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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沃坦夫人

艾德沃坦夫人

作者:巴塔耶
我開始在布瓦松涅街和聖德尼斯街之間德福區漫步,寂寞與黑暗使我的酒性逐漸增強。我渴望像這些空曠的街區一樣赤|裸,就脫下褲衩,掛在手臂上,向前走去,麻木中體驗到一種不可抗拒的自由。我感到那玩意兒在變大,就把它握在手中。
我來到一個街角,被那裡的一種昏暗污穢所刺痛(可能是我盯著兩個從便所樓梯悄然走下的妓|女的緣故),在這種時刻,一種瀝干自我的強烈慾望總會油然而生,我感到我必須裸著身體,或者剝光被我覬覦的妓|女的衣物,總是相信會在腐污肉體的微溫中能得到宣洩。然而這次我選用另一種溫柔的秘方,來安撫身體的需求:我在吧台上要了杯茴香酒,一飲而盡,隨後再接著喝,直到夜幕降臨。
(繼續往下說?我想這樣做,但我現在已經不在乎,已經失去興趣。我釋放寫這篇東西時感受到的壓迫感:這會顯得荒唐嗎?或可能有些意思?我因揣摩其真諦而厭倦。每天早晨像千萬個男孩、女孩、兒童、老人那樣一覺醒來,沉睡消失殆盡,沉睡沒有意義,還是有隱含的意義?對,顯然有「寓意」!但如果什麼都沒意義,那麼我做的一切皆為荒廢。如果有意義的話?今天我不知它是什麼。明天呢?誰能告訴我?那麼是不是要我去發現意義,我知道的也就是這些,至少在目前無意義。「無意義」先生在寫作並認識到自己已經瘋了,這是殘忍的,瘋癲、無意義突然間變得如此嚴肅,這會是「有意義」嗎?由於我沒有生活,生活才有意義,讓我瘋吧!儘力而為,理解瀕臨死亡的人,這是活生生的自我,不必知道為什麼,黑夜故意吞沒了自我,而自我就是為了「不去知」。至於上帝?你有何話要說,「修辭」先生,還有你,「恐神」先生?上帝,如果他知道的話,就會變成豬。噢,親愛的主啊,拯救我吧,讓他們瞎掉吧!這個故事我還怎樣寫下去?)我完了。
艾德沃坦沸水泉涌浪濤澎湃般的快樂延續不斷,尖銳的奢侈源流,離奇無盡地誇張著她的身軀,裸|露便愈加裸|露,淫|盪愈加自然。她的身軀、沉浸在狂喜中的那張臉,不可名狀地起伏跌宕,甜蜜中透出扭曲地笑容,她察覺到我的乾枯,從我孤寂的心底我感受到她那難以駕馭地流動的慾望,痛苦抵禦了我原應尋求的快樂,艾德沃坦與痛苦交融的快樂,留給我一種目睹神奇的絕妙印象。此刻,自身的沮喪和熱情似乎成了小事一樁,那就是我所感覺到的。能解釋導致她痴迷的因素才算重要,因為在冰冷的沉默中,我把她稱作自己的「心臟」。
「走,他們會讓你走出去嗎?」我問她。「快,菲菲。」她歡快的答應著,「你不可以光著身體出去。」她把衣服扔給我,幫我穿上。她舉止輕佻,不時傳遞著一種肉體交換的狡黠信息。我們走下一條狹窄的樓道,途中除了服務https://read.99csw.com生之外,誰都沒遇上。街上的黑暗使我突然止步,驚訝地發現艾德沃坦正向籠罩的黑暗中衝去,她跑啊跑啊,黑夜中面罩使她形同野獸。儘管天氣不冷,我仍然直打哆嗦,艾德沃坦這一陌生的物體,在頭上的星空中瘋狂而空幻地飄動。我自覺不久就會步履蹣跚,跌倒在地,然而,我仍然在往下走。
