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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門

命門

作者:快刀
「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跑到門衛室里去的。」喻潔搖了搖頭,又沉思了片刻,臉上的表情越來越不安,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顫抖著說道,「是那扇門,一定是那扇門……」
大概是有林亞波陪在身邊的緣故,喻潔很快又恢復了正常,她深深地呼吸了幾口空氣,像是要把心裏的恐懼強行抑制住一般。又過了一會兒,她終於開口說道:「那扇門,把他們都吃了!」

林亞波望著眼前突然關上的窗戶,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想不出原因來。愣了片刻,他決定不管那麼多了,先進去找到喻潔再說。
不過,他帶我參觀的療養院,卻是一所空置的療養院,裏面除了他之外,什麼人也沒有,但奇怪的是,在那所空蕩蕩的療養院里,雖然各種設施設備都十分老舊,卻打掃擦拭得乾乾淨淨。
林亞波還想繼續說點什麼,可喻潔卻好象並不願意聽,她甩掉林亞波拉著自己的手,說道:「我該去照顧吳老了,你自己回寢室去吧。」

十一

眼前的一切,是一個普通療養院隨時能看到的寧靜和諧場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可偏偏這正常的情形,卻讓林亞波的心裏感到忐忑不安。至於自己為什麼會產生這種不安的感覺,他卻摸不著頭腦。
「為什麼我不可能看到他?」林亞波不解。
「吳老那天晚上失蹤回來之後,雖然身體沒出什麼問題,但我卻明顯地感覺到,他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接下來的幾天,療養院里看上去很平靜,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但事實上,那只是我的錯覺,療養院里其實每天都有怪異的事情發生,只不過我一直都沒有注意到而已。」喻潔講到這裏,身子又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麼很可怕的事情。
可是,現在自己怎麼會又來到這裏了?而且好像還是剛來。難道記憶中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場噩夢?林亞波使勁甩了甩頭,腦子裡卻更加混亂了,也分不清現在的自己,到底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中了。
誰知喻潔聽了林亞波的話,臉色一下變了,急切地問道:「你說你剛才看見胡師傅了?」
「我……」林亞波支吾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有鬼!而且還是經典的女鬼形象!一瞬間,林亞波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凝結了!他傻傻地望著那個「女鬼」的背影,一動也不敢動。
而那之後的事,自己就毫無印象了。
喻潔沒有理會他的態度,繼續說道:「我們在那間屋子的門前站了好一會兒,裏面一直都傳出來很多人說話的聲音。而且那些聲音,聽上去都有點耳熟,完全就是平時療養院里的那些熟人的聲音。於是,我們就進去了,進去后才發現,那屋裡竟然還有一間屋子,那間屋子的門大大地開著,聲音就是從裡屋傳出來的。奇怪的是,我們從門外望進去,卻只聞其聲,不見其人。胡師傅覺得裏面肯定有什麼古怪,就叫我在旁邊看著,他一個人先進去看看。誰知胡師傅剛靠近那扇門的門口,就被它給吃掉了!」
隨後,林亞波也急忙走了出去,可喻潔跑得飛快,林亞波走到走廊上時,只看見她的背影在樓道口晃了一下就不見了。
「正常啊,院里這周安排療養人員輪流下山體檢,走了不少人。」喻潔順口回答道,連頭也沒有回。
林亞波幫著喻潔將吳老攙回了小樓,一進去,就有同事告訴喻潔,苟醫生叫她直接把吳老送到檢查室去,做一個體檢,以免發生意外。喻潔點了點頭,然後回頭對林亞波說:「你跟著跑了一夜,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聽了喻潔的話,林亞波的心一下就揪緊了,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腦海中的那段經歷,雖然他到現在還無法確定,那段經歷是真實發生過,還是自己的一場夢,但事實告訴他,有些他不願意麵對的事情,已經無可阻擋地發生了。
他的話讓我吃了一顆定心丸,不過,我心裏始終還有一個疑問,便問他:「你說的故事里,那個林亞波和他的女朋友喻潔,最後逃出來了嗎?」
「因為喻潔後來告訴林亞波,要想逃離『蜃』製造的幻景,只有趁著它在吞掉另外一個人的瞬間,從它的口中衝出去。」那男人頓了一頓,嘆了口氣,「其實,喻潔錯過了兩次機會。」
「有人在嗎……有人在嗎……」小樓里沒人回答,反倒傳回一陣隱隱的回聲。這情形讓林亞波有些發憷,心裏埋怨喻潔怎麼會找了這麼個鬼地方做事。站在門前猶豫了片刻,林亞波終於忍耐不住了,邁開腳步,小心翼翼地走進了小樓。
喻潔搖了搖頭,凄然道:「我知道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當時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瘋了,直到後來療養院里只剩下三個人了,我都還在試圖說服自己,一切都是假的,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所有的事情,全是我神經過敏臆想出來。」
「你怎麼起來了?」喻潔看到他,有些詫異,開口問道。
門上的大鐵鎖並沒有看上去那麼結實,被胡師傅輕輕一扭就報廢了。門一打開,迎面而來的竟然是一股十分難聞的味道。他們強自忍受住那味道的折磨,迫不及待地衝進屋裡,卻一下子呆住了。
屋裡空蕩蕩的,那扇門依舊敞開著,裏面一覽無餘,但卻異常安靜。而這種極度的安靜,反倒讓林亞波感覺怪怪的。他看了看那扇門,又回頭看了看喻潔,喻潔正一言不發地望著他,雖然她沒有說話,但眼神里卻流露出掩飾不了的擔憂,似乎在祈求他放棄這個瘋狂的冒險舉動。林亞波微微笑了一笑,安慰她說:「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那個女人,正是林亞波的女朋友——喻潔!
突然,一旁的胡師傅像是被催眠了一般,一步步地朝著苟醫生走了過去,一邊走還一邊喃喃自語:「我這就來救你,我這就來救你……」
本報訊:鐵坪山某私立療養院發生神秘事件,一夜之間,療養院里的所有人員集體失蹤。警方現已介入調查,失蹤者至今沒有任何音訊。
說完,她走到門前,伸手敲了敲虛掩的房門,輕聲問道:「吳老,您睡了嗎?」
林亞波叫上胡師傅,一起跑回了小樓。胡師傅望著空蕩蕩的小樓,滿臉不解:「這裏的人呢?都跑哪兒去了,怎麼這麼清靜啊!」
當他們跑到門口時,胡師傅已經將吳老帶回了門衛室里。
我的話剛一問完,那男人臉上的表情就變了,那是一種摻雜著痛苦和悔恨的表情。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說道:「他們倆,只逃出來一個人。」
而就在喻潔萬分失望之時,她的手機突然響了。原來是門衛胡師傅打來的電話,他告訴喻潔說,他看見吳老了,他在大門外轉悠。
位於市郊的鐵坪山,是一個風景十分優美的地方。七八年前,一些投資者打著健康養生的噱頭,在山上投資興辦了幾所私立療養院。由於種種原因,並不是所有的私立療養院都能賺到錢,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賺不到錢的療養院,便陸續被廢棄了。
喻潔說完,上前拉住了林亞波的手,帶著他向那幢白色小樓走去。她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林亞波臉上疑惑的表情,嘴裏絮絮叨叨地給他講著療養院里的趣事。
「我們在找吳老。」喻潔回答道,「今天早晨,我發現吳老也不見了之後,十分害怕,就打電話叫來了胡師傅,讓他陪我一起找人。可我們找遍了整幢小樓,都沒有看到吳老的影子。後來,我們正準備去療養院外面找找看時,突然又聽到二樓上傳來一陣嘈雜聲,我們便又一次上了二樓,然後發現聲音是從走廊盡頭的那間屋裡傳出來的。我們走到那間屋子前,卻有點猶豫起來,因為那間屋子,可以說是這個療養院里的禁地。」
喻潔的話還沒有說完,苟醫生就打斷了她,說道:「要不,你們倆去門衛室問問胡師傅,看吳老有沒有跑出療養院。我去叫幾個同事起來,再在樓里好好找找。」

