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一案兩命

一案兩命

作者:森村誠一
不過,如果這是偶然巧合的話,那麼還有一位自殺者,該在什麼地方呢?通話前已服藥的她,現在生命情況如何呢?
「片桐君,請你不要誤解。這件事和向你提供借款,是兩碼事。本來我完全沒有必要給你零用錢的。我之所以給你,完全是出於我的一片好心。我的錢比你多一些,所以借一些給你。如果你感到不滿意的話,那今後就不借給你了。」
通過賬房職員拚命調查,終於找出三名近似的旅客,她們是:
「不過,我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的。」清子答非所問,使大川感到不安。
不管怎麼說,由於有這位家屬(即自殺者的妹妹),使本館362號房死者的身份立刻弄清楚了。可是,這對於救援他們趕來要救出的最初的自殺者,卻沒有任何作用。
從信譽和生意經兩方面來考慮,旅館方面都必須拚命地把大川清子找出來。
話雖這麼說,可是躺在床上的這位「自殺者」究竟是誰呢?感到愕然的警官,掀開了覆蓋在死者上的白布。
「清子,究竟是怎麼回事?無論如何,都要好好商量一下。你現在在哪裡?」
「快!」警官也好,旅館總經理也好,都感到萬分焦急。
「不要裝蒜了。」
「也許是用假名住進去的。」人們這麼說。
靖子的語調變得稍微柔和一些。片桐看了她的眼色,就知道她慾望重燃,要求他重整旗鼓,再滿足她的要求。
「我會告訴她嗎?」
所轄地區警署的警官和急救車的突然駕到,使旅館方面大吃一驚。
「到這個年齡,這身體不能說仍是無主的吧。」借債者的男人中,有人這樣隨心所欲地解釋。也有人想通過與她建立關係,既可享艷福,又可把債務一筆勾銷,以期達到一石二鳥的目的。但他自私自利的如意算盤打錯了,這一要求遭到堅決的拒絕。
正造夫婦是三個月前注意到長女清子的反常行為的。

十三

「好,你弄清道理后,就好好做你份內的事吧。以後再考慮和別的女人戀愛的事。」
片桐不想失去他現在的職務,他工作所在的公司,是第一流的公司。失去了它,要另找其他工作代替,是不可能的。
「我們想見見你的丈夫。」旅館職員有點強詞奪理似的說。
可是他也察覺到,如果靖子公開提出要求,由於自已借了她相當多的錢,不虛加以應付恐怕也不行。
片桐昨晚象是為了償付借款的利息似的,作為靖子的對象而獻殷勤,帶著內心受到污染的心情上班,聽到那悅耳的聲音后,精神為之一振。
「依爸爸媽媽說,究竟嫁到什麼地方去?除了立花先生,我嫁到哪裡去都不會幸福的。對我來說,所謂良好的歸宿,只有嫁給立花先生。爸爸媽媽,請你們同意。」
四月的某一天上午,電話鈴聲響處,片桐聽到從前未聽過的接線生的聲音,要他接外線電話。
片桐也許在這方面征服了瀨川靖子。
「是呀,我也不想把你束縛到那種地步。你和美津子之間的戀愛玩意兒,那是和我完全沒有關係的。你想愛美津子,那是你的自由。可是,你的服務工作也不能因此有所怠慢。」
在聽到美津子的喃喃自語時,片桐這段時期心中動搖不定的一個意志,變得堅定起來……
——諸位先生:我是三十多歲的獨身女人,曾借十萬日元給你們住宅附近的某某先生。借款期某月某日老早就已期滿。可是這位先生在期滿前三天辭去公司職務。他在借款時就己準備辭去公司職務,但還是隱瞞此事,向我借錢。顯而易見,他從一開始就企圖賴債的。債期到了,催他還債,不僅絲毫沒有表示誠意,反而振振有詞地說:「要起訴就去起訴吧,數目還不夠訴訟費呢。」
「為什麼讓她出去?」
可是,如果不還清的話,從靖子現在的做法來看,她會釆取怎樣嚴厲的措施,也是不難想象的。
「有這種可能性嗎?」
可是,通過反方向追查,大川清子確實是潛藏在這家旅館。她已服藥,生命垂危。也許她正在悄悄地咽氣。
佔據著細長的外眼角的三分之二的一雙黑眼睛,總是閃耀光輝,卻也包含許多難解之謎。工整的嘴唇和豐厚的面頰,雖然構成美麗的臉龐,但籠罩著一些陰影。
做母親的和美津子猛撲床上的屍體,開始嚎啕大哭。
不管怎麼說,既然從住宿旅客登記一覽表中發現了模仿自殺者妹妹姓名的名字,當然不能輕易放過。
「什麼要求?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效勞。」
片桐對大川美津子長得比她優雅的聲音還要漂亮感到驚奇。這種驚奇之情很快又變成心中的大喜。他由於害怕幻滅,不想去接近這位電話接線生,現在她本人的美貌超出他的想象,反而使他驚慌失措。
可是,等到他們發現此事時,已經遲了。清子與立花的關係已經陷得很深了。他們曾經一起去旅行,最初清子幾次在外面留宿,當時已發|生|關|系。
可是又不會有人考慮自殺者是帶著朋友來住的。
「嗯,我對你沒有反感呀。」
毒品是從知己的照相器材店偷出來的,不會從此查出逃犯的足跡吧。
靖子臨終痛苦的表情雖然是可怕的,可是通過掩人耳目的手法,幾乎完全可以把罪行掩飾過去。

十四

不久,被帶到現場的大川夫婦及美津子,看見一張床上躺著一個人,上面罩著白布。他們從賬房被帶到這個房間的路上所死抱著的一線希望,完全粉碎了。
正造勃然大怒之後,呆若木雞地問道。
「她沒有留下書信?」
「各樓服務台職員該知道吧。名義上是兩個人,在房間里實際上是一個人。」
如何說些讚揚的話來使她高興呢?如果引起她的反感,一怒之下立即索債那就等於把自己驅入困境,還是討好她吧。片桐暗暗咋舌,他原以為她會提出發生肉體關係的要求,現在聽到她提岀這小小的要求,感到鬆了一口氣。
如果救援隊不是在瀨川靖子的房間拖延過久而痛失良機,是完全有搶救回大川清子生命的可能性的。
「接吻?」
片桐並不想去勉強看清美津子的容貌。因為他也曾有優美聲音與現實形象並不一致的幻滅經驗。這麼大的公司,如果不是有意識相會的話,兩人接觸的機會是不存在的。
「媽媽,請您饒恕我。我要是不在人世了……請您不要悲傷……我……是……壞孩子……請代我問候爸爸,問候美津子。」
「你在XX商事公司哪一科?」
「那,那……」做母親的從旅館職員的臉色覺察到事態的嚴重,倒在了丈夫的懷裡。
「你是電話總機的大川小姐。」片桐幾乎同時這麼說。他想起在什麼地方聽過這種聲音。不過,由於過去是通過機械傳送的聲音,現在初聽喉頭真實的聲音,一時聯想不起來。
在封閉性集團里,巴結頭頭,已成為在那集團里生存的條件。其他的接線生,當她們知道靖子憎恨美津子,儘管弄不清是什麼緣故,也一起把矛頭對準她。
「哦?」
「我在XX商事公司工作,如果是同一方向,我就送你去吧。」為了解除對方的警惕性,先主動說明自己工作的地點。
「金色母夜叉,也拿他沒辦法呀。」公司里很快就把事情傳開了。
他對女人並無饑渴之感。也許是已經過了一見女人就愛的年齡。他對不喜歡的女人一向敬而遠之。僅僅接吻就可以免除「苦役」,那當然可以免為其難。
事後逃離現場就行的片桐,在臨行前,象是藝術家在完成自己的傑作之後帶著欣賞的眼光,環視犧牲者的屍體和室內的情況。
清子從女子大學畢業以後,很快就有人來談親事,可是高不成低不就。歲月磋砣,所謂少女的美,那是曇花一現的東西,鮮花盛開引以驕傲的時間是短促的。在褪色和萎縮之後,什麼價值也沒有。這也可以說是美的「商品價值」吧。
「我,不想回去。」
晴子發出慘叫,呼喚她的丈夫。
借債者一看,先是愕然,接著是臉色鐵青,最後乖乖還債。這一事件之後,再也沒有人敢賴她的債了。
「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答應不和別的女人來往。我正當年富力強的時候,僅僅和你來往是不行的。」靖子似把片桐的一時無能歸咎於肉體上的原因,片桐對此稍微放心一些,因而象演戲一樣提出抗議。他雖然被迫強顏為歡,但卻不打算讓他的性自由受到約束。
只有片桐獲得她的青睞。這不能不引起其他男人的注意。
「……那個人,只不過是把我當做玩物。我,自己是愚蠢的。我離家岀走之前,曾經和他聯繫。他說他不願再見我了。最初,我以為是怕父親……後來才知道並不是這麼回事……他,為了保全自己的家庭,真的不想再見我了……看錯人了。就在這時候……對我保密,不知調到什麼地方去了。我……現在……對自己……也感到討厭……覺得什麼也沒有意思了。」
「美津子,那是真的嗎?」大川問道。
現在(手打者注:此時間應系本作品寫作時間,而翻譯出版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反方向追蹤對方電話所在地點的方法,還是比較原始的。那就是,只要對方打電話來,在拿著電話筒通話期間,可以用肉眼追蹤電話回線的接續開關,查明對方的電話。
「即效性毒物?那就怪了。女兒在臨死前還和我們通過電話呀。」
「你以為我是蒙在鼓裡嗎?」靖子又陰險地笑道。
「我的服務工作?」
「什麼事情?」
「清子,你以為你真的能和立花結婚嗎?」
可是,在旅客登記部,卻沒有大川清子的名字。
以前對美津子不抱惡意甚至於有好感的人,現在對她也十分刻薄了。
她首先把美津子從電話交換台排擠出去。作為一位電話接線生,離開了電話交換台,就什麼工作也不能幹了。靖子又不讓她干沏茶或打掃衛生的事,又不准她離開總機室。什麼工作也不讓干,又不能離開工作場所,實際上是軟禁在一定的地方了。又沒有人與之交談,這和受嚴刑拷問沒有什麼不同。
在東京這樣的大都市裡,要追查對方的電話,最快也要二十分鐘。要把通話時間延長到二十分鐘,並非易事,但不管怎樣,都要姑妄一試。
「這樣下去,我要發瘋了!」美津子向片桐訴苦。
他對自己優秀的職員一向十分尊重,沒想到立花卻背叛了自己。

