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餐館見面。

小麗：你給介紹一下？

小麗：既然不是你的關鍵感情，也就沒法是我的了——這玩意必須得是相互的對吧。無論是我未來的計劃，還是對你我以前那段關係的看法，都變了。一下子覺得前面那幾年空了。你我在一起的時間，分手后我自以為逐漸成熟的過程，都沒有了意義。這感覺，我朋友基本都不明白，她們說，「你不是本來也知道他在法國有女朋友嗎？你不是自己也找了男朋友嗎？你也沒等他啊，怎麼他女朋友具體是誰，就那麼重要？」我講不清楚，我覺得已經特別清楚了，沒法進一步解釋。

小麗：真早熟。大學時，你要是那種打算很年輕就結婚的，我壓根都不會跟你在一起啊。後來分手，我想以你的個性以後大概就是東混西混，不會認真。分手后我就沒管你，任你自由遊盪。誰知道你，啪，住一塊兒了，啪，結婚，啪，兒子兩歲了。大學的時候你多混啊。

小明：一樣，一樣。你放心，這領域我不怎麼做，開完會，期刊出論文專輯我不參与，未來的會我也不打算參加。以後再沒交集了。

小明：他們都是抱著「小明沒人要威脅你的家庭了恭喜啊」的態度主動來告訴我的。

吃。

小明：嗯，我的新身份。

小麗：你還記得她名字啊。她今年結婚的。結婚了。

小麗：去年春天。

小明：早結了，二零零九年。

付賬。小明簽賬單。小麗抻著脖子看小明錢包里的內容。

小麗：還沒走到鍾亭那座小山呢，她就都明白了。她就明白為什麼之前我無所謂，為什麼我知道了這個就死心了。特別快，立刻就懂了，你說多奇怪。

小麗：咱倆確實不合適。

小明：操。對。

小明：操。對。操。

小明：我最近做的就是把我的詩譜成曲。

小麗：你還挺關心我啊。

小明：在我這邊，是自從分手，我就覺得不可能了。不可能複合。

小明，男，30歲，在賓館房間。洗手間門敞開，小明罩件白浴袍，腹部大型隆起如山包，正面對洗手間鏡子刮鬍子，時不時探出腦袋瞅一眼電視。

小麗：但你在中文系那四年也並未去上課啊——我真沒想到你會一直念書，做研究到如今。我想象里，你三十歲的時候大概會是詩也寫廢了，歌也寫廢了，最後回廣州在父母家樓下開個美甲店。你父母住……中怡城市花園，對吧。

