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呀，認為武井老師很可疑。」

她把椅子骨碌一轉，轉向佐田綠。

木村弓子把桌面的文件收拾一下，終於來到床邊，對躺下來的阿綠說：「大約三十分鐘左右我就回來。」

「不曉得，以千津子的為人是不會說的。」

阿綠沉默地重新坐好。

三色|貓「瞄」地叫了一聲。

倘若我長大了，難道也會變成好像母親一樣？我才不要！

「對呀。」

阿綠感覺到某種危險的、仿如迎面上來的敵意……

「沒關係。」刑警輕鬆地說。「我呀，基本上並不喜歡幹這一行的。」

「別生氣嘛。」知子笑了，用手搭住阿綠的肩膀。「那麼，我陪你一起去找。」

木村弓子開了門，突然回頭，問：「媽媽怎麼樣？」

是誰？要不要睜開眼睛？

「你是病人？」木村弓子笑了。「拜託你可以吧？」

走進來的那個腳步聲，突然停止，像是看到阿綠而大吃一驚的樣子。

「好過分的玩笑呀，我才不幹那種事哪。」

「喂。」阿綠提起話筒說。

——回到座位后，紀子說：「這次好短哪。誰打來的？」

「我也沒有……」阿綠說。

有一陣沉默。

——佐田綠，十六歲。

「對呀。」

「什麼不可能？」

「那麼一來，對那位老師來說，等於致命傷。」

阿綠瞬間說不出話來。

佐田綠站在門口，像撒嬌的小孩般兩腳|交叉著。

真的是貓，在這種地方……

正在半睡半醒之際，某人進來了。「吧嗒」、「吧嗒」、「吧嗒」地發出拖鞋的聲音……

「來，吃飯啦。」紀子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說。

「嗯。」阿綠看住刑警。「我——可能見到了殺人兇手。」

阿綠必須用力握住筷子才不致發抖。

「今天，好多事哪。」

「剛剛來過，又走了。」

自從那次以後就沒再打來，到底怎麼回事？

「還假裝盡責，明明自己在睡大覺。這種地方，不可能有強盜進來吧？」

「那麼，是老師做的？」紀子吃驚地說。

不可能有貓的。

「媽——」

「嗯。我閉著眼睛。」

「誰也不在。」

儘管如此，在班上，阿綠並不是特別高大的。算中等身材吧？

那人在幹什麼呢？老實說，阿綠好想睜開眼睛，偷看一下來人是誰。

「怎麼知道？」

「——不知道。」

「大概覺得不舒服，來這兒休息的。」

「她托我看守的，在她回來以前溜走的話總不太好吧。」

「我又沒睡著。」

居然笑得出來呀，她心想。明明見到有人死在眼前……

「原來如此。」木村弓子用力點點頭。「是數學性肚痛，對吧？」

木村弓子和阿綠的母親，是學生時代起的知心朋友。

必須逃跑，不然就揚聲大叫——

還因那個「如果不想死的話，就不要說」的恐嚇電話。

「於是他刺殺木村老師啊……」

知子正要伸手開門之際，門從外面「咯勒」一聲開啟。

「沒什麼。」阿綠搖搖頭。

「你說他見到你時好像嚇了一跳？」

仿若解開咒語般，阿綠睜開眼坐起來。

「知子！怎麼啦？」

「我不喜歡，好像有點靠不住似的。」

她和阿綠的母親是對照的典型；阿綠的母親是知識分子型，而木村弓子性格爽朗，像男人一樣。

對，就跟那個時候一樣。她想。

阿綠繼續閉起眼睛。她並不困，只是嫌張開眼睛麻煩而已。

所謂大人，從前應該也做過小孩，為何不了解孩子的心呢？

阿綠往走廊的電話跑去。請別誤會才好，她的家並不太大。

但在她決定這樣做以前，那人已「吧嗒吧嗒」地發出拖鞋聲，快步走出了保健室……

其後只要向朋友們加油添醬地誇大劇情就行了……

「嗯……我也認為不可能的。」知子別有深意地點點頭。

站在那裡的——是那位刑警。

「這兒不是你的休息室哦。」木村弓子站起來。

「我想她不會原諒的對方，因她對學生很體諒，對教師卻很嚴肅。」

