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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居·很愛很愛你

鄰居·很愛很愛你

作者:周德東
這個房間是樓道盡頭第二個門,最裡頭那個房間一直沒人住,常年鎖著。
男朋友跳起來,撒腿就跑。
他笑了笑,臉靠在女孩的頭髮上。
女孩說:「你什麼時候學會講恐怖故事了?」
「完了。」
「撞到我槍口上了。」
所有芬芳
「你不想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女孩是個極其聰明的女孩,但是她總做出很單純很直率的樣子。
「我只想知道你什麼意思。」女孩猛地轉過頭來,大聲說。
為了你

回頭

他果然住在澳洲村。
比如,她經常像連珠炮似的追問一個敏感的問題;比如,受到誇獎和讚揚的時候,她會瞪大眼睛表現出誇張的喜悅;比如,當著一些男人的面,她會假裝口無遮攔,直通通地指出另一個女孩長相上的缺點……
「這幾天你去哪兒了?」
車過了兩個紅綠燈,她才說話:「謝謝你……」
女孩感到面子丟盡了,她氣呼呼地站起來,幾步就衝出了酒吧。男朋友馬上站起身,跑著追上來。
兩個人靜默地穿過一片小樹林,來到了那個池塘邊。
他望著池塘,說:「我給你講個故事。」
他坐下來,女孩也坐下來。
他打開門的時候,滿臉都是泡沫。她朝他笑了一下,一閃身,輕盈地進了門。
突然,她感到踩著了什麼東西,軟軟的,她低頭看去,原來是一隻貓。它的肚子都被踩癟了,但是它卻沒有叫,依然冷冷地盯著她。
尋找你
他的眼睛依然閉著,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胳膊卻慢慢舉起來,把掀開的衣領蓋住了,然後,又把胳膊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她忽然有了一個預感——她即將揭開一個可怕的秘密。
突然,她想起了他從水中冒出來的樣子,一下就把手縮了回來。
女孩又拿起一個土塊扔進水裡:「咚!」
「我是說,你怎麼能在水裡……呆那麼長時間?」
他一直盯著她的臉,似乎笑了笑。她也不自然地笑了笑。
這時候她注意到,那些貓橫七豎八地躺在卧室的地板上,詭異地看著她。她避開那些冷森森的眼神,繼續端詳這個爛醉如泥的男人……

殺機

女孩就不再堅持,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忽然,她想起了什麼,問:「你怎麼突然在水裡冒出來了?」
他怪怪地笑了笑:「我不是狼孩,也不是猴孩。」
「你看,你有房子,還有車……」
「有兩個熱戀的學生,經常在這裏約會。有一天夜裡,那個女生在寢室睡覺,半夜突然醒了,她看見一個女人,在蚊帳外影影綽綽朝她擺手。她一下就撩開了蚊帳,那個女人不慌不忙地出了門,消失了。她的腳步輕飄飄的,沒一點聲音……」
聲音好像很遙遠,又好像近在咫尺。她四下看了看,沒有人。
「是你啊,太巧了!」
到家之後,他走進另一個房子換了一身乾爽的衣服——還是白衣黑褲,走出來,像沒事一樣拿出了一瓶法國紅酒,斟了兩杯。
前不久,哈薩克紅十字會發現了一個雄性猴孩。他不但渾身被密密麻麻的毛髮遮蓋,而且顱骨結構和猴子也十分相似。他叫阿爾巴伊,出生在哈薩克南部的一個山村,他的父母是當地的村民。醫生在研究中發現,猴孩的父母都曾經遭受過核輻射。醫生初步認為,發生在猴孩身上的變異現象可能與此有關。哈薩克紅十字會已經採取特別措施,把這個猴孩監護起來。他的身體健康,性情溫和,反應機敏……
女孩感覺,他對她的態度,有點像賓館的值班員對待客人的態度,這讓她有些拘謹,一時想不出該說什麼。
「你別再騙我了,我都看見了,他開著一輛寶馬。」
她透過車窗朝里看了看,那個黑黑的男人正在車裡朝她勾手。
樓道里響起了鍋碗瓢盆的聲音,鄰居們開始做飯了。女孩這才感到餓,爬起來泡了read.99csw.com一包方便麵,匆匆吃了,然後又坐在梳妝台前,和鏡子中的自己對視。
「今天必須喝一點。」這個一直不露聲色的男人顯得有些霸道。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過去,樓道里煎炒烹炸的聲音漸漸消停了,各個房間傳齣電視聲。不知道又過了多久,電視聲也都停止了。樓里一片死寂。