另一條臨河的街道。風景不錯，有水有橋，二人視而不見，人行道上疾走。

小明：準備生育啊這是。你想沒想過假如咱倆有孩子，能長什麼樣。

小明：剛退，去年過完年，我爸爸媽媽就過去幫忙看孩子了。你爸呢，後來一直在北京嗎？

小麗：為什麼？

小明：海政，後來去那兒了嗎？

小明：你什麼時候結婚的。

小明：對。

小明：我問你是關心你，怕你過得不好。

真有流浪漢過來。小明表示沒錢。小麗表示沒錢。小明表示，我操！咱倆跟大學時比變化不大啊。小麗表示今生無緣做慈善。

小麗：沒想到你是覺得分就是徹底分掉。我當時本來是想我們吵得太厲害，太年輕，那分開能冷靜一下，等成熟一點，過幾年再看看怎麼樣。

小明九-九-藏-書：好久不見。這些年你——磨腮、墊屁股了？

小麗：這幾年我去巴黎，到過你們學校幾次。狠打扮，覺得興許能撞上你。哪知道你躲在郊區當寓公。

小麗：去年。你什麼時候結婚的。

小麗：那一年半是熱戀啊？你覺得咱倆那能算愛情嗎。

小明：也不告訴我一聲。我一直以為你結婚至少能跟我打個招呼。

小麗：……這是你今天說的第一句中肯的話。你當時擅長甜言蜜語，張嘴就來。我就是被甜言蜜語給蒙了。

小明：因為當年跟你的溝通太差了。我結婚以後覺得溝通太重要了。

菜上來了。

小麗：不可能。

小麗：……你論文寫完了嗎？

小明：好歹你前男友是中文系的，你當他面這麼胡亂用詞，考慮過他的感受嗎。

小麗：不是貓撓的，還是我撓的？我指甲間距有那麼小么。

小明：是想說提綱挈領，還是將婦挈子？建議你還是寫英文。

以下是一部科幻電影。描述大學時的情侶多年後再度見面，相互擠兌，獲得一定量微酸的歡樂。

小麗：我看沒有必要見面。咱們有什麼必要見面啊。

小明：我也沒想到你能一直讀書啊。你怎麼就一路讀下來了？

小明：哎這條街還挺有情調。比剛才那條溝強。

小麗：我根本不可能去那樣迫害自己的基因。你太特么丑了。不能讓你影響下一代。

小麗：但要繼續下去的話，肯定還是吵，最後還是分。

小麗：你結婚跟我說了嗎？——哎那你怎麼知道我結婚的。

小麗：特別幸福。比你幸福。

小明：坐了八個小時飛機，吃飯前洗個澡是尊重你。

小明：哎你不是走了么。你怎麼還在這兒。

小明：我走了。你吃好喝好。

小麗：我走了。你甭來了。

小麗：你現在也不應該信。

小麗：你是建議咱們四個死後埋一塊兒？

小明：你還是關心自己的生活吧。

小明：那是省得你說話。

小明：又不是我生的。

小明：變化預料不到的。不該那樣計劃，不現實。當時假如沒分手就好了，其實也就繼續下去了。

小麗：那你大學畢業那年，怎麼就突然抬腿去法國了？走之前還來撩我，在法國也偶爾打電話給我，我以為雖然分手了，但咱倆之間還有約定。我想，這是沒說清楚，但說好了——這話沒語病吧？一年多以後，情人節，你給我打電話，說買了花，正在去找女朋友的路上，我根本無所謂。那幾年我自己也見別人。我覺得你我好像有個默契，晚幾年會再在一起，你那些小的溜兒的，我那些有的沒的都不重要。到那年春天，我才知道你是和在我https://read.99csw.com之前的女朋友複合了。一下子就覺得不一樣了。

小麗：對啊。

吃。

小麗：哎老老實實吃飯行嗎。沒完沒了把你盤子里的魚塞我這邊來幹嗎，都碎了，還帶紅辣椒圈兒的，全堆我這兒跟一盤辣炒蜆子似的。

二人站在街角一個褐黃色磚石建築下。風中有不明所以的味道，幾乎可以算是香的。小明四處張望，小麗仰頭，看向樓頂。

小明：我是先晚熟，后早熟。

小麗：你博士論文寫完了嗎？

小明：操，別。

小麗：生孩子有意思嗎？

小明：這說明你也快到三十了。

二人問候對方家人。

小麗：工作肯定特難找吧。我看你們東亞現當代文學根本沒有空出來的職位啊。

小明：你意思是說，這麼看我們那一年半屬於我出軌了嗎？不是出軌。我是認真相處，本來打算好好的。

小麗：早有人給我看過照片了。半歲？一歲？

小明：夠巧的，我老婆跟你一個名字，你老公跟我一個姓，字數都一樣。

小麗：……麻利點。胖歸胖吧，也犯不上洗那麼久啊。

小麗：小說——什麼還都沒寫呢，我得先決定以後用中文還是英文寫。

小明：不想告訴你。

小明：分手。分手值得記住，非常有意義。你突然一下子就把我甩了。

小明替她打開車門。他站在人行道邊，伸長手臂朝馬路上的計程車彎腰，姿勢彆扭。小麗後退一步，把一隻腳架在人行道上，離他、離車都遠了。她把手提包甩來甩去。沒著沒落的。

小明：根據這個印象，我建議你用英文寫。

小麗：實話實說啊，我特別難想象你都過三十了。

小麗：沒照片啊？有照片嗎？

二人打電話。

小麗：我是到那個情人節后的春天，聽說你是和以前女朋友在一起，已經在法國過上家庭生活了，才覺得不再可能。就明白分手不是說兩人各自成熟一下，等兩年回頭接著來。也覺得你複合了就說明你我那段對你來說不算關鍵感情。相當於你短暫犯了一個錯誤，豬油蒙心。