「懂嗎？」那位刑警又說。「你們看到了木村老師倒地的情形。木村老師是俯面跌倒在那邊的。對不對？」

「準備開飯好嗎？」紀子往廚房走去。

她假裝睡著了。

「——是你養的貓？」

「——它說，不是你多心。」刑警說。

「你是佐田綠群吧。」

換句話說——那個穿拖鞋的人，殺了木村老師。

「嗯。」阿綠點頭。「他是武井老師，生活指導老師。」

——柔軟的毛皮，帶著溫暖。

阿綠再次坐起來，看看壁上的鍾——她已著著實實地睡了三十分鐘以上了。

——現在保健室的位子還是空的。

「班上的女同學，金山千津子……」阿綠突然覺得眼前的濃霧散去了。「對呀，假如千津子和那個人約好在這裏面的話……」

「請別動武！」

阿綠走到床邊，對下來。

https://read.99csw.com「那麼說，當木村老師倒下時，只有你們兩個？」那個「片」什麼的刑警交互地看著阿綠和知子。

雖然經常在電視的警匪劇中見過這樣的做法，但在現實里見到時，感覺不是很舒暢……

「再見。」千津子就這樣關門走了。

對孩子們來說，不管任何大事件，昨天的事只是「昨天」的。

木村老師的事件，幾乎不在學生之間形成活題。

不發出腳步聲，小心翼翼地走近來。

阿綠突然對母親極端憤怒。可是，生氣也沒用。

「——是啊。」阿綠喃語。

「回去上課？」

「可疑。對了，現在是上什麼課？」

假如那個真是兇手打來的電話，大概是對方以為阿綠知道什麼吧？可是她完全沒頭緒。

「是嗎？」

「剛才為什麼又來？」阿綠喃語。

「喂，偷懶鬼！」知子出現。

阿綠覺得非常寂寞，在門口猶豫了片刻。

「啊？」

紅色的圖案，在木材弓子的白袍背上擴散著。

阿綠認為，不管知子多麼喜歡他，但他實在太不「實用」了……

「說『是』。」

當然，肯定有人行刺了木村老師，但阿綠的腦子裡只有「木村老師死了」這件事。兇手是誰的事，她根本沒想過。

「不曉得……」阿綠側側頭。「也許是想找東西……」

那是——貓叫聲。

阿綠出神地望著天花板——一切都淡忘了。

「那當然，大致上的感覺就可以了。」。

當然，那人不是小偷。不過的確怪怪的……

「不。有點事——」金山千津子含混地說。「對不起，吵醒你。」

「嗯。」

「今天，白天的時候？」

「你認識他嗎？」

阿綠的母親——佐田紀子，剛剛在十分鐘以前回來，衣服也沒換就站在廚房。

「千津子懷孕了？難以置信！」

「是嗎？」知子似乎不死心的樣子。

「哦——可能的話，我亦想到場致祭。但工作方面，必須調整一下時間……」

她的步伐令她有那種感覺。

「唉。」紀子搖搖頭，又轉身向鍋子。「人呀，今日不知明日事。」

可是，她完全沒有那種表示，繼續在鍋里煮東西。

阿綠的緊張終於緩和下來，開始對那隻三色|貓說話。

然後，阿綠又開始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木村老師呢？」知子打量四周。

總之，在阿綠面前暈倒的事，知子十分在意。

大人不會明白小孩子的憤怒。也不了解小孩子有一顆容易受傷的心。

「我一直講到現在。」知子有點不好意思。「同樣的事，講了三遍。」

「你跟家裡說了？」

玻璃門「咯勒咯勒」地發出聲響打開了。

——「吧嗒」、「吧嗒」。

阿綠獃獃地注視天花板。每次一上數學課就會肚子痛的事，連阿綠自己也覺得奇怪。可是，事實上是劇痛難當，自己也沒法子。

不過，眼睛閉了一陣子后，不知何時，真的打起瞌睡來。

對，他說他一見到血就會鬧貧血——在刑警當中，也許是很「沒用」的一個。

不，那是血——血在逐漸擴大面積。

「貓咪，你是從哪兒來的？」

庇護對方，委曲求存——千津子就是那種類型的女子。

「瞄。」貓也在「說話」。

「是呀……那麼，可能是我多心了——」

「沒有……」阿綠在口中喃語。