美津子是具有綿綿柔情的女人。他截至目前為止所接觸的婦女,都缺乏這種氣質。而這個正是他在婦女中所尋求的。
「你要考慮一下,你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怎麼活下去?所以,我要求你不要自尋短見。你現在在什麼地方?請告訴我。爸爸媽媽馬上https://read•99csw•com去接你回來。」
「你問我話里有什麼含義嗎?對我來說,沒有你這樣的男人也是無所謂的。只要我肯出錢,男人有的是。請你不要放肆。你和我的關係到今天為止,我是完全不介意的。只是,截至目前為止借給你的錢,必須全部歸還。這些借款,全部超過了歸還期限。」
「除了立花先生外,我已不準備嫁給其他任何人了。」清子把自己所受到的損害,反而變做說服雙親的武器。

如果無法救她一命,那可以說是受阻於偶然發生的事件。可是警察早就接到報告,由於另一個自殺或他殺不明的女人案件而讓時間白白地過去,是要負重大責任的。
「看,就在這裏,小川美津男,雖然不完全是我的名字,很明顯是模仿我的名字。」
「我懂了。你和美津子勾搭上以後,就開始憎恨我了。以前,你也討厭我,可是還不憎恨我。現在你突然如此無能,是由於憎恨的緣故。」靖子露出恐怖的表情叫道:「好,你既然決心要這麼干,那我也不客氣了。你作為奴隸,只要沒有盡你的本分,那就休想溜掉。我將毫不猶疑地干擾你和美津子的關係。我不惜釆取一切手段來破壞你們之間的關係。」
本館的前面,有一公共汽車停車站。有一大群觀光者在那裡等車。他們手裡提著土特產,以悠閑的神態注視著驚慌失措奔向別館的一行人。
剛出校門的女兒,突然叫她結婚,也許還沒有這種緊迫感吧。人生是漫長的,然而青春苦短。不管對方如何寬容,結婚對女人來說都是一種束縛。
「你可以肯定那是片桐嗎?不會弄錯嗎?」
如果他接受大川的要求,正如大川所觀察的,立花從一開始就只想玩弄清子。清子和他拚命戀愛的實質,不過如此。
片桐只聽過美津子的聲音未見其人。公司內的接線生有二十多人,接電話的並不限於她。可是她卻是經常替他接電話的。
在達到最高價值的時候,必須找到儘可能理想的買主賣出去。這是關係到「花」的一生幸福呀。
甚至上廁所小解,也要事先取得靖子的同意。美津子每次提出這一要求時,靖子故意提高嗓門,冷笑地說:
「我知道你和大川美津子的事情。」
片桐老早就發現自己的特質容易引起上了年紀的婦女的好感,便努力練就進一步引起她們好感的看家本領。
大川生平第一次打了清子一個耳光。不管立花是如何以甜言蜜語愚弄自己女兒,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步的。至於立花原是他手下的優秀職員,那是另外的問題。
片桐要把美津子從靖子的私刑中救出來,他作為奴隸就必須很好地滿足她的慾望。
清子說話的樣子,確實是象完全累垮的人。一言一語,都變得緩慢了。現在電話局已查明電話是從郊外打來的。要查明具體地點,還需兩、三分鐘。
「誰在那裡?」
現在,人命關天,與私生活相比,人命重要得多了。
「太遲了……請原諒……太遲了。我……已經……服了……葯。」
大川向妻子做出手勢,要她把通話時間儘可能拖長。這時通話還不到一分鐘。晴子心中充滿了絕望感,頭昏眼花,額上冷汗直冒,兩眼淚汪汪,連拭眼淚的時間都沒有。
可是,儘管他已作出一切努力,仍然處於無能的狀態,靖子越是生氣,片桐心中越焦急,就越加無能。其結果,美津子受到的私刑也就越重。因此片桐對靖子的憎恨,有增無已,他也就更加萎縮不振了。
片桐聽了,不禁吃驚。他想她會不會以借債為交換條件,要求建立進一步的關係。靖子並非沒有吸引男人的魅力,但他並不喜歡她。他更喜歡嬌小型的女人。雖然有的朋友說嬌小的女人沒有魅力,但他覺得富於魅力的女人容易引起人們的慾望,但與之實際相交往往平淡無奇。
「你叫什麼名字?」警察方面有點領導者派頭的人鄭重地問道。
他秘密地離開東京。清子沒有什麼異常現象,一周的時間平安無事地過去了。
片桐又性喜賭博。賽馬、賽船、賽車、麻將,總之只要是可以僥倖取勝的玩意兒,他無不樂此不疲。
「自己和瀨川靖子沒有任何關係。」
片桐打完外線電話之後,迅速去叫總機。幸運的是,接電話的又是剛才聲音清脆的接線生。
在長期當公司女職員的過程中,她節衣縮食,儲蓄錢財,然後以公司職員為對象放債,經營高利貸業。
他們的女兒清子,緊繃著臉,怎麼也聽不進父母的話。
三人口中連續發出慘叫聲。
在理智的、澄徹的眼睛深處,隱藏著女人的飽滿的溫情。
「你,太可怕了!」
「行啦。關於立花先生的事,是我錯了。還是爸爸媽媽對。愚蠢的是我。」
就在此時,片桐又聞到曾使他想把臉背過去的口臭。
「哦,是片桐嗎?」美津子也好象惦念這件事。
正當大川正造夫婦焦躁的心情達到頂點的時候,客廳的電話鈴聲響了。在那一剎那間,大川心裏猶疑了一下,不敢立即去接電話。也許電話會給他們帶來女兒可怕的消息。
片桐並不知道美津子和清子是倆姐妹。美津子如果沒跟父母來箱根溫泉區營救她的姐姐,片桐的犯罪行為是不會這樣輕易被識破的。
「哦,我也是在那裡工作的。」
也有職員本人辭去公司職務,但故意秘而不宣,在離職前向她借了一筆數目可觀的錢。他估計靖子在公司內是金色母夜叉,在公司外恐怕未必會上門逼債吧。
「晴子,堅強些!」
「如果不嫌棄的話,請你到傘底下來,咱們一起走。」片桐從後面把雨傘伸過去。
「可能知道。不過各樓服務台職員很多,一一查詢也很費時間,還是先找各台的領班來調查。」
「你到哪裡去?」
「在戀愛自由方面,我不想受到你的束縛。」片桐終於起來反駁了。他和靖子的關係,說到底是金錢關係。他並不打算把戀愛自由出賣給金錢。
可是她還是追上門來。借債者從一開始就準備賴債的,他辭職后,即使把他的借條貼在重要職員辦公室外走廊上,他也不怕。
美津子懷著感激的心接受他的愛情。她對片桐與靖子之間的關係雖然不很清楚,但憑著少女的敏感,她最近也覺察到自己的遭遇與片桐和靖子之間的關係有關。