「你難道沒有問過其他人,他們去哪兒了嗎?」林亞波問道。
天色漸漸暗了,喻潔看了看時間,對林亞波說:「咱們回去吧,你先回屋裡等我,我得先去照顧吳老,讓他把安眠藥吃了。」
「喻潔,你猜誰來了。猜不到啊?猜不到就別猜了,反正趕緊出來接人就對了!什麼,你不出來?你要不出來我可把人趕走了,你也知道,咱們這地方,可是閑人免進的哦……」
林亞波順著公路旁邊的小道插了進去,沒走多遠,便看見了喻潔工作的那家私立療養院的鐵門。鐵門是老式的柵欄門,門上的仿古銅漆有些斑駁,露出了森森的鐵鏽。他本想打個電話叫喻潔出來接一下自己,但走近之後,發現鐵門沒有上鎖,半掩半閉地開著,便徑直走了進去。
「怎麼沒有看到馮雲?」
喻潔滿面驚惶地蜷縮在牆角,渾身瑟瑟發抖,她的雙眼,死死地盯著一個地方。
林亞波有些奇怪,將頭探出門外,朝走廊兩邊望了望。誰知這一望,竟望出了一絲頭皮發麻的感覺來了。
「你別慌,他不會有事的!」林亞波一邊安慰喻潔,一邊走到床邊,把手探到被子里摸了一下,又說道,「冷的,他已經出去有段時間了。」
喻潔笑了笑:「再等幾天吧,這周院里會陸續安排療養人員下山體檢,吳老體檢時我得陪著。」說完,她看了看表,突然叫道,「到吳老服藥的時間了,我得把他叫回去,不然他又該玩得忘乎所以了。也真怪了,最近他特別貪玩,連苟醫生都說他是返老還童了。」
林亞波下了車,又返身探進車裡將放在後座的行李拖了出來,扔在腳下,這才抬起頭來,朝不遠處的那個建築物望了望,那是一幢純白色的小樓,在滿山青翠樹木的掩映之下,顯read.99csw•com得格外突兀。
林亞波急忙收斂心神,凝神細聽。那聲音是從門外傳進來的,而且很明顯是腳步聲。奇怪的是,那腳步似乎並不是路過,而是就在門外來回徘徊。
喻潔搖了搖頭:「我說不清楚,我只覺得在胡師傅周圍的空氣,似乎比屋子裡其他地方的空氣要濃一些,而且,還多了一些什麼東西。」
片刻之後,喻潔出現在了林亞波眼前。她看到林亞波,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你怎麼來了?」
屋裡一片死寂,窗外的月光照在空蕩蕩的床上,顯得格外詭譎。喻潔環顧了一圈,終於確認了吳老真的不在屋裡,她看了一眼床上胡亂掀開的被子,語氣慌亂地問道:「吳老人呢?他去哪兒了?可千萬別出什麼事啊!」
林亞波一直等到晚上十點多,喻潔才回到屋裡。看見她疲倦萬分的樣子,林亞波忍不住問道:
突然,他聽到身後傳來了喻潔的聲音:「別跑了,沒用的,你看看前面!」林亞波停了下來,抬頭一望,一幢白色的小樓赫然映入了他的眼帘。他怔怔地望著小樓,任由恐懼和絕望的情緒慢慢地從心底湧出來,將他團團包圍……
很明顯,這條消息里說的療養院很可能就是這家療養院。但林亞波無法從彩信照片上判斷出集體失蹤事件發生在什麼時候。難道,喻潔所說的遭遇,其實只是早就已經在這裏發生過的事情。
他們眼前的苟醫生,事實上根本就不是一個完整的人。他的身體被那扇門分成了兩個部分,探出門外的上半身和常人無異,但留在那扇門裡的下半身,卻好像被一團濃濃的霧氣包圍住了一般。
林亞波聽了喻潔的話,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喻潔見狀,以為他生氣了,趕緊哄著他說:「吳老吃了葯很快就會睡覺的,等他一睡下,我就回來陪你,好嗎?」
這一次,林亞波騙了喻潔。他剛才收到的簡訊其實並不是什麼垃圾簡訊,而是一條彩信,彩信的內容是一張照片,照片上照的是一張舊報紙上的一條很小的消息。
走廊上,一個身披白袍,披散著黑髮的背影,正緩緩地朝走廊盡頭飄去!
林亞波收斂心神,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到了走廊盡頭。他猶豫了片刻,然後緩緩地走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亞波還是沒有睡著,只好起身下床,準備出門去走走。他剛一出門,便看見喻潔迎面走了過來。
林亞波和喻潔急忙循聲望去,發現那兒有一扇門,而苟醫生就在門裡。不對!那真的是苟醫生嗎?
「海市蜃樓的『蜃』,傳說中能吐氣化作幻景的怪物。」喻潔解釋道,「其實,『蜃』這種動物是真真實實存在的。吳老失蹤的那天晚上,其實就是無意中闖進了這間屋裡,驚醒了躲在屋裡的這隻『蜃』,隨後它就附在吳老身上,再幻化出各種景象,將人誘惑到這間屋裡來吞掉。」
小樓的大門敞開著,裏面似乎沒有開燈,從外面看進去黑洞洞的。林亞波不想貿然闖進去,就站在門口喊道:「有人在嗎?」
還沒等林亞波和喻潔反應過來,胡師傅的上半身又從門裡撲了出來,他和先前的苟醫生一模一樣,露著上半身,拚命地掙扎求救。
草坪中間的卵石小路上,一個推著輪椅的護士,正輕言細語地陪著輪椅上的老人說話;草坪中央,一個拿著書的護士,正一字一句地讀著書上的內容,她身旁的老太太,靠在樹蔭下的躺椅中,愜意地曬著太陽……
「我是喻潔的男朋友,專程來這兒看她的。」林亞波心裏雖然有些不耐煩,卻也不敢冒冒失失地得罪這個看上去很牛的門衛老頭兒,只好按捺住性子,有問必答。
「但願他還在屋裡……」林亞波心裏這樣想著,嘴裏卻不由自主地低聲嘟噥了出來。喻潔沒有聽清他在嘟噥什麼,回頭問道:「你說什麼?」
「多了什麼東西?」林亞波忍不住又插嘴問道。
喻潔點了點頭,說道:「苟醫生今晚值班,我去值班室叫他起來,幫忙找找。」喻潔說完,轉身就跑出了門。

