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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兒不宜II

少兒不宜II

作者:丁楷鑌
我看都沒看那張單子,「讓我知道什麼?你們腦子是不是有病啊。」
「有錢嗎?」
「瘋了,都瘋了。你到底要幹什麼?」我說。
「有我小弟在就夠了。」
T3有給我打電話發簡訊,都被我冷漠地忽略了,懶得再去見她,忒沒意思。但我沒想到她自己找上了門兒。每次見面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真跟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我剛喝完,醉得門兒都打不開。廢了半天勁兒才打開,我把她叫進了屋子就沒再管她,自己躺床上去了。沒一會兒她自己跑了進來,衣服脫了個精光。她身上的香水味兒既刺鼻又噁心,沒兩秒鐘我直接吐了。這一吐我清醒了不少,張口就罵:「你有病吧!」T3坐起來直接扇了我一巴掌,扇得我腦仁兒疼,我特想回她一個,但我看到她眼裡都是淚。我這人特受不了女的掉眼淚,看一眼心就軟,正義感十足。可現在不是時候,我暈暈乎乎地下了床,拿了件兒衣服就走了出去。T3坐在床上幽幽地說:「我懷孕了。」這句話又讓我清醒不少,語氣變得更軟了:「他媽的,不會是我的吧?」「楊碩的。」
沒多久,我收到一條簡訊:鞭長莫及。這條簡訊的意思就是還能再見。
楊碩死於二零零二年,二月二十七日,死於四十歲。兇手為同性友人程龍,將楊碩害死後自殺身亡,死於二十七歲。
這頓飯吃得我也不痛快,找了楊碩出來想喝點兒酒。我以為他真把酒戒了,沒想到還是照樣兒的喝。沒一會兒,我們倆人幹掉了一箱,喝的也基本上開始滿嘴跑火車了。藉著酒勁兒我問起楊碩關於他和程龍出事兒那天的始末。楊碩不停地搖頭,看著就跟磕了葯似的。他嘆了口氣說:「別問了,你自己心裏清楚。」「邪了門兒了,我怎麼知道你們倆發生了什麼事兒。」我有點兒提心弔膽,猜他是不是知道我和T3的事兒。「事情過去這麼久了,你說這些有意思嗎?」楊碩又說了一句,語氣裡帶著很足的酒勁兒,我要是再問下去,八不成我也https://read.99csw.com得挨頓打。
晚上我也覺得自己好了不少,打了個車來到約定的地方。我自己在那兒等了他半個小時,等地我心灰意冷,最後我看他終於來了,我迎上去想罵他一頓,發現還有個女的跟著他。程龍跑過來向我道歉,我對他的道歉壓根兒沒聽進去,直到他把女朋友介紹給我的時候,我腿都軟了,很明顯地往後退了一步。T3挽著程龍的胳膊給了我一個溫暖的笑容,兩個人就跟多年老夫妻似的。我當時那火直接躥到我腦門兒上,「我操,你們丫挺的搞什麼飛機。」程龍把我拉到一旁勸我冷靜點兒,這讓我怎麼冷靜,我又不是小白鼠兒。「一會兒跟你講,等會兒,等會兒。」我和程龍吵著,這時候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兒,我回頭再看,沒跑兒了,我被他們耍了,我只能坦然地接受這個現實,我現在的心情就是再也不想見他們了,最好永遠都別見他們了。楊碩一臉壞笑地看著我,我都能看到自己怎麼笑的,絕對是一種苦逼的笑容。
這想法真被我猜中了,沒兩天,我和T3又見面了。這次有些不同,她身邊多了個男的,這個男的就是上次我去酒吧接她時碰到的那個男的。看起來人模狗樣兒的,在自我介紹一番后,我在心中給他取了個小白臉兒的綽號。因為他臉真的很白,我懷疑他小時候是不是泡牛奶浴長大的,跟T3一對比,小白臉兒跟個混血兒似的,T3就像是從貧民窟一路靠著臉蛋兒混上了上流社會。來的時候我在飯店門口看到了那輛保時捷,不出意外的是這個小白臉兒開的。年紀輕輕,歲數不大,靠著老子在山西挖煤賺來的錢過上了富二代的生活。沒吃過苦,沒受過罪,從小到大含著金湯匙長大。看著文質彬彬,心黑的流油兒,人生格言就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我有錢能讓磨推鬼。這種偽君子比我這種純流氓還讓人膈應。理性的思維告訴我,這種人不要招惹。T3很自然地挽著小白臉兒的胳膊,昨九九藏書天的事兒對她來講就像背英文一樣沒記住。這頓飯剛開始吃得莫名其妙,中途T3去了趟廁所,藉著這個機會小白臉兒揭了面具對我講:「你要是再敢碰她一下兒,我就剁了你。」我掏出一根煙抽了幾口,沉默了一時然後看著小白臉兒:「好。」他看我一變慫,臉上立刻出現了心滿意足的笑容。事實是,誰會為這種姑娘跟傻逼青年叫板。