大川正造在市中心第一流公司中擔任要職,一向以擁有清子這樣的女兒而感到自豪。父母讚美自己的女兒,雖然不能說是絕代佳人,但周圍的人一般都是同意他們的讚美的。
片桐干夫為什麼要殺害瀨川靖子,內情不甚了了,並不是象推理小說那樣可以一一進行理論分析的。
「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隨你怎麼處置。」他以豁出去的態度說。
「清子,清子!不要胡思亂想,馬上回來。和你父親一起好好商量。我們也已反省自己有點頑固。」
「你和她通話,儘可能把時間拖長,在這期間,我想辦法弄清她的電話是從什麼地方打來的。」
「當然是我的丈夫。」女人露出驚訝的表情。她好象是一位藝妓。
儘管旅館職員不想用副鑰匙,但事關人命,也只好同意了。
必須在旅館內從新再進行搜查。
兩人之間的隔膜消除了。在XX商事公司的總公司,職員就有千人以上。在公司里每個人都是公司的一分子,彼此不相識。現在在公司外以這樣的方式相遇,自然產生了特別的親切感。
「喂,喂!」
那一天她只好乖乖地告辭,可是幾天之後,她在借債人附近散發怪傳單,內容如下:
立花調走後的一周內,大川正造夫婦是在緊張的心情中度過的。他們害怕清子會離家出走,去追尋立花的蹤跡。
大川大吃一驚,眼睛看著她。混合隊伍隊員也都把視線集中在她身上。
清子最初笑而拒絕。正造等人最初也以為這是理所當然的。
可是,從正造夫婦方面來看,不管女兒如何熱戀,是絕對不能同意的。如果她的對象已經離婚,那可以另作別論,可是現在他還有妻子和兒女,無論如何也不會拋棄他的家庭的。
靖子身上根本不存在女人溫文優雅的舉止,她所有的只是貪婪的物質享受和性的慾望。她不過要求片桐當她的奴僕,滿足她旺盛的性要求,以代替該償還的借款的利息。
對美津子的傾心越深,對瀨川靖子的憎惡就越強烈。她是和美津子正相反的女人。
「好象是公司的同事。」
父母親替自己找的對象,可能身分很好,完美無缺,可是戀愛是沒有什麼道理可講的,一旦愛上了,就什麼也阻擋不了。雙親拚命勸阻,他們並不了解戀人的苦心,一切都不過是祈求安全無事罷了。
消防局人員搖搖頭,沒有把屍體運往急救車。
「是呀。現在,我把事情說清楚。我和你之間僅僅是性的關係。僅這一點就夠了。我借錢給你,你在性的方面為我提供服務,以代替應償付的利息。男人需要女人時,可以用金錢來買。因此女人收買男人一點也不壞。你就是我所收買的。你是我卧室里的奴隸,奴隸必須為主人服役。」
第一路人馬火速到新館的「壽之間」。聽到房間有女人呻|吟的聲音,連門也不敲,就用鑰匙開門進去。從旅客姓名來判斷,這個房間是十拿九穩的。
公司各部門職員雖然並不認為他們通過電話交談的內容被偷聽,但總覺得她們掌握了他們個人的秘密。
話雖這麼說,在可以容納一千二百名旅客的大旅館,在它處於客滿的情況下,要到各個房間去查找,那是相當費事的。
片桐喜歡和朋友打麻將,一向輸多勝少,日積月累,債台高築。為了還賭債,只好向靖子借款。靖子放債,條件苛刻,早有定評,可是為什麼對片桐又另眼相待呢?
也許這對他來說是不幸的事,但真正不幸的是自殺者大川清子。
「清子,你現在在哪裡?」對方自報名字以前大川已聽岀是自己女兒的聲音。女兒還活著,這使大川鬆了一口氣。但是由於對她所在地點不明,又感到不安。
公司內部各部門,都非麻煩電話總機不可。雖然裝了直通電話,但外面通過電話總機號碼打進來的電話,都得由總機轉到內線各部門。
也許這是初次一般互通姓名,美津子對片桐講話的聲音並不包含什麼感情,但在片桐聽來好象比對其他人更親切似的。話雖這麼說,這一切都只不過是電話機中的聲音而已,至於她對別人說話的聲音如何,他是沒有聽過的。
清子經不起立花的誘惑,終於吞下了禁果,可是大川手上掌握生殺予奪的大權,只要他一聲棒喝,立花只能退縮一團。
「哦,」她吃驚似的回過臉來,她的臉孔就象是從后影想象的那麼美好。
「使人怪難為情的。不過,我以前就https://read.99csw.com對你有好感呀。」靖子象在做她不擅長的事,變得羞答答的,前後判若兩人。
大川終於伸出手去拿電話筒。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話筒壓到耳邊。
「不要胡說八道。我所要求的,不過是五周一次罷了。這和我提供給你的東西來比,是微不足道的。對於處在壯年期的你來說,這本來是易如反掌的。你也許是和其他女人搞上了關係?」靖子陰險地笑道。
大川打電話給電話總局,要求查明清子現在打電話的地點。
「你是怎麼搞的?我們都被弄得無地自容了。」
大川正造和晴子嚴厲地盤問清子。清子才吞吞吐吐說出她中意的男人實際上是立花。
大川的要求實際上是一種交易,立花只好忍氣吞聲地考慮了。這裏也有立花這個公司職員保全自己的打算。為了保全自己,他犧牲一切都在所不惜。如果他真愛清子的話,一句話就可以拒絕。
也許確實如此。可是人殺害人的原因,並不是可以用痴情呀、復讎呀、利欲熏心呀等簡單的語言來說清楚的,而是更大的、複雜的、含糊的東西在心底里的攪拌、醞釀及沸騰,最後上升到殺意,然後付諸行動的。
「哦,片桐先生!」
家屬們這麼一反問,警察感到更加狼狽。不管怎麼說,他們的女兒清子是在和家人通電話時,由於藥性發著而掛斷電話的。

十六

片桐象是為了最後一次繳納「利息」似的,摟抱靖子,利用男女雲雨之後喉嚨乾渴,給她送上暗中放有氰酸鉀的啤酒。她毫無防備地一飲而盡,就這樣輕易地死了。
通過電話傳來微弱的聲音,而這聲音是似曾相識的。
立花用過於熱情的言詞來宣誓自己的忠誠。他對大川表現得越忠實,就意味著對清子的更大奸詐。
奔赴本館362號房間的最後一隊人馬,按了幾次門鈴,房內都沒有人出來開門。
片桐展望未來,象是在新的人生道路上跨出第一步似的,從房間里走出去。
「我現在什麼都不想了。我已經感到很疲勞。關於愛的問題,關於商量的問題,關於活下去的問題,一切都……」
美津子高中畢業后,留在家裡搞家務,她不想老是當母親的助手讓青春虛度在廚房裡,取得了電話接線生的文憑后,來到這家公司任職。