應付完同事們的圍觀之後,喻潔把林亞波帶回了自己的房間里,讓他就住在那兒,她自己會暫時和同事住一塊兒。安頓好林亞波,喻潔突然想起,到吳老吃藥的點兒了,趕緊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把林亞波一個人扔在了屋裡。
林亞波意識到了不妥,神色十分尷尬。可還沒有等他想好怎麼回答喻潔的問題,喻潔卻已驚訝地說道:「吳老的門怎麼沒關?」
「今天根本就沒有人出門下山。」
坐在車上,我問司機,附近那所廢棄的療養院里,是不是住著一個中年人。司機點了點頭,告訴我說,那個中年人已經在那地方住了好幾年了,他的精神有點問題,逢人便說,那所廢棄療養院里,有一扇會吃人的門,療養院里的人,全部都被那扇門吃掉了,其中還包括他的女朋友和他自己。
「要不,把你同事叫醒幫你一起找吧。」林亞波建議道。
轉眼間,剛剛還在拚命掙扎呼救的苟醫生,突然消失了,門口多出了一團濃濃的霧氣,那霧氣異常迅速地將胡師傅裹了進去,然後飛快地退進了那扇門裡。
可是,林亞波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線,根本就不顧喻潔的百般勸阻,執意要去。無奈之下,喻潔只好鼓起勇氣,陪著林亞波重新走進了走廊盡頭的那間屋裡。
林亞波努力地想要將它趕出腦海,卻無濟於事。掙扎猶豫了片刻之後,他終於還是沒能抑制住自己,定定地望著喻潔,用一種聽上去格外平靜的口吻對她說道:「我想去試試,看那扇門會不會把我給吃掉!」
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更可怕的是,在他的記憶中,只是聽喻潔講述了那些詭異事件,並沒有親身經歷。而現在,如果那些事情真的開始一一重現的話,自己是不是也會一一親歷呢?
林亞波回過神來,轉頭一看,發現喻潔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在她身邊,還站著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年輕男人。
但是,當有人親身遭遇了那些怪異現象和離奇事件之後,再講給其他人聽時,又有多少人會相信呢?
「沒有後來了,等我回過神來時,胡師傅已經不見了。」喻潔說話的聲音一直微微顫抖著,彷彿還沉浸在那恐怖的回憶之中,無力自拔,嘴裏又還喃喃自語著,「胡師傅憑空消失之後,先前那些嘈雜聲也沒有了,味道也散了。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我被嚇壞了,除了大聲尖叫求救外,腦子裡一片空白。」
想到這兒,林亞波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心裏卻開始擔心起喻潔來。可喻潔到底在哪兒呢?自己怎麼才能找到她?他一時半會兒也沒了主意。
林亞波的頭一下就大了,他突然明白過來,自己一直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林亞波詫異地看著喻潔,一些被遺忘掉的細節悄然在他的腦海之中復甦。剎那間,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臉上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你早就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可是,對於自己的未卜先知,他並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欣喜,反而感到了一種徹骨的寒冷。他越來越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記憶中的那段詭異經歷,根本就不是噩夢,而是真實發生過的。
喻潔點了點頭:「吳老的怪異舉動讓我好奇,於是我就特別注意了一下,他和哪些人在說悄悄話。結果反倒發現,凡是和吳老在一起說過悄悄話的人,無論是療養者、還是護士,到了第二天,準會不見人影兒。」
林亞波衝到喻潔身旁,蹲下去將她攬進懷裡,一邊溫柔地拍著她的肩頭,一邊輕聲在她耳邊說道:「喻潔,你別怕!我是亞波,我來了!」
林亞波在渾渾噩噩中聽到一個聲音,他十分費勁地睜開了雙眼,一個中年男人的臉龐映入了他的眼帘。
「是簡訊。」林亞波說著,輕輕地推開喻潔,將手機掏了出來,點開那條簡訊看了起來。看著看著,他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好半天,他才把手機放回兜里,將目光重新移到那扇門上。
林亞波站在鐵門前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徑直走了進去。鐵門旁有一間屋子,屋子門上掛著一塊牌子,牌子上寫著「門衛室」三個字。他剛一進去,門衛室的門便「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臉膛黝黑、身材魁梧的中年漢子出現在門口,他看了林亞波一眼,問道:「你找誰?」
林亞波無法解釋為什麼會發生這一切,但他心裏卻有一種隱隱約約的不安,他彷彿已經預感到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一定會更加匪夷所思。
門衛老頭兒依舊沒有搭理林亞波,反而伸出雙手,「砰——」的一聲,將門衛室的窗戶嚴嚴實實地關了起來。
就這樣,林亞波在喻潔軟硬兼施的誘惑下妥協了,背起行李和一大包喻潔愛吃的零食,上了鐵坪山。
這段時間,那老頭兒的身體越來越差了,眼瞅著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對喻潔也愈發地依賴了。這樣的情況下,喻潔自然放心不下,只好決定放棄旅遊,留下來照顧老頭兒。最後,喻潔在電話里懇求林亞波上山來陪她,她還說,山裡的風景,不比外面的那些旅遊景點差,林亞波要是來了的話,絕對不會後悔。

十二

可就在這時,讓林亞波意外的事情發生了。那個門衛老頭兒聽了林亞波的話,臉色突然變得十分難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林亞波,就像是在看一個十惡不赦的罪犯一般,眼神極不友善。
走上二樓,林亞波的心裏突然湧起一種極為不安的感覺,他本來不願意多想,可那種感覺卻越來越強烈,強烈到了讓他覺得恐懼。於是,他停了下來,拉住喻潔說道:「這麼晚了,萬一吳老已經睡熟九*九*藏*書了,我們這樣過去,說不定會打擾他的。要不,明天早晨我再陪你去看他吧。」
喻潔和那個穿白大褂的年輕男人竟然立刻異口同聲地反駁道。
喻潔無奈地點了點頭,拉著林亞波下了樓,火急火燎地衝出門朝門衛室跑去。
「叮咚——」正在這時,林亞波的手機響了起來,突如其來的鈴聲把屋裡的兩個人都嚇了一跳。而就在林亞波發愣的瞬間,他身後的喻潔已經不顧一切地衝上前來,一把抱住了他。
「吳老?我怎麼沒有看見他。」林亞波順口問道。
林亞波望著馮雲,尷尬地笑了笑,出於禮貌起見,訕訕地問道:「這麼晚了,你還在忙什麼啊?」馮雲沒有回答林亞波的問題,嘴角卻牽動了一下,同樣對著他笑了笑,然後就轉過頭,跨進面前的屋裡去了。
喻潔嘆了口氣,回答道:「今天吳老不知怎麼回事,特興奮。我八點鐘準時喂他吃了安眠藥,要是以前,他八點半就會睡著,可今天他到這會兒都還沒有睡,我一直在陪他聊天,要不是他見我實在太疲倦了,叫我先回來休息,還不知待到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林亞波眼角的餘光瞟到窗戶旁邊的門上掛著一塊牌子,牌子上寫了「門衛室」三個大字,便趕緊走到窗戶前,賠著笑說:「大爺,我是來找喻潔的。」
那些怪異現象和離奇事件,對於大多數未曾親身經歷過的人來說,往往只是茶餘飯後的無聊談資,很少會有人去深究它們背後隱藏著的真相,以及那些真相與我們之間的聯繫。
「療養院里的人越來越少了?什麼意思?」林亞波十分納悶。
喻潔卻不想聽他的解釋,打斷了他的話,淡淡地說道:「馮雲已經走了,她陪人下山體檢去了,你如果惦記的話,也可以下山去找她!」說完就扭頭而去,把林亞波一個人扔在了原地。
林亞波點了點頭,轉身朝門衛室跑去。
「『蜃』吞掉的人越多,它就變得越強大,所以吳老才會看起來越來越年輕。到後來,『蜃』吐出的氣,其實已經籠罩了整個療養院,無論我們從哪扇門出去,最後都會轉回到這裏來。」
胡師傅湊到門前,看了看門上掛著的那把大鐵鎖,自言自語道:「怪了,這鎖上這麼厚的灰,看起來像是很久沒人動過了,他們是怎麼進去的。」
我站在那兒,看了看那男人的背影,又看了看不遠處那幢空蕩蕩的療養院小樓,心裏默默回味了一下男人講的故事,突然感到有些毛骨悚然,趕緊轉身朝來路奔去。