「是否察覺什麼？例如跑開的腳步聲，人的說話之類。」

武井是她們的生活指導老師，嘴巴很啰嗦學生們都不喜歡他。

「對呀。」阿綠喃語。

走近來了，憑動靜知道。

「原來如此——無恥的生活指導啊。」

「好像還不知道是誰。」

「——千津子來過。」

「那我告訴老師，她不在這兒好了——你慢慢來吧。」

「是嗎？」紀子笑了。

「她是誰？」

阿綠怦然心動。

「知子呀。」

「嗯——是。」阿綠再說一遍。木村弓子苦笑，走出保健室。

瘦削型，戴近視眼鏡，秀才類型。實際上，他在學校是「理論派」，能言善辯，在家教會之類的團體很吃的開。

可是，儘管場合不對，反而沒有不自然的感覺。

「什麼怎麼辦？」

知子斷斷續續地說，然後暈厥過去。

「對呀，好過分哪。學校大騷動咧。」阿綠把書包扔到沙發上。

那個穿拖鞋的人，當時在桌面上做什麼？

剛才有「人」進來過。

「是呀。」刑警微笑。「它有點與眾不同，從剛才起就在不斷找著。」

木村弓子並沒有看到她們，她的眼睛就像什麼也看不清楚，只是一片虛空地張開而已——

當時的阿綠性格開朗，在朋友當中相當受歡迎。至於男孩子——是阿綠對他們不感興趣的關係，所以不太受男孩的歡迎。

「嗯。警察來了，read.99csw.com大騷動哪。但大家只覺得好好玩。」

莫名其妙地被恐嚇也真傷腦筋哪，阿綠想。

「老師的？」

仔細一看，這貓有點奇妙。它一直盯著自己的眼睛，她想起某人。

「阿綠，你猜是誰？」知子問。

「嗯，我很明白的。」那位刑警強而有力地點點頭。「我也是一見血就貧血的。」

「怎樣？」刑警看阿綠。

「過了多久時間呢？從本村老師進來，到你出去走廊為止。」

「誰又來了？」門口有聲音說，阿綠「嘩」的大叫。

木村弓子就這樣「叭」地跌倒在地。

怎麼，木村老師回來了？

不過——對阿綠而言，卻是特別的，不光是因為她剛好在現場的關係。

「別理我。」阿綠又回到枕頭上。「——不上課？」

「木村阿姨的喪禮是何時，你問了嗎？」

「吧嗒」、「吧嗒」。

「瞄。」又叫一次。

「可以進來呀。」

「原來如此」刑警點頭。「哎，非常感謝，你們也辛苦啦。」

大概是空氣不同了的關係吧。

若是別的老師，一定不斷地問東問西。

「去找木村老師吧。」阿綠說。

保健室內，依然滿布著某種沉重的氣氛。當然，木村老師的屍首已經不在了，然而地上還有黑色的血跡留下，沿著屍首倒地的形狀，畫著白色的人形。

「——請告訴我。」刑警抱起三色|貓說。

「嗯，是我推理出來的。」阿綠得意地說，看看母親的臉，嚇一跳。眼淚沿著母親的臉龐滴落。

「她很好——每天忙來忙去的。」

金山千津子是個乖巧不起眼的女孩，的確是當下少有的保守女孩。

「啊，阿綠嗎？」

在那以前，他們一直裝作是感情良好的夫婦，而阿綠也一直相信他們是，所以受到的衝擊也是特別大。

算了，總之名字有個「片」字。

「——誰的電話？」紀子抬起臉來。

——阿綠聽見那個「某人」在木村弓子的桌面上撥弄著。

「結婚的話，我會選那種人。到時我什麼都可以作主，不是很幸福嗎？」

又是拖鞋聲，不要來啦，我又做夢了，夢見當時的事……

「不在職員辦公室哦。」知子說著。託了托眼鏡。

三色|貓驀地抬頭，轉向門口方向，「瞄」地尖叫一聲。

搭錯線？！若是真的就好了。

「啊，阿綠，你在呀。」

「木村老師。」阿綠重複。

「大概——兩三分鐘吧。」阿綠看了著知子。

「噢，老師。」阿綠說。「我們正想去找你——」

阿綠搖搖頭。知子走到床邊，壓低一點聲音說：「千津子呀，好像懷孕了。」

「已經是休息時間啦。」

就在這個時候。

「而且是教師的話。」

「可是——」阿綠欲言又止。

「喂喂……」阿綠重複。

「嗯，不過，剛才走進來的，我猜跟那時的是同一個人——我這樣覺得。」