十七

十五

「好,今天就到此為止吧。」靖子好象是拿他沒辦法似的退出去。
「清子!」晴子發出了悲哀的慘叫聲。
為了保護女兒,也為了發泄因被背叛而激起的怒氣,大川決定把立花章一調到偏僻地方的營業所去。他手中掌握的大權,允許他這樣做。
「不要這麼說,我們都進行反省。因此,我請求你,不要做出使父母親擔心的事情!」
「清子,千萬不要自尋短見。什麼事情都要從長計議,不會太遲。問題在於你下決心。」
她就職的動機,從一開始就希望與外界有廣泛的接觸,而最先出現在她面前的就是片桐。
美津子這幾個星期經受靖子的私刑后,精神上十分痛苦,臉容憔悴。片桐沒料到後果是這麼嚴重,幾天不見,她已變得這樣弱不禁風了,憐憫之心,油然而生。
從此,片桐開始對靖子感到厭惡。
「也許是去自殺。」夫婦心裏存在不祥的恐懼。雖然沒有說出口,可是恐懼卻是擺在面前的現實。
「好象有一位公司的同事。不過,算了。」
「我丈夫有什麼問題?」女人看到職員後面站著警官,眼中露出不安神色。

他已不滿足於每次發|生|關|系后靖子所給的零用錢,而是要求借給他更多的錢。
如果他不另有所戀的話,也許悲劇就不會發生了。
「沒有啊。」妻子哭泣著說。
通過反方向追查而搜索自殺者的過程中,偶然發現的死者,又與自殺者家屬有某種關係,這又是偶然中的偶然。
在她的枕頭底下,滾落了一個安眠藥的空瓶。
「你說什麼?!」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解決問題的良策卻想不出來。
只要是靖子還活著,就沒有他生存的餘地。對片桐來說,把她排除掉,是一種「正當的防衛」。
「清子已經服了葯呀!」
「哎呀,這個人!」
「如果僅僅這點,我是樂意做的。」他心裏這麼想著。
「好。這是理所當然的。不過,常務董事……」
大川為這一矛盾而感到焦躁不安。
他知道造成這一可悲狀態的原因是他本人。他遣責自己的同時,更加熱愛美津子。
這一天大川到公司上班去了,家裡留下他的妻子和清子。清子對她母親說要出去買點東西而離開家裡。由於她是穿著便服出去的,以為她真的是到附近的地方,可是過了兩三小時還沒回來。
「哦,什麼結婚的,我還沒有考慮呀。我還想做許多事呀。」
冷靜地考慮起來,應該是可以馬上識別出來的,只是警察也好,旅館職員也好,由於這偶然的巧合而一時被弄糊塗了。
「你說些什麼。再好好地商量吧。關於立花先生的事,究竟有什麼可能性,大家朝這個方向好好地考慮一下。」
「從假名進行調查,結果卻弄出錯誤。也許她是用與真名完全沒有關係的名字住進來的。」
時令是夏季,旅館處於幾乎客滿的狀態。
原來大川夫婦是通過反方向的電話追查,發現自殺者的地點。服食氰酸鉀的人,是不可能這麼長時間打電話的。
從心理學角度來看,人的行動,乍一看象是有什麼意義的,但據說是有某種精神上的原因。
「什麼,你也是嗎?」
男人感到愕然,用被遮蓋身體,開口罵道。女人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掀開了被蓋,狀似產婦,狼狽萬分;看了一眼闖進來的男人們,羞得無地自容,急忙縮入被蓋里。
新電話接線生音質悅耳,語調優美,使人聽了之後象是受到四月春風的吹拂一樣,為之心曠神怡;又使人對她的人品引起不盡的遐想。她的口齒也很清楚。由於片桐工作所在的部門經常要用電話與外面進行聯繫,公司內,所有電話接線生的聲音他都熟悉。現在他聽到的聲音是過去沒聽到過的。
想起來,欺侮和虐待他人,比起愛護他人更加使人開心。特別是封閉性的集團中,這是一種娛樂消遣,又是一種自我防衛。
片桐對對方的警惕,反而有好感。
「混蛋!」
舒明 譯
不過,這一隊人馬為了慎重起見,詢問是否有人同住。他們注意到登記部寫著還有其他一人。
夫人哭哭啼啼,原來氣壯如牛的借債者最後也只好屈服,如數還清債務本息。
也許他曾接觸過的女人是這樣的,因而使他沒有產生好感。他對靖子的誘惑雖然心裏明白但始終沒有動手,原因即在此。
「我叫大川美津子。大小的大,三豎划川,美麗的美,大津的津。確實是模仿我的名字。」
在立花調動前,大川抑制心中的怒火,說明其中道理。
片桐感到有點意外。他沒想到她的要求是這麼溫和的。他對靖子咄咄逼人的樣子,是深為了解的,因而憂心忡忡。
電話至此,「咔嚓」一聲掛斷了,清子好象已陷入昏迷狀態。
「清子,我的女兒,你究竟在哪兒?」
「明年,清子二十五歲。過了二十五歲,就接近三十歲了。」
沒有人來追蹤片桐謀殺意圖的軌跡。只是自殺者最後打給父母親的電話,使它和片桐的軌跡重疊。
關於氰酸鉀的毒性及其效果,聞名久矣,可是如此立竿見影,總是使人意想不到。
正因為如此,偶然賭贏了就興高釆烈。他覺得從公司里領工資,是他本來應得的一份;可是如果賭博贏了,那是憑自己的才能,從社會中取得的一份財富。
不久將發現靖子的屍體,世上的人們一定會認為,這位貪婪的放高利貸的婆娘,是由於經商失敗而自殺的。
「也許你是……」她眼睛向上看著片桐,回答他的問題:「營業三科的片桐先生吧?」
這種事情現在還不至於發生。
公司職員不能不保全自己,所以他還不敢違反諾言。
到了還債的日子仍無法償還,她總是非常寬容。甚至於舊債未清,又借新債。
靖子振振有詞地指責,片桐半句也不敢反駁。雖然他感到氣憤,但事實確實象她所說的那樣。
片桐對她的后影產生了好感,從後面追上了她。

不,與其說靖子是女人,倒不如說是「女夜叉」更恰當。
片桐眼前浮現出大川美津子的笑臉。現在不存在任何妨礙他們結婚的障礙了。幸福的人生,寬闊的光明大道,已展現在他們眼前。
女的抵達時以男人的名字登記的情況也是常見的。
「請到房間那邊去。」旅館職員不好回答,只好這樣說。
刑警首先徹底追查本館362號房死者瀨川靖子與片桐干夫之間的關係。不需費多大功夫就查明兩者之間有金錢借貸關係和肉體關係。
「您女兒該不會知道我在這裏。我沒有對她說過,只要您沒提起,那就……」
大川正造怒不可遏,他妻子晴子嚇得縮成一團。
首先,當然必須查單身的女客。可是在遊覽勝地的旅館,在旅遊旺季中是不會有單身女客的。
妻子意識到自己責任的重大,臉色鐵青,手腳僵硬。也許會通過通話的結果決定女兒的生死。
「哦?」家屬一見死者的面孔,都異口同聲地喊叫起來。
警官中有人見過氰酸中毒的屍體,對死者的死因作岀正確的判斷。這一判斷為隨後而來的法醫人員所證實。
「迫不得已,用副鑰匙開門吧。」警方這樣要求道。
「這樣的誓言可靠嗎?那男子不過是貪你年輕美貌。他既不希望他的家庭遭到破壞,又暫時捨不得離開你。你要看清男人自私自利的心腸。你是頭腦聰明的女孩,怎麼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大川終於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了。
同事們為了討好靖子,跟著笑起來。
很快地打開了房門。
片桐戰戰兢兢地把自己的嘴唇貼在靖子的嘴唇上,靖子緊緊地把它咬著,拚命地吮吸。
公司里的高級職員,對於老資格的電話總機室長,一向都不能不讓她三分。在她自己所管轄的工作範圍內,她當然可以隨心所欲地干她要乾的事。
靖子把向下彎腰的片桐緊緊地摟在懷裡,不讓他離開。僅僅因為借了她的錢,片桐必須強顏為歡。他口頭上雖然沒說「吃虧」,心裏卻是極為勉強。
警官把自己了解到的情況彙報給了上司。上司支持他的看法,迅速派出負責偵查工作的刑警。
「哈哈…read.99csw.com…」對方對片桐唐突的自我介紹,好象覺得很怪,爽朗地笑起來:「我,我叫大川美津子,是才到公司參加工作的,請多關照。」
「誰呀?」問了這一聲之後,出現了四十歲左右女人的臉孔。顯然這不是清子。
不是由旅館方面發現,而是在旅館方面發現以前由外面打來電話,說館內有人可能自殺,這種情況應該說是極為少見的。
大川給立花所在的營業所掛電話,恰好他在。
如果是使用假名,一定是與本名有點關係,或者是與朋友故舊的名字有關係,略加變通,隨意捏造出一個名字。這種情況是常見的。
「千萬不要因想不開而尋短見,你媽現在就來和你通話。」
「混蛋!」大川在電話里大罵妻子,可是他知道怎麼罵也是無用的。他立即想起了立花。
「不是姐姐!」
「要起訴就起訴吧,這麼一點錢,還不夠交訴訟費呢。」他對討債的靖子冷笑道。
警官凝然不動地思索著自己的想法。本館的死者仍無法判斷是否是自殺。儘管說別館的死者是自殺,但本館情況未必如此。雙方的死同時發生,未必都是自殺。
晴子拚命地勸說。她知道這一言一語,與延長女兒的性命有關。
「不管怎麼說,清子離家出走,除了到你那邊去,是不會到其他地方去的。到了你那邊,好好地勸阻她。好不好?我女兒不管怎樣賴著不走,你都不能再和她發|生|關|系。」
可是,除了這個辦法,別無其他辦法,也只好這麼做。警官從賬房拿到幾張住宿旅客登記一覽表的複印稿。
由於呼吸變得困難,片桐好象把膠合在一起的肉挖出來似的把嘴唇移開。靖子的嘴巴由於失去了片桐的嘴唇,原來抑制住的呼吸,興奮地吐出來,變成了極大的喘氣。就在這一瞬間,片桐聞到一股惡臭。