小麗：沒有，我爸調回去好幾年了。

小明：你們這路面不行。我要在巴黎比這高。

小麗：你還寫詩么，你還寫歌么。

小麗：居然你就已經這個年紀了。

小麗：——她上大學了。早就上大學了，都畢業了，上班好幾年了，現在都結婚了。她高中跑去考海政歌舞團，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原來咱倆都分開十年了。平時不覺得有這麼久了，比對別人的生活才覺得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小麗：啊？

小明：我什麼時候給你打過電話！

小麗：你還抽煙嗎？這兒倒適合抽根煙。

小明：每晚老婆兒子11點睡覺了，我開始寫論文。

小麗：那現在生活壓力肯定特大吧？一個人供仨吧？

小麗：我真是被你改造了。其實你都不是把我變成了你喜歡的樣子——我現在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兒的，你是把我徹底改造成了你自己。我現在實在是挺像你的，拖拖拉拉，沒什麼責任感。眼高手低和胸無大志這兩條居然能同時滿足，也算稀罕。

小麗：嗯？

小明：你妹怎麼樣？陳思，對嗎。

小明：你眼淚還這麼大粒兒啊，這個當年我就發現了，特別佩服。

淡豹，人類學博士生、作家。@淡豹

小麗：你幹嗎呢啊，該倒橄欖油蘸著這魚吃，你倒醋啊。土不土啊。

小麗，女，28歲，獨自坐在餐館。翻菜譜，玩餐巾，把餐巾鋪腿上，催侍者加水，看手機，把手機扔桌面上，喝水，又把餐巾疊好放到盤子旁邊。

小麗：我生活健康著呢，早睡早起，不煙不酒。

小麗：再見。

小麗：我的生活很正……確。

小麗：那年春天我真是過了一段痛徹心扉的生活。

二人問候彼此性生活。

小明：有的是人告訴我。

小明：不，我打算這兩年再要個閨女。

小麗：你兒子多大了。

二人輕微地禮貌擁抱，立刻彈開。

小明：不可能。

小麗：有意義的生活自分手開始對嗎……反正你去法國前，來撩我的時候，我挺後悔的，還想當初要是沒分就好了。等後來，知道了你複合，就覺得分開是必然、必須了。

小明：這就出去，這就出去。我進房間以後洗了個澡，時間耽誤了。

小麗：蠅營狗苟的生活。對得起你受的教育嗎。

小明：吃完白食，還進一步提要求，這種行為你自己覺得合適嗎。

小明：現在也擅長。你看你都磨腮了，狀態不錯，我可以現場獻你一句詞，頌揚你。

小麗：後來我琢磨，咱倆那段是不是屬於沒長大，不算真感情，是小孩過家家，puppy love。或者我們談戀愛是一個誤會。一個最終澄清了的誤會。

小明：——別說了。我聽這些地名不得勁。

二人離橋亂走。

小麗：嗯。我估計你也不能幫我。那我直接寫信聯絡他吧。順便提及一下你。

兩人狠走，不過速度慢了下來。倆專業寫論文的三十歲傻逼，狂走一個小時挺累的。

小明：我洗完了。這就出門。你老實等著。

小麗：情人節之後過了一段，四月，快熱起來時，我才知道，你原來是早跟人家約好了，是雙雙赴法。我以為你是和新人瞎鬧，沒想到是和老熟人有長遠的未來計劃。家庭計劃，穩定，搖身一變成了family man。

