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為了給錢……」

她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有一次，我只從您夫人那裡支取了三盧布……再沒支過……」

她苦笑了一下，而我卻從她臉上的神態看出了答案，這就是「可以」。

「兩月零五天……」

「我沒支過！」尤麗婭·瓦西里耶夫娜聲音小得可憐。

「聽著！我可不是傻瓜」。

「整兩月……那就按兩個月來記好了。這就是說，應付您六十盧布……扣除九個星期日……在星期日您不會和我孩子學習過多的東西，而玩耍的時間會更多一些……還有三九九藏書個節日……」

我獃獃地望著這一切，心裏的念頭翻騰不息：

「實際上我剝奪了你的錢！為什麼還說『謝謝』！」

「呶……那就算這樣，也行。」

前幾天我把孩子的家庭教師尤麗婭·瓦西里耶夫娜請到我的辦公室來，要和她談談孩子的情況，順便付給她應得的工資。

尤麗婭·瓦西里耶夫娜驟然漲紅了臉，牽動著衣襟，但一語不發……

我對她說：「請坐，尤麗婭·瓦西里耶夫娜！我想工資應該付給你了。您也許要用錢，您太拘泥禮節，自己是不ｒｅaｄ.９９csｗ.com肯開口的……呶……我們和您講妥，每月三十盧布……」

尤麗婭·瓦西里耶夫娜的表情更加難看，她顯然想說什麼，下巴在顫抖。突然她神經質地咳嗽起來，然後擦了擦鼻涕，但還是沒說一句話。

「不給？太怪啦！我和您開玩笑，對您的教訓是太殘酷了……我要把您應得的八十盧布如數付給您！吶，事先已給您裝好在信封里了！可是你怎麼能夠忍受這一切呢？為什麼不抗議？為什麼沉默不語？難道你要用你的眼淚來應付這一切嗎？難道你可以這read.99csw.com樣軟弱嗎？」

「世上只因有了這樣的弱者，才會有蠻橫無理的強者。」

我一下子站了起來，碰到了我的桌子，響聲很大。憎惡使我不安起來。

「為什麼『謝謝』？」我問。

「四十一減二十七凈得十四。」

「新年底，您打碎一個帶底碟的配套茶杯，扣除兩盧布……你應該知道我沒有按茶杯的全價，它是傳家寶……上帝保佑，我總是不停地丟失財產！而後，由於您的疏忽，柯里雅爬樹撕破禮服……扣除十盧布……女僕盜走瓦里雅皮鞋一雙，也是由於您的玩忽職守九-九-藏-書，您必須得對此負責，要不是因為您，這一切都不會發生的。所以，也就是說，再扣除五盧布……一月九日，您從我這裏支取了十盧布……」

「在別處，根本一文不給。」

我把十一盧布遞給了她，她接過去，很長時間才喃喃地說：

「三個節日一併扣除，應扣十二盧布……柯里雅有病四天沒學習……您只和瓦里雅一人學習……您牙痛三天，我夫人准您午飯後歇假……十二加七得十九，扣除……還剩……嗯……四十一盧布。一點問題也沒有吧？」

「四十盧布……」

「是嗎？這https://read.99csw.com麼說，我得重新寫一下我的賬簿！從十四盧布再扣除……吶，這是您的錢，最可愛的姑娘！三盧布……三盧布……又三盧布……一盧布再加一盧布……請收下吧！」

我請她對我的殘酷教訓給予寬恕，跟著把使她大為驚疑的八十盧布遞給了她。她連數都沒數，好像即使裏面是報紙，她也不會介意的。

「不，三十……每月的工資我都清清楚楚地記下，我一向按三十盧布付教師的工資的……呶，您呆了兩月……」

儘管她的表情不停地在變，甚至多了些淚珠，但也只能是隨他去了。令人憐憫的小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