救援工作分秒必爭。接到緊急報告趕到現場的警察,是從登記的假名中找到線索,趕到這個房間的。而這個房間的住客,又恰巧是服氰酸鉀而死的,所以就以為是那位自殺者。
「我更想知道你在什麼地方。」
片桐一點也不敢拂逆她的意志。靖子首次行動中流出的汗水仍未乾透,又把勉強湊上前來的片桐摟在懷裡。
「你又不是長得醜陋不堪,還愁嫁不出去?偏偏愛上有婦之夫,你真是……」
「好象氰酸中毒。」
因此,對美津子來說,她與片桐的結合,就等於對靖子強烈的復讎行動。
旅館職員對警察的詢問無法正確回答。他們一般是根據預約時或抵達時登記的名字,記入住宿旅客登記一覽表。
「剛才,你在公共汽車停車站看到公司里的同事?」
如果事情是這麼回事的話,本館362號房死者、大川美津子及公共汽車站的遊客都是同一公司里工作的同事,而他們三人都不期而然地出現在同一地點。
由於在旁若無人的闖入者中,有身穿筆挺制服、威風凜凜的警官,男人也不免畏縮。在這樣情況下被一群人闖進來,誰也要畏縮的。
可是,靖子對他造成的威脅和防礙,在法律上又說不上是「緊迫的不正當的侵害」。因此,儘管片桐極力辯解自己的行為是正當的防衛,但在法律上是不被承認的。
她們對美津子的刻薄,以這樣的形式表現出來,她們作為辦公室女職員從直感中懂得,這是討好靖子的最好方法。
用副鑰匙打開本館362號房間、一擁而入的救援隊員,已覺察到他們已來遲一步。床上的那個女人,臉露痛苦的表情,早已氣絕了。
如果是高明的賭徒,也許可以腰纏萬貫;但他畢竟是個蹩腳的賭徒,只憑個人愛好,輸多勝少。
警察、消防隊員和旅館職員組成的混合隊伍,正要分頭到各館去找的時候,和大川夫婦一起來的美津子,突然瘋狂地叫道:
大河靖子,及其他一人——東京都中野區——本館541號室
結果大家還是認為從旅客名單中尋找是最快的辦法。
「太遲了……請原諒……」
在興奮和勝利感的推動下,他更加大胆地下注。可是下注多了輸得越多。
「等,等一等。你的話不會有其他含義吧?」
可是,片桐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法發揮男人的職能。
「一般是由男的代表吧?」
14號房間靜悄悄的,敲門也沒人應聲出來開門。只好用副鑰匙打開。大家一擁而入,發現床上躺著已返魂乏術的大川清子。看樣子還是不久前斷氣的。
急忙從公司回到家裡的大川,走進清子卧室查看,希望能找到有關她的行蹤的線索,結果什麼也沒找到。
某某先生竟然忍心詐取我這樣的女人的微薄積蓄,是地地道道的恬不知恥的傢伙。
大川為之愕然,從妻子手中奪過話筒。
「他現在正在洗澡。」女的似不願男的露臉。也許他們是在進行秘密幽會。
在本館搞清弄錯人後,在奔赴別館途中,美津子又說在公共汽車停車站好象看見認識的人,而且她說:
在這種情況下,一般人在非使用假名不可時,也會從容易聯想到的事物或現象,結合起來捏造出假名。
「行啊,什麼時候都行。」
他對靖子的厭惡,與日俱增。靖子對這一變化不會覺察不出來的。
從身上的裝束看,顯然她是受過良好教育的。
「媽媽,一切都太遲了。無論如何,我已經不想活下去了。」
「你沒有看清那個男人的本質,不行。絕對不行!這一婚姻眼看就要陷入悲慘的境地,做父母親的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同意的!」
「清子莫非已有中意的男人?」大川正造夫婦好不容易領會到這一點。如果事情是這樣的話,那麼老是託人來求親,不是失禮之舉嗎?
大川家有兩個電話。由於他必須經常用電話與公司聯繫,有一個電話是公司替他裝的。
歲月如流,而女人年歲的增長又好象特別快似的。清子從女子大學畢業以來,不知不覺地二十四歲了。
「接待的職員和賬房職員,能記得嗎?」
「自殺者的妹妹大川美津子說本館的死者是自己公司的同事,而且剛才……」
「立花先生怎樣了?」
警官又暗中把大川美津子叫到自己身旁問道:
「我並不認為自己犯了什麼錯誤。你把我和立花先生的關係隱瞞下來,把我嫁給不明真相的人,爸爸不覺得可恥嗎?」
她之所以受人敬畏,除了資格外,還有一個原因。
清子在電話中抽泣。她所提到的美津子,是她的妹妹大川美津子。
清子在給父母打電話前已服藥。她說話時斷斷續續,是由於藥效的作用。
哪一方面都是人命關天,可是如果搶救順序倒轉過來的話,也許其中一人是可以得救的。同一旅館里,幾乎在同一時間里,出現了兩位自殺者,這毫無道理的偶然巧合迷惑著人們,在本館延誤家屬的到來時間,這是致命的。
如果讓靖子覺察到他目前的無能,純粹是精神原因造成的,那就有點麻煩了。
譬如說,勃然大怒可以殺人。這是一時感情衝動殺人,其原因是心中的怒氣。可為什麼會怒火中燒呢?也許是由於肌腸轆轆,或者是由於精疲力盡?或者是受害者的臉孔使犯人產生生理上的厭惡感?也許不是出於單純的一個原因,而是幾種原因重疊在一起而產生的反應。
旅客抵達時一般要求在旅客部登記。旅館職員根據旅客的登記,按照日本母音的順序或拉丁字母的順序,填入旅客姓名一覽板中。
警察、消防隊員及旅館職員組成混合隊,兵分三路,急忙奔向各個房間。
這一聲音好象起了吹散烏煙瘴氣的作用。
隨著男人的侵犯,現在這種感情發泄出來了。
「怎麼,又遺尿了。你好象患遺尿症的小孩。」
無論如何,片桐殺害靖子的動機,即使是利欲熏心,但也不是那麼單純的。對片桐來說,他是為了自己生存的理由而動手殺她的。
在家屬面前,警官對氰酸鉀中毒現象,感到束手無策。
「如果真發生這樣的事情,那就不如投其所好。」大川咬著嘴唇想道。這已經是亡羊補牢了:「譬如說,你要當立花的第二夫人也行。只要你願意活著,你喜歡怎樣就怎樣,可是,清子,求求你。要答應活下來……」
這是靖子的口臭。她並不是有強烈口臭的人,所以至今未引起人們注意。但由於長久以來被壓抑著的性興奮突然發作,腹腔內或口腔深處積壓著的氣體一旦吐出來,就會吹到由於接吻而站得很近的片桐的鼻子正面。
「以這三人為對象進行調查!」
大概一小時后,有關家屬從東京趕來。家屬三人中,即父母親和自殺者的妹妹。
「在同一家公司工作的呀。」
「清子,我是媽媽,你現在在哪裡?」
大川說到這裏,沒有再說下去了。他想事情也許象立花所說的那樣,一心保全自己的立花,該不會違反自己的禁令吧。
因此,兩人對女兒有無上的光榮感,但有時也感到生氣。

