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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的你 玉蘭花開

同桌的你 玉蘭花開

作者:佚名
我的文筆很好,那時就很好,於是曾有那麼一段時間,她纏著我寫些東西,記得寫過一些做作的東西,短的可憐的句子,她看起來很高興,讓我寫在她的語文書的扉頁上,偶爾晨讀的時候,她會讀,我會制止,有些糾纏,她也有明顯的失望,女孩子的失落,很容易蔓延,我自顧自的讀古文,但心也有些不忍,就逗她,繼續扯她的辮子,她恨恨的擺著手打我,我也就看著她笑,於是她也會笑起來,不耐煩也認命的感覺。
她的手很漂亮,這一點我記憶深刻,指甲很整齊,手看起來柔軟而質地純潔,還是孩子,手上會有窩,很規整很順眼,細膩而白皙。偶爾會觸到,都會閃電般的躲開,我尷尬的笑,她臉紅抿嘴,手絞在一起。
下課我總會一古腦的把鉛筆盒、書、本子扔進抽斗,等再上課,再埋頭翻找,亂之又亂,於是她自告奮勇的上課前幫我拿出,排布好,至於每天的課程,忘了拿書,她會自覺的將書放在中間,也不示意我看,只是偏著身子,眼睛絕對只會盯著黑板。我自己會覺得自己理虧的,小心翼翼的認真看,但不待幾分鐘,我就開始用我的學習方法了,我上課只聽前10分鐘,后5分鐘,前10分鐘,老師會講上節課的內容,這節課要講什麼;后5分鐘老師會總結這節課在講什麼,重點是什麼;至於中間除了講例題我會看看,其他時間會翻書向後看,老師講到的時候也好有個感應九_九_藏_書。於是,就看我們可樂吧,一會兒我往後翻,一會兒她往前翻,我是氣得罵她笨,她就有些委屈的含淚,我也就只好做些別的小動作,我也曉得不一會兒,她會主動把書拿給我的,胳膊肘碰碰我,我也就會意的拿起書,不過這樣的時候看書會很快而效率高。這樣的情況我也不會清閑,因為她會埋怨因為我上課沒有聽懂,自習時會要求我講解,還好自己的聰明幫了自己,講起來還算清晰明了,其實現在想來,多虧有這個要求,我上課也會專心些。
自己不算是好學生,聰明有些,成績不錯。上課不安心,老是一心二用。那時的同桌,標準乖孩子一個,經常耐心教導我,應該如何做一個應該的好學生。但我總拿我的成績氣她,她很無可奈何卻依舊教導。
春天課間跑得多了,坐在座位上,會下意識打開領口的扣子,女孩子的氣息會淡淡的被鼻子捕捉,笑著說她的汗味重,臭臭的,她會打我,打得很狠,很疼。自己歪了嘴,她氣沖沖的說活該,我會看到她額頭微微的汗,女孩子的額頭還有淡淡的絨毛,有些獃獃的看,她會突然間關心的問,是不是很疼,說對不起,說了幾遍看到我沒有反應,看到我開始咧嘴要笑。氣的一節課不理我。任由我扯她的辮子當掃帚或折騰她的鉛筆盒。下課了,才惡狠狠的告訴我,我很討厭。我知道還願意跟我說話,就還沒有很討厭。
九_九_藏_書沒有存留過她的照片,看著自己那時的照片,總是覺得很可笑。還好,慶幸那個年紀那個時代,對外表真是淡而化之,沒有物質的比較與所謂修飾的美麗,感覺純潔而活躍。那時的自己照片看來,蠻可惡與醜陋的樣子,頭昂著,背馱著,手腳亂放,雙肩永遠左右傾斜,頭髮凌亂,要是我的孩子,我會收拾他…還好,還好,大約那個時代我們都一樣吧。
玉蘭花開了。
她會在我的鉛筆盒上貼貼畫,把我貼上的仔細的揭掉,貼上她感覺漂亮的,那時流行的是射鵰,至於她貼了些什麼,揭掉了什麼,如今已經沒有記憶了,只是記得她努力的做,一點點的揭,並用橡皮認真的擦,一點點的粘,指頭細緻的消除褶皺,並用圓規的針去扎氣泡。然後炫耀的給我看,等我的誇獎。我總是淡淡的看,板著臉審視,牙縫裡擠出「不錯」的評價,然後等著她滿意的笑著說討厭。
那時她的辮子好長,大約到了臀部,粗粗的,很好玩,經常自己用橡皮擦擦作業,剩餘的渣子,惡作劇的拿她的辮子掃,總是被她惡狠狠的奪過辮子,很是努力的瞪我一眼,看我笑,有些無可奈何的把辮子甩到前面護著。我也就老實起來,拿著她的鉛筆盒打開合上,合上打開,她總是無奈的看著我,似乎我是從外星球來的,怎麼這樣的學生會存在於她的周邊。