傳來「嘿嘿」兩聲不好意思的笑聲。

「怎麼，你在這兒呀。」刑警對三色|貓說。

「嗯。今天嘛，在那之前，你不是一直待在保健寶么？」

阿綠禁不住喊說：「不可能的！」

自從他擔任生活指導后，受停學處分的學生突然增加。

阿綠使出拿手的裝睡本領——嘴巴微張，每隔一段時間深深呼吸。

走近的腳步聲。在門前佇立，然後悄聲開門。

「她說有事出去一下——奇怪，她說三十分鐘左右就回來的。」

「什麼也沒說。」阿綠說。

「什麼？！那我睡了很久了。」阿綠眨眨眼。

那個「一見血就貧血」的刑警，大概在努力偵查吧，可是以他的無能來看……

知子很熱心地答覆刑警的問題——大概有點想彌補自己暈倒的錯失吧。而且，知子多少也想出點風頭。

坐起來一看，同班的金山千津子探臉進來。

「對。」刑警點頭。「木村老師是在這間保健室的外面被刺的啊」

並不是特別小心的說法。

「她說她去什麼地方？」

——「吧嗒」、「吧嗒」。

「嗯。」

取笑她說「數學性肚痛」的人已經不在了。

「嗯？」

突然，眼前木村弓子的身體在搖動。

「若是那樣，就留下來休息好了。可能有別的事吧。」

又不是故意說謊。

「現在的孩子，只有身體像大人——」

「如果想起什麼，請通知我。」那位刑警說。

「當我們見到時，老師是剛剛被刺的吧！」知子睜大一對驚恐的眼睛說。

堅持老師應該和學生互相了解的木村老師，跟主張用規則來束縛學生的武井產生摩擦，可說是理所當然的事。

「我就喜歡那種有點靠不住的人。不管你說什麼，他都願意細聽的，對不？」

可是——她又覺得不能睜開眼睛。一睜眼的話，那裡會出現一張恐怖的臉……

阿綠覺得有點泄氣，不想轉眼看她一眼。

聽見九-九-藏-書那句話，知子不由微笑起來。

「既然有笑的精神，就去上課嘛。」

木村弓子踉蹌地往前撲進保健室內。那一瞬間，阿綠以為老師喝醉了。

話是這麼說，阿綠可毫無頭緒。

「在學校中穿拖鞋走動的，只有老師罷了。」

「肚子已經好了？」

——不是。不是木村老師。

「嗯。」

「什麼為什麼，也沒什麼……」知子遲疑著。

「救了你一命？」

「但好像是真的，兩三天前開始傳出的謠言。」

阿綠被知子的話逗得大笑起來。

那個穿拖鞋的人，以為阿綠可能看到了什麼，所以打電話來。

事件過後已經十天，木村老師的喪禮也結束了。母親紀子，結果因著工作分不了身而沒有出席。

「——你在笑什麼？」紀子好奇地問。

可是——那位刑警真好玩。

她的長相併非不可愛。只因很少愉快地笑的關係，別人看了便「叫人生氣」。

「不好了！」知子說。聲音顯得顫抖。

「那我怎麼辦呢？」阿綠從床上下來了。

還沒捉到兇手。

刑警制伏一個男子在地上。

——跟爸爸媽媽一起外出，在一流酒店用餐，打扮得像小淑女一樣……

先來句開場白，衝擊就能緩和不少。

「什麼不知道……」

「啊，被嚇壞了吧？」對著她笑的乃是好朋友大里知子。

阿綠和知子反射地後退。

也許母親解除婚姻的困擾后，找到了自己充實的人生。可是，阿綠逐漸和遲歸的母親無話可說……

——明明是她的好朋友。

「是的。」知子回答。

成年人的友情，竟然是這麼一回事。

知子歪了歪頭，說：「我沒聽見什麼——」她看阿綠。「阿綠，你呢？」

「可以想想看嗎？在那之前，有誰來過沒有？」

「哦。」阿綠轉向三色|貓。「真是與眾不同的貓哇。」

誰呢？的確是某個熟悉的人……

「千津子的事，你沒聽說？」

想得太多了，只是一隻普通的貓而已——

——阿綠和知子呆了片刻，俯視那個倒地不動的木村弓子。

「對。今天，她被什麼人刺死了。」

阿綠覺得莫名地疲倦，不由閉起眼睛。

「有人在！」刑警喊，往門口奪去。

片岡——是嗎？好像不太對的感覺。

「可是——捉到兇手了吧。」

