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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在撒謊

所有人都在撒謊

作者:周德東
他說:「他去醫院了。」
「《小木偶》。」
爸爸就請了一天假,專門在家裡陪他。爸爸把他領到動物園去看大動物小動物,領他到遊樂園去坐電動小火車,領他去電子遊戲廳去玩槍戰遊戲……
接下來,她就該走了。
這時候,一個孩子跑過來。是個女孩。
我指著闌尾處謙虛地用請教的口吻問:「這裡是心臟啊?」
我剛想走到另一個櫃檯問,突然聽見身後有人輕輕說:「你找的是我嗎?」
「女人?沒有。」
周繼的速度相對我就像一隻蝸牛,而我像一條水蛇,我迅速逼近了他奔跑的一雙小腳。
我不想再受他的玩弄,低頭朝外走。我放棄了。
終於,那個肥胖的患者滿面紅光地走了出來。
老師抬頭看了看,拉著他的手說:「走,我領你到樹林里大便。」
那個像夥計的男人就從一個門帘下面鑽進了另一個毗連的房子。接著,他遞出來一屜包子。那女人端給了我。
他想了想,說:「不是,是長發。」
我打了個冷戰。
她突然低聲說:「那你就進來吧。」
未來多麼美好,他們都有遠大的理想。
周繼拿著他那隻嶄新的手槍,高興地沖向了草地里。他的槍在虛張聲勢地響著:「噠噠噠……」
「這是個鬼店。」
雖然周繼熟悉爸爸的聲音,卻依然不開門,他還要進一步確認:「你是幹什麼的?」
儘管通過那兩隻眼珠我連他的年齡都看不出來,還是肉麻地抬舉了他一句:「教授,我的小腹有點疼。」
我喊了一聲:「老闆!」
我小跑起來。
「這是我親眼所見啊。」
「你有沒有給我送過水?」
「不,裡邊有他的腳步聲,我能區分出來。他越來越近了!」
奇怪的是,他們都戴著大口罩,看不見他們的臉,只露出眼睛。
他迅速停好自行車,連鎖都沒鎖,抱著小紅帽快步走進了商場。
「你不是?」
「好的好的,我爭取馬上就回來。」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我是目擊者,我的心裏一清二楚。
就在那個人要抓到他腳腕子的時候,他跑上了公路,有一輛計程車開過來,周繼一邊拚命朝那輛計程車擺手,一邊朝後看……
更衣室很窄小,燈光更暗。
「出了點小事情。不過沒什麼,我只想問她一點情況。」
「我想去遊樂場,坐卡丁車!」
太平間竟然在門診樓里,這讓我感到很病態,尿一下就沒了。
「我有火柴。」
我找到他了!
我想這都是因為我穿了這身怪模怪樣的衣服的緣故。
我壓制著內心的驚懼,索性走了過去。
周繼像生了病一樣。他的眼光一天比一天獃滯。
兩個警察絲毫不為錢所動,他們一步步退到門口……
我驚慌地後退了一步,就頂在了更衣室的門上。
我接到鑰匙牌,上面寫著404房間。真是巧了。
我走出家門時,太太心事重重地望著我,仍然很不放心。
她的神情顯得有點怪異,一邊看我一邊捅身邊的另一個賣肉的。賣肉的是個很胖的女人,那個女人轉過頭來找了找,終於把眼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如果一個人做案時是長發,後來變成了短髮,那一定是剪掉了。可是,無論如何短髮一夜之間也不可能變成長發!
我徒步走了一天,累極了。我想在附近找一家賓館。
那女人不緊不慢地說:「那有什麼?他家的店只賣兩種肉,羊肉和牛肉。而我這個包子鋪也只賣羊肉包子和牛肉包子,外面掛著牌子,寫得清清楚楚。我不知道牛肉還是羊肉,但我賣的是牛肉包子價。怎麼,不行嗎?」
我得逃了。
我徑直走向那個木頭人。
我感到這家咖啡廳陰氣森森。
他指指那個敬老院的方向笑了:「那不是幼兒園嗎?」
爸爸還是每天都把他送到幼兒園去。
我只要找到那個孩子。他是那樣天真,那樣聰明,他的年齡是那樣小……救救他,他越來越危險了。
「他已經越來越近了!」
「就算是有壞人,你在幼兒園,他也不敢進來,有老師在。」
他挑了一隻最大的手槍,可以發出「噠噠噠」響聲又可以發光那種。
他想走出來了。他想回到幼兒園。他想看見小朋友們,他想看到老師。
我好像做錯了什麼事,立即放慢了腳步,眼睛看別處。我感到自己的神態鬼崇得像個小特務。
是的,她是來送水的,她是值班的服務員,這是她的工作,現在,她放下了水,當然就該走了。
我按照大伯說的話左轉左轉,看到那條衚衕直通一個大門。

這包子太香了

「小區里的草不能踩,野外的草可以踩。」爸爸只能這樣解釋。
放下電話,他又走進了裡間。
爸爸看見了他,快步走過來,大聲說:「你這孩子,真不聽話!告訴你不要動,你還到處亂跑,把爸爸嚇死了!」

萬花筒

「那可不行。」
我顧不上這麼多,急步朝前走,眼睛在人頭中尋找。
醫院里有一個白衣天使在熙來攘往。——這句是病句。
「爸爸,你說,輪子是不是汽車的腿?」
父子倆下了公路,走向草地。
「我出了這麼好的主意,你得請我喝酒。」
「芳芳!」我又喊了一聲。

他真的來了

「那是不是說,籠子里的小鳥不能打,因為它有主人,而天上的小鳥就可以打了?」
儘管我在這個城市見到了太太的背影,但我知道那是一個錯覺,我的太太實際上在另一個城市,在我那溫暖的家裡。
他有些生氣:「哪有你這樣羅嗦的患者?顧慮重重,耽誤了病你自己負責!作為救死扶傷的醫生,我警告你,你如果不立即做手術,你活不過一個小時!」
有人發現這起車禍的時候,那兩台肇事的車都不見了,只剩下兩具擠扁的屍身,還有滿大街的血。
「對不起,燈都壞了。」
「我們廠有個后大門,從那個后大門走出去就是一家幼兒園——領導不讓無關人員進入我們廠的!」
「我當然知道。」我一邊說一邊指了指闌尾。
她拎著一瓶水走進來,放下,又拎起另一個空瓶……
這時從外面走進一男一女,女的年齡大一些,像個老闆娘;男的年齡更大一些,像個夥計。
這個世界太鮮艷了,鮮艷得有點不正常。幾個彩色的塑料塊竟然變成那麼多的圖案,層層疊疊,變化萬千,顯得極其詭異……
「沒商量。唉,你的運氣真糟糕。」
我返身把門插上,慢慢換上了那身衣服……
那個主編不是說要調查嗎?為什麼匆匆把表揚稿發出來了?
畢竟是孩子,他玩起來,漸漸忘記了恐懼。他的情緒好多了。
到底是哪裡不對頭呢?我一時說不清。它不大不小,不硌牙,也沒有臭味……
如果周繼不撒謊,我可能永遠找不到他。
他經常在夢中驚叫著醒來。
「你說。」
終於,他轉過身,朝回走去。爸爸還站在那裡,笑吟吟地望著他,眼神里充滿了愛意。
我躲在一旁,把它讓過去,然後也走進了院子。
迷迷糊糊睡了一覺,醒來時都半夜了,我感到口渴得很,就去倒水。
爸爸看著周繼的眼睛,笑吟吟地說:「忘不了,晚上我到咱家旁邊那家蛋糕店給你訂,訂那種有音樂蠟燭的。」
他只好戀戀不捨放棄了那麼多花花綠綠的玩具,直奔手槍。
「芳芳,是我!」
這一天,他正在幼兒園玩耍,忽然感覺到那個人朝他走近了,走近了……
爸爸看了看表,說:「天還早,咱們幹什麼去呢?」
我沒有看到副市長,我連他的秘書都沒有看見。
「那腳步聲是小朋友們在跑動!」
惟一真實的是:我的錢里少了一萬元。
「老師,你還是把我藏到床下去吧?求求你。」
「穿著他們的衣服就可以離開?」
可是我想制服他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我和他硬碰硬的話,勝負不定。
我半個身子在地下半個身子在地上,飛快前行。土和草在我四周上下翻飛。
「謝謝你叔叔。不過,我一定得找零,這是我媽媽告訴我的。」
我看著她那猥瑣的數錢的樣子,恨不得衝上去把她掐死。
「好的好的好的。」我一邊說一邊小心地退出來,輕輕關上門。
我的工資不高,但由於我太太做生意,所以家裡有一些錢,所以我到泉城來尋找我的保護對象——周繼,還不至於沒有盤纏。

