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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有點用,但是不大

電視有點用,但是不大

作者:約翰·麥克納爾蒂
「關於什麼?」
「明白。」我說。
「好啊,什麼事?」我說。
「嗯,我想我理解的。」
「修車廠那邊的人說差距太大,還有孩子什麼的。」他說,「他們不懂得我喜歡那個孩子,明白我的意思嗎?我給那個孩子買過幾樣玩具,你應該看看那個女孩有多感念我給小孩買玩具。千萬別以為她是個交際花,她挺好的。她現在跟她媽媽一起住,能找到工作就工作。」
「沒關係,」那位司機說,「我可以把這邊的搖起來,如果你不反對。」
「沒有,我們沒有。」他說,「我們沒有孩子,甚至沒有姻親。你看,我們是外地來的,來這兒待二十多年了。我們過得還行。這算不上世界上最好的工作,但是我們一直打拚得挺好。二十年,挺久的。」
「我給自己買了台電視,」他說,「做個伴什麼的。這一點上,電視有點用,但是不大。」
「我不知道。」我說,「我沒有孩子。」
「我不知道。」我說,「我剛才幾乎沒怎麼看你,只是上了這輛的士,除了看到這是輛的士,別的幾乎都什麼都沒看到。」
「別理會修車廠的那幾個人——你覺得我們結婚可以嗎?你覺得會九*九*藏*書美滿嗎?」
「沒有孩子什麼的?」我問。
「我知道,」他說,「我不是說我會照你說的去做,可是一樣,你現在什麼情況都了解了,對吧?」
「那好,你既然問我,」我說著深吸一口氣,「我說去吧,結婚吧,我要這樣說,儘管不了解具體情況。」
「你這個問題問得很突然啊。」我說,那是在拖延時間。
「去睡覺最好,」他說,「只是對我來說,也許在的士上打發時間更好,在家裡太孤獨。我妻子不在了。」
「哦,」我說,「是最近嗎?我是說她什麼時候去世的?」
「好的,老兄。」他說。他面帶微笑,現在我想他會付諸行動,結婚。我大概不會跟他重逢了,我甚至沒看過那個照片框旁邊的名字,可是我希望他們會過得美滿。
「嗯,乾脆全說了吧,」他說,「有一個女孩我是娶得到的。你覺得我看著有四十八歲嗎?」
「我想我看著的確挺像四十八歲,」他說,「嗯,這個女孩三十一歲了,她有個小孩子,我在別人家裡認識了她,那人請我去吃聖誕晚餐,他說,他不想讓我在沒了妻子后,去小餐館去吃聖誕晚餐。」
「是啊,九*九*藏*書播完了,又剩下我。」他說,「我又孤獨下來,也許去冰箱那邊取罐啤酒,可是孤獨啊。你覺得如果我有孩子的話,就不會這麼糟糕嗎?即使他們長大成人後去了外地?」
「好吧,那你覺得怎麼樣?」
「她是離婚了還是怎麼樣,那個有小孩的女孩?」我問。
「感冒了差不多隻能這樣。」我說。
「幾乎快一年了。」他說。
「我敢說她挺不錯的。」我說。
「他們說你有孩子的話,就不一樣了。」他說,「即使你的妻子不在了。他們是這麼說的。」
「哦,我不知道。」我說,「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倒不是我想應付著回答那位司機,可是你看我,突然就介入了一個人的生活,我又不了解他。
「真糟糕。」我說。
「不,」他說,「事實上她是陸軍婦女隊的——你知道,在打仗那時候有女兵,稱為陸軍婦女隊。她當時在芝加哥,她嫁給了一個人,才過了三個月,那人就撇下她不在了,所以過了段時間,她生了個小孩,就是這樣。她是個很不錯的女人,只是小了十七歲,我是說比我小了十七歲。我跟你說過我四十八歲,不是嗎?嗯,這個女孩,九-九-藏-書要麼也許我應該說女人。她三十一歲,有個小孩,三十一,四十八,那是十七歲,明白我的意思嗎?」
「有人是這麼說的,」我說,「我不知道。她是突然去世的嗎?」
的士司機中有一些話挺多,這位不是,儘管到頭來我們聊了一路。好像不是話多,而是像自然而然聊起天來,幾乎像是我們已經認識了很久。
「就像我說過電視的事,我可以提起點興趣,沒問題,好比拳擊賽或者甚至有時候播的牛仔電影。一樣,電視早晚要結束,不是嗎?我是說,不管是什麼節目、比賽什麼的,總有播完的時候。」
「還用你來跟我說這個問題不好回答!」他說,「沒關係,我有種感覺,你可以說是個通情達理的人,說到底,有什麼不好呢?就像我跟你說過的,我沒有姻親,沒有孩子,我想到我可以跟誰聊一聊。要命,修車廠那邊的幾個人甚至比我還笨。他們又懂得什麼?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搭的士從七十二街去四十四街和第五大道街口時,車裡好像不通風,所以我轉了下搖柄,把窗戶搖下一點點。
「比如說吧,事實上,我可以馬上再結婚的。」他說,「那些人全說九-九-藏-書別去充冤大頭,別充冤大頭,他們說。」
「是啊。」我說。
「你說得太對了。」他說,「我這話只告訴你,你可以說,她向我求過婚。明白我的意思嗎?老實說,根本不是性的因素,那方面根本不是主要的,不管修車廠那邊的幾個傢伙怎麼說,他們老是從那個角度說個沒完。我是說——嗯,我想讓她在身邊,還有孩子什麼的,我喜歡那個小孩兒,他還不算很大,他也可以看電視。像我說的,電視能幫我不會感到太他媽孤獨,可是也不能解決所有問題,明白我的意思嗎?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一件事?我是說,我想聽聽你的意見——我們過了這個交通燈就快到四十四街了。」
「兩個窗戶全開著,就會有風吹到我的脖子根上,」他解釋道,「我應該回家的,我感冒了。」
「沒錯!」他說,在我們突飛猛進熟起來時,這幾乎是他第一次大聲說話,「那就解決了。我想我只需要有誰——任何人——說去吧,就像給我輕輕推一把,可以這樣說。我是要那樣做。太他媽孤獨了,而且我喜歡小孩子,不開玩笑。四十四街到了,你想到這個街角還是往下城的那一邊下?」
「我懂你的意思。九-九-藏-書會播完的。」我說。
我們當時在沿著七十二街開,快到第五大道。我們還沒上第五大道,交通就不順暢。
「她病了有兩星期左右,就那樣。」他說,「可是我越想這件事,就越覺得她是病了很久,醫生說她肯定是那樣。她不想去看病,事實上,是我最後請來了醫生。我得去找他,跟他說,你看,我跟他說,你來,她會生氣的,我說,她沒看到你就排斥你,我說,所以如果她顯得生氣,請不要介意。後來,在一切全結束后,醫生跟我說太晚了,問題是我妻子她已經到了晚期,根本沒辦法治。」
「噢,沒問題。」我說。
「明白。」我說。
「這個街角就可以。」我說。下了車后,我又大聲跟他說,「祝你好運!」
「問題是我一直操心。」他說,「也許是我沒能更霸道一點,逼她去看病,這該怨我嗎?你覺得呢?我一直在擔心,就是類似這種事,讓我得了這破感冒,而且不在家裡待著。我會在家裡想著如果我逼著她看病,根本不理會她會怎麼嘮叨、吵鬧,也許我們還會在一起,像一直以來那樣,我回到家裡,吃晚飯,幫忙刷碗,然後我們都坐下來,喝兩罐啤酒,聽收音機。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