「為什麼?如果你不方便回來,我們去接你。你在什麼地方,就只告訴媽媽一個人吧!」
大川在極度絕望的情況下,露出了懷疑的神色。
為了度過這大部分平凡的時刻,不能不釆取安全第一主義。父母親在世俗的社會裡生活的時間比女兒長,對男人的自私自利意識看得更透徹。
就這樣,片桐開始和美津子來往。兩人之間的特殊感情迅速增長。
夫人一定明白,十萬日元對一個獨生女人來說,是多麼大的一筆數目。我是工資微薄的公司女職員,靠微薄的工資過活,積蓄十萬日元,要付出多少血汗和辛勞。
雙親對此,也只能是束手無策。只能等外面的信息。可是,當信息到來時,已經太遲了。
電話是一種「音之密室」,兩人可以進行任何內容的談話。當然在辦公室里的電話交往,不該放肆地談話。何況兩人的關係也沒發展到這麼密切的程度。
「哦,我,我叫片桐。」自己渴望與之對話的人一旦出來,片桐的舌頭象是有點失靈似的。
「明白了。如果您女兒到這裏來,我一定會用我的生命護送她回去。」
「你,該怎麼辦?如果清子有三長兩短,我……」妻子嗚咽著說道。
靖子從一開始也沒有要求他這樣做。而片桐和美津子也還沒有進入最後的關係,他要是不和靖子稍微敷衍的話,也是閑極難忍的。
「難道我們會弄錯嗎?」
當晚,她感到於心有愧,仍然在內心深處保持著一種情緒。她不明白對方為何會出現在箱根溫泉區。儘管她已注意到,可是在非常事件高潮中,竟無暇加以查實。
大川首先向所轄區的警署提岀搜尋他女兒下落的請求,同時和清子經常到訪的親友家聯繫。在此之後,除了耐心等待,別無他法。
「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進一步責備你了。可是九_九_藏_書,只要你在身邊,她就不接受由父母親給她拉的親事。你決不會這樣輕易拋棄你的家庭吧?因此,請你離開清子,不要和清子進行任何聯繫。務必請你遵守諾言。等清子出嫁以後,一定把你調回總公司。」
對於片桐這樣獨身的男人來說,能有這樣的美差使,是再好也沒有的了。因此最初他是心滿意足,積極地討好靖子,給她帶來肉體上的愉快。
他用這一方法使靖子產生好感,他象小孩子向母親要零用錢那樣,向她借錢,結果是有求必應,百依百順。
「你們說弄錯了,那她究竟是誰呢?」焦急不安的警官愚蠢地問道。
「哦,我們公司又來了新的接線生嗎?」
人們對清子的評價還是不錯的。來求親的還是不少的。正造從這些求婚者中仔細挑選,可是又遭到清子的拒絕。
「你去聽電話吧。」他妻子聲音沙啞地說。由於內心的不安,連話也說不出來似的。
「小涌谷旅館」是一私營鐵路公司在箱根溫泉區投資興建的綜合性旅遊觀光中心。中心裏有旅業部,能接待旅客一千二百名左右。在接近客滿的情況下,要找出使用假名的旅客,是相當困難的工作。
「那位老姑婆,對你好象有意思呀。」朋友們嘲弄說,嘲弄之外還包含著妒忌。靖子雖然自稱年齡三十多歲,是被稱為「老姑婆」的老處|女,但姿色還十分誘人。作為一位中年的高利貸者,使人想象她是一位粗俗的中性女人,眼角和臉上已出現皺紋,但事實上卻體態豐腴、富於魅力;腰部曲線也美,胸部與臀部也使男人容易產生非分之想。
「請您原諒,我不想告訴您。」
「立花先生不是這種人。爸爸媽媽請你們相信我的選擇是不會錯的。」
「清子,明白嗎?是爸爸。請你好好地聽爸爸的話。把手指放入喉嚨中去,讓肚子里的東西全部吐出來。好,快點把手指放進去!趕快!」
立花的調動是在極為秘密的情況下進行的。他遵守諾言,沒有主動與清子聯繫。清子與他聯繫,也不把調動的事說出來。
「姐姐!」
「你說些什麼?你如果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不想活下去了。」
他首先把自己裝成孤苦無依,極需別人援助的樣子,這樣刺|激女人的母性本能,使她們從庇護男人的過程中獲得精神上的滿足。
「別神經過敏。這僅僅是由於過度的疲勞。而你的要求又越來越強烈。」