太太

「我投訴你!」
不過,切除闌尾只是個小手術,我估計沒什麼問題,於是就掛了號。
其他小朋友都在另一個教室里畫畫,只有周繼一個人在遊戲室里。
我覺得,不管是長發還是短髮,她們統統在撒謊。
我忍受著她數錢的聲音,忽然覺得,她並不是最可恨的——在這座遍地謊言的城市裡,搶劫反而是惟一一種真誠的行為。
政府公告是不會有差錯的。
他也看見了我。
「一杯啤酒,吉威。」

老太太

我姓周,是一個國企技術員,相貌平凡,喜歡幫助別人。
只剩下周繼了。
其實,我也對那個土下的人充滿恐懼(請原諒我的實話),不過,因為我是惟一一個可以和他抗衡的人,所以我必須勇敢地站出來。如果我得了慢性闌尾炎,那我肯定就不是他的對手了。
爸爸媽媽輕輕撫九_九_藏_書摸他的頭,說:「不怕,不怕,沒事的。」
另一個小男孩衝過來搶:「我也要我也要!」
關於那個騙走周繼的人,只有我,知道他的來歷,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東西,知道他怎樣改頭換面,知道他為什麼要獵捕周繼,知道他抓到周繼之後要幹什麼。
「老師,他正在四處找我,他越來越近了……」
更恐怖的是,作者本人也在撒謊。
周繼停在了爸爸面前,仰著頭說:「爸爸,咱們回常青街吧?」
我氣憤極了,但是我並不想到院長那裡投訴,我擔心他包庇自己人。我要到派出所報案。我認為那個大夫是謀殺。
可是,她沒有走。
「我是第39位顧客……」他低低地說。
可是,爸爸不能總是耽誤工作在家裡陪周繼啊,第二天,爸爸又把他送進了幼兒園。
「坐59路車走三站。」
九點整,我趕到了副市長剪綵的地方。
他發現了自己的破綻,現在他已經在下巴上附加了一顆黑痣。而且他探到了周繼的出生日期。
司機怕交警,良民怕無賴,患者怕醫生。
送給周繼?

他不是爸爸

我氣喘吁吁地爬上九樓,來到了主編辦公室。
周繼想了想,說:「是不是小區里的小草有媽媽,有人管,而野外的小草沒有媽媽,沒人管?」
他早就預感到那個異類越來越近……
大廳里有很多滿臉愁容的患者和家屬。還有很多醫護人員急匆匆走來走去。
「沒事,我一會兒就回來。」
她進了門之後,拘謹地看了看經理,又看了看我,好像不知道為什麼叫她。
「這件事本來跟我毫無關係,我只是出於正義。」

南轅北轍

來到兒童玩具區,周繼的眼睛都不夠用了,跑到這裏看看,又跑到那裡摸摸,對哪個玩具都愛不釋手。
我卡殼了。
哪有火葬廠建在城裡的?
第一個看見我的人是一個女人,她是賣豆腐的。
另一個警察提著汽油,到處潑,剩下一點都倒在了那個司機身上。
接著,父子倆走進了旁邊一家很大的商場。
這多像三年前的那起車禍啊。
連樓房那黑洞洞的窗戶都變成了一隻隻眼睛,有眼無珠,把我窺視。
「我怕……」
「你……跟我要錢?」
同時,我在心裏緊急地盤算,該怎麼對她說。取材料不需要多麼複雜的程序,她一定會讓我跟她一起返回。我不能回,那個人正在向周繼節節逼近,如果我跟太太回去了,就前功盡棄了!
「天王商場旁有一個粉巷,從粉巷進去有個紅大門,那裡是個幼兒園。」
她把頭抬起來,看了我一眼,這時候,我發現這個老太太長得有點凶。她冷冰冰地說:「我的時間就是十一點半,你不信就問別人去。」
也許是那個大伯年齡大了,耳朵背,搞錯了……
侍應生筆直地站在吧台里,那血就是從他腳下流出來的……
爸爸不停地誇兒子有想象力,長大之後可以做詩人。
這次我離開家,沒有告訴她實情,但是她從我的神態感覺出了一點什麼,不停地追問我:「你這次到底去幹什麼?」
終於,我停在她的面前,說:「小姐,有點暗,能不能再打開幾個燈?」
我哆嗦了一下,停住了,轉頭看她。
可是,我勸不了自己,仍然覺得那是死亡的氣味。也許,這家醫院剛剛死了人,才會讓我有這樣強烈的感覺吧。
我不理他們。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看吧。
當我抬頭朝面前的穿衣鏡看去,頭皮一下就炸了——鏡子里竟然不是我,而是另一個人!
「芳芳!」我大聲喊她的名字。
這是怎麼了?連太太都和我捉迷藏了。
僅僅相隔一天,兩個肇事逃逸的司機就被抓到了。出事那天,他們都喝酒了,其中那個奧迪司機醉得比那兩個警察還厲害。
人不多,都是賣的,沒有買的,很蕭條。
他的一雙腳面擊打著地面。
它竟然跟老太太一唱一和!收音機報時哪有報11點半的呢?
「是這裏。」我又指了指痛處。
我停下來。
我就把事情的經過從頭至尾對她講了。