彩票

「半個小時……」
「你是誰?」男朋友驚駭地問。
晚上,她擦了很多香水,又去了澳洲村。
沒關係
當女孩的注意力漸漸轉移時,鄰居的電話來了。
女孩馬上想到,也許正是因為這個秘密,他才一直不找女人。這時候,她已經漸漸不害怕了,而且有了一種中大獎的感覺。她清楚,如果硬碰硬,她拼不過很多女人,而現在,對方的缺陷一下讓她有了十足的把握。
女孩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她搖了搖頭說:「不嫌。」
向你索取愛的甜蜜
這時,一隻貓突然從她手上竄了過去,毛烘烘的,她尖叫了一聲。
「不忙。」
女孩想起,今天是八月十五。此刻是九點鐘,據說這個時候的月亮是最圓的。
「我不會喝酒。」
然後,他從本子上撕下一張紙,寫了一陣子,遞給女孩。
女孩拿起一個土塊扔進了水裡,「咚」的一聲。最近總下雨,水深了。
「你想跟我,對嗎?」他冷不丁問。
她仔細看了看他的臉,發現他的毛孔粗大而密集,於是又想起了他衣服里那厚厚的黑毛,身上不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如果,那一身黑毛裸|露著,說不定女孩還不至於這樣懼怕。可是,它們深藏不露,而衣服卻是如此潔白。
他說:「我們是鄰居。」
他給她開門時,她看到他依然穿著那身白衣黑褲,臉和脖子上都是泡沫。他說:「不好意思,我正在刮臉。」
她突然對他養的那些貓充滿了懷疑。
一陣風突然鼓進來,她的頭髮一下就揚起來,毛烘烘蒙住了她的臉,她手忙腳亂地撕扯著亂蓬蓬的頭髮,聽見「嘩啦」一聲,梳妝台的鏡子碎了,鏡子中她的臉被替換成了他的臉——他在牆上撞出了一個洞,腦袋鑽出來,血淋淋地盯著她,低低地說:「寶貝啊,你得跟我走了。」
他淡淡地說:「我肺活量大。」
她本來以為今晚會有某種進展,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結果。她輕輕叫了一聲:「鄰居……」
「壓壓驚。」他輕輕地說。
「後來,那一男一女經常出現在這兩個學生的蚊帳外,木木地擺手,像噩夢一樣。這件事很快就傳開了。兩個寢室的學生都很害怕,約定晚上不睡覺,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天後半夜,那一男一女又分別出現在兩個寢室里,可是,除了那兩個熱戀的學生,別人卻看不見。也許,那一男一女感覺到黑暗中眼睛太多了,他們很快就離開了。那兩個學生帶著大家追了出去,一直追到這個池塘邊,看見那兩個黑影跳進水裡,不見了,卻沒有一點聲音……」
「姝慧……」
她膽戰心驚地抬起頭,盯著這個滿身是毛的怪人,繼續後退。
她搜索到這樣兩條新聞:
「這就是我的名字。」他說。
鄰居帶著女孩坐上了一輛計程車,對司機說:「澳洲村。」
「你老家在哪兒呀?」
還有一個墨西哥婦女,她在上世紀七十年代先後生下了兩個「狼孩」。兩兄弟的模樣和狼一樣:耳朵很大,牙齒銳利,面部和渾身都長滿了毛,他們的母親也無法解釋這是什麼原因。醫生說,他們患了醫學上罕見的「先天性多毛症」,是遺傳因素所致……
「你跟蹤我!」
「半個小時?」
他直直地逼視著她,眼神越來越銳利,似乎洞穿了她的大腦。終於,他低低地說:「明天晚上,說好了,我等你。」
「你看我是人嗎?」
女孩抖了一下,馬上說:「……我明天答覆你吧,好嗎?」
房間里靜極了。女孩四下看了看,那些趴在地上九_九_藏_書的貓依然在盯著她。
「水吧。」她說。
「我想去看看你。」
她的目光透過衣櫃的玻璃門,看到了裏面掛的衣服——竟然都是白衣服黑褲子,有十幾套。
「沒有。」
我保證
女孩叫不出來,使勁扭動著身子。
「姝慧,其實我不想勉強你。」男朋友悲傷地低下頭,說:「我這次來,只有一個願望……」
「我也去酒吧。」
「很不好意思,我醉了。」
約好的,他在等她。
「你去哪兒?」
他喃喃地說:「因為池塘里的兩具屍體就是你和我啊……」
「錯了,池塘里只有一具男屍。」鄰居冷冰冰地說。
「真的?」

