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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害殺人事件

公害殺人事件

作者:森村誠一
杉田剛開了口,話就打住了,因為這完全是一條新的方向。
瀆職的內容,是本年1月就任該部部長的吉岡正也,獨斷許可了東洋鋅安西工廠的增設工程。搜查二課懷疑吉岡與東洋鋅有所勾結,而默認了工廠的增設工程。偵查結果更加懷疑吉岡與東洋鋅安西制鏈所所長岩井順吉之間,有賄賂行為。
從東京湧來的調查團,所做的分析檢定,伊三次家的米含有0.998PPM的鎘。這僅僅是稻米被污染的程度,蔬菜、麥子、桑樹,受到何種程度的污染,則未做調查。
杉田之所以這麼說,是認為絕無這種可能。
杉田假定吉岡撞人後逃逸,因此從車子方面追查下去。杉田的感覺是正確的。在去年10月12日夜晚10時左右,長野縣北佐久郡東千瀧附近的146號國家公路,附近一家溫泉旅館有一個老工友,名叫福島三代吉,被車子撞死。該車在撞人之後,逃逸無蹤。
剛剛30出頭,吉岡就坐上了保安監督部長的位置。
由患者身體、排泄物,以及發生地區的泥土、農產品之中,可以檢查出相當分量的鎘(Cadmium),因此其病因可以推斷如下,主要是由於河川受到污染,農業用水中,含有大量的鎘,結果鎘濃縮在農作物之中,吃了這種農作物,就會發生腎臟細尿管的障礙,接著會引起鈣質代謝障礙,因而發生骨骼的變化。目前所採用的治療方法,是服用維生素D,以及食物中增加鈣質與磷質的含量。
「組長,那麼……」
「不過,這附近的年輕人,大家都穿這種圓領衫。」
杉田仔細回顧大山被逮捕為止的每一過程。
接著大山以殺人嫌犯的身份被警方留置下來。經過調查,大山無法提出當晚的不在場證明,與岩井發生爭論之後,感到憤恨無奈,大山向朋友借了摩托車,從高崎騎著向前橋方向而去,當晚露宿在前橋附近的利根川河邊,第二天早上才回來。可是,大山對自己的口供,提不出證據,也找不出足以證明的第三者。
「可是現在有了患者,而且農作物中含有鎘,你怎麼說呢?」
好不容易抓到一條「大魚」,卻莫可奈何,搜查二課不禁咬牙切齒。
所幸現場留下了一些玻璃片,經過調查,判明是去年日豐汽車公司所生產的車輛,玻璃片是該種車輛前照燈的碎片。吉岡的車,與這種車是同一類型的。
「要補償之前,我們要先知道你的名字和你家所屬的地區。」
被害者指尖的微物,與大山所穿的圓領衫——而且是案發當晚所穿的——上的纖維被認定是「同種類」的。
由於忘記了科學檢查上的常識——對照檢查,檢查的方向發生錯誤,使無辜的人受苦,浪費了許許多多的勞力與時間。
「我的老母親由於制鏈所所排出的鎘,現在患了痛痛病躺在床上。」
最近,犯人的犯罪知識,比較普及,多半都不會留下指紋或足跡,因此警方多注意新的資料,也就是肉眼不容易看到的微物檢查,這種新的方法,確實是檢查技術上的一大進步,可是卻往往因此而忽視了對照檢查的重要性。
所謂貪污,也就是利用自己的職位,求取非分之財,這是一種小官僚的劣根性,對這些官僚來說,工商界人士是他們非常重要的「收入來源」,當然不可能自己去切斷這種收入來源的。
這時,像一陣冷風吹襲,絲毫不帶感情的聲音,從嘈雜的人聲中傳到伊三次的耳邊。
搜查本部突然緊張起來。

日本厚生省將安西市指定為需要觀察的地區,將稻米的鎘安全基準,定在未超過1PPM。厚生省認為,污染地區的農家保有米,只要未超過1PPM就可以食用。其計算方法,只是參考了勞動衛生關係的資料而已,並未做動物實驗。
搜查二課原本認為,岩井必定會賄賂吉岡,而結果確定吉岡沒有收受賄賂,在這種情形下,是無法起訴的。
對於這些項目,請求人團感到極度的不滿,可是卻不敢貿然表明態度,害怕一表明態度,會受到更大的損失。
在杉田的勸說之下,吉岡終於招供了。
「只要這麼想,所有的情況就都可吻合了,首先,警視廳一直查不出來賄賂問題,這是因為,從一開始根本就沒有賄賂,以吉岡自己的關係,可以一步一步地爬上很高的位置,他絕不會為了一點點的賄賂而瀆職。如果是要挾,情形就不同了。」
現在遲到了一小時,絲毫沒有抱歉的樣子,因為岩井自信自己代表了龐大的企業勢力,別人拿他沒辦法。
在大山被移送地檢處的同一時期,警視廳搜查第二課正在偵辦T部東京礦山保安監督部長的瀆職案件。