小麗：說正事兒。沒想到這次會議還邀請了你——我是真不願意和你有交集。

小明：行吧，我看到你，就像看到自己缺點的集錦。

某洋鬼子城市。喧囂的夜晚。

小明：用不好成語就別說了。

小明：你的英文我沒看過，就看過你的中文。

小麗：哎你站這馬路牙子上還挺高的。總算能明顯比我高了啊。

小明：說你不挑，等於是損我。起來，趕緊走。

小明：操。最傷人的問題。

小明：再見。

小明：畢竟是你把我甩了。分開時太難受，我挺過去不容易。等到挺過去了，就過去了。

小明：我特別難想象你還沒過三十。

小明：你開始寫東西了？都寫什麼。

小麗：你還來不來？我要暴躁了。

小明：本來是主線。分手是意料之外。你自己知道是你硬要分開，你那幾個禮拜還跑回家去了，我堵你都找不到你。當時我多難受。現在也不願意想起來。

小麗：比你眼睛都大是吧。

小麗：洗什麼澡，你是準備今晚幹嗎？

二人離開餐館。在夜晚城市的街道上疾走，似有勁風。

小麗：你零九年夏天不是還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敢情那時候你已經結婚了？

小明：好像有這麼回事……剛才逗你的，我記得給你打過電話。我其實是2010年秋天結的。你呢，你什麼時候結的？

九_九_藏_書小明：你就希望我說壓力大是吧。告訴你，半點兒壓力沒有，特別高興，兒子帶來的全是歡樂。

小明：總是平白無故的，難過起來。寂寞難耐，三十歲就快來。

小明：咱倆確實不合適。

二人在河邊停住腳步，趴在橋欄杆上。

小麗：真會聊天。看來你是精神病治好了。

小明：我平常不吃醋，今兒吃一下。

小麗：後來知道你是回去和前女友在一起，完全改變了我對咱倆這破事的判斷。本來我覺得以後多半會有個結果，即使沒結果，也是一段影響生活的關鍵感情吧。結果你是複合了，我想，敢情那一年半是你犯的一個錯誤。等於你走了段彎路，又回去正道了。那咱倆那段還有什麼意思？鬧了半天，結束后我這邊是伺機而動，你那邊是痛定思痛。

小麗：甭想了。反正各自都高高興興結婚了。

小麗：不跟你痛快吵一架不能走。荷爾蒙不讓。

小麗：相當多的電話。你還發了新寫的詩給我，上來第一節講什麼廚房檯面，乍看像傢具文案。那年我剛到美國，問你該買什麼保險。你不耐煩，批評我，嫌我還是依賴你。你還說正打算去流浪動物收養所，領條狗回家養——給我打電話你忘了，狗你總記得吧。

小麗：噢，看來兒子降生以前不太歡樂。那現在生完了孩子，婚姻危機解決了嗎？

小明：你也不禮尚往來誇誇我。

小麗：到底來不來。我走了。

小明：嗯。

小明：快兩歲了。

小麗：噢，自己糟蹋自己啊。我倒是在考慮要不要認真一點寫作。

小明：你胳膊上那道兒到底怎麼來的。是不是貓撓的？

小明：痛徹心扉的生活，嗯。你可以考慮寫英文歌，一般來說歌詞不太要求語法。

小麗：只有我大學同寢明白，我都挺意外的，我倆是好朋友，但一般不聊感情。知道你女友是誰的那天，我不是給你留了個言，你給我回了電話，沒說幾句我們就掛了。已經挺熱的了，可能四月份了，晚上我和她一起出去，穿過西操，向荷塘走。經過強齋和靜齋中間的小路，進了荷塘，我開始跟她講你的這個電話。

小明：操。你打算生孩子嗎？你瞅你也這個歲數了，卵子活力下降了吧。

小麗：你導師是那誰誰吧。我正好需要一位東亞方向的校外導師，考慮請他。

還說了很多其他有的沒的，驚訝于這個人提起來的事，那個人能補上后一半，雖然這些小事從來沒有重要過，平時也並不想起來。好像在很年輕的時候，熱烈地過了一兩年，之後就散散漫漫、懶懶惰惰，隨便地過下去了。藏有記憶的那部分大腦鎖在倉庫里不見光，拿出來太陽一曬，又被照亮，然後就裂開，化了。