我聽到另一個聲音,女人的,卻聽起來像男人,此人強健貌端,他姿勢文雅地站起來,用一種輕鬆卻深沉的口吻說:「喂,孩子,起來走開。」管這間屋子的人過來向我收錢。我起身跟在艾德沃坦身後,她已經光著身子輕輕在屋內走動,走在排列緊密的桌子之間,穿過擁擠的客人和妓|女,需要女士伴隨的男士的那種「女士先請」的庸俗禮節,在那一刻對我來說不乏奇特迷幻的莊嚴。艾德沃坦的尖鞋跟敲打著地磚,修長淫穢的身軀穩步向前,吸入肺腑的尖酸味、女人因快|感而掙扎時發出的氣味、慘白玉|體上飄出的氣味……艾德沃坦夫人在我前面走著,似乎被抬到雲端上……屋內的雜訊對她的幸福和步履不屑一顧,此刻成為崇高的聖化和凱旋的假日:死亡是盛宴的上賓,用妓院赤|裸裸的行話來說,就是屠夫的捅刺。……在屋內鏡子的映照下,到處都是牆壁,天花板上也到處映出正在交媾的動物,然而,當動作慢下來時,怦然跳動的心就會在繃緊之後放鬆,去迎接天際的空虛。
判死罪的人,大白天經過長久的等待,來到即將行刑的地方,看到一切都已準備停當,心跳得都快蹦出體外,狹隘得視域內,任何物體和人面,都被包裹在沉重的意義中,縮緊這種邪惡且不可能有機會逃脫。當我看見艾德沃坦在人行道上掙扎,便進入了類似的境地,但我並不受內心變化的緊閉,她的病態給我製造的景象,是一張逃難圖,就像痛苦追尋的對象的逃跑一樣,迷亂中我體內聚集起仇恨自己的力量,醜陋便全盤襲來,令人暈眩,使我變得麻木不仁。擔憂和慾望已不再是問題,此刻我無能的身軀,散發出一陣乾熱的狂喜。
絕望中我向頭頂地天空一指,她抬頭觀望,一時靜止不動,面罩後面,她眼神迷離。她凝望天空,目光失去了焦點。我扶住她,她病態地用雙手夾緊斗篷,緊緊裹住身體。然而,以游移方式發生在她心中的、扼殺她世界的沮喪,似乎正在阻礙她抽泣。她從我手中掙脫,被一種無形的令人作嘔的感覺所駕馭,突然神志錯亂向前衝去,突然又停下來,把斗篷旋得高高的,露出後背,脊柱一挺抬高臀部,然後,轉身朝我撲來。她內部迸發出一種黑色的殘暴風暴,她瘋了似的打我的臉,她被暴力的衝動佔據了,握緊拳頭打我。我踉蹌地走了幾步,倒在地上,她卻揚長而去。
(讓我來介紹自己,沒必要在read.99csw.com把艾德沃坦比為上帝時依賴於諷刺,沒必要把上帝刻畫成發瘋的妓|女。套上「哲理」的光環是毫無意義的,我不在乎我的沮喪被人嘲笑,如果他一定要嘲笑的話。但他一定得體驗到無可救藥的痛感才能理解我,絕對是無可救藥,如此重創的人還會「死」于其他傷害嗎?)那晚,我跪在艾德沃坦身邊時的那種對無奈的感覺,在我此刻寫這篇小說時仍然強烈如故,她的苦難像真理之箭似的留在我心裏;我知道它會刺心,死亡隨之將至。我等待毀滅,消去的生機似乎變為生命延杔所依賴的浮渣。面對如此黑色的沉默,我深邃的絕望中有什麼東西在跳動,艾德沃坦的陣陣驚厥,奪去的我的自我,把我拋入另一個荒原,這種無憂無慮、無情的拋灑,就等於把一個大活人扔向劊子手。
