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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旅途

漫長的旅途

作者:水軍億
女孩重新坐回到鋪位,然後說:你要去做什麼?我說:去做人。女孩說:哇,你真是一個有志氣的動物。我絲毫沒有覺得她說得過分,反而覺得是一種褒獎。我說:你呢,你要去哪裡?女孩說:我要找一個人,然後嫁給他。
路基下的玉米地一片墨綠,無邊無際的一片,我按動快門,記錄我行程中的美麗,拍了幾張后,我決定選擇一兩張拍得較好的留存,不好的刪掉,節省內存,我不知道未來的路會有多長,還要照多少照片,我刪掉了幾張,又向後翻看了一下,裏面都是一些受損車輛的照片,這是我之前工作時拍的照片,那時我是一名保險公司工作人員,具體工作內容就是現場定損,和我出現場的還有一個蠢貨,他是我的領導,我的業務能力很強,卻被他領導,這是我不明白的事情,但卻欣然接受了一段時間,當我思考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我才覺得我應該反抗。
哦……
我狂妄得像個上帝
女孩晃動一隻手,加快周圍空氣的流動,但仍然無法抵抗炎熱,她乾脆站起身來,這是一個美麗的身體,毫無瑕疵的腿,翹臀細腰,胸部很美。她無奈地向上看著天空,大概是在等待一片雲彩,窗外射進的陽光打在她的身上,一個長長的影子正好壓在我的身上,纖細且溫柔地強|奸著我的身體,這是我生活中最溫柔的一次強|奸,在和蠢貨合作的時間里,我覺得我的生活一團糟,每天像一具只會開車和拍照的殭屍,沒有理念與精神,但卻被迫接受蠢貨的理念,蠢貨的理念是:我們要用最差的服務賺到最多的錢,口號算個屁呀,承諾算個屁呀,如果客戶喜歡,我們會編出更加響亮的口號。記住了吧,這是我們的宗旨,當然,對外我們還得說客戶第一,為客戶服務。
列車駛進了雲雨區,車廂清爽了許多,雨並不是很大,能看到雨絲連接天地。女孩手裡已經換上了一個蘋果,我品嘗著綠茶,女孩吃了一口蘋果,然後說:你知道嗎,每個追求我的人,都許諾給我一個大房子,有人還有別墅。我說:這不奇怪,你有這個姿色。女孩說:但我不喜歡,我就是想要沒錢的,小房子的,腳還不臭的。中年男人又翻了個身,以為女孩改變了主意,女孩趕緊又補充了一句:還要四肢健全。
女孩坐回到鋪上,眼睛看著車廂頂。我忽然為即將失去這樣一位志同道合的旅友感到悲傷,火車穿過雲雨區,在一片陽光下行駛,下一站,女孩先我一步到達目的地,我的旅途還要繼續,在一個未知的地方,我將停下腳步,遵照自然的旨意。
檢票。一個列車員喊。男子迅速收起吉他衝進廁所,動作嫻熟得像是經過無數次的練習。
在我三分之一的人生里,一切幸運與我無緣,所有悲催照單全收,於是我要在剩下的人生軌跡上劃出一道波瀾不驚的曲線,所以我要在路上。
我沒有接她的話,眼睛看著窗外,一會火車動了一下,我知道,火車要開了,女孩拿著薯條走到窗邊,然後說:嗯,一定還會有更好的風景。我說:嗯,一定會有更好的,到時候我就下車。女孩回頭看了我一眼,像是看到了許久不見的親人。
九九藏書皮火車開始加速,在屬於它的一片天空下,窗外已經是一片動人心魄的綠色,天空中飛舞著彩色的蝴蝶,遠山上有一縷青煙升起,成群的山羊在山間奔跑。
純潔得像個處|女
我更加熱愛這樣一個旅程:綠皮火車,遇到一個為了將自己嫁出去而遠行的女孩,自由的想法和越發清新的空氣。我說:為什麼不留在北京找?女孩嘆了一口氣說:那裡已經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了,我要去未知的地方尋找,我喜歡不一樣的生活,我要一直在路上。