杉田刑警認為,吉岡與岩井的關係,有徹底清查的必要,當然,此一問題,警視廳搜查二課正在進行,不過,他們偵查的焦點,在於瀆職部分,而未考慮到「殺人」問題。
從被害者的位置來看,加害者的車子,是從茶屋方面往南行駛,當晚雨下得很大,路上沒有車輛也沒有行人,因此沒有目擊者,現場的證據資料,都被雨水清洗掉了。
「你,你……」
在搜查二課的調查之下,確定吉岡沒有收賄,關於安山制鏈所的增設,是為了加強鎘公害的排除裝置,吉岡自己獨斷決定,發出許可,並沒有收受任何金錢或財產上的利益。
「大山也許真的不是犯人?」
由於駕車撞人逃逸事件,屬於輕井澤署所管轄,事件發生以來,已有10個月之久,當時的搜查本部早已解散,不過如今還是由輕井澤署取得逮捕狀,再由東京的管區警署,找到了吉岡。可是安西署方面所要追究的,不是駕車撞人逃逸事件,而是岩井被殺的問題,安西署代替輕井澤署逮捕吉岡的目的,也在於此。
吉岡被押解到輕井澤署,依然由東組長與杉田刑警來調查。換句話說,也等於把安西署的搜查本部,轉移到輕井澤署。
通往市鎮最短的近路,就是桑園之中的小徑。農夫經過時,遠遠地看到有一個人俯卧在地上,農夫非常恐懼地慢慢靠近,發現了頭部沾滿血跡、眼珠突出的男屍。驚恐之餘,農夫立刻往車站前的派出所報案。
吉岡正也以重要參考人的身份被扣押的同時,警方也開始追究東京礦山監督部長的責任。
總務部長急於促成決定,請求人團一片沉默,這些農民的家人,有許多是在制鏈所工作的。
在當晚,他的朋友確實把摩托車借給九九藏書了大山,可是,並不知道大山駛往何處,歸還摩托車時,汽油已經重新裝滿,所以也無法從汽油的消耗量來推斷路程。
到東京出差,追查吉岡與岩井之間的關係,杉田刑警奔波了幾日之後,獲得了一項小的消息,就是去年10月左右,吉岡曾經修理自家用車。

因為這些緣故,大山伊三次才會以憎恨的目光,望著制鏈所的煙囪。
安西警署的杉田刑警,對此一搜查的過程,感到濃厚的興趣。
立刻,大山伊三次以重要參考人的身份,被請到搜查本部,進行調查的同時,也采該一圓領衫的纖維質,做了詳細檢查。
伊三次不理會總務部長的制止,提出了異議,像河堤決口一般,一口氣把反對意見提了出來,受到了伊三次發言的刺|激,請求人團霎時間騷動起來。
「換句話說,載重量4噸的卡車,需要載30次,運這些土也需要相當的金錢,可是,不管需要多少錢,東洋鋅都應該把好的土壤還給我們。」
因此,市政當局必須尋找為土地「解毒」的方法,委託縣農業實驗場,研究將鎘公害予以中和或除去的方法,或者選擇比較不容易吸收鎘元素的作物,在污染區內,選定了8公畝的實驗田出來做實驗。
當然,非污染水田是不能獲得補償的。田裡的作物也以此為標準。
「哼哼!」
案發當晚與被害者發生爭論——鎘公害的補償問題上懷有怨恨——案發當晚穿著胭脂色圓領衫——被害者指尖的微物中,發現了同類的纖維……「同種類!」
在尚未獲得吉岡的口供之前,無法將吉岡押解到安西署,所以採取這種迂迴的方法,安西署與輕井澤署合作,共同搜查。
「我們照岩井所說的做了,可是不久之後,原本溫順的岩井,更改了面貌,變成了兇惡的恐嚇者,除了工廠增設之外,還要求了業務上的種種利益,他的要求不斷地增加,最後竟然要求妻子的身體。妻子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她是我前程的媒體,為了保護妻子,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妻子如果因為撞人逃逸而被逮捕的話,我的前程也就完了,幫助犯人逃逸,在這項罪名下,我的工作也會失去,因此岩井成了極大的阻礙,為了自己的將來,我決定要殺死他。5月23日的夜晚,我騙岩井說要把太太帶去,把他誘到桑園中,用螺絲鉗打死他之後,我鬆了一口氣,可是等到警方來調查駕車撞人逃逸事件時,我才發現,我親手殺死了惟一能夠證明我是無辜的證人。
搜查本部的所有人員,都同意東搜查組長的推理。吉岡的車子上修理的部位,與現場所殘留的碎片,完全吻合,在充分的理由下,以業務上重大過失致人于死的嫌疑罪名,申請了逮捕狀。
制鏈所周圍的居民,有不少人發生手指關節彎曲的現象,自認為是「神經痛」;在安西保健所及市內開業醫生的協助診察之下,發現這種疾病不是神經痛,也不是風濕,而是一種重金屬污染所造成的疾病。更且,由患者的尿中,檢查出大量的鎘,情況非常的嚴重。