(開局敘述這些事的方式是粗陋的,這一點完全可以避免,仍能使故事聽起來可行並貌似可能。繞圈對我有好處,可必須直說,走邊道就沒有開場白。我繼續告訴你……更粗的。)為避免碰到麻煩,我穿上褲衩,朝宓羅斯走去,進去后便發現自己又回到了燈光所在的區域。在眾多妓|女中,艾德沃坦夫人一|絲|不|掛,她看起來極度厭世,她的迷人合我的口味,我選擇了她。她走過來坐在我身邊,我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侍者就來問我怎麼樣。我扶住艾德沃坦,她服從了:我們的嘴就在病態的接吻中相遇了。屋裡擠滿了男人和女人,這裏就是玩這種遊戲的野地。然後,她的手往下滑,我猶如窗玻璃突然粉碎了那樣弄濕了衣衫,雙手摟住艾德沃坦的臀部,與此同時,感到她也分成了兩半,她游移的眼神中顯示出恐懼,喉嚨里發出拉長的刺耳哨音。
好久,我們一句話都不說,艾德沃坦,司機和我在座位上一動不動,似乎計程車已經在朝前開。最後,艾德沃坦開口說:「我要司機把我們帶到萊斯阿爾斯,」她又對司機說了一遍。車開動了,穿過昏暗的街道。艾德沃坦故作鎮定地寬衣解帶,我放開她,她摘掉面罩,脫下衣衫,自言自語地說:「像野獸那樣裸|露。」她敲打駕駛座地隔離玻璃,讓車停下,她邁了出去,然後繞到司機地車窗旁,貼著他說:「你看……我已經脫|光了,傑克,我們干吧。」司機一動不動地看著這隻野獸,她後退一點,抬起左腿,性急地向他展示性器,司機不聲不響、不慌不忙地邁到小車外。他身材魁梧,艾德沃坦抱住他,嘴緊貼在他的嘴上,一隻手摸向他的內褲,把它緩慢地脫到他的腳裸處。「萊,坐到後座上。」她對他說。
(如果你不得不赤身裸體,便無法再玩弄詞藻。如果無人能解讀我的故事,那麼我的寫作就付諸東流。艾德沃坦不是夢境中的虛無創造,她身上真實的汗水,浸透了我的手絹,如此的真實,使得我想作些什麼。這個故事九_九_藏_書所包涵的秘密,我不一定能說清,現在再說上幾句。)最後危機消退,她的抽|動延續了一會兒,但已不再狂暴,她又開始呼吸了。她身體放鬆,不再駭人。我精疲力竭,全身伏在馬路上,躺在她的身邊,用我的衣服蓋住她的身體。她身體不重,我就決心抱起她來走。大街上有輛計程車停在不遠處,她安靜地躺在我懷中,走過去費些時間,我不得不停下來休息三次。路上她清醒過來,到計程車那裡,她要我把她放下來。她向前一步,搖晃了一下,我一把抓住她,幫她鑽進計程車。她虛弱地說:「別忙,叫他等一等。」我吩咐司機等一下,疲乏得半死不活的我,一爬進車,就倒在艾德沃坦身邊。
我感到我已將她擺脫,好比一個人面對著黑色的石頭。我顫抖著,眼前的世界無比荒漠和凄涼,喜劇般的恐怖纏繞著我:一見她我便會呆若木雞,前面的片刻光景似乎以滑動的方式發生著變化。艾德沃坦體內無淚無痛的悲哀,已經滑入到空曠的寂靜中。不過我要思量這個剛才還如此裸|露如此輕佻地稱我為菲菲的女人。我向她走去,痛苦的直覺警告我別走得太遠,但我並未就此止步。
做|愛終於把我們釋放,坐起來后,我們清醒地打量彼此:艾德沃坦夫人著魔似地緊抱我,我從未見過比她更美地女孩,或比她更裸|露的女孩。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從抽屜里拿出一雙白色絲|襪,坐在床邊把它穿上,她沉浸在裸|露地欣快中,再次分開大腿露出性器。我倆濃重地體味參合在一起,將我們同時拋入精疲力竭中。她穿上一件敞胸的短外套,披上斗篷,臉被蓋住的那部分便成了黑面紗。穿著停當后,她對我說:「我們走吧。」