「沒錢裝什麼富二代。」
T3沒說話,她站起身子,程龍和楊碩也不說話了,他們只是看著我給了我一個寬慰的笑容。T3走到我身邊,我看著她又看著他們,我覺著自己的心臟就要跳出來了。T3的身影遮住了背後的光,我沒想到她的身影竟然會這麼寬大,我眼前的一切突然暗了下來,耳鳴也隨之而來。我急忙地看向程龍和楊碩,他們卻不在了,四個人的餐桌變成了兩個人的。我慌張地看向T3,她也不在了。站在我面前的這個人穿著T3的衣服,塗了口紅,化了妝卻無法掩飾掉男人的面孔。他往後退了一步,我才看清這個人是誰。程龍手裡攥著餐刀,刀尖上的血和他手指甲上的顏色一樣。
前個晚上有點兒過,基本上直不起腰走路。T3從浴室里出來從被子里掏衣服,她冷漠的眼神給了我一個回復:還不知道誰辦了誰。後來T3不知道在給誰打電話,我跟著T3下了樓,沒兩分鐘她就上了輛保時捷揚長而去。這期間,我們之間的交流沒超過五句話。
「我知道你們丫都怎麼想的。」楊碩過了一會兒說,「我覺得T3挺好,你們都覺著她有病,我看你們丫的才有病。要不是你們,我早結婚了,孩子都懷上了。」我本來想說兩句,再一琢磨,他先提出來,我又感到好奇就聽他繼續說下去。可楊碩講的跟T3對我講的完全是兩個版本。T3說跟著楊碩是為了還債,而楊碩跟我講的是他找到了真愛。「我願意給她花錢,我高興。她想要什麼我給什麼。程龍就是一攪屎棍,一馬勺攪亂一鍋粥,還跑來找我瞎得瑟。九-九-藏-書」楊碩越說聲音越小,到後邊兒我也沒記住他到底還說了什麼。聽他口氣就是,用情很深,傷的也很深。店老闆看我們倆都醉的不省人事就給我們打了輛車。這一路我想的都是T3,一個屁嘛兒沒有窮得瑟的女人,靠著賣肉混到現在。瘋玩兒一通,混跡各大夜場被不同男人捕獲,陷入情感的泥沼再跳出來,彈彈身上的土再跳進另一個。就這樣沒日沒夜的輾轉在不同的富一二三代之間,把自己偽裝成高端女,實際只是混口青春飯。活在當下的人也不會去考慮什麼未來。我突然對她產生了一絲憐憫之情。
這個時候T3小聲地對我說:「你是不是完全沒想到我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
「沒。」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你都解釋不了,尤其是雄性看到雌性的時候,一大幫人湊一塊兒圖個熱鬧快活。喝喝酒,聊聊天兒,再吹吹牛逼,談感情就太傷錢了。荷爾蒙還管你怎麼想?白天是羊,晚上全是狼。大眼兒瞪小眼,走的是酒,玩兒的是心,失的是身。都覺著沒虧,反而還認為賺了。這就是生態圈兒,一種畸形的生態圈兒。
T3到底懷了誰的孩子她自己都不清楚,算來算去覺得楊碩的可能性最大。我問是不是小白臉兒的,她一口給否了,原因是小白臉兒是個不會愛的人。這比娘泡兒還糟心。我的可能性完全排除,這種事兒我向來小心。她來見我的原因也是身邊兒沒人可找了,求安慰的事兒突然落在我身上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什麼狗屎運。T3把衣服穿好,情緒也穩定下來后開始管我借錢,說想打掉。她沒說孩子是我的,我對此已經感激涕零了,把屋子翻了個遍拿了點兒錢給了她,並告訴她以後不要來找我。T3一改往日酷炫妹子的樣兒一直對我賣萌。至於T3跟楊碩什麼時候見的面,按T3的意思是一個月前,但過了這麼長時間,她身體上的變化我也能看出個大概,還是我喝高了一點都沒看出來?我自己也記不清,她走了之後,我倒在沙發上就睡了。