「一般的推理小說，這種時候都會說是『瘸著一隻腳』或者『左右腳步聲不一樣』之類的話，現實里可沒那種特殊的情形哪。」

難道那是夢境？不，那個「吧嗒吧嗒」的拖鞋聲，是真實的……

兇手——她完全沒想到那件事。

不過，胸部倒是挺大的，連她本身也覺得有點苦惱，朋友們——尤其是瘦小的知子不知多麼羡慕。

「——喂，起來！」

——不是夢！

好意外，甚至有點生氣。

「但——」

然後似乎相信她是睡著了，才往書桌方向走去。

「一定是。」

「不要講出去。」那聲音說。「如果不想死的話，就不要說。」

「我懂了！」阿綠不由高聲叫起來。「千津子一定是向木村老師表白了，不然就是木村老師先察覺而向她問了話……」

它從刑警的腕中跳出來，就地一踢，躍到阿綠的膝頭上。

「吧嗒吧嗒」，拖鞋的腳步聲急急走出保健室。

阿綠聳一聳肩。

「是嗎？」刑警有點失望的樣子。

刑警望向阿綠。

「果然。」刑警嘆息。

「你從哪兒進來的？」阿綠蹲下去，輕輕伸手撫摸它。

阿綠向千津子走過去。

——那人是誰呢？

身體動彈不得，好像被看不見的繩子綁住了。

可是，阿綠聽見那個時，差點大笑起來。明明是刑警，居然見血就貧血！

高高瘦瘦的，斜肩膀，看起來不太堅強的刑警。。

「吁，好好玩。」

聽了阿綠的話，刑警點點頭。

他之所以和木村弓子發生衝突，是因某個女學生被勒令停學的緣故。

「肚痛會呼呼大睡？」

「原來如此。」刑警點頭。「但不知道是哪位老師吧。」

被人猛搖，阿綠驚醒，坐起身來。

「你又怎麼樣？」

傳來「吧嗒吧嗒」的響聲——復歸安靜。

阿綠悚然一驚。真的有人在保健室外面。

「那麼，他是為了什麼而來的呢？」

離婚原因是什麼，直到今天阿綠都不太清楚。總之，見到父母親每天爭吵的情形，把阿綠的人生觀全然改變了。

終於明白那個恐嚇電話的意義。

又不是我想變成大人模樣的，但有啥法子？

聽知子這麼說，阿綠才赫然。

「你指使病人？」

一直露出沒趣的表情，本人也變得沒趣起來。不過，在這間學校，真的一件有趣的事也沒有。

「是嗎？」阿綠點頭。「對象是誰？」

雖然她對阿綠不斷啰嗦地說這說那，但阿綠卻很喜歡她。至少，她對她的感覺有反應。

傳來一個不應該聽見的聲音。

例如「九-九-藏-書媽，你別驚訝哦——」、「今天呀，發生了一件大事」之類。

好像不能立刻找到人來取代木村老師。

自此以後，阿綠就和母親相依為命。由於她是獨生女，可以談話的對象一個也沒有。

「果然來了這兒。」知子點點頭。「別人叫我來找她。」

「說不定是，因他以為這裏不會有人在。」

「我也覺得不可能，但當事人也沒否認呀。」

他似乎真的覺得很失望的關係，阿綠有點覺得可笑，不由笑出來。

像本村老師的眼神，嚴厲而溫暖。使她明白一切，卻又維護自己似的……

母親早出晚歸，工作十分投入。在阿綠的眼中，母親似乎比以前快樂得多。

阿綠一直緊閉著眼——是誰呢？

「她好啰嗦呀。」阿綠喃語。「痛就是痛嘛，有什麼法子？」

阿綠悄悄地打開保健室的門。。

阿綠嘆了一口氣。

「可是知子。」阿綠說。「不管感情怎麼惡劣，也不至於要殺人吧？」

剎那間以為是聽錯了，在這間學校里哪來的貓？

「是。」

阿綠嫌回答起來麻煩，沉默地點個頭。

「拖鞋的聲音？」

阿綠又慢吞吞地躺回床上。

阿綠覺得干津子的臉色很差。在這兒休息一下才走不就好了？

裡頭誰也不在。

「什麼也沒說。」

阿綠回頭一看，見到知子臉青青地坐倒在原地，不由大吃一驚。

這個時候，班上同學在做什麼呢？反正聽也聽不懂。

「那麼，她來這裏幹什麼？」

「為什麼？」

地方沒有絲毫改變，卻有不同的感覺，就像另外一個地方的樣子。

那個壓低了的、聽不出是男是女的聲音……

「嗯，說了。」

