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鍛煉身體 保家衛國

鍛煉身體 保家衛國

作者:《一個》編輯部
躁動地等待被彈射而出


關於長跑

或者索性如蒲公英般被吹到左街右巷的小吃店
還是在學校的操場上跑步比較踏實,圍著操場繞圈,無論要跑多少公里,總能看到終點在哪兒。知道終點在那兒,心裏總是更有底。但問題來了。在學校跑步,每次看見的永遠是同一撥男生在操場中間踢足球,帥的,不帥的,基本上在同一個早晨,不會換人。所以就算你剛進跑道時發現了一個不錯的男生,兩三圈下來,看到他每次傳球總是一副慢半拍的樣子,也就立刻厭倦了。長相和球技在現實生活里常常不能兼得,否則辣妹何必非小貝不可呢。
By 何禾 編號22536
並非向村上春樹致敬,而是有感於一年來的跑步。一年前,因為一直摔跤,我發現我的骨密度有點兒低,這事經醫院檢查已證實了。從那時起我強迫自己開始跑步。跑步是最沒有門檻的運動,他不需要限定場所,不需要配備奢華的器械,不需要有人一起參与完成。從家裡下樓梯,出小區,只要跑起來,哪兒都是我的跑道。每一種習慣都在於堅持,從1000米到5000米是一個突破。當我跑不動時想放棄時,我就對自己說,「肉沒了,肉沒了……」每次在過3000米大關的時候,我總會無意識告訴自己停下來走走,可是我又下意識的告訴自己如果停下來,就沒有後來了。在堅持到達第一個5000米后,我開始愛上這項運動。跑步,對於每一個健全的人來說,都是公平的。跑起來,一直往前,帶著肉體超越自己。
於是,長大以後,我選擇了一個至少看起來比較酷的運動:賽車。最關鍵是,無論我的表情是啥樣,再也沒有人能看見我的臉。我有頭盔,而且選擇了黑色的玻璃鏡片。我對長跑沒有眷戀,我https://read•99csw.com拋棄了它整整十年。這次參加上海國際馬拉松感觸很深,因為這是唯一一個我沒能找到起點在哪裡的比賽。
跑步的時候想起一個月前,我和父親也完成了類似的長距離:28公里。不同的是那次在悉尼,這次在上海;那次是慈善環繞七座大橋,這次是國際馬拉松賽;那次是徒步,這次是長跑。悉尼走路和上海跑步本身構成了某種隱喻:這十幾年來,家鄉所有的一切都經歷著令人眩暈的加速跑,比如說房價,比如說我的初戀,誰都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在全世界舞台的中心用跑步的方式感受經濟增長狂歡,聽上去有種分贓的喜悅,如果空氣能再好一些的話。

盛大儀式

By 韓寒 編號22539
沒有廣場的鴿子劃破長空

長跑者

第一次參加馬拉松比賽,雖然只跑了6公里。但和最後奪冠的肯亞選手只差30多公里。這個成績很不錯。關鍵是,此後的幾天,朋友問我「這幾天你在忙什麼」的時候,我基本上是以一種無所謂的態度回答:「我剛跑完上海馬拉松」。我覺得這比「我剛買了一個LV」,「我剛吃了一個彈牙的冰糖肘子」有范兒多了。
By 小飯 編號22533
By 金怡玉玲 編號22534
By 賀伊曼 編號22532
By 馬一木 編號22531
抱怨著老寒腿 冬夜冷
跑步的過程也是。在九*九*藏*書學生時候,我也跑過五公里。校運會,我跑了第五——一共六個人。一路跑下來挺難的,那會兒還有同班女同學加油——主要就是因為這個,才拼勁全力總算沒落到最後。多年過去,女同學們她們在哪裡啊,她們都老了吧,幸運的是我,曾陪她們……
By 蔡蕾 編號22537

關於跑和走的隱喻

不過當說起曾經校運會上的拉拉隊姑娘

我可能贏了

——畢竟那是多好的過往青春
就是陪伴,我以為人生中最重要的過程。長跑前那個不眠的夜晚,連看了《1942》和《少年Pi的奇幻漂流》,深夜從電影院回家,想的就是——別人看出什麼我不知道我看出了陪伴。不離不棄,對方是老虎也好,是飢餓的兒女也罷,都不可以離棄(因為你真的需要她們)。在那長跑的幾萬人里我感覺跟他們在一起,就是簡簡單單在一起呀,在一起。
只有一萬多個人 穿得不多 或脫得不少
餛飩湯夠暖 躲在角落裡的我
知錯 所以享用得很沉默
他在我身邊 抱怨著這太早的行程
期間我們不斷地超越別人,也不斷地被別人超越。往前方望去是茫茫人海,扭頭往後看同樣是人海茫茫。後來到了終點,我才覺得這感覺有點熟悉,想去跟機器人探討一下,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By 金丹華 編號22530
上海馬拉松七點在外灘開槍,我住近郊。算了算,跟同事(鄰居)約的五點多就要出門,其實那個點平常是我快睡的時候。一宿沒睡就去跑步,這就是我的「困難」。但誰沒有困難呢?我知道另外一些朋友也就睡了一個小時,其中還有一九九藏書些朋友跑完步還踢球的。困難總是相對的,如果對別人來說算不得困難,你還堅持說是,我認為只能算是你的狡黠和軟弱。其實承認就好,承認自己狡黠和軟弱,「困難」也就可以成立了。我就挺喜歡說自己「身子弱」的,尊重事實,也不要讓人過高期待。最怕的就是被人高估,然後被人失望。愛吹牛愛扯淡的人能力都比較強——要麼就不得信任。
現在我三十歲,我又開始長跑。不為別的,不為思索,不為感悟,只為了自己的身體。硬要我說出些什麼,我只能說這是一個憶苦思甜的運動。人在坐著的時候常常會想如果我能躺著那該多好;躺著的時候常常會想如果旁邊有一盤水果那該多好;吃到了水果常常會想如果有個人在邊上給我按摩那該多好。只有在長跑的時候我會想如果我能坐著那該多好。
再後來,回家看微博上的新聞,發現有人說看到一個機器人打扮的人參加馬拉松,還有人說,那個機器人跑到人民廣場的時候就已經打車回家了。