小麗：……

小麗：你媽媽還好？退休了嗎？

小明：偶爾吧。不成形。沒拿出來。

小麗：你那一大家子老老小小鬧鬧哄哄的，還怎麼生閨女啊。

小麗：甭寫歌了，你的歌真不怎麼樣。我朋友聽完說還不如老狼九十年代寫的。千萬別寫了。詩還湊合，你寫詩吧。

小明：咱倆應該什麼時候一起回一次學校。

小明：你是puppy，我當時都二十多了，還puppy啊。我們那是真感情。不過是不健康的感情，病態的。

小麗：嘴巴乾淨點兒reａｄ•99csw•ｃｏm——你一個廣東人，生完兒子，生命應該就算圓滿了吧。還有必要苟活著嗎？

小麗：那就是副線、歪路。

小明：家庭型，基本不進城。

小明：今天能知道你當時的想法，我挺高興的。分手后那兩年，有時候你對我不錯，我恐怕你是戲弄我，沒當真。有人跟我提過一次你的想法，孤證，我當時沒信。

小明：……你還是對我的婚姻生活有非常深遠的影響的。

小麗：今年就該找教職了對吧？

小麗：在一起的時候，不是你說我以後最好做研究的么，說人還是該嚴肅起來，讓我靜一點，少鬧騰，多看書。專業也是你建議的。你讓我改的毛病我都改了，讓我做的我基本都完成了。結果，靜了，念了，找不著你人了。

小麗：幹嗎沒完沒了問我過得怎麼樣。今早你發郵件說開完會吃晚飯吧，我說我回家喂完貓再來，結果落您老先生回一句，「還養貓，你這是有多寂寞。」你們三十齣頭的已婚有子男人，提婦挈子過日子，結果看別人全是寂寞是嗎？

在小明賓館門口的路邊，二人告別。小明站在人行道上，小麗以找死的姿勢站在馬路上，汽車道旁。車子飛馳而過，離小麗特近，擦她背後過去。一輛黃色計程車主動停在她身旁。

小明：這些年我有時夢到你，當然都是噩夢了，醒來以後煩半天。但那幾天基本能寫詩。

小明：結婚以後戒了。你還抽煙？不對，應該說，你開始抽煙了？

小明：我還真不記得你說的這些了，好像到法國前後那段時間過得有點恍惚。從和你在一起，到分開，那一年半記得清楚，整個大學期間就那一年半過得格外猛烈清楚。我發現熱戀這種事佔用腦細胞的量有點大。分開以後的事，我好像都不太記得了。

小麗：回憶起來，咱倆當時都沒什麼太有情調的事兒，沒什麼浪漫、值得記住的。不知怎麼著就一塊兒耗了一年半，當時還覺得特有勁。傻不傻啊。

二人點菜，小明決定了他的主菜，催小麗快決定她的主菜，小麗決定后，要求小明換一個主菜好與她挑的主菜互補，小明執著於他的主菜選擇，認為可以用頭盤互補，小麗認為用不著點頭盤吃不下，小明思考點什麼酒，小麗表示她已經戒酒，小明表示那就不點酒了，小麗殷勤表示：你要點你點唄。小明誠懇表示：那我也不點。

小明：你過得究竟怎麼樣，婚姻幸福不幸福。

小明：不像。

小麗：給我看看唄。兒子照片也行，媳婦照片也行，未來兒媳婦要是已經定了，也可以。都行。我不挑。

小麗：那你還找我吃飯幹嗎？！

小麗：……

小明：你一貫暴躁，賴得著我嗎。

小明：老死不相往來。這次主要就是考慮到你快老了。

小麗：太沒出息了。

小明：你本來也是要去歐洲讀書，後來改成來美國，跟這個有關係嗎？

小明：美色所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