「對了,胡師傅長什麼樣子?」林亞波低頭思考了片刻,腦子裡突然一個激靈,想到一個很重要,但卻容易被忽視的問題。
離那扇門越來越近了,林亞波的心臟也跳得越來越快,雖然面前的一切,看起來毫無異常,但是他的心裏卻隱隱約約地感受到了一種壓力,那種壓力無影無形,卻又無處不在。
林亞波一邊揉著腦袋,一邊打開車門走了下去,然後又返身探進車裡將放在後座的行李拖了出來,扔在腳下。他抬起頭來,朝不遠處的那個建築物望了望,那是一幢純白色的小樓,在滿山青翠樹木的掩映之下,顯得格外突兀。
過了好半天,喻潔的情緒才逐漸穩定了下來。她望著林亞波,問道:「你還記得,我在電話里給你說過,我照顧的那個老頭嗎?」
看見鐵門的熟悉感覺再一次讓林亞波感到了混亂,他慢慢地走了過去,看見鐵門沒有上鎖,半掩半閉地開著。
喻潔走到吳老身邊,仔細觀察后感覺他的狀態不錯,接著就輕言細語地問他這一晚上去了什麼地方。可是吳老的精神似乎有些恍惚,根本就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林亞波說:「你去吧,我自己回去就是了。」喻潔滿臉歉意地沖他笑了一笑,朝吳老那兒走了過去,林亞波看著她的背影,心裏湧起一陣莫名的煩躁。
「嗯。」林亞波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喻潔朝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到這邊,便踮起腳尖,像蜻蜓點水一樣在林亞波的臉上親了一口,然後轉身飛快地跑開了。
喻潔有些出神,她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神情也十分迷惘,似乎正在努力地回憶。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麼,激動地叫了起來:「是味道!空氣中多了一種味道。」她頓了頓,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緩緩地說道,「那味道很難聞,而且很濃郁,就像是一個很久沒有漱口的人嘴裏呼出的氣味一般,讓人作嘔。」
大概三個月前,一個朋友給我介紹了一筆業務,幫鐵坪山上碩果僅存的一家私立療養院做一個推廣。我按照約定的時間上了鐵坪山,在山上遇到一個自稱是私立療養院保健醫生的中年人。那個中年人穿戴得十分整齊,言談舉止看上去也很有修養。他帶我參觀了這所療養院,在參觀過程中,給我講了上面那個故事。
林亞波被這突然發生的變故搞懵了,他獃獃地看著近乎瘋狂的喻潔,完全不知所措。不知道過了多久,喻潔終於停止了尖叫,但嘴裏卻依舊失魂落魄地呢喃道:「跑不掉的,我們這樣是跑不掉的。」
「小夥子,快醒醒!到地方了,你該下車了。」
屋裡,竟然一個人也沒有!不但沒有人,連其他東西也沒有,就是一間空蕩蕩的屋子。但詭異的是,在這空空如也的屋子裡,卻充斥著許多人說話爭吵的喧鬧聲。
喻潔的話讓林亞波皺起了眉頭,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一扇門怎麼可能吃人呢?他略微思考了一下。覺得喻潔一定是受了什麼嚴重刺|激,腦子不太清醒,說話才會這樣語無倫次。
林亞波望著喻潔的背影,伸手摸了摸她剛親過的臉龐,心裏卻並沒有感到甜蜜,反而湧起了一陣莫名的擔憂。
走廊盡頭的那間房間,緊緊地關著。門上,掛著一把誇張的大鐵鎖,鎖上甚至都已經起了一些斑駁的銹點,很明顯好長時間都沒有人動過了。
「禁地,為什麼?」林亞波奇怪地問道。
「啊——」劇烈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叫出聲來。
二樓的燈也沒有開,滿眼一片昏黑。林亞波站在樓道口,朝走廊兩邊望了望,發現只有左邊走廊的盡頭,有一方光亮。那光亮顯然是從一扇開著的門裡透出來的,他毫不猶豫地沖了過去。
「吳老的身體看上去很不錯啊。」林亞波有意無意地輕聲感慨道。
接下來的幾天,療養院里並沒有像林亞波預料的那樣,發生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反倒是喻潔好像沒有先前那麼忙了,陪著他的時間逐漸多了起來。
這情形既熟悉又陌生,林亞波愣了一愣,趕緊回答說:「我找喻潔。」
林亞波穿過大門,朝著裏面那幢白色小樓走了過去。走著走著,他心裏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便停下腳步環顧了一下四周,卻沒有看出什麼異常之處來,只好撓了撓頭,繼續前行。
眼前剛發生的這一幕,恐怖而詭異。過了好半天,林亞波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拉起喻潔就想往外跑:「快跑,咱們離開這個鬼地方!」誰知喻潔卻拚命地掙脫了林亞波的手,蹲在地上,雙手抱頭,嘴裏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不可能!」
喻潔再一次提到了門吃人,雖然聽起來依舊匪夷所思,但林亞波的心裏,已經不像先前那樣懷疑了。因為喻潔此時的精神狀態看上去雖然不是很好,但她在敘述發生在小樓里的怪事時,條理十分清楚,絕不像是在胡言亂語。
林亞波點了點頭,喻潔繼續說道,「那老頭姓吳,大家平時都叫他吳老。吳老平時睡眠不好,每晚入睡前都要吃一顆安眠藥。有天晚上,他顯得特別興奮,吃完葯後過了很久,還是沒有睡意,我只好陪著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不知聊了多久,他見我實在太疲倦了,這才叫我回去休息。我一回去就睡著了,可睡到半夜又突然醒了過來,心裏有些放心不下吳老,就去他那兒看看。誰知這一看,發現他屋裡根本沒人,我伸手摸了摸床上的被窩,冰涼冰涼的,就像根本沒人睡過一樣。我當時就慌了,趕緊在樓里四處尋找,我幾乎找遍了所有地方,始終都沒有找到吳老。後來,我實在沒有辦法了,只好跑到門衛室,問門衛胡師傅有沒有看見吳老出去。雖然胡師傅並沒有看見有人出去,但還是陪著我在附近找了一圈,可最後還是沒有找到吳老。無奈之下,我只能垂頭喪氣地回了自己屋裡,誰知我剛一進屋,還沒來得及坐下休息一下,胡師傅就打電話來了,他在電話里告訴我說,吳老不知道從哪兒鑽了出來,現在正在大門外瞎轉悠來著。」
林亞波先是愣了一愣,隨即又覺得不大對勁,他想了想,問道:「如果吳老一直就在門衛室里,那你打電話時,胡師傅怎麼不告訴你,還跑來和你一起找他呢?」

