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最後一次機會！德嘉脫口而出：「醉鬼！」

公路兩旁，長滿了毛瑟瑟的蒿草和蘆葦。偶爾有一兩個低矮的房舍，不過都熄燈了。

還有三次機會了！

終於，德嘉顫巍巍地問了一聲：「你……是誰！」

車成了殘廢，他也就成了殘廢，寸步難行。

「你是個死於車禍的鬼？」德嘉說。

現在，德嘉盼望迎面來一輛車，他好借它的車燈，看看後面那輛鬼祟的車到底什麼樣。可此時已經半夜了，路上沒有一輛車。

「刀下鬼？」

那個黑影已經不耐煩了，他https://read.99csw.com一點點朝德嘉爬過來。

他忽略了機器故障也可以讓他停下來——車「噗嗤」一聲滅了火。

那個黑影靜默了半晌才啞啞地說：「——你猜。」

酒壯膽。這一刻他天不怕地不怕——不就是後面跟個尾巴嗎？

那個黑影愣了愣，馬上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向他的車，爬上去開走了……

「不對。」

「不對。」

他在地上躺了一會兒，胃一陣陣朝上涌動。他艱難地坐起來，靠在笨重的車輪上，朝後看。

「弔死read.99csw•coｍ鬼？」

此時，德嘉只剩下腦袋了，一顆重重的大腦袋，身體另外的部分都飄飛起來。

德嘉打開車門，朝下爬，一頭栽到了地上。

黑影越來越近。

「空難鬼？」

德嘉開車從大慶市回安達市。

後面那輛車的門也開了，爬下來兩個人，他們一前一後，動作一模一樣。德嘉對自己說：那是一個人，是疊影，是自己的眼睛花了。

那個人學著德嘉的樣子，也靠著車輪坐到了地上。

「不對。」

車燈滅了，天上的月亮顯得格外亮。他朝反光鏡看了九九藏書看，後面那輛車也緊緊挨著他的車停下來。它藏得很嚴實，只露出駕駛室的一角，窗內黑糊糊的。

「餓死鬼！」說完這句德嘉就後悔了——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誰還會餓死呢？他浪費了一次寶貴的機會！

不過，德嘉並不怕。他有車，車就是他的飛毛腿，就是他的鐵甲，除了交警誰都無法讓他停下來。只要他不停下來，不管後面是人是鬼，都奈何不了他。

「槍下鬼？」

德嘉忽然想起一個人在喜宴上講的一個鬼故事：從大慶到安達的這條公路上，有個惡鬼，你九_九_藏_書要是撞見了，它就會問你一個問題：我是什麼鬼？機會只有十次。有幾個司機沒有猜中，結果都死了。其實，那個鬼是個死於車禍的司機。

應該是電路的問題。不過他清楚，他這種狀態肯定查不出任何故障的。

德嘉朝他揮揮手，他也朝德嘉揮揮手。

他傻了。

德嘉一下就懵了，他又說：「病死鬼？」

「冤死鬼！」

「錯了。」黑影說。

「淹死鬼？」

「不對。」

「不對。」

這時候，那個黑影已經逼近了德嘉，他啞啞地說：「你猜不中啦！」

他喝醉之後有個特點——不read.99csw.com會走路，但是會開車。不管醉成什麼樣子，不管多遠的路，只要把他抱到駕駛室，他就能順利地開回家。只不過，到家后得有人把他抱進門。也就是說，他喝醉之後只會踩油門，不會朝前走。

德嘉又揮揮手，那個黑影同樣又揮揮手。

「不對。」

「不對。」

實際上，他從反光鏡里發現它好半天了。它沒有開車燈，黑糊糊的像個怪獸，緊緊跟隨在德嘉的車后。德嘉快它也快，德嘉慢它也慢。

「不對。」

這世界一下就安靜下來，慣性推著車朝前慢慢滑行，只剩下車輪碾壓路上石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