「好啰嗦。」阿綠瞪知子一眼。

考試的準備工夫，她根本不能做。而雙親正式離婚，正是在阿綠參加考試的日子……

主人不在了的保健室，就像缺少了父親的家庭一樣。

「有那種可能，因他突然止步了。」

阿綠衝進盥洗台去洗手。

「知子！幹什麼嘛，嚇人一跳！」阿綠甩甩頭。

「那就算了。」阿綠打開門扉。

「啊……」紀子一時呆若木雞。「怎會這樣——在學校？」

成年人經常這樣說自己。

這裡有過什麼？！那人來找東西，發現了阿綠。

「那麼說，那人事先並不知道你在這裏才來的了。」

「千津子好可憐，不過不是她的錯……」

「大概是職員室，不然就研究室吧！」

「若是找東西，不是有十天時間嗎？那段時間要找什麼都找到了，何必故意在上課的時間內——」

「別擺出好像章魚似的臉孔好不好？不可愛的呀。」

「如果木村老師知悉對方是教師，她會怎樣？」

可是，阿綠不想那樣做。不曉得為什麼，她覺得對著母親時，沒有必要顧慮那麼多。

「——你說什麼？」她的手停下來再加上回頭，需時竟在十秒鐘以上。「你說誰死了？」

「我去聽。」阿綠站起來。

可是，動不了！不能動彈！

「媽。」阿綠說。「木村老師死了。」

「是嗎？！出去呼救的是誰？」

「對，他們的關係很惡劣。」

「知子，快打電話！叫人來呀——知子！」

「武井——教日本史那個？」阿綠嚇了一跳。

「那麼，去哪兒找？」

一隻三色|貓端莊地坐在地上，一直抬頭望著阿綠。

佐田綠緊抿雙唇，鼓起腮子。

他喘著氣替那人扣上手銬。

「知子，你是不是喜歡那位刑警？」阿綠嘲笑她。

傳來腳步聲，門又開啟。

那個還用說嗎？阿綠想——不說我也知道呀。

「咦，電話。」紀子停下筷子。

當然心裏不好受。一方面是衝動太大，有一剎那嚇得以為心藏快停止了。

那個聲音不像是開玩笑，而且帶有令人膽怯的意思。

——「咯勒」一聲，門開了。

穿著水手學生制眼看起來有點怪，因為她的身形已是大人的樣子。

「你真是這樣覺得嗎？」刑警問。

「請放心去好了。」阿綠的頭靠在枕頭上。

「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在這兒替我看守好了。」

「也不是啦——希望早日捉到兇手就好了。」

「橫豎是在外面溜達，到了休息時間才回去課室吧！你留在這兒好了。」

穿著稍微陳舊白袍的木村弓子放下原子筆，摘下眼鏡。

「背脊挺直！」木村弓子拍拍她的背。

也許當事人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後果吧？

「女性的本分是留在家裡守家庭。」他在上課時說。不要以為他是戰前出生的老派人，其實他才三十歲，那點反而令人覺得恐怖。

「你是為了說這個而打電話來的？」

「數學。」

阿綠走到桌旁，巡視桌面。

「被人教訓，躺也躺不好的。」

因此，學校的理事和校長等對他印象極佳。不過，由於他還不是老經驗的教師，卻當上訓導主任，因此受到老同事的杯葛。

「怎麼啦？」rｅaｄ.99ｃsｗ.cｏｍ木村弓子說。「這回是什麼？頭痛？肚痛？不是懷孕嘔吐呢？」

千津子有了……

阿綠聳一聳肩。

可是——是誰呢？是誰做的呢？

「總之，那些事交給警察辦好了。」阿綠說。然後又談了幾件與案件無關的事，這才收線。

然後，它仰頭看阿綠，又叫了一聲。

「由於知子失去了知覺，我的注意力擺在她身上了。」

「謠傳千津子——懷孕了。假如那個人是她的對象的——」

那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被木村老師知道了。他來這裏，看到桌上的東西才知道的。他企圖和木村老師交涉，卻被拒絕。然後追纏到保健室外面，知道沒有可能時，於是行刺木村老師。