從鐵坪山下來之後,我很快就完成了那家私立療養院的推廣任務,客戶對推廣效果十分滿意。但是,那個住在廢棄療養院里的中年人說的故事,卻一直陰魂不散地縈繞在我的心頭,讓我耿耿於懷。
中年漢子聽了林亞波的回答,臉上竟然露出了笑容,他用充滿好奇的目光將林亞波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才笑著說道:「你是林亞波吧!喻潔那小丫頭片子,老把你掛在嘴邊,這次終於讓我見到活的你了,你等等啊,我這就打電話叫她出來接你。」說完,轉身回了屋裡。
「又不見了!」林亞波的心一緊,他明白,該來的一切終於還是來了。
一閃念間,一個很奇怪的想法從他的心裏突然冒了出來。當那想法漸漸地變得清晰起來之後,林亞波卻被嚇住了,因為那是一個很瘋狂,也很莫名其妙的想法。
「吳老!」喻潔的聲音有些微微顫抖。
很快,林亞波就判斷出尖叫聲是從二樓九*九*藏*書傳來的,他顧不得多想,扔掉手裡的行李,沖向樓梯,三步並作兩步衝上樓去。
一陣莫名的寒意從林亞波的心底涌了起來,他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覺得這個地方根本就不像一所療養院,反而更像一幢很久很久都沒有人居住的廢樓,置身於這幢空曠死寂的小樓中,他似乎感受不到一丁點兒的人氣兒。
那中年男人先是一愣,隨即咧嘴笑道:「你睡迷糊了,這是鐵坪山私立療養院啊,是你打電話到出租汽車公司要車送你來這兒的,你怎麼給忘了。」中年男人的回答讓林亞波有些迷茫,他扭頭朝車窗外看了看,發現路旁有一條小道,延伸向不遠處的一幢建築物。
走廊盡頭,果然有一間開著門的房間。林亞波衝進房間,飛快地用目光掃視了一圈。這是一間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房間,而就在這間極為正常的房間里,卻有一個看上去不太正常的女人。
以前,林亞波常聽人說,有錢難買早知道。可是,當他發現自己對某些事情的發生能夠提前知道時,才真正明白,原來先知先覺根本就不是什麼值得慶幸的事,除了讓自己的思想和精神倍受折磨外,就沒有其他什麼好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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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音剛落,氣氛一下就變得微妙起來,異常安靜。而林亞波也終於醒悟過來,急忙解釋道:「我不是……」
也許,鐵坪山上真的藏著一隻只在傳說中存在過的怪物;也許,那個男人真的曾經穿越過那扇由怪物幻化出來的神秘之門。那扇門,於他而言,是一扇足以改變他命運的命門。但對我們來說,卻只是一個故事,僅此而已。
林亞波走到大門前,一下就將大門上的鐵鎖擰開了,打開大門,一頭沖了出去,然後頭也不回地猛跑。
先進去看看再說吧,林亞波這樣想著,拎起行李,順著公路旁邊的小道插了進去。沒走多遠,他便看見了兩扇老式的柵欄鐵門,鐵門上的仿古銅漆有些斑駁,露出了森森的鐵鏽。
此時的我,已經完全被男人講的故事吸引住了,而且心裏還有許多疑問想要弄明白。誰知,我還沒有來得及開口,那男人突然說道:「天快黑了,你趕緊走吧,這裏不可以留宿的。」說完,他便不再理我,邁著大步離開了,把我一個人甩在原地發愣。
半夜時分,林亞波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突然醒了過來。他睜開眼,周圍一片漆黑,剎那間,一種莫名的無助感湧上心頭,讓他有些惘然。而那種惘然的感覺還沒有來得及散去時,一陣細微的響動突然傳人了他的耳中。
此時此刻,他的腦海里,竟然全是馮雲臉上那最後的笑容。回想起來,那笑容既不嫵媚、也不迷人,反而充滿了說不出的古怪與詭譎!
很快,那個「女鬼」便飄到了走廊盡頭,在盡頭處的房門前停了下來。就在這個時候,「女鬼」突然偏過頭來,直勾勾地盯住林亞波,與他對視起來。
樓里一片安靜,林亞波望著空空蕩蕩的走廊,又喊了一聲:「有人在嗎?」
一陣冷風從門外灌了進來,林亞波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再定睛看時,門外竟然空蕩蕩的,哪兒有什麼人啊。
喻潔和胡師傅猶豫了一陣,最後終於還是決定信林亞波一回。可是,正當他們轉身準備離開時,門內卻傳出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救救我……」
「我沒有胡說,這些全是吳老告訴我的。吳老說,『蜃』附在他身上后,他的思想就與它互通了。當『蜃』清醒時,它會控制吳老,將療養院里的人一個個地誘到這間屋裡來,吞掉他們;當『蜃』休息時,吳老自己的意識就會恢復,他趁著『蜃』休息,自己意識清醒時偷偷告訴我的。」
走出圖書館,天色已經微微變黑了。我望著眼前林立的高樓大廈和車水馬龍的街道,突然覺得有些心悸。
本名鄒洪濤,男,重慶人。對神秘和富有想象力的事物一直保持著強烈的好奇心,把寫作當作生活中最重要的消遣,崇尚沒有壓力的自由式寫作。擅長創作懸疑恐怖短篇小說,以快刀為筆名在多家雜誌發表了近百余萬字的中短篇小說,並被多家雜誌專題訪問。出版長篇小說《廩君遺骨》,短篇小說集《同桌詭友》。經常用作簽名的一句話:朋友說活得像卵石,越磨越圓。我問他:為什麼不活得像把刀,越磨越快!
「不可能!」
不對,喻潔不是說還剩下三個人嗎?另一個人是誰?想到這裏,他心裏冒出了一絲寒意,急忙問道:
好在喻潔並沒有追根究底,她對林亞波說道:「你餓了吧,咱們去吃飯吧。」林亞波趕緊點了點頭,起身跟著喻潔去了食堂。
林亞波一邊走著,一邊東張西望。白色小樓前有一大塊種植著草坪和各種花草樹木的空地,不少人在空地上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
他們奇怪而激烈的反應讓林亞波一下愣住了,訕訕地不知道說什麼好。那個穿白大褂的年輕男人見狀,急忙解釋道:「這間屋子是療養院的禁地,院里的人全都知道,吳老也不例外,他躲哪兒也不可能躲這兒。」
喻潔楚楚可憐的樣子讓林亞波感到一陣陣心痛,他又仔細想了想她所說的一切,突然覺得有可能是真的,因為自己來到這裏之後,在這樣偌大的一家私立療養院里,確實只看見過兩個人,一個是那個怪怪的門衛老頭,還有一個就是喻潔了。
百無聊賴的林亞波坐在屋裡,左右環顧了一圈,那種讓他戰慄的熟悉感覺再一次襲來。在自己的記憶中,先前在這所療養院里的經歷清晰無比,那些經歷,到底是_場夢,還是真實發生過呢?如果那是一場夢的話,自己以前從來沒有來過這兒,可在夢中見到的一切卻和現實中的一切完全一樣,這該怎麼解釋呢?如果那是真實發生過的事,那又發生了什麼狀況,讓自己重回這裏,難道,現在的自己,才是真正深陷於夢境之中嗎?
「你看到的根本就不是胡師傅,是吳老!」喻潔恍然大悟。