女孩說話的時候眼睛充滿了幸福的光,卻沒有一絲打在我身上,說明她要找的人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說:那個人一定非常優秀。女孩說:天知道他會是什麼樣,反正他一定不要有錢,也不要有太多的房子,一間就夠。我說:那他在哪裡?女孩說:我還沒有遇到。女孩的一番話不難理解,她準備找一個沒錢少房的人去結婚,這個人至今仍未找到。
列車出了北京站便提高速度,在這個快速發展城市的中心區只能慢速行駛,在經過通州的時候,有幾列綠皮的火車停下來整理內務,為進北京做好準備。
吃上泡麵,男子開始聽女孩說兩點。女孩說:你貧窮得是那麼理直氣壯,你的生活看起來是那麼不確定。男子在女孩兩個排比句后吃完了泡麵,然後說:我給你彈一個曲子吧,算是還你的錢,女孩說:我不要你還錢,但我要你給我彈一首。男子為難地說:那我就沒有其他的方法還你錢了。女孩說:我不要你還我錢。男子掏出吉他,然後撥動琴弦,哼唱著:
經過列車員的許可,我下了車,車外邊的空氣很清新,這是一個山青水秀的地方,小站的工作人員慵懶地在樹下乘涼,雲淡風輕地吸著煙,嘴角掛著閑適的淺笑。女孩跟在我的後邊,被乘務員攔住,列車員對她說:列車就要開了。女孩指著我說:那他怎麼可以下去。於是列車員對我喊:火車要走了,快點上車。我不得不回到車廂,女孩被列車員一視同仁的態度感動,高興地回到車廂。
女孩以為我要為她拍照,摘下耳機,露出甜美的笑容,對我說:拍吧,拍吧。我很享受這個誤會,舉起相機,對著女孩按下快門。拍完后,女孩搶過我的相機,然後說:我不喜歡這張,拍得腿太粗了,這張也不行,臉部表情不好,嗯,這張不錯,就是……哎呀,你真是個流氓。為了保住名節,我搶過相機,相機里,這張照片拍得不錯,女孩表情到位,姿勢優雅,尤其是拍到了她裸|露在外三分之一的乳|房。女孩紅著臉,搶過相機說:我就知道你是流氓。
這樣開場讓我覺得很尷尬,沒有勇氣繼續下去,我將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列車已經駛入了平原,有很多牛羊在草地上奔跑,肆無忌憚地交配,春天已經離開很久,但它們卻將春延續到了夏天,外邊的氣溫看起來很高,透過玻璃我能看到熱浪被風捲起的微波,填滿了任何空間,我靠在被子上看著自然而原始的一幕,覺得純情無比。
女孩的想法與我不謀而合,先前的厭惡一掃而光,越發被她的氣質吸引。
別人都是大爺
火車長鳴一聲,發出九九藏書「咣」的一聲,然後緩緩移動,幾秒鐘后,一輛紅色的列車從我眼前飛速疾馳而過,像一條被拉直的紅領巾在我眼前一閃而過,此時我坐的綠皮火車才敢拉開架勢提速,眼前的墨綠色開始向後退去,在我的相機里留下一片墨綠色的影像。
火車穿過一個城市,天空依然飄著細雨。在城市的一站,上來一個男子,他背著一把吉他,凌亂的長發,寬鬆的衣服套在他瘦高的身上,一臉藝術家的氣質。腳上的運動鞋沾滿了灰塵,而且鞋底被磨得很薄,說明他之前居無定所,也許,他是一名流浪的人。
也許,是男孩的不確定更加吸引了女孩。女孩接著問:你背的是一把吉他吧?這說明了她的智商在急速下降。男子點了點頭。火車開動,女孩繼續問:那你能為我彈一首嗎?男子搖了搖頭,然後撫摸著背包,眼睛看向車廂的一頭,也許,他很想彈,但又像是刻意壓抑自己,這裏或許會有一段悲歡離合的故事,如果他不說,誰也不會知道他此刻是悲傷還是快樂。
我看著那輛車的遺照發笑,我喜歡這種快|感,覺得自己伸張了什麼,卻又想不起來是什麼東西,也許,它離開我們太久了。
我坐的也是綠皮火車,綠皮說明這列火車即將被淘汰,這些綠皮火車大抵開往的是欠發達地區的縣城,那些地方經濟發展得慢,所以也用不著速度那麼快的火車,但經濟總會快起來的,所以,綠皮火車早晚都會成為歷史,在這個綠帽子越來越多的時代綠皮火車卻越來越少,總令我覺得有些傷感和憤怒。