我們在計程車內小睡了片刻,我先蘇醒……其餘的都是諷刺,是對死亡的長久和疲憊的等待……
她躺倒在地,呼吸痙攣。我俯身解開她面罩上的絲帶,此刻,她正在咀嚼絲帶,試圖吞到肚裏。她劇烈扭動,以至暴露了身體,乳|房擠到敞胸衫外頭……我看到她扁平而蒼白地腹部,以及長襪上方張開的性器。這種裸|露毫無意義,同時卻又具有裹屍布的超級含義。最離奇最惱人的,還是她的痛苦引起的沉默,再與她交流是不可能的,我也讓自己沉溺在不可名狀的空曠中,沉溺於黑夜中,勝過荒漠駭過夜空的人性。她的軀體如魚一樣翻動,顯露出卑鄙的狂暴,這使我的生命化為灰燼,嘗盡情感突變的酸楚。
無聲無息地,她靈活地離開,在我左邊地那根柱子底下消失了身形,我與那個意味深長地門坎僅有幾步遠。當我經過石門。黑斗篷悄悄不見了。我停下來,屏氣靜聽,驚奇地發現我能如此清晰地掌握她的動向:我知道她何時跑動,無論如何她得跑,在拱門下跑過;我知道她何時停下,彷佛在彷佛與虛無中懸挂在空中,遠離笑聲。我再也不能見到她,蒼read•99csw•com穹中垂下一絲死亡般的黑暗。我不禁意識到痛苦的季節正在開始,我願意遭受磨難,有此慾望,再向前走,一直走到空曠世界,即使被擊打,被毀滅,都在所不惜。我知道我想知道,我渴望知曉她的秘密,絲毫也不懷疑那就是死亡之域。
戰慄在她身上自由緩慢地產生效果,然後,她大汗淋漓的身體鬆弛開來,司機在一旁的陰暗中癱倒著,他被痙攣所擊倒。我仍然支撐著艾德沃坦,手仍放在她的腦後,幫她躺下,拭擦她濕漉漉的身體。她眼神慘淡,毫無抵抗。我摁亮燈,她半睡著,像個疲憊的孩子。艾德沃坦、司機和我一定都同樣睏倦。
我在石頂下哀嚎,然後驚恐萬狀地苦笑:「所有男人中,能穿過石拱的虛無唯有我一個!」一想到她可能飛走並永久地消失,我就顫抖不已,這種想法使我變得瘋狂:我向石柱躍過去,繞著它轉了一圈,又繞著右邊那根轉了一圈。她不在那裡。可我無法相信,在石門前我滿懷悲哀,就在我行將絕望時,我在大街的遠處看見了那件斗篷,一動不動,在暗景中隱約可見:她筆直地站在那裡,恍惚而寧靜,站立在夜晚關門后的咖啡屋平台的桌椅前、我湊過去,發現她判若兩人,似乎來自另一世界,只是在這個世界的街道上,尚未達到幻影和霪霧的田地。她緩慢地離開我,直至撞到平台的桌子,弄出一點聲音,這才停止。她有氣無力地問:「我在哪裡?」似乎是我驚醒了她。
我告訴自己我正在荒唐,艾德沃坦和我一句話也沒說上,但我感到很不自在。置身寓所,冬夜籠罩,我都不敢盡情地呼吸。掙扎著,我真想踹倒桌子,打飛玻璃,頂起那該死的屋頂。然而這桌子就是不動,一定是被釘在了地板上。我想一個醉酒者不可能面對比這更滑稽的場面了,一切都從視野中遊離出去,艾德沃坦消失了,房間也沒了。
他坐到我的身旁,隨後她就爬到他身上,分開腿坐著。受淫慾的驅使,她把他堅硬的陽|具塞進自己的身體。我坐在那裡麻木不仁地看著,她的動作緩慢而狡黠,顯然要從中聚集迸裂神經地快樂。司機激|情地響應,肉體地碰撞逐漸導致了最終的迸發,心臟也為此停止了跳動。司機精疲力竭地倒向座椅。我打開頂上的車燈,艾德沃坦仍坐在僵硬的司機身上,頭向後仰,髮絲凌亂。我扶住她的裸體,看著她的眼睛,那裡泛著白色的光。她把手撐在我身上,用力從喉嚨里擠出一陣深嚎。她眼睛向右望,變得放鬆,她看見了我。從她瞪眼的那個動作中,我知道她正在從「不可能」那裡飄回來,在她深邃的下身,我感覺到一種令人暈眩的固化程式,溢出的奶白液體順勢流下,帶著歡樂流淌,使她熱淚盈眶。在她的眼中沒有愛,僅包含著晨曦金色的清涼,一種感知死亡的透明,她那夢幻般的注視淹沒了一切,發生的所有一切都意味著消亡。read.99csw•com