在調查團發表結論的同時,當地的被害者組成了「安西公害對策被害者協議會」,向東洋鋅安西制鏈所提出強烈的被害補償要求以及公害防止的因應對策。
「未滿1PPM的保有米,可以吃還是不可以吃,由農家自己決定。」
岩井可能是自恃功夫在身,絲毫不露怯意,臉上浮著冷笑,站了起來,望著在眾人阻止下還能逼近數步的伊三次。
「你想說的話,就這麼些嗎?」
「你們所提的補償,只補償了稻米而已,麥子、蔬菜、桑樹,該怎麼辦呢?還有患痛痛病躺在床上的病人,該怎麼辦呢?!」
「這稻米啊,我們已經吃了十幾年的這稻米啊,怎麼曉得裏面會含有鎘呢?」
可是,後來群馬縣農業實驗所做了實驗之後,發現即使覆蓋了客土,土壤依然無法改良,所種出的稻米中,鎘濃度還是很高。
東洋鋅安西工廠的岩井順吉的屍體在5月24日早晨被人發現。
東組長看著東京警視廳送來的吉岡調查報告,不禁自言自語。
被指定為污染水田的農家所種出的稻米,制鏈所全部購買,這些農家可以用換得的金錢,買配給米食用。而被指定為非污染水田的農家,無法獲得任何補償,除了食用保有米之外,別無他途可循。
「並沒有那種痕迹,聽說是撞到石垣而撞壞的。我們經常修理這樣的車子,所以並不覺得奇怪。」
「關於明年的米價問題,在12月底交涉完畢,這樣就太晚了,最遲也應當在10月底之前交涉完畢,否則,我們沒有辦法工作。」
「原來如此。」
隨著吉岡正也此一新人物的出現,杉田的不安更增強了。
杉田從長時間刑警生活中所培養出來的第六感這樣認為,因為大山的否認,並不是單獨的頑強,而是無辜者斷然的抗議。大山被警方扣留,在警方嚴密的盤查之下,變得形容憔悴,可是態度依然非常堅毅。
在現場收集犯人的指紋或足跡時,也要採用對照檢查,就是從許許多多的指紋及足跡中,除去家人、訪問者的指紋或足跡,最後餘下來的,就是犯人的。
「東洋鋅的岩井,與礦山保安監督部長之間,有沒有勾結呢?」
「市政府處在中間地位,也不過是幫助東洋鋅要求補償請求委員會『毫無異議地簽下合約』。再說吧,這次的東洋鋅增設問題,責任都推到我一個人身上,可是我的上司單位、T部,從開始就一直採取默認態度,用常識來想想看,東洋鋅增加設備的擴建工程,並不是很短的時日就能夠完成的,T部難道沒有發現嗎?刑警先生,在新聞界提出公害問題之後,T部的官員才急急忙忙把責任推給我一個人,這種情形啊,就跟流氓替幫會老大服刑,是一樣的道理。」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24日午後,解剖結果出來了——死因是受到棍棒或鐵鎚之類的鈍器所毆打,硬腦膜血管破裂,形成血腫,腦質受到壓迫,造成死亡。死亡推定時間是23日午後11時至凌晨1時左右。
就在這時,會場的後方,出現了尖銳的叫聲,有一個穿胭脂色圓領衫的年輕人,站了起來。他是大山伊三次。
吉岡正也從T大法學部畢業后,就進入T部工作,三年前,受到了當時的礦山局長,現在的內務部局長佐久間清一郎的知遇,而與其次女結婚https://read.99csw.com,靈活的頭腦,再加上佐久間的提拔,很快地就展露了頭角。
制鏈所的總務部長,好像在誇耀勝利似的,反覆確認所提示的項目。背後坐著岩井、副所長以及部長級的幹部。岩井的眼睛,微微地閉著,頗像老僧入定,一副不需自己出面的輕視姿態。
「組長,讓我們徹底查一查吧!他媽的,這次我一定要把它弄個一清二楚。」
首先到岩井的自宅,從客廳及寢室的垃圾中,發現了無數的胭脂色纖維屑。用顯微鏡檢查的結果,判定與被害者指間的纖維「同質」。檢查人員用了很微妙的字眼。「同質」比「同種類」更接近同一性,而事實上,這些紅色纖維是被害者自己所使用的椅墊上的。
現在如果正面表示反對,公司方面採取報復,就會把他們的家人解僱,這樣就失去了寶貴的現金收入。
心甘情願地濫用職權,發出許可,而又不接受賄賂,有這種事嗎?「那就是要挾,吉岡可能受到岩井的要挾。」
另一方面,大山伊三次這個殺害岩井的嫌疑犯,也一再地頑強否認殺人。
「是政府啊!政府定的界線,你有意見的話,可以向市政府去說。」
「如果這個推理是正確的話,岩井一定抓住了吉岡的小辮子,而且是致命的弱點。」
「放開我,那個王八蛋,我要宰了他!他媽的!」
伊三次暴叫著,岩井把下顎抬了抬,意思是你說吧。