十三

「空氣變得和平時完全不一樣了?」林亞波問道,「空氣是看不見也摸不著的,會變成什麼樣子啊,難道能變成一張大嘴?」
是誰在用這種方式提醒自己?他提醒的目的是阻止、還是鼓勵自己去探尋真相呢?而發彩信的那個人,又怎麼知道他正準備走進那扇門裡去呢?
這時,喻潔突然想起了什麼,指著那個穿白大褂的年輕男人,對林亞波說道:「亞波,他是苟醫生。剛才我們找遍了樓下,沒有找到吳老,我想他是不是跑出療養院到外面去了。」
而當林亞波藉著走廊里燈的光亮,真真切切地看清了「女鬼」的本來面目之後,竟然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可事實上,喻潔不但待得住,還待得不願意下山了。她原本和林亞波約好了,等林亞波休年假時,兩人就一起出去旅遊。可當林亞波請好了年假之後,打電話給她時,她卻在電話里說,自己最近不能下山了。
「療養院里的人越來越少難道與吳老跟人說悄悄話有什麼關係嗎?」林亞波好奇地推測道。
於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走進了市圖書館,查閱了一下七八年前,鐵坪山私立療養院很火那段時期的舊報紙。這是一個工作量很大的事,不過我的運氣很好,在圖書館就要關門的時候,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一條很不起眼的小消息。
林亞波的話音剛落,喻潔的身體猛地一抖,雙眼又一次移到那扇敞開的門上,她彷彿想起了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臉上露出了極度不安的神情。
林亞波又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那門衛老頭兒始終不發一言。最後,他實在忍不住了,鼓起勇氣問道:「我可以進去了嗎?」
「是什麼簡訊?」喻潔問道。
「為什麼?」
喻潔掛掉電話,連話都顧不上交代一句,轉身就沖了出去,朝大門口跑去。林亞波見狀,也急忙跟著跑了出去。
門衛室緊緊地關著,大鐵門也鎖得死死的。喻潔敲了半天,胡師傅終於起來打開了門。喻潔急忙問他,晚上有沒有人出去。胡師傅揉著惺忪的睡眼,告訴她說晚上九點半他就關了大門,沒有任何人出去。
「我什麼時候打過電話啊。」喻潔輕聲地嘟噥了一句,隨後馬上又露出了笑臉,「來了就來了唄,反正我那些同事們老說想見見你,這次正好讓她們看看,免得整天煩我。」
喻潔離開之後,林亞波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始終無法入睡。他腦子裡一片混亂,先前的詭異經歷和後來在療養院里的情形交替在他腦海中浮現,幾乎讓他分不清虛幻與現實的界限了。
當林亞波發現胡師傅已經走到苟醫生面前時,猛地回過神來,大聲喊道:「別過去!」與此同時,林亞波發現身旁的喻潔竟然也朝著苟醫生那兒沖了過去,他顧不上多想,立刻將她緊緊抱住。
林亞波回到寢室后不久,喻潔就回來了,她告訴林亞波,吳老已經休息了。兩個人又聊了一陣,直到天色漸晚,喻潔才離開。
喻潔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漂浮,像是在夢囈一般。林亞波不敢打斷她的話,只能安靜地等待著,聽她繼續述說。
「我去看看吳老,他今天不大對勁兒,我有點放心不下。正好,你陪我一起去吧。」喻潔拉著林亞波的手,穿過走廊,朝樓上走去。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偶爾聽別人說起過,他們說那間屋子本來是一間治療室,後來有個醫生和他的患者在那間屋裡突然失蹤了,報警后連警察都束手無策,找不出原因,於是大家就傳言那是間鬼屋,院里為了安撫人心,就將屋子封了。」
喻潔被這無法解釋的異常現象嚇壞了,她靠在林亞波身邊,瑟瑟發著抖。就在這時,一旁的胡師傅突然指著一個地方喊道;「苟醫生在那兒!」
難道是喻潔?她是不是有什麼https://read•99csw•com事要找自己說?林亞波這樣想著,起身下床,走過去打開了房門。
隨後,他一步也不敢停留,拚命地跑出了小樓,朝療養院的大門衝去。療養院的鐵門依舊是他來時看見的那副模樣,門上的仿古銅漆有些斑駁,露出了森森的鐵鏽。唯一不同的是,鐵門上了鎖,一把讓林亞波看著有些眼熟的大鐵鎖。
「不是你打電話叫我來陪你的嗎?」林亞波有些鬱悶。
「沒事兒,垃圾簡訊。」林亞波順口回答道,表情卻有些怪異。
林亞波看著喻潔的背影,喊道:「你有沒有覺得,吳老自從那晚失蹤回來之後,就有點不對勁兒啊?」
看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帶喻潔離開這個房間。林亞波沒費什麼口舌,輕易地就說服了喻潔,扶著她離開了那個房間,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間里。
林亞波倒了一杯熱水,遞到喻潔手中。喻潔接過水杯,抱在手裡,整個人看上去失魂落魄的,半天不發一言。而林亞波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整個房間里的氣氛沉默而尷尬。
「是啊,苟醫生正在樓里幫我找人,我馬上回去和他一起找。你去門衛問問胡師傅,吳老有沒有跟著那些下山體檢的人離開。」
喻潔一聽,轉身就要衝出門去找人。
那地方,有一扇敞開著的門!
男人的話讓我覺得頭皮有些發麻。他大概看出了我的恐懼,笑著說道,「瞧把你嚇的,我開玩笑的。今天院里組織體檢,他們全都下山去了。你如果要找人的話,改天再來吧。對了,我把我的手機號碼留給你,你來之前可以先給我打個電話。」
當所有的記憶全部都恢復之後,林亞波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自己不是早就來過這兒了嗎?而且已經找到了女朋友喻潔,並聽她講了一些諸如門吃人之類的莫名其妙的怪事。自己為了證實她說的怪事是真的,決定親自去闖闖那扇據說會吃人的門……
林亞波越想越迷糊,不由得有些心慌。他想了想,突然伸出手,狠狠地在自己手臂上掐了一下。
林亞波討了個沒趣,沮喪地退回屋裡,重新躺回床上。他剛一躺下,整個人又像彈簧一樣彈了起來,傻傻地坐在床上,發起了呆。
林亞波聽出了喻潔話里的醋意,知道她誤會了自己,趕緊追了上去,拉住她說道:「喻潔,你聽我說,你有沒有覺得療養院里的人越來越少了啊?」
「我急忙趕到門口,將吳老接了回來。當時,吳老的神情十分恍惚,像是丟了魂兒似的。我擔心他出什麼事,就聯繫保健醫生給他做了檢查,結果卻發現他的身體一切正常。」
喻潔拉著林亞波走進了白色小樓里,樓內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看上去和其他療養院沒什麼兩樣。不過,林亞波的到來還是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喻潔的同事們都湧出房間,跑到他們兩人身邊,嘰嘰喳喳地鬧個不停。她們像圍觀珍稀動物一般,用赤|裸裸、火辣辣的目光仔細打量著林亞波,著實讓他有些發窘。
隨後,林亞波轉過身去,目不轉睛地望著那扇門看了一會兒,然後深深地吸了兩口氣,這才朝前邁了一步。
原來,那根本就是什麼女鬼,而是喻潔的同事,身穿白大褂的馮雲。
就在這時,林亞波突然看見,喻潔驚慌失措地朝自己跑了回來,一邊跑一邊對他喊道:「亞波,吳老又不見了!」
喻潔的話讓林亞波心裏動了一下,他說道:「既然這樣,不如你請個假,咱們離開這兒,完成旅遊計劃吧。」
林亞波見喻潔的眼淚都快急出來了,安慰她道:「你也別擔心,就算他跑出了療養院也沒關係啊,說不定過一會兒自己就回來了。」
「有人在嗎……有人在嗎……有人在嗎……」這一次,走廊里的回聲更加清晰持久了,那回聲在走廊里飄散開來,像幽靈一樣遊盪在他的周圍。
「我能不急嗎,吳老身體本來就不好,這半夜三更地跑出去,要是出了什麼事的話,我沒法交代啊。」喻潔心神不寧,連臉都急紅了。