「清子!」
氰酸中毒的屍體,其死斑稍呈紅色,但醫生中也有人不知普通死斑的顏色的。能一眼就看出氰酸中毒者,一般是富於現場查勘經驗的人。
諸位先生,為了使你們避免象我那樣蒙受損失,敢請你們注意居住在你們附近的如此厚顏無恥的傢伙。——
奔向本館541號房間的一路人馬,並沒有侵犯旅客的私生活。這是因為當他們站在房門口時,並沒有聽到古怪的呻|吟聲。
利息是十天收本金的百分之十,達到了所謂「十天抽一成」的厲害程度。到期催收本息也十分苛刻。但借款不需要任何擔保,寫張借條就樂意借給你,因此幾乎所有職員都受過她的照顧。
她們三人都在旅館住了幾天。
「哎呀,有我的名字!」
「不行了,媽媽。活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
「沒有裝蒜。」
清子把父母拉來的求親者都一一拒絕了,甚至對方的照片連看也不看一眼。談親活動好象註定要失敗似的。最初提出的借口「年紀還輕,還有許多事要做」,似也說不通了。
「大概……不,確實是片桐先生。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沒有時間和他打招呼。」
每次例行行為之後,只給一點零用錢,實際上成了為滿足她的要求而服務的奴隸,而她的要求由於她成熟透頂而與日俱增。如果不願這樣做,那就必須立即歸還所借全部金額。
刑警到訪時,片桐的表情驚慌失措,好象已自行說明自已是犯人。
特別是電話總機室,早已成為男人無從插手的「女人島」,作為頭目的靖子,她對下屬人員的私刑,具有女人特有的殘酷性。
而且這項工作又必須在十萬火急中完成。
在焦急和絕望中,片桐能夠做的,只是儘可能多的和美津子幽會。
「小涌谷旅館」,除了本館以外,還有新館、舊館、別館、離館。大川清子一定是住在其中的一個館。
跟著他而來的女兒,不管怎麼說,都是自殺者的妹妹。
瀨川靖子的死,如果和她貪得無厭的生活方式相比較,那是太輕率而簡單了。
「那也不一定。一般是用先到的旅客姓名登記。」
有一位年輕的女人,不知是不是因為忘了帶雨傘,在離前不遠處,在雨中朝同一方向慢跑。
「真的可以這樣做嗎?」
「我想接吻呀。」
當然在男女雲雨時不能在靖子體內留下痕迹,同時從一開始就注意不在房內留下任何物品和指紋。
公司職員中也有個壞傢伙,借了錢到期顧左右而言他,企圖賴賬。靖子被迫登門索債,他只穿了一條內褲出來接見。
正造開始時是愕然,繼而覺得女兒已經達到三十歲似的,又急忙談女兒的親事。這一次談親事,已不象過去那樣從容不迫了。而是有點迫不及待。
由於戀愛而失去理智的清子,完全不理解雙親的苦口婆心。她不明白父母為什麼不理解自己的戀愛,而是站在自己的前頭,礙手礙腳,使她覺得不勝其煩。
靖子一語道破,片桐啞口無言。
「什麼?清子離家出走?你說我和她串通一氣?不,絕對不是!」立花矢口否認。
「年青人都不免要犯錯誤的,但只要認識錯誤,及早改正,還是可以重新獲得幸福的。」
這應該說是最後通牒。靖子對片桐作為男人所能取的作用,是完全感到絕望了。這時片桐向她借的借款已近百萬日元了。
做母親的心裏感到不安,走進清子卧室里查看,發現裏面收拾得很乾凈,急忙給公司里的丈夫打電話。
「爸爸,我是清子……」電話里傳來對方微弱的聲音。
美津子並不知道她的話會把她的戀人驅入困境,因而乾脆地回答。
片桐供述了他的罪行之後,刑警喃喃自語:
有一次,在例行行為之後,靖子出神地回味宮能享受的快|感,心照不宣,身心舒展,突然全身象受冰凍而變硬似的。
片桐和靖子之間的關係,最初也是從借債人和債權人的關係開始的。
儘管如此,在電話中和聲音優美的人一邊通話,一邊想象對方的容貌,也是一件樂事。
警官聽了自殺者父親的話,臉色不禁為之一變。這是因為他們覺察到自己犯了一個重大錯誤。
每次發|生|關|系,靖子都給一些小恩小惠,這使片桐獲得了難得的零用錢。他不僅可以享受她那熟透的肉體,而且還可以獲得一定的報酬。
唯一使他擔心的是,靖子「顧客往來賬本」中所記載的自己的名字。可是,她的顧客,光在公司內就近百名。象他那樣借巨款的,也有幾人。
「……所以,媽媽,我請求您……讓我這樣……一個人留在這裏。」
「我到……」她沒說下去。對於一個突然從後面趕來伸出雨傘而不認識的男人,是否要說出自己工作的地點,她感到猶疑。作為一個有頭腦的女性,感到猶疑,也是很自然的。
片桐獲得靖子這個「資金來源」,對他來說是意味著更加不幸的事。由於可以從她手裡借得更多的錢,就使片桐賭博的數額越來越大。
「什麼?你說搞錯了人!?」畏縮的男人耳朵靈敏,聽到旅館職員的話:「你以為說一聲搞錯了就可了事嗎?」
他們知道公司里的年青小夥子私下說清子是高不可攀的。他們雖不認為自己與清子相差甚遠,但不管怎麼說她是正造夫婦的掌上明珠。
「這位旅客是男的嗎?」
也許自己是年老的一代,沒有戀愛的經驗,可是他們知道,自己經歷的人生無論如何比女兒長。年青時的熱情是不可忽視,但它畢竟是一時之物。人生大部分時間是在平凡的、沒有感情起伏的情況下度過的。
他心裏雖略知一二,但卻裝聾作啞,這是他的一個技巧。
靖子把由於慾望得不到滿足而爆發出來的怒氣,轉向無辜的美津子。
應該說是不幸中之大幸,就在這時反方向追查打電話地點的努力成功了。
大川正造夫婦象是心裏放下了一塊石頭,緊張的心情減輕了一些。大川的對策象是獲得成功,可是,當他們正準備進行新一輪的婚事商談時,清子突然失蹤了。
「我借錢給你,有一個小小的要求。」靖子膽怯地說,態度有點失常。
世間一般父母,對於女兒的戀愛對象,最初都懷有敵意或不安心情。他們害怕在自己發現之前,女兒已被對方奪走了。
他在略感意外之後,態度立刻變得優雅起來。「你,你要我和你接吻嗎?」片桐故意結結巴巴地問道。
可是,不管矛盾多大,他覺得還是相信立花的話為宜。
中川清枝,及其他一人——神奈川縣S市——新館壽之間
在旅遊旺季,同一公司的人有幾個同時出現在名勝風景區旅館,那並非不可思議。可是其中一人突然死於非命,那就不是單純的巧合了。
「哎呀,搞錯了!」闖入者中的一個人這麼說。
瀨川靖子,是片桐所在公司電話總機室長。片桐幾年前到公司工作時,她已擔任這個職務。可以說她是一位老職員了。
「不,在登記部,只由一人代表。」
「這樣說來,也許是用兩個人的名義來預約,實際上卻是一個人來住的。」旅館職員說。
電話反方向追查,如果不是警察局出面要求,電話局一般是不接受的。可是大川提出女兒可能自殺,所以破例接受了。
話雖這麼說,對女兒選擇的對象,還是不能信任的。自己的女兒是未經世故的姑娘,對於男人未必有識別的能力。僅憑相面而未經過雙親的認可還是不行的。
正造夫婦是極平凡的一對男女,雖然不能說是特別醜陋不堪,但他們介紹清子是自己的女兒時,對方都毫無例外地露出驚異的臉色,甚至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大川美津子好象從等車的觀光者中看到熟人似的,正想停下腳步。
立花出乎意外爽快地接受了,大川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對立花產生一股憎惡感,甚至達到想殺死他的地步。
旅客因最不願被人看見的私生活被人侵犯而怒氣發作。警官們把這件事交由旅館方面處理,急忙向別的房間跑去。
「你最近的行為有點古怪。」片桐由於極度的厭惡,終於陷入無能的狀態。對此,靖子眨著眼睛問道。
旅館等地發生自殺案件,通常是由旅館方面通過檢查房間發現的。過了旅館規定的付款離館時間后,旅客仍未離開房間,而打電話或直接敲門又無反應者,旅館方面感到懷疑時,可以派人用另一把鑰匙開房間門進行調查。
「你們,這是幹什麼的read.99csw.com?」
「這個女人,是我們公司里的職員。」大川美津子不去理會家屬的吵嚷和警察的狼狽,死盯住死者,突然說出奇怪的話:「她是我們公司電話總機室室長瀨川靖子呀。雖然最初看起來臉孔有點不同,一時認不岀來,但不會弄錯的。」
「什麼,你的名字?」
不知是被疲勞所壓倒,還是感情激動,聲音從最初就軟弱無力,話也說得斷斷續續。
他苦行策劃的罪行,很快暴露無遺。
「是呀,那是理所當然的。我們倆人共同宣誓要這樣做。立花先生說,等孩子長得稍大一些,他一定和妻子離婚。請稍微等一等。我發誓等他。」
在這惡性循環中,靖子終於走到迫使片桐還清所借全部債款的地步。
「正當呼天喊地要死要活的時候,把他們分開。一個月以後,清子就會從夢中清醒過來,一定會同意嫁給雙親所為她找的對象。」
「自殺者兩人!」
最近,女孩子結婚年齡提前了。到了二十四歲,百分之六十都已結婚了。正造夫婦知道女兒二十四歲的份量后,內心感到恐慌。
「本公司有這麼標緻的姑娘嗎?」片桐不斷地盯住對方。
外眼角細長,唇形工整,兩頰豐|滿,給人溫和優雅的感覺。不知是不是穿了衣服反而顯得苗條,看起來她身材是嬌小型的,然而胸部四周,卻相當豐|滿。
身材苗條,四肢結實,一望而知的清瘦型身材,可是穿著衣服的的軀體,又隱藏著優美的曲線,奧妙地顯示著衣服內的份量。
可是警官又注意到更大的偶然的一致性。

十二

當時她就只說了這麼幾句客氣話。
晴子的話,好象給對方相當大的打擊似的。
本館的死者,象是青酸中毒,多早趕到都是沒用的;可是別館的死者是服食安眠藥的,及早搶救,是可以救回一命的。
可是兩天內靖子就把對方寫的借條貼在公司重要職員辦公室外走廊的牆壁上。
「我要控告她破壞名譽!」借債者雖然氣得暴跳如雷,但由於首先錯在自己,也徒呼奈何。
「片桐結果一案兩命。他對大川清子雖然沒有謀殺的動機,但如果他沒在旅館殺害瀨川靖子的話,十之八九清子是可以搶救回來的。」
「你看,沒錯吧?我老早就注意到你和美津子之間的可疑行為。美津子是我的下屬人員,這樣的事情都不知道,怎麼能當電話總機的室長?」
靖子開始她那殘忍而冷酷的報復。
當地一名警官,把視線從呼天喊地的家屬身上移開,然而自言自語地說:
「十分遺憾,當我們趕到時,已經遲了一步。這是由於服食了即效性毒物的緣故。」
「什麼?」
靖子說完后,欲|火如焚,把整個身體壓在片桐身上。
「單身女客,除非是事先預約或有人介紹,一般是不接待的。」旅館方面這麼表示。在遊覽勝地的旅館單身居住的女客,一般被認為是行為不正經的女人。