「我當時並沒有想到,工廠擴建之後,制鏈所必定需要僱用大量的人力,那樣也必定有大量的金錢留在該地,發生了公害問題,當地的老百姓騷動一場,可是卻沒有人有膽要求補償,而且那些騷動的老百姓,如果有那一家的子女在制鏈所獲得了較高的地位,一家人都有了依靠,同時一家人也以此為榮,周圍的鄰居,都以羡慕的眼光看他們,這些老百姓就是這樣的人。再說,安西市的預算,有一半以上,依靠著東洋鋅。東洋鋅如果撤走了工廠,那個小城立刻崩潰。在那個小城,企業的利益要比人命的價值優先許多倍,周圍的百姓是死是活,與企業的存續,是沒有多大關係的。
「這次的事件,都是新聞界搞出來的,無論是安西市,或者縣,或者我所屬的T部及企業方面,這些單位都不會站在被害者那一邊,這些單位是冷血無情的『產業界與官僚的合同體』,沒有人會為公害問題,而照顧被害者的。
檢查結果,立刻送到地檢處,於是大山伊三次就被釋放了。
「好,現在請代表者在確認書上簽名。」
公司方面所提示的項目如下:一、1975年度稻米的收穫量,以每10公畝400公斤計算,包括慰問金在內,每10公畝補償70000日元。
吉岡庇護妻子,並不是為了愛她,而是為了自己將來的前程打算,妻子是大人物的女兒,保有妻子,也就等於保有一張錦繡前程的通行證,如果他的妻子變成了無照駕駛撞人逃逸的犯人,那麼他這張通行證也變得無效,同時也會失去現在的地位。
最初,這裡是旅行者寄宿之地,後來由於信越線的開通而失去了寄宿的價值,接著轉變為養蠶業的中心,人工飼養的鯉魚以及烏梅,也是該地的特產。
岩井拋下了這句話,在部下的簇擁之下,很快地離開了會場。
「這些土老百姓能怎麼樣?」
「那麼說,完全『無報酬』就發出了增設許可?」
「我們家的稻米,含有0.998PPM的鎘,1PPM以上,算是受污染,未滿1PPM算是未受污染,這到底是誰決定的?」
「我們是以紳士的態度來辦交涉的,有這種野蠻人在場,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搜查本部的人員,都驚愕不已。
杉田在逮捕大山的時候,心中就無法捨去一抹不安,鑒定結果以及沒有不在場證明等,接二連三地出現了對大山不利的證據,杉田的不安,也跟著膨脹起來。

「我想說的話還多著呢!」
未滿1PPM,是一個安全基準,同時也只是對未受到鎘污染的地區的作物可以食用的數字表示單位。住在污染地區的居民,體內已經聚集了鎘,未滿1PPM的安全基準,對這些居民來說,也是不安全的。
東洋鋅,在電氣鋅、電氣鉛的生產界居領導地位,在全世界來說,是排名第二的優秀公司。最近由於鉛以及電解鋅設備的更新換代,因而鋅、鉛的價格急速上漲。安西制鏈所可說得上是利市亨通,財源廣進。
當然,伊三次的父親也想不出什麼對策,兩人大大地嘆了口氣,用失望無神的眼光,望著制鏈所的白煙。絕望的程度,壓倒了伊三次的憤怒。
警方剛開始搜查胭脂色的圓領衫,就聽說了野澤地區一個農家的長男大山伊三次,案發當晚曾在公民館,就鎘污染的補償問題,與被害者發生了激烈的爭論。
「1975年稻米的產量,10公畝估計為400公斤,開玩笑,到底是用什麼標準算出這個數目的?收成最不好的年份,也有500公斤,10公畝補償70000日元,最次的米也要超過這個價格。」
「野澤的大山?野澤地區不是非污染水田嗎?」
地點是制鏈所附近的桑園之中,發現者是當地的農夫。
的確是他殺死了岩井。不過,搜查本部的推定,稍有差異,撞死福島三代吉的並不是他,而是他的妻子。當時的公路上,沒有其他車輛,路線是單直的,妻子剛在教練所學會開車,本來只想稍微開一下,過過癮頭而已,結果將方向盤交給了妻子之後,就發生了事故。撞到老人之後,急急忙忙逃離了現場。等到發覺事態嚴重時,要想回頭救人,已經來不及了。
可是,卻沒有人像大山伊三次那樣,付諸于具體而直接的行動。警方調查了請求人團的幾位負責人,每一位都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除此之外,並未發現可疑的人物。
「伊三次,不可以!」
大山伊三次在該晚與岩井發生爭論時,曾經說「我要宰了你」,使刑警們感到緊張的是,他那天晚上正是穿著胭脂色的圓領衫。
「吉岡正也駕車時,撞死了人,由於沒有目擊者,所以從現場逃逸,為了封住同車岩井的口,所以利用職權,給予岩井種種利益,而岩井的要求,卻不斷地增加,使吉岡憤恨不已。為了將來自己的前程,岩井對於他已造成嚴重的威脅。可以說是為了保衛自己的利益,為了確保將來的前九_九_藏_書程,而設計殺死了岩井。」