我想,她大概選對了地方,這節車廂里百分之八十的男性民工都符合她的條件,當他們在朦朧中聽到女孩擇偶的條件,百分之百都清醒了,探出頭看著女孩。女孩忽然覺得自己的門檻定得太低,趕緊補充了一句:但一定要有文化。有大概百分之三十的人收回了腦袋,女孩又說:一不要有腳臭。剩下的百分之七十收回了腦袋,只有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人看著女孩,臉上掛著感動的笑容,彷彿自己就是為女孩量身定做的一樣,女孩一陣緊張,矜持地問:你怎麼會沒有腳臭。中年男人一陣臉紅,然後羞澀地說:我真的沒有腳臭,我連腳都沒有。說完,他費力地翻轉著身體,展示了他剩餘的二分之一。女孩趕緊又加上了條件:四肢健全。
我開始有些討厭這個女孩,但女孩似乎對我有了興趣,她打開一袋薯條,然後扔在嘴裏,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然後對我說:你要去哪?我搖了搖頭說:不知道。女孩發出清脆的笑聲,然後說: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也許我們要去的是一個地方。我說:你都不知道我要去哪,你怎麼知道我們會去相同的地方。女孩說:直覺。
過去的二十幾年裡,我一直在尋找這樣一個機會,那時候,我生活在這樣一個地方,我和很多同齡人被要求該熱愛什麼,而且還不需要問為什麼,因為很多人都不知道為什麼,慢慢地長大,發現自己像一個塗滿了新鮮油漆的古董表演著所有人習慣了的人生,興緻勃勃按照自己的角色定位表演,沒有突破,呼吸相同的空氣,疲於揣測命運,我不知道這是規定還是規律,就像我們讀書的時候被要求寫記敘文,寫議論文九_九_藏_書,寫說明文,你不能寫成散文,你沒有選擇的餘地,當我們向前走了一步,終於可以不限文體地可以寫任何文,散文、雜文、白水文,哪怕是臭不可聞,但評分的大筆仍然在別人手裡,他們仍然習慣於自己喜歡的規定文體,於是你的命運仍然沿著既定的軌跡前行。
列車繼續行駛,在一個小站,我再次看到長發男子的時候,他已經站在車窗外,他為女孩哼唱剩餘的歌曲,女孩決定下車的時候,列車已經開動,男子被拋在列車的後面,漸漸的,連影子都看不見。我對錶情沮喪的女孩說:你可以在一下站下車,然後回去找他。女孩說:嗯,我要在下一站下車,我要去找他。女孩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然後在我眼前晃了一下說:怎麼樣,你覺得我見到他的時候應該說一句什麼話?我說:你不是不喜歡事先安排嗎?女孩笑了一下說:是啊,我不喜歡事先安排好的。
眼裡沒有任何凡塵
在小學,我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少先隊員,在高中我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團員,大學畢業,我想成為一名公務員,於是我順理成章地沒成為公務員。
這讓我陷入了一個很難堪的境地,我拿不出證據證明自己不是流氓,唯一能證明我不是流氓的就是我的下體至今沒有堅挺,倘若堅挺,就說明我是一個流氓,但我沒有堅挺,所以我不是流氓,但我又不能掏出來讓女孩看,所以我說:我不是流氓,不信你摸摸我的下邊,壓根就沒有硬。我的自證反證了我是一個流氓,於是我只好向女孩承認:我是一個流氓。
你們膽小得像個孫子
