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法海和別人說話的時候應該看哪裡

法海和別人說話的時候應該看哪裡

作者:老王子
「那賺錢一定很多了……」(「不知道他掙多少錢一個月……他不說。以後我一定會打聽出來的。」)
「那我就沒有辦法了,除非你想到合適的地方,在面對面的時候把你的眼睛放在那裡。不過那裡一定不能是人家小姑娘的胸。」
待到吃完午飯,我和小明二人步行回公司。小明突然問:
沒錯,對於一個善於觀察的文案來說,路上總是有太多東西。煙頭,狗屎,水坑,打翻的飯菜,掉落的書本,別人的大腳……這都是些我不敢也不想踩的東西。但近期發生了一些事情,使我覺得我大概需要偶爾抬一抬頭了。
該女同事很漂亮,後來在茶水間抽煙時了解到,她之前做過模特,不曉得為什麼想不開來幹了我們這行。這又累又傻又錢少的行當。「大約是為了來鶴立雞群的吧。」我不無陰暗的想。
「不會,看了簡介覺得一點都不好玩。」
「吃相不要那麼難看嘛……我覺得這小姑娘應該蠻放的開的,儂可以慢慢來。」
我是不堪其擾的,但我覺得別的男同事很喜歡她這麼聒噪。她有一對碩大的胸。並且很樂意亮出來。
其中一項典型的表現便是,我走路或說話的時候往往低著頭。我牢記著《伊索寓言》里那個總是抬頭仰望星空,結果掉在井裡的天文學家的故九-九-藏-書事(小時候看的,不確切了)。農夫教訓他說:「你總是看天,為什麼不重視一下腳下的道路呢?」並且我越發覺得老版《西遊記》主題曲的歌詞很有深意:「敢問路在何方?路在腳下。」聽起來像廢話,但不是。二十世紀以來,世界上的話往往如此。
「是啊,新加坡最近有個日落音樂節聽說也不錯。」
「但是太遠啦。難道要飛過去看?」
「笑起來很陽光。」(「嘿嘿。」)
我一下子愣住了,但小明還是繼續往下說。
這女同事是客戶部的。她經常來給我們下工作單,但除了覺得說話的時候該女同事的臉離得有點遠,聲音過於飄忽之外,我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難道我以後和人說話要像處|女座黃金聖鬥士那樣閉著眼嗎?」我憤怒的和小明抱怨。
以後和人說話的時候還是看別處吧。作為一個悲觀而謹慎的人,我已經把這一事件當成了我社交生活的一次危機。我雖然不是什麼道學家,卻也不想讓人以為我是急色鬼。說話時看著人臉我會緊張,看腳像承認錯誤,如此說來還是看天吧——也不行,這有不把對方當回事兒的嫌疑。啊,人類真是麻煩的生物……
「你男朋友好高啊……」(「是伐,我覺得還好嘛。標準身https://read.99csw•com高嘛。」)
「我也就和人家聊聊天,哪有你這麼直接的。眼都看直了。離這麼近,太明顯了……」
這些對話如春風過驢耳,他們姑妄言之,我姑妄聽之。期間他們說話的時候頓了一下,小明拿胳膊肘偷偷頂我,我沒在意,各自吃飯不提。
「個頭太高,忘記抬頭看看面孔了。我就看到他的腰了。嗯,腰長得不錯。」
「當然沒有。都是你在和她說話。我理都懶得理好么?」
「對的。那你會去看《金陵十三釵》伐?」
但該高妹很有親和力,倒是經常和大家打在一片,來來回回大家經常一起吃午飯。
「呃,我的意思不是你想和她戀愛,而是你是想搞她嗎?」
「聽起來難度更高了。這種分寸感很難把握,這會給我造成很大的精神壓力。你知道,我們的工作壓力已經很大了。」
「脖子有點小長。」(「小時候練過芭蕾舞的呀,你懂的。」)
「為什麼要和他分手啊?」
「呃,人家沙加是錐子臉。你這麼胖,法海還差不多。」小明看看我,認真地說。
「我喜歡他的耳朵。」(「是的是的是的!耳朵很小的對伐?我很喜歡擰他耳朵的!」)
「一米九是標準身高?那我老公不是殘廢么?」(「哈哈哈哈,開玩笑啦……」