如果只是同種類,擁有相同圓領衫的人太多了,而結果只逮捕了大山一個人,這都是由不在場證明、動機等問題上,勉強判斷出來的。
吉岡歪著嘴唇,自嘲地笑了,當天的午後,吉岡被移送地檢處。
伊三次不理會背後數人的拉扯阻止,拚命想撲向岩井。
36戶水田受到污染的農家,與東洋鋅之間的補償交涉問題,市政當局僅只處在中間的地位,一直在等待縣政府的指示。
大山伊三次,是安西市野澤地區的農家,在制鏈所的背後,有30畝水田與旱田。兩個月前,患了神經痛的老母親,到市保健所診斷之後,確定是痛痛病,同時確定是制鏈所所排出的礦毒,污染了作物所造成的。
岩井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東洋鋅這王八蛋,趕快滾出我們的地界。」
想到這裏,杉田情不自禁地叫出聲來。
從一開始,岩井就對請求人團採取高壓姿勢。
受到公害污染的各縣中,提出了這樣的要求:「污染到何種程度為止的食品尚可食用,請儘早提出基準。」公害課無法等待制定出合法的、強制性的基準,所以提出了暫定的安全基準。
警方還在繼續搜查,除了大山以外,有無其他有殺害岩井動機的人。岩井是東洋鋅安西制鏈所的所長,周圍的居民,都是鎘公害的被害者,換句話說,所有的居民都具有殺害岩井的動機。
一旁的警官在一邊用蒲扇不斷地趕著蒼蠅,法醫依次由頭部、胸腔、腹腔,切了開來。
「不上路的傢伙,你,你要知道,你沒有資格參加這個會議的,你想要什麼?要錢?我可以多少包一份慰問金給你,回頭你可以到公司來取。」
如果吉岡可疑,那麼大山(沒有共犯的可能)當然就是無辜的了。這兩人之間不可能有什麼勾結關係。那麼說,在斷定大山為嫌犯的過程中,某一處發生了錯誤。
可是,不管是否安全,為了生活,必須耕作,市政府大部分的財產,都依靠東洋鋅,所以對此一安全基準的數值,含混其詞,不加深究。
「什麼!」
大山這條線斷了之後,安西署的搜查本部就開始全力追查吉岡正也。
「也許真的沒有接受賄賂?」
「杉田兄,不必泄氣,這個市鎮不大,穿這種圓領衫的人,不會多到那裡去。」
就這樣,警方開始搜查胭脂色的圓領衫。從現場附近的農家,以及制鏈所員工宿舍中,不斷地送來了胭脂色的圓領衫,搜查本部被堆積得像洗衣店一般。
覆蓋客土,是恢複原有土地的惟一方法,如今證實這種方法行不通,結果就變成沒有任何方法能夠處理污染的水田了。
現場以及周圍,被警方做了縝密的檢查,沒有發現兇器。
「王八蛋!」
位於中間的市府人員,則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在安西署的庭院里,並起了幾張舊辦公桌,就成了解剖台,法醫開始執刀。屍體雖然還很新鮮,但天氣已經很熱,蒼蠅對屍臭非常敏感,群聚了過來。
這期間,伊三次的老母親,癥狀逐漸惡化,輾轉床側呼喊疼痛,無法成眠。
無照駕駛,撞人逃逸,是最可惡的一種情形。

首先調查吉岡殺害岩井的動機。吉岡是接受賄賂的一方,收受賄賂多少對吉岡有利,目前雖然沒有明確收受賄賂的證據,總之,岩井活著對吉岡有利,因此,就賄賂關係而言,吉岡殺人的動機非常薄弱。
「我問你,想說的話就這麼些嗎?」
農林省規定,未滿1PPM的污染地區,所產的稻米,完全不給予補助。
受害的農民們,在制鏈所聽不見的地方,經常彼此抱怨。
「我們是否可以假設,吉岡沒有收受賄賂,而又必鬚髮出增設的許可?」
從調查的結果知道,昨天晚上,也就是23日下午8時左右,被害者曾到該市的公民館,與當地居民討論鎘公害的賠償問題,晚上10時,交涉決裂,忿而離席,其後他的行蹤就沒有目擊者了。
就在這時,出現了吉岡正也這個人物,他與岩井順吉之間,在職務上有私下的勾結,使事件展開了新的局面。
只要不是同一物,就無法斷定大山是犯人。雖然化學物理的微量分析高度的發展,警方在鑒定上,擁有高度的技術與設備。可是,多數的鑒定,結論都停止在「同種類」上,而決定「同一物」是很困難的。
「阿爸,這以後該怎麼辦呢?阿媽患了痛痛病,躺在床上,阿爸你的手指也彎曲了。農林省規定,污染在1PPM以下的農戶,不另配給新米。種那塊田的農戶,可以坐著領補償金,而我們的這塊田,和他的那塊田,只隔了一條田埂,卻什麼也領不到。沒有錢,不能買米也不能買菜,像我們這樣的農戶,該怎麼辦呢?」