心臟

我一直在這座鬼魅的城市奔走,衣服髒得很。
而且,他越來越不願意上幼兒園。
我必須趕快離開這個煙攤,趕快離開這個時間。
我哆嗦了一下。
她在陽光下抱著一捧紅玫瑰,用稚嫩的聲音對我說:「叔叔,買一束花吧!」
雞叫聲越來越弱。
我完了!可是我還不知道。
老師走過來,問:「寶寶,你怎麼了?」
想到這裏,周繼的心「怦怦怦」跳起來,突然想哭。
「失火吧。」
「你是誰?」
我走過去。
我發現這個城市有點不對頭。
聽了半天,我終於聽明白,這個被抓的人叫劉志利(警察這樣叫他,不知道是不是這三個字),是個計程車司機,警察抓他是因為一年前的一起凶殺案:某廠一個開黑色奧迪的司機被殺了。而三年前,小劉和這個被害者撞過一次車,車頭頂車頭,兩輛車都撞得很慘。
周繼跑得更快了。
「你們這裡有沒有更衣室?」
最後,那個腦袋大的深洞自動填平,草地還是草地,完整無缺。
這裡是步行街,禁止各種車輛行駛,人很多,大家擁來擠去。
他經常避開其他小朋友,一個人站在窗前朝外面張望,眼神里充滿不安。
我一定要保護周繼。
我吃驚地看著他。
他還是個小孩子,很快就忘掉了那段恐怖的記憶,只是夜裡他偶爾在自己的房間里睡不著時,面對黑暗,才會忽然想起那一幕來。
我把事情的前前後後都對他講了。
司機好像猜到了什麼,大聲叫起來:「兩個爺爺,饒命啊!我什麼都不說啊!」
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頭都沒有抬,說了一句:「十一點半。」
「有熱包子嗎?」我特意在前面加了一個「熱」字。
爸爸離去之後,周繼又感到了孤獨。
「怎麼會有人呢?那是萬花筒。」
沒有人能救他。
「不可能吧?您的表是不是不準了?」
「沒有,我是一個人來的。」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我不自然地說。
我跌跌撞撞地在大街上奔走,幾次差點摔倒在地。
「大姐,我想跟你說個事兒。」
走出很遠,我才看到一個派出所。
我木木地立著,不知這對視的結果會是什麼。
……回到常青街,周繼終於把爸爸找到了。
劉志利一直在叫:「我沒有殺人!」
中年男人回頭看了看,然後他把自行車騎向了路旁的一家商場。
夢只給我了一個信息——那個叫周繼的孩子在泉城,但是我不知道他的家在哪裡,也不知道他在哪個幼兒園。
他朝門外看了看,小聲說:「其實我的心臟早就切除了。」
我低下頭,看了看,我自己的衣服很正常啊。
「你一直在服務台嗎?」
我訕訕地站起來,轉身走出了報社。
那個計程車司機被活活燒死的第二天,也就是兩個警察被撞死的前一天,我去了一家報社,揭露那兩個警察殺人滅口的真相。
他的姿勢是自由泳,雙臂輪番朝後撥著土。他的胳膊比挖土機還有力,打進土裡,挖出一條深溝,從身後揚出來,另一隻胳膊又從前面打進土裡……土和草葉翻飛。
我慢慢咀嚼嘴裏還沒有咽下的包子,胃裡極不舒服,不知該不該把這屜包子捨棄。
愛國守法
我按那個人的指引又找去了。
「有啊,要多少?」女的問。
我對自己說:不要誤解,這其實是來蘇爾的味道……
「爸爸,你看路邊的樹就像一把把綠傘!」
「請稍等。」
明禮誠信
我嚇得腿都抖了,急忙跑出派出所的大門,躲在大門旁。
我來到旁邊一家醫院。
我感到了孤獨。
他父親就朝我看過來,另外三個牌友,還有兩個看熱鬧的人,還有一隻在牌桌旁覓食的鴨子,都用奇怪的眼光看過來。
他沒想到,爸爸這麼快就從公廁里出來了,正站在公廁外焦急地東張西望。
我繼續尋找幼兒園。
常青大街是A市有名的商業區,爸爸要給周繼買一把玩具手槍。
那東西越來越接近目標了。他已經絕望至極。
他是個警惕性很高的孩子。
阿姨把氣球遞給他,他說了聲「謝謝」,立即跑回去。
她甜甜地笑著,搖了搖頭。
毫無疑問那是血。
「好了,爸爸,下次我不這樣了。」
我一驚:「那是敬老院啊!」
她到了門口,把門關上了,又反鎖了。
「您好,給您送水。」
我看了看,說的正是我目擊的那個事。
我感到肚子有點餓了。我說過,我不是一個超人,而是一個平常人,跟你們一樣,要吃喝拉撒。只不過,我是一個熱愛正義、尊老愛幼的平常人。
商場里的人很多,擋住了我的視線,小紅帽不見了。
兩個警察被夾在了中間,就像三明治。
「取一份資料。我不是跟你說過嗎?」
中年男子為什麼要躲我呢?為什麼所有人都對我心存戒備,如此詭秘呢?
不對呀,早上爸爸領他出來時,那顆黑痣還在呀。
他想了想,說:「好,你既然不相信我們,那我們就聽你的。但是你知道闌尾在哪兒嗎?」
「腿斷了。」
他在路邊的花圃旁等了一會兒,目光透過人流晃動的身影,他看見不遠處有一個漂亮的九_九_藏_書阿姨在贈送氣球,那些氣球飄動在半空中,赤橙黃綠青藍紫,很好看——那是一個快餐店在招徠顧客。
我夾起一個咬了一口,還真是熱的。我就大口吃起來。
那個被抓的人坐在房子正中的一個冷板凳上,兩個警察給他錄口供。
「那倒是。」
「那我……還能活嗎?」
我又問:「怎麼了?」
「我是一個雞,蘆花雞。」她仍然甜美地微笑著。
一個人闖入了一座陌生的城市,他發現所有的人都表情曖昧,心懷隔閡,所有人都不對他說真話。警察,醫院,商人,當權者,無賴……
他眯眼看了看,說:「噢,那一定是遷走了。這裏原來是幼兒園。」
木房子里已經騰起熊熊大火,我聽見那個司機慘烈地嚎叫起來。
「你的心臟已經千瘡百孔了。最近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急事?」
那個醫生冷漠地看著我。
我跳下高腳凳,顫顫地說:「你怎麼了?」
你知道他在哪兒嗎?請立即告訴我,我的QQ號是596184414。
「那你是……」
「你怎麼知道他要來了?」
可是,奔走了一上午,我竟然毫無所獲。
「是啊。」
我有點擔心,萬一他們摔了怎麼辦?但是,我已經別無選擇,我只有跟著這個小紅帽才有可能找到幼兒園。
我哆哆嗦嗦地打開門,那個賣貨的女子就站在我面前,眼睛直直地望著我,說:「你要嗎?」
警車停穩后,跳下來兩個警察。他們的大檐帽都壓得低低的,幾乎看不見他們的眼睛。
我把門打開了。
我們總是人云亦云地說:比起世故的成人來,孩子是不撒謊的。我們似乎不願意承認,其實孩子最喜歡撒謊。
又過了一天,我決定再去報社。
我是惟一知曉內情的人。
「……好主意。事後我們主動申請個處分就完了。」
因此,我覺得所有醫護人員長得都一樣。
過了一會兒,電話響了,一個警察走出來,接電話。
「你看啊!」
周繼撲到爸爸懷裡又大哭起來。
我看見一個中年男子,他騎著一輛舊自行車,後座上帶著一個小孩。
「這麼多!請問我做的是什麼手術?」
一群穿藍白相間病號服的老人形如槁木,都獃獃地坐在圓形的花池前,盯著我。
她這次聽清了,竟突然加快了腳步。
那時候,按照我們中國的傳統,我送他的不應該是玫瑰,而是一個花圈。
我慢慢朝她走過去。
我只好朝市區走回去。我一邊走一邊不放心地回頭看一眼那墳地上的荒草凄凄。
我不敢再吃了,我怕吃出一個指甲或者其它什麼東西來。
而且,我是惟一能對付他的人。
平時,爺爺經常告訴他,不要給陌生人開門,遇到壞人要打110等等。他一個人在家時,即使是爸爸想進門都要經過一番複雜的盤問:
「為什麼?」
我怎麼了?
「周繼,你到底怎麼了?」
他們植樹的地方和我走的那條路本來隔一片很大的樹林。可是,周繼嫌累,想玩,就跟老師說:「老師,我肚子疼……」
在尋找周繼的路上,我看見一家服裝店,店外寫著:全場一折。
我這個人對生活要求很低,從來不講究吃穿。衣服能遮體就行,越便宜越好。
按照我現在尋找的進度,等我找到他的時候,這玫瑰早該枯萎了,他早該被殘害了……
我無話可說了。
路上的自行車很多,我一直緊緊盯著那頂小紅帽。
「別怕,不會發生這種事。」
我驀地想到是什麼問題了——這包子太香了。
我一驚,李志全的肉!
我一眼就看見了他。
就像魚是水裡的動物一樣,我是土裡的動物。