畫皮

女孩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住在澳洲村?」
「我想和你到學校後面的池塘邊再坐一會兒。」說完,他的眼淚「嘩嘩」流下來。
「如果要你離開人類呢?」
女孩租的房子在龍華園,是個很破舊的平民區。在它的旁邊,新開發了一個別墅區,叫「澳洲村」。
過去,他們經常在這裏相會,沒有話題的時候,他們就一起看月亮。他給她講過很多故事。他的想象力非常好,那時候,女孩認為他可以當一個小說家。
「完了?」
假如不去,會有什麼結果?女孩不敢想。
女孩歪著腦袋打量他的臉,點了點頭說:「你的皮膚確實太黑了。不過,我也不喜歡那些奶油小生。」
「我不信。」
他沉沉地閉著雙眼,不說話,好像睡過去了。
女孩相信了。她大大咧咧地把那張紙往挎包里一塞,說:「別忘了給我打電話!」
突然,「嘩啦」一聲巨響,池塘里冒出了一個人。他離兩個人只有一米遠,把男朋友嚇了一跳,一下就鬆開了女孩。
女孩的眼睛突然有些濕,輕聲說:「其實,我一直都挺喜歡你的,只是……未來有很多問題。」
尋找你
她回過頭來,繼續解扣子……
應該說,女孩的膽子不小,她強撐著,支支吾吾地又問了一句:「那你是……狼孩?猴孩?」
「你醉的樣子很可愛。」她溫柔地說。
她一直低著頭演奏,專註而忘情。她知道他一定在角落望著自己。
男朋友愣了愣,囁嚅著說:「坐一會兒就行。」
「哎,買彩票是不是有什麼秘訣呀?」
一天晚上,女孩上班去,剛剛走出小區大門,就下起了雨。
不久,酒吧里又出現了一個孤獨的男人,奇怪的是,他長得跟鄰居有點像,黑黑的,糙糙的。而且,他也總是坐在那個角落裡,默默望窗外。
她輕輕地說:「我扶你到床上吧?」
到酒吧的人,大多是成雙成對的,或者一群人,而他總是一個人,一直看窗外。窗外是一條馬路,開始的時候,大腿和車輪川流不息,到了深夜,就變得空蕩蕩,可是,他依然默默朝外凝望。
就這樣,兩個人一邊喝一邊聊,一直到深夜。他們喝了一杯又一杯,一瓶又一瓶……最後,男人醉倒在沙發上,女孩卻毫無兩樣。
這時,一輛寶馬車在雨幕中開過來,停在了她旁邊。
女孩撞開房門,撒腿就跑。
「為什麼?」
「彩票?」
她住的是個筒子樓。原來,她和另一個女孩合租這個房子,後來那個女孩搬到一個男人那裡住了,剩下了她一個人。
「只要跟著你,到哪兒都行。」
天亮的時候,她才睡著。她關掉了手機,一直睡到下午。醒來之後,她立即發現心裏壓著一塊重大的石頭——天又快黑了。
三番市是個山城,四面都是原始森林,這個特殊的地理環境,成了各種動植物的避難所。第四紀冰川時,許多動植物在這裏倖存下來。
「我從來沒喝過。」
「你沒有女朋友吧?」
奇怪的是,不管她露了多少肉,擦了多少香水,他依然和她保持著距離。她從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一點慾望。

