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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憂參半的選擇

喜憂參半的選擇

作者:彼得·巴菲特
我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長期受到卓越的工作態度的熏陶,這種熏陶來自我的父親。我從母親那兒也學到很多待人處世的態度,母親對各類人都充滿著無盡的好奇,她無畏而堅定地與他們交往,傾聽他們的故事,了解他們的生活。
儘管如此,當面對自己的未來並作出影響前途的決定時,我像許多的同齡人一樣,茫然、困惑、無所適從。我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打算完成高中學業——至少不會以常規方式完成。由於迫切地渴望開創自己的新生活,我曾想過要提前畢業和跳級。
但還是有點氣惱,兩個大人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共謀轉移我的人生軌跡,這讓我心裏不太舒服。我不知道應該感激還是怨恨。在某種程度上,可能兩者都有。我從不懷疑父母心裏都是為我的前途著想;但即便如此,他們的介入仍然令我不太能接受,並不可避免地產生了些疑惑。編輯工作是一個不大的成就,但我能肯定它是真正屬於read•99csw•com我自己的嗎?我是被溫柔地導向了正確的人生航線,還是被善意的意圖傾覆了自己要走的路,背離了原有的軌道?
我現在知道,並且當時也隱約知道,我母親費盡心機讓我留在學校的做法是正確的。而且我也相信我的新聞學老師是真心實意地想邀請我做編輯。
如果有人期待我對這件事作一個明確的總結,我必須抱歉地承認自己沒有結論。這件事引出的問題無法簡單作答,只有一點可以確定:做家長難,做孩子也難,他們都無法扮演一個完美的角色。
這就把我們帶到了非常複雜的境地當中,並引出一些棘手問題。例如:父母的引導和過度干涉之間的界限在哪裡?在什麼情況下幫助會變成控制?有多少父母的關愛衍變成為專制,又該隨著孩子的成長怎樣調整?年輕人在決定人生道路時,到底有多大的選擇權?他的自由度應該有多大?是否存在「過度自由」和「過多選https://read.99csw.com擇」的問題?
摘自新世界出版社《做你自己——股神巴菲特送給兒子的人生禮物!》
做家長難,做孩子也難,家長和孩子都無法扮演一個完美的角色。
巴菲特家族在這些問題上,有著特立獨行的作風。我的父母從來不會告訴孩子應該做什麼或應該成為什麼樣的人。相反,我們在成長過程中得到的不斷教導是,我們可以成為心中想要成為的人,我們應該追尋心中想要追尋的夢想。
這個方案雖然出於我的年少氣盛,但並非完全沒有可操作性。我確實發表過一些有水平的照片,也可能會在報社獲得一份工作並在傑克遜谷開始自己的職業生涯。對此我永遠不得而知了,因為當時父母對我的計劃持不同觀點。他們清醒而又理性的期望,制約了我的青春幻想。
我在高中四年級末獲知,母親曾在前一年春天去找過我的新九*九*藏*書聞學老師,並且兩人共同謀劃了這個計策。我當時是什麼感覺呢?事實上,在35年後的今天我還在想這個問題。
不過,我發現親子之間的這些矛盾,關鍵不在於意見相左,而是這些問題本身以及隨之而來的互相理解和體諒。我永遠無法知道,如果當初前往傑克遜谷,我的生活會是怎樣。但是我確實知道留在家裡完成學業是個正確的選擇。我曾試圖相信自己已經準備充分,並且有能力獨自面對這個世界;現在我承認事實並非如此。我當時還在學習如何作出正確的抉擇並享受充分的自由,但還未學有所成。這個過程說起來有點玄:我並非通過貫徹意志,而是放棄意志,才找到了屬於自己的路。
我們家對孩子有個不明言的期待,即孩子們應當在學校中竭盡全力。父母並沒有施加壓力要我取得全優成績,但他們希望我認真、專註地對待學業。這種期許絕非壞事,它能夠調動我的積極性:他們期待我在學校表現出色九九藏書,這肯定意味著我有能力這樣做。有了這種自信,我確實在學校表現出色,而且為此感到自豪。
作為一個典型的不安分的年輕人,我不由自主地就把第二個信息,看做是對我激|情的阻撓和對我自由的束縛。但是我後來意識到這種告誡很有道理,只是我當時未能領悟。我的父母並沒有試圖阻止我,而是勸告我不要在成長過程中操之過急,擔心我可能會在匆忙中與美好的東西擦肩而過。我的成年生活就在前方,等待著我出現並安頓於此。通往那裡的路可能會布滿荊棘,但走捷徑也許會令我得不償失。
憑藉這點小小的成就,我制定了一個相當浪漫但是欠缺考慮的計劃。我想提前完成高中學業,然後去懷俄明州的傑克遜谷當一名攝影記者,一邊自食其力,一邊享受世界上最壯麗的大自然美景。
事情是這樣的:那是我上高中三年級的一個春天,我的新聞學老師找我私下談話。他說想讓我在高中四年級(美國高中為四年制)時擔任畢業九*九*藏*書紀念冊的編輯。當然,這樣的話我就得重新考慮自己的提前畢業計劃。能夠受到邀請是一種榮幸,而且編輯工作可以系統提高我的攝影能力,於是我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不過,這又將我帶回那個跳級和闖蕩世界的年少計劃。在這個交匯點處,顯性信息「找出你的天賦」和隱性信息「不要過早找尋你的天賦……沿途也不要跳步前進」狹路相逢。
無論如何,我的輟學計劃著實讓父母驚愕。終於,母親在我高三即將結束時進行了干預。幸運的是,我後來才了解到此事的來龍去脈。
我對攝影有著濃厚的興趣,這個興趣是我八年級時參加男孩俱樂部時產生的。我不太喜歡體育,音樂是業餘愛好,但還沒有達到為之痴狂的程度。我需要在人生中找到一項特長來確認自我價值,攝影很符合這個需求。我上高中時,經常給校刊和畢業紀念冊投稿,並在一家本地周報社做過暑期工。在我不斷地學習和進步當中,相機已經成為我身份認同的一個重要標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