杉田不斷地深思此一問題。吉岡承認自己獨斷髮出了工廠增設的許可,但是強烈否認收受賄賂。工廠方面即使想否認,而增設的工程,有事實擺在那裡,不容狡辯,可是贈送賄賂的人已經死了,吉岡之所以頑強地否認,很可能是「死無對證」的緣故。
二、已經種下的秧苗,應等待縣市單位的指示,由公司方面負責拔除。
農民們憤怒異常。
最初,吉岡一直頑強地否認罪行,杉田提出了岩井遺屬的證言,以及彙集的證據資料,並且對吉岡說:「你的前程已經完了,撞人致死逃逸的罪,是很重的,可以適用殺人條例,你即使否認殺害岩井,也沒有太大的差異。」
所有的調查人員,都認為此一纖維與犯人有關。
「慰問金也取消了,我們公司是不會把錢扔給流氓的。」
一面進行著解剖,另一面則在調查被害者的行蹤。
「要挾!」
有了這些直接、間接的證據,即使犯人一直否認犯罪,檢察官也要提起公訴。大山到現在為止,依然一再地否認,他的態度極具自信,檢察官也深感棘手。
四、補償金分別在11月底,以及來年3月底,分兩次支付。
然而,這個平靜的小都市,受到全日本注目的主要原因,並不在於養蠶與養殖鯉魚,而在於安西車站南邊的傾斜地上,所建立的「東洋鋅」安西制鏈所。
只有沒有收受賄賂的證明,僅只發出了增設工廠的許可,即使T部內部會追究責任,但是,絕不構成犯罪。
「刑警先生,你們已經發現駕車撞人逃逸事件,為了保護妻子和我的地位九-九-藏-書,我殺了人,駕車撞人逃逸,也是很重的罪行,為了證明我沒有駕車撞人,所以我自己表白殺死了岩井,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因為,如果妻子以駕車撞人的罪名被逮捕,她一定會供出是我殺死了岩井,還不如我自己先說了吧!」
「修理這輛車的時候,你不覺得奇怪嗎?」杉田這樣問。
「那是什麼一種情況呢?」
此一膠著狀態,在安西警署方面,有了新的發展。
「怎麼說呢?」修理工不經心地問。
領悟到刑警問話的嚴重性,修理工的表情,終於緊張起來。

「犯人總不可能現在還穿著作案時的襯衫,總之,從市鎮的服裝店開始清查吧!不過,要是有人從高崎或東京也買了這種襯衫,查起來就非常棘手了。」
當晚,東洋鋅與當地居民,在公民館首次交涉補償問題,伊三次也趕到了會場。由當地被害者所組成的安西公害被害補償請求人團,所有的成員,都是水田污染濃度被判定在1PPM以上的地主,伊三次是自己前往的。聽說今天晚上制鏈所的所長岩井順吉將會出席。
杉田追問說。
當地農民都強調「土地雖然受到污染,但也是祖先留傳下來的」,沒有任何農民願意考慮轉作其他用途。
與伊三次長得非常相似的老人,把帶著土香的稻米,從他布滿皺紋的手中,撒了下來。
安西署搜查一組的精幹刑警杉田傳兵衛聽了之後,不禁皺起了濃眉。
頭部有裂傷,似乎是受到鈍器的打擊。裂口處流出了頭蓋內的腦漿,污血染滿了臉部,形狀至為凄慘,濃眉、厚唇、顴骨,都沒有受到損傷。屍體還很新鮮,鑒定后認為距離被殺害的時間不會太久。
厚生食品的基準,應由食品衛生課來決定,而食品衛生課則從未做過鎘的毒性研究,如果從現在開始做這種研究,到獲得結果為止,至少需要兩年時間。
隨後,杉田刑警又趕到了警視廳的交通部,翻查檔案,看看去年10月左右,有沒有尚未解決的交通事故。

會場里聽到的,只是伊三次怨恨無奈的飲泣聲。
這次的事件,也犯了這種錯誤,被害者指尖所留下來的胭脂色纖維,如何能夠確定是犯人所留下的呢?只能說,可能是犯人所留下的,並不能說,一定是犯人所留下的。
農民們對所決定的賠償額,儘管內心感到不滿,但是卻沒有勇氣出面,提出抗議。
換句話說,市政當局採取的是放任態度。
幾個當地的居民,從背後抱住了伊三次。
三、關於1976年的米麥問題,在12月底之前,交涉完畢。
被害者具有功夫,必定對犯人有所抵抗——抵抗時,犯人衣服上的纖維,會黏在被害者的手上——被害者的指尖,發現了胭脂色的纖維,這種纖維屬於年輕人流行的長袖圓領衫——案發當晚,大山伊三次穿著這種圓領衫,並且與被害者發生過激烈的爭論——因此推定為犯人。這就是警方所做的推理。