姓周的國企技術員

這是我錯誤的第一步。
但是,英雄也要吃飯。何況我現在僅僅是一個準備做英雄的人。
我不知她是什麼用意,只好說:「我當然選擇一分錢。」
我說我切除闌尾,他就會切除我的心臟。在他的醫學里,闌尾就是心臟。
老師感到很奇怪,周繼平時很少哭的,今天怎麼了?
那個世界里的色調讓周繼感到恐懼。
他把自行車蹬得更快了,簡直可以稱為逃竄了。
周繼嚇得驚叫一聲,把那個萬花筒扔了。
然後,她抱著鮮花就跑開了,尋找下一個顧客。
「哪個小朋友欺負你了嗎?」
猛地抬起頭,通過兩個房間中間的一個小方窗,我看見那兩個人正在鬼笑著偷看我。
他們見我抬起頭,立即躲開了。
儘管他被分解了,變得極其凌亂,但是周繼仍然認得是他!
主編是個老頭,戴著黑框眼鏡。他很熱情地接待了我。
「最新醫學研究結果表明,心臟跟闌尾是一樣的,只是一個沒有的小東西,完全可以切除。而其它人體器官就不同——沒了胃你就不能吃飯。沒了肺,你就不能喘氣。沒有腸道,你就不能排泄。而心臟毫無用處。」
也許是奔走太急了,我感到右下腹疼痛,噁心,嘔吐,典型的闌尾炎癥狀。
那個女的從小方窗探出腦袋,改口說:「我是說,這是我從李志泉那兒買的肉。至於是什麼肉,我也不清楚。」
我看到了一個政府通告欄。
本報訊(記者 張漁)警方經過一年來的艱苦偵查,昨天下午七時,終於將殺死泉城啤酒廠司機的嫌疑犯捉拿歸案。
「天王商場還遠嗎?」
他認真地說:「沒什麼,只是保養一下舌頭。」
主要負責偵破此案的民警張勝利,在公安戰線工作兩年,已經是一名骨幹。他的搭檔是剛剛從警校畢業的高舉強。兩位民警在局領導的有力指揮下,不畏辛苦,連夜奮戰,終於發現一條重要線索——三年前,受害者和一個叫劉志利的計程車司機因為一起交通事故發生爭執,這個劉志利曾揚言要殺死受害者。於是,這個計程車司機納入了民警的視線中。他們走訪群眾一千多人次,行程近一萬公里,終於把劉志利緝拿歸案,打了一個漂亮仗!
我給服務台打電話,讓她送一瓶熱水來。

通告

他的腦袋在地面上朝上一拱一拱,好像在換氣。
「胳膊也斷了。」
說完,周繼朝樹林里跑去。
他指了指他的胸口,又說:「現在,我這裡是個黑窟窿,用來裝錢。不信,我可以給你看看……」
他們未來會加薪,會升職,會在假期領著太太、孩子到有海的地方去度假,到國外去旅遊……
我試探地叫了一聲:「是芳芳嗎?」
那家咖啡廳的門窗上畫著奇形怪狀的圖案,層檐遮很很低。
「我不是。」
我死死地盯著他奔跑的背影,慢慢下蹲,然後趴在了草地上,眼睛一直死死盯著他……
周繼太小了,他並沒有發現,儘管這個人跟他爸爸長得一模一樣,但是還是有一點區別——周繼爸爸的臉很陽光,而這個人的臉很陰暗。
他們那無數雙混沌的眼神令人齒寒。
「得多少?」
敬業奉獻