我是你的鄰居

「我從廣州回來了,九-九-藏-書那邊……」
說著,他突然伸過胳膊來,緊緊箍住了女孩的脖子——他要整死這隻「小蜜蜂」了。
這一天,女孩正在酒吧演奏,服務員送上來一張點曲單,她看了一眼,呆住了,上面是一首小詩:
他就倒了一杯冰水,輕輕放在她面前,然後,他在對面坐下來,很禮貌地望著她。
「我有錢嗎?」
月亮很圓,水汪汪的,上面有一些影子在舞動,清晰得不像是傳說。
「你哄我!」
「喝吧。」他舉了舉杯。
一個正常人絕不可能在水裡呆那麼長時間!難道他是從遠處潛水過來的?可是,那個池塘十分寂靜,她根本沒聽到有人下水。
她一下就跳起來,一步步退向門口。
她抬起頭,四下看了看,終於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戴著一副眼鏡,文質彬彬地坐在那個靠窗的角落,正靜靜地望著她。
一曲終了,她製作好一個微笑,朝他看過去。沒想到,他依然望著窗外,看大腿和車輪。
最後,她站起身,打開電腦,尋找答案。
「酒吧。」
時間一長,女孩就認識他了。每次他一來,她都遠遠地朝他笑一下。
幾天後,她再去他那裡,就徹底改變了裝扮。她把髮髻散落下來,披在肩上,直直的,順順的,其實上面燙了米粒大的波紋,很洋氣。穿一件黑色的背心,反襯出皮膚的雪白,露臍,露肩,露胸。牛仔褲,顯出渾圓的臀部。最後,她把微笑調配得更加嫵媚……
男朋友定定地盯著她,說:「這個故事是真的,不過要一年後才會發生。」
後來,他回到了老家,在草堂鄉中學教書。而女孩則沒有回去。
這樣,她給人的印象就是缺少心計,很少有人能看出這種不偽裝是一種更深邃的偽裝。
他站在她面前,問:「你喝點什麼?」
「可是,你怎麼有那麼多錢?」
「你肯跟我走嗎?」
不戴任何面具
「鄰居!」她推了推他的肩,他還是沒有醒來。
男人停頓了一下,說:「……是的。」
她回到古箏前,剛剛開始演奏,男朋友突然衝過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她面前,哭著說:「姝慧,難道你連這一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答應我嗎?」
這一天,她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可是他沒開機。她忽然覺得,他像夢中的幻影一樣消失了。
女孩笑了笑,舉起了杯。
「山裡。」
鄰居愣了愣,把男朋友扔在了地上。他爬起來,眼鏡掉了也不撿,踉踉蹌蹌地逃開,轉眼就沒了蹤影。
過了一會兒,他從衛生間走出來,坐在了女孩對面。他的扣子依然系得嚴嚴實實。
「喝一點沒事吧?」
「我回了一趟老家。」
顧客們紛紛轉過頭來看。其中有個滿臉疙瘩的男人在幸災樂禍地笑著。
她摸黑坐在梳妝台前,繼續看鏡子。鏡子黑糊糊,什麼都看不見。她伸手打開檯燈,她就變成了兩個人,互相看著。
女孩走上前,把他扶起來,踉踉蹌蹌走近卧室,把他放在了床上。他「轟隆」一聲倒下去。他把一隻胳膊壓在了身下,女孩幫他抽出來放好,然後,她坐在床沿上,靜靜地看他。
她想,應該把他的外衣脫掉,那樣會舒服一些。
女孩的大腦一片空白,她傻傻地看著水面,幾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難道這個男人是個猴孩或者狼孩?