「整天關在家裡也不行呀。」
「這不對呀!」
兩人的關係立即升級。如果不太斤斤計較接吻時的口臭的話,靖子成熟的肉體還是十分有魅力的。
清子就這樣愛上了立花。如果他是獨身的話,那或許有可能的。可是他幾年前就已結婚,現已有個二歲的孩子。他們怎麼能讓自己寶貝似的女兒去愛上有婦之夫呢?
對於一位公司職員來說,要拿出近百萬日元的數目非經幾年的節衣縮食、慘淡經營不可。除去生活的開支以外,每月的工資所剩無幾,要籌到這筆數目,絕非易事。靖子又迫他月底還清,這是不可能的。

「爸爸媽媽……我真對不起你們……不過,確實已經遲了。我已經認清了立花的本質。」
「小川美津男」住在別館14號房。別館和本館隔著一條汽車公路,而且位於對面山上。他們一行必須從本館出來,越過公路,到對面山上去。由於旅館規模大,一但發生了這樣的案件,一點機動性也沒有。
「何況我殺害靖子,並不是為了金錢。」
可是這一回片桐的態度是認真的。他到目前為止一直是服侍上了年紀的婦女,認識美津子以後,深深地認識到男人需要女人的照顧。他認識到女人不僅生下男人,而且撫育男人。男人沒有女性的柔情蜜意是活不下去的。
她感到惦念的事,突然又受到警官的盤問。
對於其中資格最老的靖子,公司地位高的職員都得讓她三分;至於那些年輕的處長和科長們,在靖子面前,都顯得誠惶誠恐。
他們跑到床前,把印著花鳥草木山水、顏色鮮艷的綢被掀開,只見一個體態豐|滿、膚色潔白的女人和一個肥胖的男人躺在那裡。
「爸爸,我不辭而別,請你原諒……」
總而言之,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他都是有好感。
電話局立即和所管轄區的警察署及消防局聯繫,請求他們救出自殺者。
「在旅館里共住,可是來時是分別到達,這樣的旅客是有的。」
「我就說到這裏吧。這時候談金錢問題,你也太愚蠢了。」
清子說了使人感到有些意外的話。她本來是為了和立花戀愛而離家出走的,現在卻說對立花不感興趣。那麼她是為什麼出走的呢?
大川對行蹤不明的女兒不斷呼喊,儘管如此,在這期間也許清子正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之路。
旁邊走著的一位警官問道。就在此時,一輛公共汽車駛了過來,觀光者的模樣被公共汽車遮住了。
清子所在的地點,終於查清楚了。那是在箱根溫泉遊覽區小涌谷里的「小涌谷旅館」。這是通過反方向追查查出旅館的代表號碼。
五月下旬,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片桐和這位聲音優美的人相會了。
更何況,他現在已獲得美津子這位真正的戀愛對象,他更不希望失去目前的職務。
「因旅客人數眾多,恐怕記不起來。」
旅館方面一向認為,如果自己的地方出了自殺者,那是有損信譽的。一般是不能將那房間開給旅客,必須加以改裝。即使如此,旅客知道真相后,一般都感到噁心而不願住進去。
片桐聽了以後,默不作聲。他本來企圖掌握主動權,可這主動權被她奪走了。

十一

小川安子,及其他一人——東京都大田區——本館362號室
從房內傳來男人粗野的聲音。對這一房間的疑慮頓時得到澄清。這一對男女是不會與大川清子有任何關係的。
氰酸鉀、氰酸鈉等氰酸鹽,進入胃中后,通過胃分泌的鹽酸而引起分解,產生了氰酸,在一般情況下,中毒者引起休克,在瞬間死亡。
在此同時,靖子繼續發傳單。
「混蛋!不要胡說八道。清子不是這樣持短見的孩子。不久,她一定會回來的。」大川呵斥妻子,但他也知道這不過是單純安慰人的話。
他們嚴守訪問的規矩,先按門鈴。裏面有人出來開門。
「不,這是由於登記部沒登上姓名的緣故。」
大川向妻子招招手,把電話筒拿給她。
現在應該展翅高飛了吧。這是父母的希望。好不容易通過種種關係而談的親事,都沒談成一件,他們只好帶著苦笑,把談親者一個一個送走。
「那是男人欺騙女人的甜言蜜語呀,等你年歲大了,到那時就後悔莫及了。」
有生以來首次允許男人侵犯自己的美津子,象是有什麼東西貫穿自己全身,因而使她感到難於克制,流出了眼淚。這不是由於遭受損失感到悲傷而流出的眼淚。
做父親的雖然覺得頭暈眼花,但作為一個男人,總應該鼓勵自己脆弱的妻子。
立花章一是大川所在公司的重要職員,是他手下的優秀職員。他對立花的評價也很高,曾經多次邀請他到自己家裡來,商談公司事務和私事。當時清子也出來接待過他。
「不行,搞錯了人。」旅館職員對這一錯誤的出現,感到無可奈何。想到這一事件的後果,臉色變得鐵青。
警官和消防隊員蜂擁走進房間里,突然眼前展顯色彩鮮艷的一幅圖畫,倒吞幾口氣,跺腳興嘆。
幾次債上加債之後,一直保持緘默、但爽快給錢的靖子,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要求。
「我女兒,我女兒平安無事吧?」做父親的一見到旅館職員,劈頭就問。
片桐一向為上了年紀的女人所喜愛。他兩頰豐厚,雙唇稍圓,一副孩子相,十分逗人。當他長到二十五歲時,仍象個高中生。在高中時代,不僅女同學對他懷有好感,而且還成為高一班男同學的偶象。他那柔軟而豐潤的童顏,溫文優雅的態度,極易刺|激女人的母性本能。
怪傳單散發后,除了借債者本人外,家屬也蒙受恥辱。夫人不敢出門,孩子在學校受到譏笑。最後甚至發展到向帶來商品的推銷員買東西都困難。
接著發生了不管是對片桐還是對靖子都是不幸的事件。這就是片桐的另有新歡。
從法律上來說,也根本不可能。

十八

「我憎恨靖子!」她在全身鬆弛的過程中,對片桐哭訴道。她現在遭受殘酷私刑,象是難於向片桐說清楚似的。她覺得與其追究靖子虐待自己原因,倒不如憎恨靖子本人。她覺得靖子如果是自己的情敵,那她現在的行為顯示了她已獲得了決定性的勝利。可是,僅僅這些決不能治愈她的創傷,因而內心產生憎恨。
這是因為有人成了欺侮和虐待對象之後,自己就不會受到類似的待遇了。就這樣,電話總機室中把一切女人殘酷的私刑都加在美津子身上。這私刑不是施加在肉體上,而是施於精神內部,傷痕很深,甚難於治愈。美津子最初鬧不清自己為什麼要受到這種待遇。
美津子又加快了腳步。活著的人,什麼時候都可以見到。現在首先必須救出生命垂危的人。
自己二十多年來精心撫育的女兒最寶貴的貞操,就是被這個男人無情地糟踏了。
在梅雨似的雨霧中,片桐帶著懶散的心情,從車站步行到公司。今早由於稍遲,四周認識的人不多。
「也許她特別注意我的電話。」片桐這樣隨心所欲地猜測。
「假使沒有本館362號房的屍體,也許可以及時搶救。」
「利息,看在過去友誼的份上,給免了。可是全部借款請在本月底償還!」
特別在旅遊旺季,有許多團體旅客或帶家眷的旅客來旅行,對於單身旅客,那怕是逗留的時間不長,一般都敬而遠之。
「如果是這麼回事,可以立刻查出來吧?」
片桐是第一流商事公司的小頭頭,手法老練,態度溫和,曾經使上了年紀而經驗豐富的婦女為之傾倒,初出茅廬而閱世未深的美津子,很快就被他征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