例如,附著有血跡的布片,這塊布片上可能有其他物質,會妨礙血型的判定,或者這塊布片上,帶有兩種血液,再或者,布片本身含有影響檢查的物質,如汗液、體液等,在這種情形下,將布片上的血液,與污染物質,一起做一次檢查,然後再找到相同的布片(不附著任何污染物的清潔布片),做一次檢查,從其結果中,將夾雜的污染物一一除去,就可以找出布片上的血型(犯人所留下來的)。
沒有採用「同一」一詞的理由,纖維類,各種塗料、金屬、油質、著色料等,所有工業製品的異同識別,即使經過各種物理化學檢查,在目前也無法超出同種類的領域。這些工業製品,並不像指紋以及各種痕迹那麼簡單,只要用擴大比較觀察,就能夠決定「同一性」。
「唉,這麼辛苦種出來的米……」
「對了,那一片紅色的纖維屑,根本就沒有做『對照檢查』嘛!」
終於開始辦交涉了。沒有任何人提出抗議要求補償額,雖說是請求人團,但都是當地的農民,平生從未辦過這種交涉,而交涉的對象,是制鏈所的幹部,也是農民們平常所不敢招惹的「大人物」。
伊三次從會場的後方,擠開了人群,要撲向岩井。
安西署搜查一組的刑警,以及現場鑒定人員,即時趕往命案發生地,首先確定了屍體是該市的「名人」,也就是東洋鋅制鏈所所長岩井順吉。
因此可以推斷,從公民館出來之後的晚上10時,到今天早上屍體被發現為止的時間內,岩井被人殺害。這點與現場鑒定所發現的創傷,以及死後僵硬的狀態,所推斷的死亡時間相吻合。
現場鑒定之後,屍體要做司法解剖,於是被運往安西署後面的庭院。與大都市的警察不同,這裏沒有專門屬於警察的醫院,或者接受鑒定委託的大學法醫學教室等設備。
會場的嘈雜,突然停止,變得鴉雀無聲,一直沉默不語的岩井,帶著冷酷的笑意說。
「我是野澤地區的大山伊三次。」
姓東的搜查組長,鼓舞士氣地說。
「車身上有沒有附著毛髮血跡之類的東西?」
結果推定是最近年輕男士所流行的長袖圓領衫,使用這種纖維。
對於已經不能從農作物上獲得收入的農民,如今依然散布鎘公害的制鏈所是他們惟一的現金收入來源,雖然非常憎惡制鏈所,可是卻不敢大聲抱怨,害怕被開革。
從解剖上,並未發現現場觀察以外的線索。被害者平日自稱柔道二段,應當對犯人有所抵抗,可能會抓住犯人身上的物品,全身檢查的結果,從被害的指甲縫裡,採取了微物。
同日午後,安西署所設置的搜查本部,請來了纖維業者,詢問何種衣料使用此種纖維。
在對患者進行檢查的同時,日本厚生省也對制鏈所周圍的土壤以及所產的稻米,進行檢查,結果發現鎘的含量達到1PPM。
群馬縣糧食事務所,在同一天,從鎘公害需要觀察區域中的安西地區,大約200戶中,取得了今年度所生產的政府管理米166噸,由於鎘的含有量超過了厚生省所規定的1PPM,所以,所有稻米都被凍結,用來製造工業用的酒精。
岩井比約定的時刻晚了一小時才到達會場。東洋鋅為安西市提供了大量的金錢,如果沒有東洋鋅,就沒有安西市的存在。岩井掌握了市政府的財政,是一個「不出面的市長」,很有勢力,市政read.99csw.com府的各部門,都在他的掌握之下。
這是在神通川流域之後所發現的第二個痛痛病地區,深受日本厚生省的重視。由專門學者組成了微量金屬調查研究會,對患者進行精密的檢查,結果發現,以往的痛痛病患者病因只是由鎘所造成的,而此地的患者,是在鉛、鋅、銅等重金屬的相互作用之下,中毒癥狀更加嚴重,因而診斷為「重金屬複合污染」,結論顯示與東洋鋅制鏈所的廢棄物有關係。
結果認定是同種類的纖維。搜查本部隨即充滿著緊迫的氣氛。
「空氣中、土壤中、水中,都含有大量的鎘元素,在這種地方種出的作物,必定含有鎘,被東洋鋅所污染的農地,惟一的方法就是將表土除去,然後覆蓋上客土,10公畝農地,需要100多噸客土。」
接著追查去年10月12日當天,吉岡與岩井的行蹤。結果由岩井的遺屬口中得到了證言,知道吉岡夫婦買了一輛新車,從東京開到鄉下來,岩井陪他們同乘,到淺間山一帶兜風。
「那麼我們就這麼決定了。」
伊三次胸中有無限的憤怒,要在平常見不到面的岩井所長面前傾吐出來。傾吐出來之後該怎麼辦,他並沒有去深想,反正先傾吐出來再說。
看起來與事件雖然沒有直接的關係,杉田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因而做深入的調查。
「等一下!」
血型、唾液、精|液等的檢查,在原則上,通常都要施行對照檢查。
「所發現的纖維,不是『同一物』,而只是『同種類』。」
杉田打算朝自己推斷的方向,獨自偵查下去。