蹊蹺的車禍

我快步跟隨。
說完這些,他才會放爸爸進來……
周繼跑著跑著,腳步突然慢下來。
人呢?
她上身是一件卡腰大小的小夾克,磚紅色的。她買的時候,我就讚不絕口。下身穿著一條牛仔褲,那是她最喜歡穿的褲子。
周繼是個極其聰明的孩子,他一路上都和爸爸喋喋不休。
路過一個包子鋪,我就進去了。
「我知道我得的是什麼病!我要切除闌尾!」我大聲說。
他們為了工作忘了天黑。
這些東西在折射出無數個,到處都是他的眼睛,都是他的鼻子頭,都是他的眉毛,都是他的牙齒,都是他的嘴唇……
周繼撒謊了。
問他為什麼,他不說。
商量完畢,一個警察走進裡間,把那個司機從黑暗處拖出來。
當天下午,我在街上買了一份《泉城報》。
他一邊說一邊解扣子。
我的錢包里肯定沒有一分錢,不論是紙幣還是硬幣。
到了上班時間,我坐計程車來到《泉城報》。
只有周繼明白他自己是怎麼回事。
中年男子在後面依然聲音很輕地說:「叔叔,你去哪兒?」
我得首先保證休息。
老師拿起來看了看,說:「什麼都沒有。」
我想我得馬上離開這家恐怖的醫院。可是,我的闌尾疼得很厲害,我都有點站不起來了。
前面有幾個小姐披著紅色綬帶,正在促銷化妝品。
「哪裡還有呢?」
「真是一個好孩子。」我摸了摸她的腦袋說。
前邊不遠有一個「仙樂賓館」,看樣子很普通。我走過去,登記了一個標準間,收費竟然是404元。
沒有人對我說真話。
那個警察把他的一隻手銬打開,銬在了暖氣片上。
我從包子里取出一摞錢,狠狠地摔在床上,說:「拿上,快滾開!」
兩個警察沒辦法了,他們站起來,摘掉帽子,拖著他走進了更黑暗的裡間,「哐」地把門關上了。
他的速度快極了,轉眼就逼近了!
他四處奔走,鼻子不停地抽|動著。
我太傻了,至此,錯誤已經無法挽回。
「算是吧。」
周繼今年四歲半。
「你用什麼讓我相信你?」
她聽著聽著瞪大了眼:「真有這事兒?」
「你就這樣做生意啊?」
他們休息了一會兒,開始商量對策。
我猛地站起來,大聲問:「你這是人肉?!」
他伸過手來,卻摸了摸我的心口。
我的心思似乎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他警惕地放九-九-藏-書快了車速。
四周所有的景物都消失了,周繼順著一條狹長的通道走進一個花花綠綠的世界里。
這個人同樣包裹得嚴嚴實實,我僅僅是通過他的形狀判斷他是個男醫生。男醫生朝走廊的盡頭指了指。
前面沒有蝴蝶。他猛然意識到一個重大的問題:爸爸下巴上的那顆黑痣怎麼不見了?
「為什麼?」
「我是一個編輯。」
老師說:「那你就不要幹了,歇一會兒吧。」
她慢慢轉過頭來,竟然是一張陌生的臉!
經理打了個電話,叫那個服務員過來。
「謝謝啊。」
可是,我瞪大了眼睛。
「沒問題,後天晚上。」
她猛地停下了腳步,但是沒有回過頭來,而是微微轉了轉腦袋,似乎想確定是不是在喊她。
「我要……那隻紫色的。」
「沒商量嗎?」
他不搭理我說什麼,問:「你家屬來了嗎?」
天色晚了,幼兒園該放學了。
我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觀點!
那個女人突然說話了:「先生!」
那些衣服的顏色都很素淡,黑的,白的,藍的,灰的。
爸爸領著周繼,坐上一輛和天一樣藍的計程車,就駛向了野外。
大廳里很明亮,走廊盡頭卻很暗淡。
「心臟切除手術,不過只需半個小時就完了。我們醫生的刀功都很精湛。」
我身體的前半部沉進土裡。我的胳膊比挖土機還有力,輪番砸進土裡,朝後撥著土。我的腦袋在地面上一拱一拱,在喚氣。
「一屜。」我說。
周繼一邊跑一邊回頭看,這一看嚇得他魂飛魄散——
他和老師交流情況,老師說,她也覺得周繼越來越不願意說話了。他總是警覺地觀察幼兒園的每一個小朋友,還有每一個老師……
我不知道他們都是誰。
團結友善
他覺得,那個東西是老師抵擋不了的。園長也不行。
但是我不能,如果我有掐死她的膽量,那還不如被她誣賴了。
他驚恐地瞪大眼睛,轉身就跑!
我是客人,她是服務員,孤男寡女,她要幹什麼?
「請問,您要點什麼?」
他們好像藏在外面什麼地方,一直等著我走進這道門檻。
他的眼睛一點點變綠……
我尷尬地轉過頭來,發現那個侍應生也在看著我,他的表情和那個女人一模一樣。
「你怎麼了?」爸爸問。
當警車慢騰騰地駛出派出所大門時,那個司機的嚎叫聲已經停歇……
「我不知道,我現在只能盲目地找,哪家都行。」
一則新聞一下就跳入我的眼帘:《警方八小時抓獲殺人嫌疑犯》。
兩個警察個子都很高大,很魁梧,而那個被抓的人卻長得又瘦又小,頂多一米六,遠遠看去,就像兩隻熊抓著一隻猴子。
無論周繼怎麼說,爸爸都不相信真的會有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而周繼清清楚楚地記著那個人在地面上游泳的樣子,他的速度跟草上的蛇一樣快。
「我只是到那兒拿了一隻氣球。」
一米六的身體也是生命啊!
「你沒有要水啊。」
暖瓶是空的。
我急忙買了一張地圖,找准了那條高速公路的方位,然後我就打車去了。
「你……」我愣了。
「你,你怎麼在鏡子里?」
她是我的配偶,我的親人,她夜裡和我相擁而睡,纏綿交融。
那女子指了指旁邊一扇緊閉的門。
「是啊,跟你要錢。」
報紙在撒謊!
他伸出手指比劃了一個數。
我爬上4樓,一個短髮服務員站在那裡,微笑著對我說:「您好。」
這家火葬廠治理得很好,廠內綠草如茵,花團錦簇,十分整潔。但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呢?我找的是幼兒園。
那個司機雖然站不起來了,但是他並沒有昏迷,他驚恐地望著兩個警察,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
他們是去幼兒園!
我還有事。我不能再耽誤時間了,我得去找周繼。
我快步走過去。
我知道我陷入了一個圈套中。
他們正是那兩個「失火」的警察。
突然,中年男子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
他們把一個人揪下車,那個人戴著亮錚錚的手銬,他大聲喊著:「我怎麼了?我怎麼了?」
接著,我敲開了外科的門,看見一個戴大口罩的醫生正在診室里和一個肥胖的患者談話。
「我們這兒好久沒有大手術了……」他輕輕嘆口氣,又說:「手術會很成功的。」
不過,我仍然覺得這起車禍有點蹊蹺。
這家店門面很小,但是裏面很深,像一條幽深的長巷。兩旁掛滿了衣服。那些層層疊疊的衣服,就像很多很多沒有身體的人,前胸貼後背,一個挨一個,在兩邊站成兩排。
他把啤酒遞給我的時候,我問他:「你看沒看見進來一個女人?」
走出了一段路,我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看,香煙架已經把那個老太太和那台收音機都擋住了。
「我們要停業了,要不,能打一折嗎?」
我如果要求切除心臟,他就會不說話,順應我意,馬上開單子,讓我去交昂貴的費用,然後把我的心臟齊刷刷地割掉。
奇怪的是,太太竟然沒有回頭。
「這是什麼地方?」
他們去喝酒了。
沒有小紅帽。
可是,周繼還想到樹林那一邊玩去,又說:「老師,我要大便。」
我不知道那裡面發生了什麼,不過從劉志利爹一聲娘一聲的叫喊中,可以判斷出,那兩個警察工作很賣力。
所有人的臉好像都有點模糊。
我和他只有一百米遠!
到達泉城後天就黑了。
我竟然還往前走!
其實,周繼並不是最喜歡紫色,而是因為那紫色的氣球只剩下一隻了,它在眾多顏色里就顯得很獨特。
這次輪到我瞪大了眼。
我正想著,突然眼前一亮:

我是誰

「那你怎麼可以用它做包子?」我憤怒地問。
為了孩子。
我覺得,這兩個人在玩我。
一進醫院的大門,就有一股死亡的氣息撲鼻而來。
「急火攻心,把心穿插了很多洞,修補是不可能了。」
爸爸早就對他說過:如果你和爸爸走散了,就回到走散的地方等,一定要等,直到爸爸出現。他相信周繼會這樣做的。
這下我也許能找到周繼了。
警察不說話,推搡他朝一個獨立的木房子走去。
剛才那個女人突兀地出現了,她坐在靠窗的一個位子上,看窗外。那條深紫色的髮帶,那副淺灰色的近視眼鏡,那條古銅色木製項鏈……我太熟悉了!她就是我太太啊!