長跑和餛飩

當天參賽的人群讓我聯想到一場盛大的儀式,只是這個儀式內容特別簡單:一起跑著,跑到筋疲力盡再停下來。舒適時自得,傷痛時自負,自我意識在身體的誠實反饋里掙來扎去,我承認是因為前幾年的不適度修養導致的病痛和劣習促使我參与長跑。最初的動機僅僅是長跑能解決很多的問題,比如內心的浮躁,比如身體的單薄。馬拉松長跑中,個人看來更像是一個載體,一個空的房間,歡迎任何沒有技巧但想解決問題的人。你可以說你懷著馬拉松精神或者別的偉大意圖,但不可否認,我們都在解決一些具體的問題時想到了它。但願每一個喜愛長跑的人(包括我自己)能享受這種在漫長枯燥的旅程里反思和進取的過程,直到筋疲力盡停下來,然後再開始。
2號那天凌晨四點就起了床,往常這時候,過著美國時間的我剛準九九藏書備睡下。本以為雨天會影響參与人數,沒想到六點了雨沒停,間歇還刮著小風,但外灘已經黑壓壓擠滿了人。七點開跑,南京東路人頭涌動。穿棉衣的,穿裙子的,穿褲衩的,帶了雨衣幸災樂禍的,沒帶雨衣拿報紙當帽子、把毛巾捂頭上的,各種勵志,各種正能量。我跟Lisa、何禾和韓老師漫步在第一小方隊,跑跑走走,走走停停,不一會兒就被身後的大爺大媽們輕鬆超越了。沒多久蜘蛛俠也超過了我們,再一會兒,內褲外穿的超人也超過了我們,直到一個頂著巨大方塊腦袋的機器人出現了,我心想,他裝備那麼重,這次不能再被超了。於是我奮起直追,長長的南京路上頓時上演了一個平時蹲下起立就頭暈的微胖界少女與一個帶著十斤重面具千里迢迢趕來做小廣告的無名上班族進行勻速賽跑的畫面。

困難和在一起


和在雨水中早已集結的人們

還有一個徹夜未眠的同事

不是每次跑步都能看到終點

聽說今年上海國際馬拉松賽的終點是上海體育場。站在外灘的起跑線上,我先是努力踮起腳,之後奮力跳躍,卻始終看不到終點。打開不太好用的蘋果地圖,得兩指同時往中間划動屏幕好多次,才能一併看到起點和終點。
跑步結束后,我們幾個老夫臨時決定聊發少年狂,又踢了幾個小時的足球。興之所至,我做了一個十年前常做的假動作,結果理所當然地把腳崴了。崴了的腳提醒我,有一種回不去的青春叫少年,男人對尺寸和時間的焦慮與女人對歲月和胸圍的焦慮一樣無處逃避,一樣無能為力。而今天的萬人長跑也提醒我,有一種回不去的當年也叫上海,他們由夏日躺椅、南市區、人民廣場大屏幕、金宇澄的《繁花》、95年申花、力波啤酒、同桌女孩第一次穿短裙等等構成。
夜雨九*九*藏*書和寒風中倔強而來的清晨
沒有游輪的鳴笛
By 張冠仁 編號?
倒也無可抱怨

當我在跑步時,我想些什麼

落在42公里、21公里或6公裡外的終點
長跑的好處和難處,躲在被窩裡都能掐算出來。最難的還是去跑。1公里,2公里,10公里。每一次呼吸困難肺部抽緊大腿發酸都會讓人放棄。我這次就中途放棄了,跟幾個同事像《四百擊》里的安托萬一樣,中途落跑,溜進了一家百年老字號喝餛飩。一群群老奶奶老爺爺從我身旁掠過。我看著他們,腳步像鼓點一樣落在大地上:我想,下次可以再多跑幾公里試試。說到人生,無非是一次孤獨的長跑。設定目標,去實現。每次多跑一點點。但也可能大腿一抽筋,就此別過。對我來說,有我喜歡的人,在中途或盡頭陪我一起喝喝餛飩,足矣。
但上海國際馬拉松賽就不一樣了,有了國際二字,穿著羽絨背心上陣的上海老太太和穿著短褲露著小腿的外國老伯伯一起從你身邊跑過,加上各種舉著旗喊著公司口號的方陣,立刻就覺得不虛此行。其實我壓根兒沒打算跑到終點,挑戰身體極限這種事對我而言毫無意義。我願意做的,無非是在看不到終點的時候,看看別人的熱鬧,別人也看看我的熱鬧。於是,能不能抵達終點,也就不重要了。
很多人在長跑的時候喜歡思考人生,但對我來說,長跑就是長跑,人生就是人生,我在長跑時考慮最多的時候是我的表情。要知道我小時候一直是長跑隊的,也拿了不少學校和區里的長跑比賽第一名,但始終有一個問題困擾著我,那就是我的比賽照片實在是太難看了,每一張都是面目猙獰,鼻孔放大,舌頭外甩,眉頭緊皺。而那些照片都被放在所有學生都能看見的學校形象展示玻璃櫥窗里,導致有一些女生看見我會說,喲,你真人沒那麼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