我爬起來,其實仍舊跪在地上。她轉回來,用一種難以置信的鬆懈細碎的聲音,對著蒼天尖聲吼叫,恐懼中她的雙臂如連枷一樣在空中揮動:「我再也不能忍受了,你這個虛假的牧師,去你的……」她沙啞的聲音嘎然而止,伸出去的手茫然地在空中抓舞,隨即癱倒在地。
夜深人靜,街上空無一人,艾德沃坦突然發足向前狂奔,聖德尼斯大門在前方隱約顯現,她停下來,我也停下來,她在拱門下等我,在那裡,她簡直就是一個黑影,像一個空洞那樣惱人。我意識到她已不再嬉戲,不再玩笑,斗篷底下的她已經發瘋狂而虛無。隨著醉意係數消散,我意識到她並未撒謊,她就是上帝。她站在那兒,像一塊石頭那樣簡單得不可思議。人雖在城中,但我覺得心似乎在夜黑風高的山中,在無生命的空蕩蕩的孤獨中迷失了方向。
迷亂中的我被一種太人性化的聲音喚醒,艾德沃坦的輕聲細氣,就像她苗條的身段那麼淫|盪,她說:「我猜你想要看一下老殘片。」我雙手支撐在桌上,轉身去看她。她坐在那裡,一條腿翹到天上,用手指把下身分開,艾德沃坦的「老殘片」,就這樣慍怒地對著我,多毛而淡紅,就像討人厭的魷魚那樣充滿生機。我壓低聲音結結巴巴地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她答「你自己明白,我是上帝,我要瘋了……」她又說:「噢,你還不明白,你必須明白,你看……」她粗魯的聲音軟下來,帶著乏力、放棄的微笑,幾乎像個孩子似地說:「噢,聽著,夥計,我得道德樂趣……」
她沒有動彈,一條腿仍然彎在空中,咄咄逼人地說:「過來。」我抗議道:「你要我在這些人面前和你作這事?」她答道:「當然,為什麼不?」我看著她,渾身哆嗦,一動不動,她如此甜蜜的微笑使我顫抖,我終於一趔趄,跪倒在地,把嘴唇貼在那條多汁的縫上,她的光腿溫柔地撫摸我的耳朵,我彷佛聽到海浪濤聲,就像把耳朵貼在大海螺殼上聽到的那種聲音。在妓院吵鬧地混亂中,我在腐敗和荒唐中喘息(哽咽著,滿臉通紅地揮汗如雨),奇怪地懸在空中。就像置身於海邊一個海風勁吹地夜晚,此刻,艾德沃坦和我都喪失了自我。
隨後,我想到羞辱欲,說得更貼切些,就是我不惜代價地去變得臭名昭著。我牽強的笑聲穿過噪音、怒視和騷動的煙雲,此刻,我卻對什麼都不在乎了。我用雙臂擠壓艾德沃坦,好像冰塊突然受到新的內部震顫,產生了一種從高處往下沖將我凍結的禁止感,彷佛在宏觀的翅膀拍打中勾勒出來的無頭無身的天使的飛翔中,我被高高抬起,不過沒那麼複雜。我變得不快,感到被痛苦地拋棄,就像在上帝面前時的那種感覺,比喝多了還要糟糕、失望。想到這種降臨到我身上的宏偉,正在抵消我希望和艾德沃坦在一起時得到的快樂,我心中隨即充滿了難以抗拒的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