我無聊地擺弄我的相機,裏面有很多照片,除了破損的汽車,在空閑的時間里,我還喜歡拍我見到的一切,有拾荒的人,有因病卻無錢醫治將死的人,有排隊買房的人,蠢貨曾經看過我拍的照片,他的評價是:你的鏡頭應該抓拍汽車破損的屁股,而不要總關心無關緊要的屁事。你看,我們生活得多好,每天有人請吃飯,還有免費的汽車,我們的生活充滿陽光,就不要去管別人是不是窮得精光,快把我送回家,我要去買第三套房子,我們的生活充滿陽光,充滿陽光……
我的目的地不明,車次是隨機選擇的,但火車一定要是綠皮的,因為其他顏色的火車,帶我去的地方再好,卻永遠也不及北京,但綠皮火車帶我去的地方,卻有著北京沒有的貧困,當然我的邏輯並不完全正確,我習慣按照自己的邏輯辦事兒。
車廂的空氣也變得更加燥熱,頭頂的風扇仍然竭盡全力地工作,發出吱吱的聲音,但仍然擺脫不了老機無力的命運,吹出的風在半空中被加熱,打在人的身上立馬變成黏乎乎的汗液,但我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我的靈魂與身體都在路上,還有我心愛的相機,我曾帶著它在炎熱的夏天穿梭于北京的每條街道,我習慣將天籟的空調打開,聽著美妙的音樂,如果車裡沒坐著那個蠢貨,我會勉強接受這樣的生活,愚蠢的人會將原本簡單的世界變得複雜。
我坐回到自己的鋪位,女孩還戴著耳機,眼睛盯著窗外,我看了看表,她保持這個姿勢大概有一個小時了,眼睛始終盯著窗戶的方向,我忽read.99csw.com然想:剛才我站在窗戶拍照的時候,一定會擋住她的視線,如果那時她沒有改變視線的方向,那麼,她的目光應該停留在我身後某一個部位大概有十五分鐘,我順著她眼睛的方向看去,然後對照自己的身高,肛|門禁不住一緊,也許,在過去的十五分鐘里,我的肛|門有幸和她的眼神進行了親密的對話,但她仍然不看我一眼,儘管她剛才如此目不轉睛地看過我的屁|眼。
我狂妄得像個上帝
我所在的是八號卧鋪車廂,有很多回家的農民,這列火車的終點站大抵就是他們的家鄉,所以他們上車后倒頭便睡,打呼嚕的聲音很大,體現出了力量。我的鄰居是一個女孩,年紀與我相仿,上車后便戴上一副白色的耳機,她靠在被子上,眼睛看著窗外的景色,臉上看不出悲傷或喜悅,她長得挺漂亮,如果用某一個職業形容她,我認為她之前可能就職于「天上人間」。
我狂妄得像個上帝
我的世界鳥不拉屎
車廂里,女孩已經背好了行囊,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換上了翠綠色的長裙,膝蓋下露出潔白的小腿,在長裙的襯托下,更加亭亭玉立,她對著陽光微笑,潔白的牙齒親吻著空氣,烏黑的頭髮折射著溫柔的光,光滑細嫩的臉頰散發著自然的清香,我的心裏有些後悔,也許我應該懇求這個姑娘留下,但火車已經停下,發出刺耳的剎車聲,我心裏默念著,再見,美麗的姑娘。
除了自|慰就是幽怨
這個世界上,記住你的人很少,讓你記住的會更少,就像我鄰床的女孩,我們只是一面之緣,甚至一面都算不上,因為她至今還未看我一眼,也許,在這列火車經過的某個小站,我們將再也不見,在我人生的路上,經歷了很多次的再也不見,留下的大多數故事並不都像開大號時被人放鴿子那樣值得銘刻於心。
火車在一片綠色的玉米地旁停了下來,沒看到任何站牌,應該是臨時停車,這是綠皮火車經常遇到的情況,這讓我多少有些興奮,你永遠不知道自己將停在哪裡,也許繁華,也許荒涼,決定這一切的都是上天,沒有人為的因素,公平而又民主,如果事事如此,我願意被安排生死。
女孩可能第一次見到這麼理直氣壯的流氓,當即找列車員調床,列車員打著哈欠說:現在床位緊張,你要是能補200塊,我可以幫你找一張床。女孩氣呼呼地走了回來,對我說:和他們比起來,你看起來斯文多了。