404房間

我全身酸痛,一下就栽到床上,連飯都不想吃了。
他時刻聆聽那恐怖的腳步聲,忽而模糊,忽而清晰,它越來越近……
最小面值的錢竟是一元。
大約十分鐘之後,門開了,她走進來。
「我就是小孩啊。」
大門的牌子上寫著:夕陽紅敬老院。
這天這裏,我又做夢了,夢見那個人也正在尋找周繼。
「他要是出去了,肯定告咱們。」

更近了

「我和你賭一下。」
裏面很冷清,沒有一個人,連籠屜都沒有一絲熱氣。
劉志利自知難逃法律制裁,趁人不備,用隨身攜帶的打火機點燃自己的衣服自焚……
中年男人穿著一身灰色的衣服。那個小孩戴一頂小紅帽,很鮮艷,一下就把我的眼睛吸引過去了。
這時候,一個女孩進來說:「主編,有人找。」
所有人都和我有一層隔閡。
我得趕快找到周繼。
「火柴也行。」
她笑著拿起錢,並不急著走,而是把卦條撕開,數起來。她數錢的樣子一點不熟練,很難看,而且慢極了,一張,一張,一張……
我不知道他們的目的。
我問他:「師傅,這附近有幼兒園嗎?」
「怎麼賭?」
看門的是一個婦女,她穿著整潔,眉清目秀。
那是什麼肉?這麼細膩,這麼香!
我剛剛走到派出所的大門口,正巧有一輛警車開回來,還響著威嚴的警笛。
「我知道。」
周繼只是看見了他的局部,他的一隻眼睛,他的一個鼻子頭,他的一個眉毛,他的一排牙齒,一個嘴唇……
我說:「我還是去別的地方看看吧。」然後看著她,一步步地退開……
他相信,真正的爸爸正在常青街心急如焚地尋找他!可是,他卻被一個可怕的東西騙走了!
「你別跑進去太遠啊。」老師在後面喊。
「那好,你給我一分錢,我現在就走。我只要一分錢,如果你有,那就算你幸運。」
這好像是一個病態的醫院。
我想撒尿。
我聽得毛骨悚然,竟然不知道闌尾是什麼時候不疼的。
我一邊走一邊打聽。
「我總覺得你好像有事瞞著我。」
我忽然想到,一會兒我得去照照鏡子。
我走進了一個公共廁所,脫下那身古怪的衣服,然後,走出來。
「不客氣。」
我走過她,找到自己的房間,打開門,進去了。
我把大衣領子豎起來,急匆匆地走在路上。
我也沒看見高速公路。只看見一條坑坑窪窪的土路伸向遠方。那個方嚮應該是水城。
「這傢伙硬骨頭,斷了也不說。」
這一天是休息日,爸爸帶他到常青大街玩。
說起來你會覺得荒唐,所有這些都是我夢到的情景,可是我堅信這是誰在冥冥之中通知我。
商場里的顧客似乎也對我很防備,他們用異常的眼光看著我,而且都躲開了。
我說:「我能見一下她嗎?」
周繼的爸爸媽媽發現,周繼越來越沉默了,這不像一個四歲半的九_九_藏_書孩子。
出了城,走了不遠,他們就看到了一片寬闊的草地,爸爸讓計程車停下來,領著周繼下了車。
「好。」
爸爸說完,快步走進了公廁。
除了顏色死板,做工也極其粗糙,樣式顯得怪怪的,有點像……唱戲穿的衣服。
「一年前,我曾經進來試衣服,從此,我再也沒走出去……」
我站在那裡,呆如木樁。
她怎麼來到了泉城?是不是對我不放心跟來了?
「那怎麼辦?」
果然,走廊盡頭第三個門是女廁,第二個門是男廁。
「那孩子在哪個幼兒園?」
大約五分鐘之後,門鈴響了。
肇事車輛是一台黑色奧迪,一台紅色計程車,它們從兩個方向無聲地衝過來,車頭頂車頭,撞在了一起。
主編的辦公室鎖著,沒有人。
「老師,你相信我,他要害死我!」
那輛計程車已經走了。他一定懷疑我有精神病。
他哆嗦著哭起來。
但是我不甘心,還是把錢包拿出來,把所有的錢都倒出來。
我要跨進衛生間里的時候,隨便看了一眼最裡頭的那個門,一下就站住了,那門上寫著:太平間。
那個人已經停住了,慢慢爬了起來。
我向一個男醫生打聽衛生間。

孩子

然後,他像要沉入水底一樣,猛吸一口氣,慢慢陷進草地中——他的腳不見了,腿不見了,肚子不見了,脖子不見了,腦袋不見了……
她見我呆愣著,就說:「你怎麼了?我不是說了嗎——你進來吧。」
「大媽,請問現在幾點了?」
爸爸把周繼一舉,讓他騎在自己的脖梗上,說:「這次,你跑不了嘍!」
我掏錢買了一束。我要用這鮮花驅驅邪氣、晦氣。
有火柴的警察把火柴掏出來,準備點燃了。那火柴是他的私人物品,卻用在了工作上。
一個穿藍白相間病號服的老頭走過來,他的樣子很慈祥。
經審訊,犯罪嫌疑人已經坦白了他殺人的全部過程。機智的民警發現他似乎還有什麼隱瞞,經過幾晝夜的政策攻心,劉志利又坦白了他販過搖|頭|丸、冰毒、氯胺酮等新型毒品。
我警惕地觀察著她的頭髮,那絕對是真的。
他跟爸爸媽媽說過,那個人在逼近他,對老師也說過,可是大人們都不相信他。他們甚至要把他送到醫院去。
「爸爸,天是小鳥的家,花是蜜蜂的家,對不對?」
穿病號服的老頭子,像鍋爐工的黑紅臉膛大漢,還有這個乾淨的看門女人,她們都在撒謊!
「我不該脫下他們的衣服……」
「你說的到底是誰?」
「在哪裡?」他問。
「別胡思亂想了。」
那個人趴在了地上,像游泳一樣,朝他追來!
目前,我還找不到他。
在兩個人的注視下,我只好低下頭,心煩意亂地喝那杯啤酒。這時候,我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看到吧台底部有紅色的液體慢慢流出來。
第三天,我就聽說,昨夜發生了一起車禍:兩個警察喝得醉醺醺,互相攙扶,結果一起被撞死了。
我想在這個城市裡找到周繼,很難。
次日,我來到賓館經理室,問那個禿頭經理:「昨晚,在4樓值班的服務員是不是梳短髮?」
她沒有追上來。
我一哆嗦,花圈就掉在了地上。
我把門打開一條縫,那個短髮服務員出現在門口。
我們腳下是一片草地,綠茸茸的草地。
勤儉自強
我也走了進去。
兩個警察不慌不忙地鎖上門,跳上警車,開走了。
這一次更陰森,我看見那個紅大門竟是一個火葬廠!
走著走著,爸爸突然感到肚子有些疼。他看見路邊有一個流動的公廁,就對周繼說:「周繼,爸爸去廁所,你在這裏等爸爸,好嗎?」
難道他不是爸爸?也許,爸爸並沒有那麼快就走出公廁,在他拿著氣球跑回去的時候,真正的爸爸還在公廁里……
「噢。」她把頭轉向我。
「好啊,你要什麼顏色的?」
我一下就軟下來。
我走過去,打開門,邁了進去……
「周繼,土裡怎麼會有人呢?」老師細心地摸了摸周繼的額頭,不熱。
裏面的面積很大,但是沒有一個顧客,所有的桌椅都空著。吧台站著一個侍應生,穿著粉紅色制服,扎著領花。他臉色蒼白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像個木頭人。
土地就是我的輕飄飄的水。
不像是豬肉,不像是羊肉,不像是狗肉,不像是魚肉,不像是驢肉……
泉城是個很小的城市。
我跟她只有十幾米的距離,她應該聽得很清楚。
她毫無表情地看著我。
周繼認為爸爸拉肚子還得等一會兒才能出來,就朝那個阿姨跑過去了:「阿姨,給我一隻氣球,好嗎?」
「鬼店?」
「我家在外地,我來泉城是出差。」
但是,我還是決定買一束鮮花,因為這美麗的太陽,這童話一樣的聲音,這滴水的花朵……
「明天我過生日啊!我剛想起來,你還沒給我訂蛋糕呢!」
「你得做手術,這個手術有點危險,你家屬要簽字。」
一個孩子正在路邊玩耍,他看了我,騰騰騰地跑回到在門口打牌的父親跟前,指著我說著什麼。
這時候,天已經有點黑,其他人都下班了,派出所的大院里很安靜。
小紅帽對這一切一無所知,乖乖地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上。
這個建議顯然是勾起了周繼的好奇心,他興奮地說:「太好啦!」
每一個孩子都是詩人。成年的詩人是被時光污染了的詩人。
「大錯特錯了!」說完,他伸手指了指我的心臟:「在這裏,這裏才是闌尾。」接著,他又指了指我的闌尾:「這裡是你的心臟。現在,你自己決定吧!你是切掉闌尾還是切除心臟?」
「爸爸,小草是不能踩的。咱家小區里不是寫著嗎?」
周繼一點點走近他,雙眼緊緊盯著他的下巴。終於,周繼看清楚了,這個人的下巴上就是沒有痣!
我回頭一看,竟然是那個突然消失的中年男子!可是孩子不見了,那頂小紅帽戴在中年男子的腦袋上,怪模怪樣的。他警惕地看著我,輕聲說:「你找我有事嗎?」
夢魘一樣的現實已經讓我不再用正常的眼光看待這個世界,我彎下腰,俯在地上掃視了一圈,除了桌子腿就用椅子腿,沒有我親愛的太太。
我想:這些打折的衣服肯定有問題,或者顏色不好,或者款式過時,再不就是有硬傷。店主一定是怕被顧客看清楚,才把光線弄得這麼暗淡。
「一分錢和一萬元錢,你可以選擇。」
泉水(泉城——水城)高速公路今天上午九時正式開通,副市長WWW先生將到泉水高速公路零公里處剪綵,還有十家幼兒園的小朋友表演集體花環操……
「我聽見了他的腳步聲。」
我忽然很想念我的太太。
我把啤酒放在吧台上,快步走向門口。
周繼從早晨出門一點點朝後想,終於想起來——爸爸那顆痣就是從公廁出來之後不見的……
我發現,我手裡的鮮花變成了一個花圈。這個花圈很小巧,都是用白色的紙花和黑色的紙花紮成的。
周繼突然轉身,撒腿就跑!
「謝謝你。」
「有,在桌子下面。」
周繼於是就再也不說了。
回到家之後,周繼連續做噩夢——那個人在草地上站起來,咬牙切齒地說:小東西,我一定要抓到你的。
我哪裡知道,還在我心驚肉跳的時候,那個女子正鬼笑著,把一隻瘦纖纖的手伸向了收款台下的一個隱蔽角落,關掉了更衣室的投影……
「你不該進來。」
「爸爸。」
我驚惶地掏出一把錢,遞給她,然後,試探地從她旁邊溜過去。
他是個男孩,虎頭虎腦,長得很可愛。他在幼兒園中班。
他木木地站在鏡子里,鼻尖幾乎貼上了我。
想到這裏,我立即走開了。
正巧,這時走過來一個面色黑紅的中年男人,一看他就是鍋爐工。
他突然笑了:「你是不是害怕了?」
終於,兩個警察都走出來了。他們的身上沾滿了雞血。看得出來,他們累壞了。
這時候,我正走在大街上。