「我知道他們在哪兒!」林亞波一邊說著,一邊帶著胡師傅徑直衝上了二樓。
苟醫生的臉上流露出極端痛苦的表情,雙手拚命地掙扎著,嘴裏大聲叫道:「救救我、快救救我……」
門衛室里傳來那個中年人絮絮叨叨的聲音,林亞波卻感覺他說話怪怪的,讓人聽起來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他皺起了眉頭,腦子裡卻猶如塞滿了糨糊一樣,稀里糊塗的。
喻潔的強烈反應讓林亞波十分後悔,覺得自己真不該如此冒失。
「它是怎麼吃掉其他人的,我不知道。但是,我親眼看見它吃了胡師傅。」喻潔的呼吸也十分急促,像是在極力壓抑著心裏的恐懼,「當時,胡師傅剛跨進那扇門,他周圍的空氣好像就變得和平時完全不一樣了。」
「吳老!」林亞波吃了一驚,又仔細打量了一陣,終於確定那老頭的確是吳老。不過,讓林亞波奇怪的是,眼前的吳老,和那天失蹤后回來的吳老完全判若兩人,看上去滿面紅光,精神也十分矍鑠。
林亞波拚命壓抑住自己的恐懼情緒,用盡量平靜的口吻,對喻潔和胡師傅說道:「你們別管為什麼,反正聽我的就是了,我們不但不能進去,還必須馬上離開這裏。」
一上二樓,林亞波就看見喻潔站在走廊盡頭的那間屋子前,趕緊叫了她一聲。喻潔回頭看到他和胡師傅,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衝著他們喊道:「快來,他們都在裏面。」
我們所生存的空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十分深邃的。也許,在許多我們沒有探索過的地方,真的有一些我們無法理解的存在,偶爾還會發生一些讓我們無法解釋的怪異現象和離奇事件。
林亞波愣了一下,脫口問道:「你們在一起幹嗎?」
吃完飯後,喻潔挽著林亞波在小樓前的空地上散步,一邊散步一邊將遇到的熟人一一介紹給林亞波認識。
「中年人,臉有點黑,身材看上去很魁梧。」喻潔立刻回答道。
一時間,氣氛十分尷尬,林亞波心裏也有些發毛。好在那門衛老頭兒除了用惡狠狠的眼神盯著他外,並沒有做出其他什麼過火的舉動來。
林亞波一時沒有回過神來,反而順著喻潔的話反問道:
喻潔停住了話頭,定定地盯著林亞波,用陰沉沉的語氣說道:「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嗎?你以為我瘋了嗎?」
一如鐵坪山上,那所廢棄的療養院里,那個被所有的正常人視作精神病人的中年男人!
可是,那力量大得出乎他的意料,他的掙扎和那種力量比起來,顯得那麼的無力,無論他怎麼努力,都始終無法擺脫。
「哦,我想看看吳老會不會藏在這間屋子裡。」林亞波隨口回答道。
「為什麼?」我好奇地追問道。
「進去看看就知道了。」林亞波一邊說著,一邊順手推開了房門。
林亞波皺了皺眉頭,說道:「我在大門口看到的門衛,是一個滿面紅光、精神矍鑠的老頭。」
喻潔說的一切完全顛覆了林亞波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他一時無法接受,衝著她吼道:「你在胡說些什麼?」
林亞波陪著喻潔往回走時,天色已經蒙蒙亮了。剛一走進小樓,他們就看見苟醫生和幾個護士聚在一起。喻潔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滿是期待,但苟醫生卻無奈地搖了搖頭。
林亞波的腦子越來越迷糊,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怪異起來,無數奇怪的影像和聲音出現在他面前,他已經分不清那些影像和聲音是自己真的看見或者聽到的,還是只是自己的幻想。恍惚間,他產生了一種感覺,感覺自己正被某種龐然大物吞進肚子里。
喻潔抬起頭來,和林亞波對視了一會兒,突然問他:「你聽說過『蜃』嗎?」
我問那男人療養院里的人去什麼地方了,那男人詭譎地笑了笑,對我說:「我剛才不是給你講了嗎,他們全都被『蜃』給吞掉了。」
說著說著,喻潔的語氣越來越平靜,語言也很有條理。但不知道為什麼,她講述的一切,讓林亞波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那感覺十分詭異,甚至讓他有些毛骨悚然,可強烈的好奇心,又讓他急欲知道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上了大路,我很幸運地攔到了一輛過路的小車。在車上和司機聊天時才知道,原來他開的這輛車,才是那家需要做推廣的私立療養院派來接我的,而我先前壓根兒就走錯了路。
「那扇門到底有什麼可怕的,你嚇成這樣!你總說那扇門吃人,它究竟是怎麼吃人的?」林亞波藉機把憋在心裏的問題一口氣問了出來。
「你當然看不到他,今天一早,他也不見了。現在只剩下我和門衛胡師傅了。」喻潔說道。
林亞波搖了搖頭,心裏掠過幾分無奈,他實在想不明白,就喻潔那樣活潑好動的性子,怎麼就能在這麼偏僻的地方待得住。
「你幹嗎呀?」喻潔剛好回來,看見了林亞波的奇怪舉動,滿臉詫異地問道。
看到喻潔的情緒恢復了正常,林亞波終於沒能忍住心中的好奇,試探著問道:「你剛才怎麼了,被嚇成那樣?」
喻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朝前面一指:「已經到了,我看一眼就走。」
喻潔在電話里對林亞波說,她工作的私立療養院里,由她負責照顧的一個老頭兒病了。那老頭兒的性子挺倔,誰的話都不愛聽,卻十分依賴喻潔,只要有喻潔在,他就會乖乖的,讓他幹嘛就幹嘛。
林亞波看得出來,喻潔是費了很大的勁兒,才說完這番話的。他望著喻潔,發現她神情恍惚,身體也還在瑟瑟地發著抖,不由得一陣心痛。
迷迷糊糊中,林亞波突然看見喻潔的臉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那張臉上,帶著一絲詭譎的微笑。他心裏一凜,猛地意識到一個問題,這種被什麼東西吞掉的感覺,只有親身經歷過,才會了解……
一旁的喻潔聞言,笑了起來:「誰說不是啊,也不知道為什九*九*藏*書麼,這兩天吳老的身體狀況看上去不知道比以前好了多少。而且性子也變了不少,不但健談了許多,就連對我也不像以前那麼依賴了,要不我哪兒來那麼多時間陪你啊。」
也許,自己應該做點什麼,林亞波突然這麼想。
喻潔抖抖索索地縮在林亞波懷裡,過了好半天,才漸漸地緩過神兒來。她偏頭看了林亞波一眼,臉上突然露出了驚喜的神情:「亞波,你怎麼來了?」
「哦,難怪我剛才進門時,覺得那個門衛怪怪的。」林亞波若有所思地說道。