「它可能救了我一命哪。」

「嗯。」

「哎，千津子有沒有來過？」知子進來說。

阿綠瞞住自己被刑警問話的事。因她嫌—一說明很麻煩。

「可是，你沒見到對方的臉吧？」

「是嗎？是否有何特徵的腳步聲？」

「少說廢話了，那就拜託啦。」

「反正我都是不可愛的。」

「我來幫你！」

「——不知道。」

「任何人只要這樣想，就會真的變得不可愛了。」木村弓子說。「在那邊躺下吧。」她指示一下角落的硬床。

「對呀，那個怎麼啦？」

傳來「吧嗒吧嗒」的拖鞋聲，阿綠急急閉起眼睛。

「木村……你說弓子？」

「木村老師倒下之前，說了什麼？」刑警問。

「很可笑嗎？」刑警也在苦笑。

三色|貓一直目送阿綠走過去的背影。

「嗯，還好啦。」知子反而坦然。「我喜歡那一類型的人。」

「哎，阿綠。」紀子頭也不回地說。

「什麼『果然』？」

「不是。不過——對不起。」

「去研究室看看如何？」

阿綠緊緊閉上眼睛。

那些記憶的片斷，仿如夢一般在阿綠的腦海中飛舞。

那個阿綠也知道。

阿綠默默進食。

「我又沒計算時間……」

說完，知子戲謔地揮揮手。走了出去。

「出走廊時，有無見到什麼人？」

阿綠嚇了跳；它的速度好快。

「我肚痛啊。」

「不知道。」阿綠說。

「咯勒」一聲，門開了。

不——阿綠本來不是生成這樣的。初中的時候。她參加了班上的排球活動，經常忙碌地跑上跑下。

阿綠以為母親會放聲大哭——即使不哭，也會因意外的衝擊而臉色蒼白，變得心慌意亂才是。

「嗯，我很明白的。」他說……

瘦小的知子，戴上眼鏡時，給人很有知識的印象。而事實上，她的成績也很好。

「可是，人家真的痛嘛……」佐田綠在口中嘀嘀咕咕說。

三色|貓「瞄」地叫了。

從未聽說過學校有貓。

阿綠聽到跑過走廊的腳步聲，是拖鞋的聲音。

阿緣有點在意。

她之所以改變——應該說是改變她的，大概是參加高中入學試之前，雙親離婚的事吧。

她的心痛，彷彿也傳到阿綠身上。

——什麼事呢？

「你在這個地方做什麼？」阿綠從床上走下來，對貓說。

可是——事情已經成為過去了。

阿綠走進裏面。數學課的時間，她不想回去教室。

「是嗎？兇手呢？」

而每次離開教室走到保健室的路上，肚子就逐漸不痛了。然而，一回到教室又痛起來。

阿綠髮現走廊的盡頭處，千津子孤零零地呆立在那裡。

門「咯勒」一聲打開，阿綠大吃一驚。

「誰叫你偷懶，躲在這裏睡大覺？」

「她的臉色不好。」

「瞄。」

現在不曉得為什麼，像空氣般沒有感覺的老師太多了。

當阿綠正要坐回椅上時，電話又響了。

「知子。」

阿綠雖然沒養過寵物，不過絕不討厭。

阿綠出到走廊。

「叫她別把身體搞壞了，已經不年輕啦。」

「不行了……我……一見到血……就會貧血……」

「你們看到木村老師的背部有血擴散著。」刑警頓了會。「你們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嗎？被刺后馬上流血。換句話說——」

「沒有，很遺憾。」

「嗯。」

「一句話也沒說。」她說。「當然——我暈倒后的事什麼也不知道。」

「——發生了那種事，學校大概亂得很吧？」紀子邊吃邊說。

走進來的「某人」稍微停步，似乎發現了阿綠的存在。正在觀察著。

阿綠也知道，這種時候有這種時候的說法。

算了，反正與我無關……

「真是！好煩呀！」阿綠嘀嘀咕咕地埋怨著，又走到電話機前。「——是，佐田宅——喂？」

面對桌子而坐的木村弓子頭也不回地說：「又來了，是不是佐田同學？」

「老師——」阿綠想說什麼。

突然，阿綠望向書桌。

「是。」阿綠往床的方向走去。

「你不要把那件事告訴那位刑警先生。可以嗎？」

知子搖搖頭。

「找我有事？」

這叫什麼刑警？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