我是豬的新聞發言人,哼唧,你可以叫我朱不語。」它的普通話說得字正腔圓,只是帶著沉重的鼻音。
「長江干堤危矣,」一位退休的水利專家在大堤上發表了感人肺腑的發言,「目前堤壩的水平高程已經遠遠超出城市高程。一旦潰堤,整個長江中下游平原將會被豬群掃蕩一光。」
其實這時候,中國人已經顧不上潘基文高興不高興了,他們乘坐火車、集裝箱和小漁船,或者乾脆用雙腳,穿過荒蕪人跡的沙漠和大海向外遷徙,希望能找到一個沒有豬糞和豬毛亂飛的棲身之地。周邊各國被洶湧的移民潮衝擊后,都派重兵封鎖了邊境,即圍堵非法移民也圍堵那些豬,最後也只有偷渡經驗豐富的福建人逃出了不少。
幸虧中國是個抗洪有經驗的國度,飛快地依例建立起國家防豬抗豕總指揮辦公室,各地豬文站很快發布了豬洪警報,動員可能被豬群吞沒地區居民及時撤離危險地帶,並儘可能地將財產、設備、牲畜等轉移至安全地區。
各地的市民和農民都被動員起來,阻隔豬的狂潮。一輛輛的挖掘機奔赴河道,原來用來挖豬的工具,又變成了抵擋豬進攻的必需品。他們就地取材,壘沙包、打木樁、砌石條,修建起很多隔離牆和堤壩,試圖把豬們順著河道逼入太平洋。堤壩上要遍植牧草,即增加美觀又能保護堤壩。
他話音未落,就可聽到一陣低沉的突突聲從江面上傳來。站在堤上的人們哆嗦起來,他們臉上露出了末日來臨般的表情。突突聲越來越近,人們的目光就追隨著聲響在霧氣重重的江面上移動。突然,霧氣散開,顯露出魔鬼般的暗影,它甚至還未能展露全貌,人們就開始發出絕望的呼喊,丟下手中的工具,開始四散奔逃。
它們有領袖嗎?人類不得不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一隻豬的智商有限,一群豬的智商有多少呢?豬會不會也是一種社會性動物,例如螞蟻那樣?兩隻螞蟻甚至連塊米粒也搬不回家,它們會各自咬住米粒,使勁朝自己屁股方向拖去,根本就不管對方正在朝另一個方向努力。可是當足夠數量的螞蟻聚集起來的時候,它們的智力就大大高於一兩隻螞蟻的智力。也許豬也是這樣的生物?當足夠多的豬,比如十億頭豬聚集在一起時,這一群體就擁有了十億個豬腦的智慧?
最早嘗試在震區外挖豬的是個缺少本錢的狡猾的浙江人。他在距離震中1900公里自家的地窖里挖出了一隻海寧種大白豬——只是有點瘦,胃口大得驚人。於是人們幡然大悟,就地取材,在地下挖起本地豬來。這是一本萬利的生意,離奇的是,各地挖出的豬品種各不相同,西北人在地下挖出了八眉豬,黃淮人挖出了海黑豬,兩廣人挖出了小花豬,滇南人挖出了小耳豬,九*九*藏*書此外還有湖南的大圍子豬、寧鄉豬,華中的兩頭烏豬、太湖豬、姜曲海豬,甚至在高原上還挖出了藏豬。
這頭憤怒的豬從鼻孔里噴出氣來,獠牙外露,圓睜著小小的火紅雙眼,小尾巴使勁地打著圈,對特使說:「現在您也想用您的聯合國來嚇我嗎?」
國家防豬總再次動員,展開更大規模的綠色堤壩建設,一夜間大地上蜿蜒起龐大的迷宮,到處都是高高的隔離牆和鐵絲網,制止豬的自由流動。
聯合國很不高興,因為根據監測數據,過去兩周里中國排放溫室氣體嚴重超出全年指標,違反了京都協議。
總的來說,飛豬們的隊形十分整齊,只是在上升的過程中,受到地球自轉的影響,向右偏去,形成了一個順時針旋轉的漏斗。但到了高空對流層后,組成豬河流的微粒或者被柔和的風卷著,呈白色羽毛或絲卷狀,或者被陣風推向一側,成球簇狀,在天空作波浪狀掛列,或者被強風吹散,掛列成行,雲底參差不齊。當風產生迴流時,還會造成許多不規則的渦漩。
「誓與大堤共存亡!」
豬們天然討厭皮革廠和屠場,但是對高檔餐廳則沒有任何抵抗力,它們還喜歡高檔夜總會和酒吧,喜歡豪華歌劇院和國家音樂廳,這充分說明它們是文化的豬,智慧的豬。
事情到了這一步,聯合國不得不派遣特使前往中國。
相比于中國開展的如火如荼的挖豬運動來說,世界其他國家和地區的人就很不服氣。美國不高興,為什麼美洲地下就死活也挖不出豬來。他們的農場主很用功,開著拖拉機四處勘探,結果只挖出了南北戰爭時期的滑膛槍,還有獨立戰爭時期的炮彈,哥倫布時期的金幣——最早也就到這個時候啦。他們的歷史太短了。
地方保護主義的苗頭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地方的領導們開始按照豬的地產種類區分轄地上的豬,嚴查豬的籍貫,從哪裡來的豬就趕回哪裡去。他們的口號是:「絕不讓它們和本地豬混為一談」、「外地豬滾回去!」、「沒有暫住證,就沒有大白菜!」
總的來說,人豬戰役節節敗退,各地不斷傳來某某城鎮淪陷的報道。沒多久,人類一方就有了懷疑:每次地面豬群管涌,不是堤壩被掏出大洞,就是鐵絲網被撕破,總之都是出現在防豬堤最薄弱的環節處。
雖然堤壩被沙包和木樁越壘越高,但它們終歸有個極限,而堤壩之內,豬們正在一頭壘一頭地堆疊起來。正應了那句俗話:「豬會疊羅漢,再高也能上」。
所有的豬都飛起來了!包括那些地面上原先有的豬,它們從廣場上,從豬圈裡,從農田裡,從汽車上,從民居的窗戶里冒了出來,輕飄飄地向上飛,好像成串的氣泡,好像一條巨大的河流,不停地向天空流淌。一百億頭豬越飛越高,越飛越高,在雲彩上盤旋,脊背在陽光下微微閃亮,就好像蝴蝶翅膀上的鱗片在閃亮。
很快就發現了家養豬給地下豬帶路的確鑿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