尾聲

就在這時,一聲尖利的呼叫突然劃破了小樓的寂靜,徑直傳入林亞波的耳中。那聲音讓林亞波覺得有些耳熟,他心裏一緊,立馬想到了喻沽。
「怎麼這麼晚?」
眼前的情形,讓林亞波又想起了自己亦幻亦真的詭異經歷,恐懼如同潮水一般,湧上了他的心頭,脫口說道:「我們不能進去!」
林亞波把目光從那幢白色小樓上收了回來,又低頭想了片刻,腦海里的記憶漸漸恢復過來。那些零碎的記憶片段像拼圖一樣在他腦海里次第閃過,然後逐漸地拼湊起來,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完整。
三個人猛地停了下來,面面相覷,然後異口同聲地說:「是苟醫生!」
林亞波獨自回到了房間里,雖然折騰了大半夜,他卻並沒有感到疲倦,精神相當興奮。他合衣靠在床上,腦子裡卻始終想著吳老失蹤的事情。這件事情的發生,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摸出手機,將那條消息拍了下來。拍完后,我一不小心按下了發送鍵,當屏幕上彈出發送至誰的問話提示時,我鬼使神差地選擇了那個男人留給我的手機號碼。
快刀
第二天,林亞波一直都心神不寧。即便是喻潔陪在他身邊,他也時常走神兒,要不就是漫無目的地東張西望著。終於,喻潔注意到了林亞波的異常舉動,問他:「你今天到底怎麼了?你是在找誰呢?」
林亞波來不及細想發生了什麼事,但卻本能地感到了危險。他立刻轉身,想要逃開,但卻已經來不及了。他的身後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那股力量使勁地將他朝那扇門裡拖去。一種無法把握的恐懼感在他的心裏無限膨脹開來,他下意識地拚命掙扎,想要擺脫那股力量。
沒走幾步,那種不對勁兒的感覺再次冒了出來,他又停下來看了看,卻仍然摸不著頭腦。於是,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始終如影隨形地伴隨著他,直到他走到白色小樓的門前。
「鬼屋?都什麼年代了,還信這些個東西。」林亞波的語氣頗為不屑。
「我不信!你跟我走,我一定要帶你離開這裏!」林亞波說完之後,拉起喻潔,猛地衝出了門。
這條奇怪的彩信,讓林亞波的心裏增加許多疑問,同時也讓他覺得多了幾分不安。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打算改變主意,再次朝著那扇門走了過去。
林亞波和胡師傅跑到喻潔身旁,果然聽到屋裡傳出一陣喧嘩聲,但是那間屋門,卻又是鎖著的。
喻潔定了定神,說道:「在你來之前,胡師傅一直和我在一起。」
這天晚飯後,林亞波陪著喻潔在小樓前的院子里散步,走著走著,正在草坪上聊天的兩個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個老頭和一個護士,護士叫馮雲,是喻潔的好朋友,林亞波來療養院的這些天,喻潔就住在她那裡,而那個老頭,林亞波雖然感覺有點面熟,卻想不起是誰。於是,他問喻潔那老頭是誰,喻潔朝著那邊看了一眼,隨口答道:「那是吳老啊,你見過的。」
見喻潔沒事,林亞波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他盡量擠出一個溫和的微笑,柔聲說道:「我來陪你啊。」喻潔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緊緊地摟住林亞波,像是生怕他突然跑了似的。
林亞波突然作出的決定讓喻潔十分意外,也十分害怕。她好像在擔心林亞波重蹈胡師傅的覆轍,也被那扇可怕的門吃掉。
他猶豫著,是不是該把自己的詭異經歷告訴喻潔,也好讓她心裏有個準備。可還沒等他開口,喻潔卻說道:「亞波,你今天辛苦了,早點休息吧。我也有點累了,先去睡了。」
喻潔走後,林亞波便躺到了床上,但卻依舊無法安然入睡。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來了這療養院之後,他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心裏一直忐忑不安,總感覺有什麼事要發生。
「怎麼沒問過,可誰都不知道啊,撥打那些失蹤者的電話,也全都不通。後來我把我的猜想告訴別人,可他們誰都不信,還說我想多了,說不定那些人根本就沒有失蹤,也許只是有什麼事離開療養院下山去了,過兩天就會回來。」說到這一段的時候,喻潔的語氣格外沮喪。
喻潔好不容易止住了顫抖,盯著林亞波看了片刻,然後才緩緩說道:「療養院里的人,越來越少了。」

喻潔說完后,就怔怔地發起了呆,林亞波等不及了,急著追問道:「那後來呢?」
林亞波怔了一怔,有些敷衍地回答道:「我睡不著,出來透透氣兒,你呢?」
與此同時,林亞波的好奇心已經達到了極點,忍不住追問道:「療養院里到底發生了什麼怪事?」
「喻潔!」聽到喻潔的名字,老頭兒臉上警惕的神情一下放鬆了下來。但是,只過了片刻功夫,又立馬變得嚴肅起來,「你找喻潔幹嗎?你是她什麼人?」
「誰說沒關係,山裡有……」
「你說剩下三個人,除了你和門衛,還有誰?」
林亞波站在那門前發了一陣愣,不知不覺地伸出手去,想將那把大鐵鎖拿到手裡瞧瞧。可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了起來:「亞波,你幹嗎呢?還不快幫我找人!」
林亞波正準備追上去,突然覺得背後涼浸浸的,他下意識地回過頭去,身後卻空蕩蕩的,連鬼影兒都沒有一個。
「沒有,我只是覺得你累了,別說太多話,休息一會兒再接著說。」林亞波急忙解釋道。
「你找誰?」剛跨過鐵門,林亞波耳中便聽到一聲中氣十足的問話聲,他急忙偏過頭,循聲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扇窗戶,窗戶後站著一個紅光滿面、精神矍鑠的老頭兒,那老頭兒鼓起雙眼瞪著林亞波,臉上的神情十分警惕。
突然,林亞波似乎聞到了一絲怪怪的味道,那味道先是很淡很淡,若有若無的。但不過片刻功夫,那味道漸漸變得濃郁起來。那味道十分難聞,幾乎讓他窒息,與此同時,他的耳中突然聽到了一陣巨大的聲音,那聲音像雷鳴一般,卻又似乎夾雜著波濤洶湧的呼嘯……
「為什麼?」喻潔和胡師傅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好半天過去了,門內沒有絲毫動靜兒。喻潔回頭看了林亞波一眼,眼神兒有些惶恐:「你說吳老會不會不在裏面啊?」
「療養院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輪流安排療養者下山去做全面體檢,護士也會陪著下山,一般檢查完了就會回來。所以那幾天,我發現療養院里的人少了,卻一直以為他們是下山體檢去了,所以根本就沒在意。要不是吳老的奇怪變化讓我起了疑心,我還不知什麼時候才會醒悟過來。吳老原本是個很孤僻的人,平時很少跟其他人說話,在這裏和他說話最多的人,其實就只有我了。可自從他那天晚上失蹤回來之後,整個人就完全變了,我去他房裡時,一般都見不到人影兒,經常四處找他,雖然每次都能在樓里把他給找到,可每次找到他時,他都正拉著人嘀嘀咕咕地說著悄悄話,一見到我,又不說了,樣子特別神秘。」
胡師傅正在門衛室里打著盹兒,被林亞波叫醒后,聽完林亞波的問話,臉上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
林亞波急忙一把將她拉住,勸道:「你別急啊,他自己會回來的。」
林亞波點了點頭,喻潔卻失魂落魄地搖著頭,喃喃念道:「不可能,你不可能看到他……」
這是林亞波第一次看到吳老,這個老人給他的印象是風蝕殘年、油盡燈枯。很難想象,像他這樣的老人,怎麼能獨自離開病房,還在野外熬過了一夜。
如果那樣的話,喻潔為什麼要這樣做?林亞波想不通。除此之外,他剛才還特別注意看了看發送彩信的手機號碼,是一個很陌生的號碼。
喻潔無奈地搖了搖頭:「我試過,離開不了的。」
胡師傅的話讓喻潔的心放下了一半,但她始終還是有點擔心,於是叫胡師傅打開大門,讓林亞波陪著她在附近找了一圈,結果依舊一無所獲。
林亞波無話可說,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此時的他,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他覺得在這所療養院里,一定有些什麼事情正在發生著,可到底是什麼事,他並不是十分清楚,只知道不是什麼好事,他有心想要阻止,卻根本無從下手。
「你既然知道了『蜃』會吞掉所有的人,為什麼不趕緊離開這裏?」林亞波問道。
由於喻潔講的一切聽上去確實有些離譜,就連林亞波心裏也對她話中內容的真實性產生了幾分懷疑,忍不住打斷了她的話:「我看你有些累了,要不先休息一會兒吧。」
本報訊:鐵坪山某私立療養院發生神秘事件,一夜之間,療養院里的所有人員集體失蹤。警方現已介入調查,失蹤者至今沒有任何音訊。

林亞波心裏一驚,猛地跳了起來,頭卻碰到了什麼東西,他痛得「哎喲」一聲,隨即下意識地問道:「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兒?」
「我看你才不對勁兒!吳老能吃能喝,身體比以前好多了,人也健談了許多,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喻潔的語氣有些不高興,腳下的步子也快了許多。
「『蜃』?!」林亞波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