衣服

「爺爺!別別別!我有錢!我給你們錢!」
又被人忽悠了?
她走進了街邊一家咖啡廳。
周繼又上幼兒園了。
鏡中人已經不再說了,他把手伸出來,那隻手越來越大,最後捂住了整個鏡子……
她說:「請問,這附近有沒有幼兒園?」
中年男子又一次回過頭來,他是想看看把我落下了多遠。
他盯著周繼,咬牙切齒,臉上的土不停地掉下來。他一字一頓地說:「小東西,我一定要抓住你的。」
我叫周德東,善良的周德東。
我正猶豫問不問他,他已經察覺到了我想跟他說話,竟主動停下來,說:「師傅,你是外地人吧?我是這裏的老住戶了,你想打聽什麼地方?」
我聽信了她的話,眯著眼挑選。最後,我看中了一身,淺灰色的。
我追了進去。
通告欄上方是大字標語——市民基本道德規範:
「事不遲宜,現在就得失火。有汽油吧?」
「一個土裡的人……」
「不用,老師,我自己去。」
「你是誰!」我叫道。

周繼

貼在通告欄上的公告是這樣的:
今天的太陽真好。
「心臟切除?」
「人這麼多,一閃身就會走散!」
我問一個在隔擋里辦公的編輯:「請問,主編去哪裡了?」
經理說:「小https://read.99csw.com郝,這位客人有點情況要問你。」
老太太不再搭理我,把收音機緊緊抱在了懷裡,像抱著貓一樣,一隻手還在收音機上親熱地摸摩著。
我懵了,進這個大門?這是火葬廠啊。她也在忽悠我!
我進去了。
他們為了工作不辭勞苦。
「小朋友,你不用找零了。」
吃著吃著,我忽然感到這包子哪裡有點不對頭,漸漸停止了咀嚼。
我沒有看見一個小朋友。
「一直在。」說到這裏,她好像想起了什麼:「半夜時,我上衛生間離開了一會兒。」
太太呢?
中間的通道很窄仄,走進去就有一種壓抑感,好像旁邊深深的衣服里,會突然伸出一隻蒼白的手來,勾住你的衣角。
我躡手躡腳地跟了過去。
這些醫護人員都穿著白大褂,雪白雪白的大褂,一塵不染。
不要以為我是一個超人,其實我只是一個很正常的人。
這次,他跑不了了。
我相信他們可以把我領進一個幼兒園。
我走了進去。
「你錯了,我不是這個賓館的服務員。」