那房子是兩層,有一個寬闊的地下室。女孩一個人坐在客廳里,四下張望,她感覺他的生活中就是沒有女人,這讓她有些疑惑。後來,她開始琢磨那些貓——他養了很多貓,它們在房間里無聲地走來走去。
男朋友靜靜看著水面,輕輕地說:「這隻是一個凄美的愛情故事。」
她一直在回想那個男人,他身上為什麼會有那麼多毛?
突然,她聽見有人小聲叫她:「姝慧……」
「你們的鄰居。」
終於,她盯住了梳妝台後面的牆——是隔壁,是那個一直沒人住的空房子!
遠處,是一片夜生活的燈紅酒綠,房子里卻是一片漆黑。
他笑了笑,說:「那是中了一個大獎。」
她住的地方本來就有點偏僻,一下雨,九*九*藏*書更沒有車了。她打著傘等了半天也不見一輛計程車,十分著急。
他說:「我給你留個電話。」
這天晚上,本來她應該彈古箏名曲《漢宮秋月》,可是她卻改成了《情人知己》。
「第二天,學校抽幹了這個池塘,看到了一男一女兩具屍體。他們過去都是這個學校的學生,他們相愛了,不知為什麼,卻雙雙溺死在池塘里。後來那兩個學生睡的鋪正是他們當年睡的鋪……」
女孩看了看表,說:「走吧。」
她一個人回到了家。
鄰居從水中一躍而起,一個箭步就衝上去,把男朋友撲倒了。他敏捷得簡直不像人。接著,他攔腰把男朋友抱起,一步步走進水裡。男朋友聲嘶力竭地尖叫起來:「放開我!——」
……這一天什麼都沒有發生,兩個人只是談了半天彩票,而彩票跟女孩毫無關係。她從來不買彩票,她覺得那是做白日夢。她堅信,想過上好生活,必須得通過努力。
「你需要多長時間?」
「你平時很忙吧?」
她當然不想跟這樣一個面目醜陋、滿身長毛的男人過一輩子。她是想,達到了目的之後,立即舉報他,他不是被展覽,就是被殺掉,反正不會有好果子。
「安靜。」
她彈的是蘇州21弦箏。
「我什麼都沒幹。」
「咱們學校後面的池塘邊。」
他轉過頭來看了看女孩,說:「我是你的鄰居。」
「我要是長成黃世仁那個樣子,可能情況就會好一些。」
「離開人類?」女孩愣了愣,假裝開玩笑地說:「你不是人啊?」
他從口袋裡掏出身份證,在她面前晃了晃,上面的名字果然是「鄰居」。
蜇一下
那鏡子是圓的。她似乎在鏡中人的面相上,看出了某種短命的徵兆。
「沒有人喜歡你嗎?」
女孩的身材不錯。她演奏時穿一件翠綠色的旗袍,顯得端莊,清雅,秀美。不過她對自己的臉蛋和職業都不太滿意,這兩者之間似乎有聯繫,這令她很氣惱。惟一補救的辦法是微笑。
「我送你。」
「我到茶座去,看見你跟一個陌生男人走了,怕你出事,就跟在了你們後面。」
這一次她聽清了,正是他的聲音,他來了!
可是,他的臉上和手上怎麼沒有毛?刮掉了?看上去,他露在外面的皮膚確實很古怪。
「你說呢?」
女孩站起身,尷尬地走了過去。
「不用,你把我帶到有計程車的地方就行了。」
車停下后,女孩從挎包里掏出一張卡片,遞給他,說:「我叫姝慧。給一張卡片吧。」
後來,她在那條路上等車時,經常有意錯過一些計程車,希望邂逅他。可是,她再沒有見到他的車。
現在,她決定放棄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獸不獸的東西了。即使如此,她仍然很害怕,甚至想是不是辭掉酒吧的工作,遠遠地離開這個城市……
出了門,女孩穩定了一下情緒,回過頭,平靜地問:「你剛才說想去哪兒?」
他衣服上的扣子密麻麻的,系得嚴嚴實實。第一顆系得最緊,女孩解了半天都沒有解開。
接著,那個黑黑的男人幾天都沒有來酒吧。