她說過,我挺好的,我問為什麼。她說,每一次上課了,她九_九_藏_書進座位,我會站起來讓在一邊,那時的學校是一張桌子兩個人,一條長凳。別人通常都是擠進去,我沒有讓她擠過。這點應該做的,她倒是認為很重要。我也從來沒有惡作劇的在上課起立坐下時,把凳子踢開,讓她跌倒。
不曉得哪位文人起的名字,貼切的一塌糊塗。美香若蘭,質態似玉…開在葉前的花,有時單薄有時繁瑣。梅花有些擔不住報春的寒意,迎春喧鬧著有些自顧自樂。
這有一樹玉蘭,花靜開,開者自我,立於樹下,花香隱約,花開的層次錯落,花開也如春天般的豐富,姿態各異。玉蘭開起來是畫中小品,勝在一枝一花,玉蘭一直是心中的美麗,開畢就一年的悠然綠色。牆角迎春開的喧鬧,落英繽紛但不美麗,不如玉蘭偶爾的墜落,雅緻而純真,落在初綠的草地上,微微的跳起,悠然的躺下…
我們沒有所謂的三八線,很多同學,惡作劇到拿著圓規衝著同桌,一經越線,慘痛而記憶深刻,劍拔弩張。我們沒有,我隨意的占居桌子的面積,但也絕不影響她的學習,只是在自習最無聊的時候,有意碰她的手肘,讓她無法寫字,她明白似的,收起筆,像對小孩子般的問是不是我又無聊了,然後與我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小聲咕唧,聊一會兒,嘆口氣,該學習了,她說。我就識趣般的騷擾別人去,或者自己走到最後一排,與別的同學繼續神聊。她總在問我為什麼我作業做的那麼快,九*九*藏*書我笑著說,因為你管著我啊,她氣的笑,就說聰明不能當飯吃的,現在想來說的真對,她會認真的做作業,備課,預習,做作業,準備考試…我依舊無所顧忌、無所事事、青春無知在春天裡。
她挺在意我說她的衣服,偶爾我會不喜歡她穿的衣服,覺得顏色不好,款式在那個年級是沒有審美的,她會告訴我其實很好的,理由很多的,但我會告訴她,衣服就是不好看,理由再多也是不好看,她氣的臉通紅,她皮膚一直白,少有紅潤的感覺,但氣起來臉上泛起來紅暈,眼睛亮亮的,很漂亮。於是,有意氣她,在她要哭前,嘎然止住態勢,最好讓她破涕為笑,很好玩。後來,給她講起來,有些時候是故意氣她,她倒不生氣,只是問,生氣會漂亮嗎?我很一本正經的告訴她是,她就笑起來,那一刻她,現在想起來很美,那時的自己只會偏過頭,看窗外的春天,清晰的感覺到她的目光柔軟而溫暖,輕輕的落在我身上,自己的手心有些汗意了…
我的鉛筆她會幫著我削,女生那種削法,細緻而尖端無限犀利,放在我的鉛筆盒裡,無數次的折斷,她也會努力的幫我再次削好,甚而後來幫我拿紙摺疊鉛筆的套套,但被我一次次的隨便遺失,她也只好繼續削,今天想來真不容易。
她偶爾會拿好吃的給我,讓我覺得跟一個女孩子關係搞好很划算,因為偶爾問她借些飯票,是不用還的,我有時笑著說自己,借錢不是用來還read.99csw.com的,每回她都會笑,給我些,還問夠不夠,她是那個年代唯一不記憶我的借錢數目的人,而我節省的飯錢,我會去遊戲廳什麼的地方花掉。
學校有紫藤,在春末的時候開的燦爛,課間我會偷摘一束,上課鈴響沖入教室,扔在她的桌子上,別人會笑,她會低頭,我大大咧咧,她快速的放入抽斗,上課時就有花香,就有她走神,她走神我會扯拽她的辮子,拉她回上課的狀態,她笑著臉紅,比氣著臉紅時更美麗,只是眼睛不那麼亮閃閃。
我們被同學們笑話著,我們也解釋著,鄙夷著,還好,那個年級的叛逆,我們如舊的學習生活著。天很藍,雲很白,春天很美麗,我們很快樂,玉蘭還在開,我喜愛的梨花也總是滿枝滿樹…
忽而想起中學的同桌。一直奇怪,記憶里的中學時代,沒有陰冷與晦暗,總是陽光明媚似的,於是總是懷念而快樂的,咀嚼回憶。那時,我們班的窗外就有玉蘭,春天到了的時候,自己就會偶爾沉浸在一方藍天里的那樹玉蘭。同桌是教師子弟,偶爾中午回去會洗髮,一條大辮子,洗后只好也只能鬆鬆的扎著,於是香氣就會彌散開來。那個時代的女生,沒有那麼香氣襲人,清湯寡水的,致使如今的我也對香水過敏著…洗髮后的香氣攜著體溫,在初春的空氣里慢慢填充,忽而時間就慢下來。
後來呢,後來?升學,調班,我們不再在一起了,她的英語很好,媽媽是英語老師,我英語很爛,至今都很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