這是七月的車廂,列車呼嘯一聲,將兩側的景色拋得很遠,只留下模糊的光影,車廂里的空氣有些悶熱,列車裡的風扇很人性化地吹了起來,將空氣的味道變得很複雜,在十幾種不同的腳臭味道中,我能夠聞到女孩身上的香水味,清新不妖,卓爾不群,我注視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從北京出來,向北行駛,人造建築的規模和風格呈降次冪排列,但自然景觀看起來更加舒服,我索性拿出相機捕捉沿途的風景。
列車終於在一個小站停了下來,火車上的廣播通知,這個小站將停車二十分鐘。站台上,人們在無序地上車,https://read.99csw.com儘管人少得可憐,但氣氛卻弄得像即將趕不上火車,等他們上了車,我看了看表,距離開車還有十五分鐘,在經歷了多年的春運和各種潮之後,我國人民上火車的速度一直處於世界領先地位。
你們的生活像個寡婦
女孩走向車門處,到達了一個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長裙翠綠的顏色瞬間暗淡,像是一出黑白色的老電影,列車的門被拉開,女孩向我的方向看過來,然後笑著說:跟我來吧,做一個不純粹的犬儒……
這架相機是我離開公司帶出來唯一的東西,雖然離開那天晚上,我還帶出一個女孩,但我把她留在一個衛生間里連手紙都沒有的破敗酒店裡,我沒有告訴她我要去哪,是趁著她開大號的時候走的,在離開前,我答應了她一件事情,但沒有兌現,我想讓她記得我一輩子,我成功了,在上車前我收到了她的簡訊,簡訊說:你真無恥,答應人家去買手紙,等了你一個晚上。
水軍億,青年作者;微博ID:@水軍億時代
我快速地刪掉了幾張照片,這些照片總是能刺痛我的眼睛和神經,我對自己說,這是假的,綠皮火車即將被淘汰了,取而代之的是飛快的紅皮火車,我們的生活充滿陽光,充滿陽光……我學著蠢貨一樣唱著,女孩終於看了我一眼,表情驚愕,我擺了擺手裡的相機,證明我是無心之舉,並無惡意。
他揀了靠近女孩和我的椅子坐下,女孩似乎對他極具興趣,眼睛始終停留在男子的身上。男子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然後將臉望向窗外,神色有些不安。女孩終於忍不住開口:你要去哪?男子指了指自己,然後說:你跟我說話?女孩點了點頭,眉宇間充滿好奇,很是可愛。男子說:我不確定,也許是下一站,也許更遠,當然,這不是我能決定的。女孩驚喜地發出一聲:哇哦。
我繼續看著窗外,女孩塞給男子一包瓜子,然後自己坐到了男子的對面,開始打聽男孩身家,我想這是女孩在路上的第一個目標。男子很痛快地回答了她的問話,然後說:我就是一個流浪在人類之外的閑漢,從不被物質蒙蔽雙眼,我的身上從來只有一盒泡麵錢。女孩再次發出尖叫。男子說完,從口袋裡掏出一張褶皺的五元人民幣,對著火車上的流動售賣車喊,麻煩給我來一盒泡麵。售貨員說「七塊」。男子面部顫抖了幾下,把泡麵遞了回去,然後對女孩說:看,我現在連一盒泡麵的錢都沒有了。女孩高興地對男子說:我很欣賞你的兩點。男子打斷女孩要說的兩點,向女孩借了兩塊錢。
在我離開公司的前幾天,蠢貨讓我出了一個現場,並且囑咐我照片照得一定要慘烈一些,因為車是他媳婦兒的。她媳婦兒的車撞在了電線杆上,我到現場的時候,她趾高氣揚地說:給我定得高一些。我說:你想換新車嗎?她說:你有辦法?我說:有,但撞得不夠慘烈。她高興地說:這簡單,撞車我拿手啊。說完,她拉著我到一個廢棄的廠房裡給車補刀,直到車撞得無法發動,她才罷手,然後對我說:怎麼樣,夠換新車的標準了吧?說話的時候,她又敲碎了一個尾燈。我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說:嗯,可以換新車了,不過錢得你自己花。說完,我走了,留下蠢貨的媳婦兒在原地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