一條消息

「周繼,爸爸今天只給你買槍。」爸爸嚴肅地說。
他怔怔地看著我,沙啞地說:「沒怎麼啊。」
我懷疑這個城市的人都成了那個人的同夥。
我愣愣地問:「那個小孩呢?」
周繼「哇」地一聲大哭起來,但是他沒有停止奔跑。
我拿了幾張百元鈔票,乞求地看著她:「我這次出差沒帶太多的錢,我只是一個級別很低的技術員。咱倆遠無冤近無仇,請你不要為難我。這幾百塊錢你拿去,算是我請你吃宵夜了……」
大家好像都認識我,都在迴避我。
土路旁是一片很大的野墳地,墓碑東倒西歪。
爸爸媽媽領他到醫院看醫生,醫生說:「沒什麼事。他只是情緒有點不好,多陪陪他。」
他舉起萬花筒,朝裏面看。
「你帶火機了嗎?」
「我憑什麼給你錢?」
我朝里走了很深,沒有見到一個顧客,只看見遠遠的通道盡頭有個收款台,收款台里站著一個女子,她穿的衣服也很素淡。一束白色的燈光從她腳下射出來,射在她的臉上。
自行車的速度很慢,我立即加快腳步跟上去。
誰把我的鮮花替換了?
也算是周繼幸運,他跑進樹林之後,看見了一隻黑色的小松鼠,那隻小松鼠見了他驚慌地朝前跑,周繼就在後面追,一直追出了樹林。
他的眼睛在萬花筒里,在那古怪的色調里,在那個不分上下前後的世界里,在各個層面中,直直地盯著他!
周繼接過來,看了看,果真什麼都沒有。
我貼在那個木房子的門外,從門縫偷偷朝里看。
我發現他的臉色越來越白。
他的臉色越來越冷淡,說:「你口說無憑,我們得調查。」
兩個警察跟本不跟他說話,他很快就會變成焦糊的屍體。誰跟屍體說話呢?
因為周繼認識他的眼睛。
患者的健康和生命都攥在醫生手裡,於是醫生擁有了上帝的威嚴。
——是的,我騙了所有人。包括你們,各位讀者。
「不是,有個壞人,他跟爸爸長得一模一樣,他在找我,他要害我……」
「你好。」
我梳理著一天的經歷,感到十分荒謬,惟一真誠的是這個賓館服務員的微笑。
他像一個小兔子一樣,等待宰割。
爸爸把錢交到周繼的手裡,陪著他到收款台交了錢,然後走出商場的門。
那個醫生的嘴在口罩後面說:「你出去呆一會兒再進來。」
不過,令我感到恐懼的是——她留著披肩的長發。
我判斷幼兒園不會很遠。
我一驚,正是她!
我甚至感覺到他們兩個人都是剛剛把笑斂住,我從他們的臉上嗅出了那種味道。
他跟爸爸長得一模一樣!
老師把他拉住,說:「給周繼先看,一會兒你再看。老師領你畫畫去。」
「你編輯的雜誌叫什麼?」
就在這時候,好像為了驗證老太太的話,收音機正巧報時:……剛才最後一響,北京時間十一點半整。
她放下空瓶,淡淡地說:「不幹什麼,我只想跟你要點錢。」
那個在地面上游泳的人,那個正在朝他逼近的異類。他在萬花筒里!
那個小姐好像害怕惹麻煩一樣連連搖頭。

正邪兩方

我根本不相信他的話,我坐在高腳凳上一邊喝酒一邊四處張望。
「爸爸,我在這兒!」
過去,爸爸曾經給周繼講過一個故事——有個孩子,他發覺爸爸不像爸爸,就使了一個計策,對那個人說:爸爸,明天我過生日,你可別忘了給我買生日蛋糕啊!——其實,他的生日早已經過去了……
現在,我朝他游去,速度驟然加快。
報道是這樣寫的:
是太太!
我的心激動得猛然狂跳起來!
「猴子」被押進了那個黑糊糊的木房子。
現在他準備就緒,四處尋覓周繼的氣味。
「憑什麼?」她哈哈大笑起來:「門外站著三個男人,他們都是地痞。你不給錢,我就大聲喊叫,說你嫖我。你想一下。」
我相信這個古怪的城市很有可能讓我一夜間就身敗名裂。我試探地問了一句:「……你要多少錢?」
只有我有希望救他。
叫喊聲持續了大約有一個小時之久,越來越凄慘,最後都不像人在叫了,像雞。
我不信,我不信幼兒園和火葬廠比鄰。
不過,我看不見她的正面。
我沒有換洗的衣服,就想買幾件。
「大伯,請問,這附近有沒有幼兒園?」
我隔著衣服指了指闌尾處。
「哪兒的小鳥都不能打,我們要愛護小鳥!」然後,爸爸馬上岔開了話題:「你在這裏隨便撒野吧,你跑到哪兒爸爸都不怕了,我可以看見你。」
老師發覺周繼的神態越來越不對頭。
「幼兒園?有啊。你朝前走,見到第一個紅綠燈左轉,見到第一個左轉的衚衕,進去就是。」
身後沒有聲音了。
但是我又不能藉助其他一些手段,比如找派出所,警察不會相信我的話。也不能在報紙上登啟事,因為那個人看見了就會知道我的介入,他會更加瘋狂,在我找到周繼之前就把他捕捉到手。
我成功地逃出了這間詭異的房子。
前面是一個農貿市場。
我的心一下就踏空了——這是壽衣!
我想,他們在酒桌上,肯定還談起了未來。
我又一次放慢了腳步,像沒事兒一樣看著他。
我說:「不是……」
我也不再偽裝,撒腿奔跑起來。我一定要追上這個小紅帽。
草剛剛長出來,嫩綠嫩綠的,有蜻蜒在草地飛舞。不遠處的樹林里,傳來流水的聲音。
主編站起來,淡淡說了一句:「就這樣吧。」
她的時間?這是什麼話?
他不耐煩地說:「算了,不簽字也可以。可是,你帶夠錢了嗎?」
我聽他說:「噢,是大舅啊。你放心,殺死我表哥的人已經抓住了,我不但要為您報仇,還能敲出一筆賠償費。好,好,好,沒一點問題。」
「周繼!你怎麼了?快回來!」
他們和那個老太太一樣,都是撒謊。
難道僅僅因為我是一個外鄉人?事情決不這麼簡單。
我沒有戴手錶的習慣,就想問問時間。正巧看見前面有個煙攤,一個老太太一邊守煙攤一邊聽收音機。那是中國最早生產的收音機,「紅星牌」。
爸爸有點不放心地說:「爸爸很快就出來,你站在這裏,哪兒都不許去,記住了嗎?」
老師帶領孩子們去郊外植樹。
「周繼,你哭什麼?」
我擔心我走不出這個診室。我強撐著站起來,陪著笑臉說:「教授,我出去打個電話跟家裡人商量一下,可以嗎?」
在燦爛的陽光下,我低頭看了看身上的這身衣服,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它有些不對頭。
「不,爸爸領你去郊外玩,好不好?」
周繼已經不再說話了。
主編靜靜地看著我,說:「你得到醫院去看醫生了。」
周繼把那個萬花筒接過來。
顯然,我和他的距離讓他感到了吃驚。他的眼神里顯現出了十足的敵意。
「我看見那裡面有人!」
我一愣,現在明明是早晨,怎麼可能十一點半了呢?
我離小紅帽越來越近了。
我經常看到有人在角落或者在暗處對我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那個女人根本沒露頭,但是她說話了:「這是李志全的肉。」
他的臉還是爸爸的臉,只是粘滿了土。
「昨夜你值班,對嗎?」我問。
周繼抬臉看著老師,毫無信任。
這個城市極其詭譎。
「這是……火葬廠,我找幼兒園,幼兒園!」我生怕她聽不清。
那個孩子笨拙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零錢,把該找給我的錢找給了我。
我盯著那台古老的收音機,感到十分古怪:
她愛我。
難道爸爸到美容院把它挖掉了?
周繼一邊慢慢朝前走一邊費力地回憶,確實沒有看到爸爸下巴上的那顆痣!
我走上去,問一個小姐:「請問,你看沒看見有一個戴小紅帽的孩子?」
「請你相信我。我現在必須趕快找到這個孩子。請你告訴我,這附近哪有幼兒園?」
突然,他看見了那個人!
終於,我朝著那個小方窗說:「老闆,請問這是什麼肉?」
他把手移下來,摸了摸,說:「你的心臟有病了,而且很嚴重。」
成功了。

另一個孩子

老師拿來一隻萬花筒,對周繼說:「寶寶,給你這個看。」
我只有四處奔走,走訪各個幼兒園。
我買花送給誰呢?
周繼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人,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