孤獨的男人

他們都是秦城市安來縣草堂鄉人,不過是兩個村。在大學里,他們兩個人曾經轟轟烈烈相愛過一陣子。那時候,他愛文學,她愛音樂。他為她寫下這首小詩,儘管淺拙,卻給她留下了很甜美的回憶。
他沒有反應。
「我來看看你。」男朋友操著一口濃重的安來縣口音說。
「你是幹什麼的?」
女孩看了看,上面寫著「鄰居」兩個字和一個手機號碼。她大聲說:「你真不夠意思,怎麼連名字都不留?」
「你不嫌我丑?」
第二天,她給他打了個電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問:「昨晚你怎麼樣?」

你得走了

男人淡淡地笑了一下。
第一顆扣子終於解開了,那裡面竟然毛烘烘的!
「不怎麼樣。」
女孩一邊咳嗽一邊抬頭看了read.99csw.com一眼,打了個冷戰——是鄰居,他水淋淋的臉在月光下顯得有幾分猙獰。
她顧不上多想,急忙朝里鑽。雨太大了,她眼也亂耳也亂腳也亂心也亂,儘管如此,她在打開車門的一剎那,還是及時把微笑掛在了臉上。那是她一個人在鏡子前打磨過無數遍的微笑。
一個月前,她給他寫了最後一封信,說她即將離開三番市,到廣州去發展了,然後她就和他斷絕了往來——沒想到,他竟跑來了。
女孩軟軟地靠在了他的身上,不停地抖。他依然穿著那身白衣黑褲,都濕透了。
他稍微猶豫了一下說:「你來吧。」
有一個男人經常到酒吧來,他坐在一個靠窗的角落,孤獨地喝酒,很晚才離去。他長得很醜,黑黑的,經常穿一件白衣服和一條黑褲子。
車開動后,女孩問:「你住在哪兒?」
只為了
「你怎麼來了?」她坐下就問。
女孩在萬分驚惶之中,卻保持著清醒。她沒有給任何人打電話說這件事,她為自己保留著一個機會。
過了好半天,他才從衛生間里走出來。他低聲對那些貓吆喝了一句什麼,它們好像能聽懂他的話一樣,都乖乖地走進了另一個房間——那好像是卧室。
「真的。」
她的心放下了一些。
「第二天,她對那個男生說了,沒想到,那個男生也經歷了相同的事——夜裡,他看見有個男人站在他的蚊帳外,對他擺手,好像很著急的樣子……」
她緊張得連氣都不敢喘,張大耳朵,捕捉他的聲音從哪裡發來。
「沒關係。」她一邊說一邊進了門。
她打開窗戶,想在風中清醒一下大腦。
我的臉皮已經變厚
回到住處,她一直在反思。她覺得,事情進展不順利,只有一個原因:她不該穿那件翠綠色的旗袍。
女孩定定地看著他。
酒吧不太遠,很快就到了。
女孩乘機抱住了他,說:「我不要你做鄰居。」
三番市由此漸漸成了一個旅遊城市,每年都有大批的遊客前來觀光和探險,大街上,三步一個飯店,五步一個酒吧,七步一個賓館。
那是她的男朋友,兩個人已經半年沒有見面了。
女孩的頭皮一下就炸了。他太像人了,可是他不是人,這比一個三頭六臂的怪物都可怕!
我走遍所有色彩
「姝慧……」
女孩低下頭,沒說話。
她為他唱歌,唱:深深的海洋,你為何不平靜,不平靜就像我愛人,那一顆動蕩的心……
她坐在梳妝台前,和鏡子中的自己對視。這樣似乎多了一個同伴,少了些孤獨。鏡子中的她目光驚恐,臉色蒼白。
一走進酒吧,女孩就去了更衣間。她從挎包里掏出那張紙,展開,把他的名字和手機號碼小心地儲存進手機里,然後撕碎,扔掉。
「那你是……」
她全身像過了電一樣,猛地抖了一下。怔忡了片刻,她又不甘心地撩起他的衣領,朝里看了看——他脖子以下都是厚厚的毛!那毛是黑色的,又粗又硬,決不是人體的毛,而是動物的毛!
那個池塘邊是他們第一次幽會的地方,不過,這並沒有觸動女孩的心,她的心太深了。她看著男朋友痛哭流涕的樣子,忽然有點噁心,冷冷地說:「對不起,我得去工作了。」然後,她站起身就離開了。
女孩有氣無力地說:「放了他……」
經過一夜的輾轉反側,她打定了一個主意。
「接著講吧。」
她懷戀那車裡的高級皮革和香水的味道。
「你條件這麼好,應該不會這麼慘吧?現在的喜兒都在四處搜尋黃世仁呢。」
女孩有些失落。
「拿到錢之前我也不信。」
女孩望著他,一下下眨著眼睛,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在開玩笑。
女孩不知道她是怎麼跑到家的。進了門,她一頭栽在床上,馬上開始回憶自己有沒有對他說過這個住址——謝天謝地,沒有。
「對。」
女孩今年二十五歲,在一個酒吧彈古箏。
他說過,他是她的鄰居!
「我說出來,你會害怕的。」
「你為什麼總是一個人喝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