read.99csw.com終於有一次,在電影院門口,也許是經過了細細的謀划,她帶著他的一米九男朋友和同事們假裝偶遇了。偶遇之時,她小鳥依人在高佬男朋友身邊——或者說,臉貼在他的胯骨上,朝我們使眼色,大概意思是讓我們注意注意這個男生,考校一番,幫她決定是不是要甩了他。我覺得這樣的事非常無聊。但待到翌日上班,這女同事竟前來徵詢組織意見。也虧已經過了一夜,伊居然記得當晚出現在電影院門口的每個人。可見胸大無腦根本就是胡說。於是每個人都給出了自己的評論:
……
「真沒有?」
「是做設計師的嗎?設計師不錯的。」(「就是工作很忙呀,沒空陪我。」)
不料禍不單行,這之後辦公室里又來了個身高達一米七八的喜歡穿高跟鞋的女同事——沒錯,總是不斷的有新女同事進來,只要了解我們這個行業的人就知道,我們這裏男女比例失調,乃是剩女的重災區。
茶水間里,好朋友小明抽著煙,幫我一起分析討論這個問題。
「屁,那你一直盯著人家的胸看。小姑娘臉都紅了好伐?」
「啊?!」
「不知道,就是覺得大概他愛我比我愛他多一些……」
然後就輪到了我。我回想了一下。突然發現自己對這個男朋友毫無洞察。因為其個九*九*藏*書子較高,而我的視線又一般往下走。所以回想當晚,我已只記得這男人的一段腰了。如果更努力想,會想到其腰被一件帶字母圖案的白色T恤籠罩。對於一段穿了白T恤的腰。我實在是難於評價。於是只好照實說:
好吧,還是真是狗眼看人低了,我改。
諸如此類。
之後我大約成了辦公室里「不會說漂亮話」的典範吧。
「啊?!沒有,為什麼這麼問?」
「呃……」
「聽說周末有演唱會?」
「不過應該《龍門飛甲》可以去看看的。聽說馬上首映了。」
「也沒有,不是我喜歡的型。」
回到辦公室,我目測了一下,赫然發現,以這小姑娘一米七八的身高,我低頭掃視的角度正好在其胸部上。而如之前所述,一米九的人,我則看到的是腰。大約只有一米六以下的人才能被我看到臉。
「啊?……什麼嘛,有那麼誇張嗎?」
「我和人說話的時候眼光並不盯著一處,但也不會轉換的太快,你知道,只有小偷才那樣。」
於是寂寞難耐的高妹轉過來和排在身後的同事小明說話。我則默然站在邊上。聽。
《紅樓夢》里晴雯對寶玉說:「早知道擔了個(勾引你)的虛名,就打正經主意了。」這悲劇重演了。我擔了個色狼的虛名,但卻連高妹的奶有幾個都沒看清(因為老子根本就沒九-九-藏-書看!根本就是在發獃!)。
辦公室里有一個美麗而活潑的女同事,這女同事是從英國留學回來的,她總是顯得過分熱情,大概是不列顛寂寞而陰濕的天氣造成的。大約是在某次回國的飛機上,她認識了一個高個子男朋友,個頭足有一米九。於是她經常半是炫耀半是忐忑的向我們徵詢意見:「哎呀呀,你們覺得這個男人腫么樣?我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和他分手……」
某日中午,一干人等去食堂吃飯。人山人海,只好排隊。
「對不起,對不起了。」
我在一家廣告公司做文案工作。這是一門非常大眾化的工作。大概文通字順的中國人均可勝任。我做這行當很多年了。某種程度上說,長期的案頭工作已經影響了我的性格。我幾乎已經忘記自己是怎麼從一個陽光活潑,滿嘴髒話的年輕人,變成了一個總是忘記刮鬍子,總是忘記每天換襯衫,獨來獨往,逆來順受的中年大叔。對於這種變化,我說不出是個什麼情緒。大概對於文案來說,每天沒有情緒,便是我們的情緒吧。不過,我覺得這也是有益的。這個危險的世界,通過這項工作,大約已經把我變成一個悲觀而謹慎的人了。
「你對高妹有想法?」
「你男朋友很白的……」(「是啊是啊,在一起襯的我黑。我最討厭這一點了,男人那麼白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