read•99csw.com不幹什麼,程龍的主意。是時候該讓你知道了。」T3說著從包里拿出一張單子偷偷地遞給我,「孩子打掉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個怪夢。夢到程龍跑來見楊碩,兩個人聊著聊著,楊碩就把程龍給掄了,我就在旁邊看著,想勸也勸不了。這時候T3走到我身邊,拉著個小女孩兒,說這是我們的孩子,讓我想個名字,我說了個名字再看那小女孩兒其實是個洋娃娃,T3的肚子上破了個大洞,我透過那個大洞看到自己,楊碩,程龍和T3站在一起,他們好像也在看著我。我猛地抬起頭再看T3,那已經不是T3,是那個洋娃娃,她努力地張著嘴似乎想把我吞掉。我被這個夢驚醒,出了一身的冷汗,我感到極度的噁心,吐得腸子都快出來了。
好不容易打了輛車,剛進車裡T3就脫衣服。司機師傅在後視鏡里看著,一直吧唧著嘴:「你們這群年輕人,真他媽不著兒四六兒。瞧把人家姑娘給急的。去哪兒小朋友?」我邊幫T3穿衣服邊指路,一路上比愛情動作片兒男主角還忙。司機師傅也沒閑著,一路吹著牛逼到了目的地,下車之前還不忘提醒我防範措施要做好。
T3罵了一路,嘴裏蹦出來不知道多少個男的,罵到楊碩的時候還特高興,後邊說的胡話我也記不清了。一個多月沒見,剛見面就給我整了這麼齣戲。我當時的想法就是把她扔到旅館,拿走她所有衣服只留個內衣褲然後閃人。(其實內衣都不用留)思來想去,好歹人家是個女的,不能做那麼絕。兩性之間有種很彆扭的心理:送給你的,你還得假裝矜持。看著快沒戲了,就得轉變策略玩兒弄一番,走的都是心理攻防路線,談成了還不當回事兒,最後吹了還得假扮失足青年。乍一看跟真事兒似的,其實過半年前邊兒是誰都忘了。為了不做這種失足青年,我毅然決然地留了下來。
「你們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有你們這麼整人的嗎?」程龍和楊碩聊著天兒完全沒把我當回事兒。T3看著我,還是以前那種眼神兒,我腦read•99csw.com子裡過了一下兒以前的事兒,覺得太不現實。
自從和T3還有她的小白臉一起吃過飯後,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沒聯繫。這段時間,我一直和楊碩在外面沾花惹草。雖然我很不贊同T3的行為,但作為男人我也有充分的理由去逍遙自在。楊碩的酒量基本上已經超越了以前的水準,我們一喝就到早上六點,完事兒回家睡一覺,下午兩三點起來忙點兒無關緊要的事兒,晚上再組一局又喝到第二天清晨。愛玩兒的女的太多,百八十個我是有見過的,各種范兒的都有。甭管明著暗著,屋裡一暗都一個樣兒,情緒瞬間就調動起來。這些天估計是我長這麼大玩兒的最嗨的日子。只要一有局,男的女的都跟瘋了似的,平時都積的氣全在晚上給你放了出來。以前我覺得自己也挺瘋狂原始人,現在看整個就是一白堊紀時代。霸王龍看著三角龍,心裏惦記著晚上怎麼個吃法,煎炒烹炸里選一個還是直接來個亂燉。以為自己帶著傢伙捕獵去了,去了一看都帶著傢伙,誰捕誰還不知道呢。
我到酒吧門口的時候,T3是躺在地上的,旁邊兒站著一男的,呼天喊地地叫救護車。T3看我來了就麻利地從地上爬起來往我身上跳。「喝!都喝的沒人樣兒了。」我把T3放回地上,我發現她連鞋丟的都沒影兒了。「趕緊回家。」那男的一路小跑兒地追過來指著我說:「你誰啊?」我話還沒出口T3搭著我的肩回頭看那小子說:「我男人。你給我滾犢子!」我感覺肩膀一濕,回頭看T3直接把肚子里的水吐在了我身上。那男的臉紅得跟個紅綠燈似的,在夜裡閃了兩下就滅了。
我發了一個星期的高燒,覺得自己馬上蹬腿兒翹辮子了,靠著吃板藍根挺了過來。我想起好久沒見的程龍,打了個電話過去無人接聽。沒一會兒他打了回來,「你小子死哪兒去了?有了工作連和朋友聚聚的時間都沒了?」「甭叨逼叨的,你不是也每天嗨地死去活來的。」程龍說。「出來聚聚,老悶在辦公室里發了霉。」我說。程龍爽快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