從上信越線的分歧點——高崎,往西大約10公里處,就是群馬縣安西市的所在,這是一個由周圍的農村所組成的新型都市,人口只有4萬。
「我們的提示項目,各位有沒有異議,如果沒有異議,就算交涉完成,手續上交換一下確認書即可,在這些項目里,我們已經充分地表達了我們的誠意。」
大山被警方收押的原因是,由被害者指尖所取出的微物之中,發現了與大山在案發當晚所穿著的胭脂色圓領衫相同種類的纖維,此外,在鎘公害的問題上,大山對岩井懷有強烈的怨恨,此點構成了殺人的動機,同時大山提不出案發當時的不在場證明。
杉田很快把自己的觀點,報告給姓東的組長。於是警方再度徹查被害者可能接觸到胭脂色纖維的場所。
市政當局對野澤地區的水、空氣、稻米等的污染濃度,做了一番調查。伊三次的田地,污染程度未滿1PPM,僅只隔了一條田埂,就被指定為「非污染水田」。
「這怎麼能夠歸咎於制鏈所呢?許久以來,這一帶就是神經痛和風濕患者較多的地區,偶爾有幾個患者的體內,檢查出含有鎘,結果神經痛、風濕痛的患者,也跟著要求補償。這一帶的居民,大多數都是靠我們公司才能生活的,小便中稍微有了一點鎘,就借題目要求補償。我們公司在鎘元素被稱為公害之前,就已經設立了完全回收有害物質的方針。現在所有的排煙以及廢物,都通過精密的凈化裝置,照目前監督當局的基準,我們的鎘含有量,已經大幅地下降。」
T部發現事態嚴重,取消了保安監督部任意發出的許可,同時要該部提出「為何發出工廠增設許可證」的辯解書。
對於搜查第二課的調查,吉岡承認獨斷地發下了增設許可,但是絕對否認收受賄賂,他說:「有關當局命令要改善設施,以求將鎘污染完全排除,對於此一問題,東洋鋅方面,也很有合作的誠意,所以我在獨自的判斷下,發出了許可,不過,絕對沒有收受賄賂。」
杉田找到了那家汽車修理場,從修理記錄上發現,吉岡的車子修理了許多部位,包括了左前照燈破壞、前面緩衝器的前端向後面彎曲、引擎蓋變形等等。
他為了保衛自己的利益,而庇護妻子,結果犯上了殺人罪,可是他的罪行被發現,通行證失去效力時,他卻不再保護妻子了,由他自己供出了妻子的罪行。
總務部長以驚異的目光望向伊三次的方向,剛才一直在假寐的岩井,也突然睜亮了眼睛。
此一微物用透明膠帶固定在玻璃板上,安西高中的化學老師野本大助受警方委託,作鑒定工作。野本老師用顯微鏡檢查的結果,發現此一微物中,含有大量胭脂色的人造纖維。
譯者注:所謂痛痛病,是日本富山縣神通川下游流域,患者發生全身疼痛的一種疾病。患者以更年期前後多產的婦女居多。疼痛從腰部及腿部開始,因此,走路像鴨子一般。十數年之後,疼痛會擴散到全身,僅只受到輕微的外傷,就會造成骨折,因而全身會像章魚一般蜷曲起來。患者會不斷地喊「痛,痛」,結果因營養不良而造成死亡。由此而命名為痛痛病。
這就是吉岡的口供。杉田望著吉岡,心想,這個男人是多麼的自私,為了前程,如此地利用妻子。
當時岩井說:「反正也沒有人看見,現在最好逃走,雨下得這麼大,只要今天晚上回到東京,就沒有關係了,這裏距離東京很遠,以後把車子修理好,就絕對沒有問題了。」
伊三次的視線,越過了桑園,望著制鏈所的煙囪上被風捲起的白煙,他的眼神帶著無比的憎惡。好像在揶揄他的憎惡似的,制鏈所造成公害問題之後,又接二連三地擴充了設備。
杉田像一隻發現了獵物的獵犬一般,興奮地站了起來。
這種疾病之所以歸屬於骨骼的疾病,是因為從骨骼的X光照片上,可以看到一條造成骨折的線,稱為骨改變層。同時全身的石灰質會減少,由變形及彎曲的情形也可以確定是骨骼的疾病。
伊三次在這一瞬間受到激烈的視線注視,心裏有些膽怯,立刻,他又恢復了抵抗權威者的強硬姿態。
總務部長把確認書交給已經失去抵抗力的請求人團團長。
總務部長仗著東洋鋅的威名壓制之下,即將交涉成功,不想半途殺出了這麼一位青年,被弄得狼狽不堪。
「不吃保有米,要我們吃什麼呢!」
杉田終於想到了問題的癥結點。所謂對照檢查,也就是決定「是否為犯人所留下的物品」的一種檢查。
除了大山所穿的衣服之外,被害者的指尖,可以從任何地方,獲得紅色纖維。
「你受到岩井的恐嚇,獨斷地發出了制鏈所的增設許可,你有沒有想到當地的農民會受害?」
對於警方嚴密的調查,大山一再頑強地否認自己曾犯下罪行。經過了48小時留置時間,在大山頑強的否認之下,警方照樣地移送了地檢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