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Closet

Closet

作者:乙一
美希嘆口氣站了起來。
「爸爸回來了。爸爸,龍次哥哥怎麼樣?在房間里嗎?」
冬美把死人般煞白的手放到美希的肩上,結果美希不禁肩膀打顫,那種感覺就像有人把冰塊放到了自己的脖子里。
「啊,嫂子,你終於到家啦。我想跟你一起談談電話里提到的那件事,你來一下我的房間。」
「我也不知道。那天一郎離開那個房間之後,到我去的那段期間,房門一直沒鎖,所以任何人都可以在那時候潛到房間里。」
美希走到餐桌旁,接下冬美手裡的白色信紙。讀完這封信后她的臉色變得煞白。
「也不知道這封信誰寫的?嫂子,龍次哥哥不在家的事你告訴過家裡之外的人了嗎?寫信的這個人難道在監視著我們家?他竟然說哥哥被殺了,真鬧得人不安寧。」
龍次從沙發上站起來,看著美希。那種眼神像是發現了一件寶貝的小孩。
美希瞪著龍次說道,那種眼神好像在看一隻骯髒的動物。不過她的左手放在胸前,緊緊地握著,這是她不安、心虛時的習慣動作。龍次笑著讓美希坐到沙發上。
「嫂子,你在裏面吧?你剛剛進去的時候我看到了。你讓我進去吧。」
「嗯,差不多吧。」
兩點的時候冬美出現了。她的身後跟著兩個穿著綠色制服的男人。看到他們時美希倒退了一步。
「嫂子,你看這個,信箱里有一封奇怪的信呢。」
「你想告訴一郎?」
「你寫信是為了讓大家發現屍體、把我當成兇手?」美希問道。
「一個殺人兇手,一個精神變態,這樣的夫妻也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呀。」
「對了,龍次,你電話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遇到栞了?」
吃完早飯後,美希準備回自己的房間,於是她跟一郎兩個人並排走在走廊上。回去的路上她看到冬美拿著望遠鏡,站在二樓的走廊上。她好像透過窗戶在觀察著什麼。
「咦?」
「不可能的。」
「可是仔細想想的話,有一點我想不通。昨天早上龍次老也不來吃飯,後來爸爸去他房間叫他了。可我在前一天晚上離開龍次房間的時候,用龍次口袋裡的鑰匙鎖了門呀。所以說爸爸沒有備用鑰匙的話,應該沒法進去看裏面的情況。我覺得門應該一直到今天早上都是鎖著的。可是爸爸卻說備用鑰匙丟了。他說昨天早上龍次的房間沒上鎖,可我確實鎖了呀,到第二天早上卻是開著的。」
「我好久沒來一郎哥哥的房間了。這裏也有一個黑色的木製大壁櫥呢,跟龍次哥哥房間里的一模一樣。我小的時候羡慕得不行,心想我怎麼沒有一個呢?」
「沒什麼。」
「不好意思,我沒事。以後我肯定會跟你解釋的。」
冬美從屋角的一堆衣服里抱起一大抱,拿到壁櫥前。
門外的人似乎轉動了門把手,想打開門進來。不過現在已經死了房間主人已經把門鎖上了,從外面是打不開的。母親不再推門,走開了。美希終於呼了口氣。她表情僵硬,關掉音響的電源后把兩隻手放在額頭上,不住地搖頭。
「哦,那些衣服是嫂子的吧?女人穿的。」
冬美挑釁地點了點頭。
「沒什麼,不過這個壁櫥的鎖難道壞了嗎?鎖好像開了,可門竟然打不開。」
美希坐在桌子旁邊。窗戶外面的天空被厚厚的雲層覆蓋著,光線有些暗。這讓人感覺似乎是黎明前的黑暗。雖然開了燈,不過光線還是不能照到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黑暗像飛來飛去的小飛蟲,怎麼趕也趕不走。
「哦,那看來是我的錯覺。」
「我今天早上檢查了一遍,鎖確實壞了。鎖扣里的螺絲掉出來了。」
一點五十八分。
「這個木製的壁櫥跟一郎房間里的一樣嗎?我好像在主屋的他的房間里看到過,門可以往兩邊打開,上面雕著植物。」
「你要鎖門啊?為什麼呢?」
「對了,爸爸,是你保管家裡所有房間的備用鑰匙吧?你手裡應該有龍次哥哥房間里那個壁櫥的備用鑰匙吧?」
冬美還沒注意到桌子上的血跡。美希把從冬美手上搶下的衣服再次抱到角落裡。
母親那樣說道,於是美希坐到椅子上,看著被端上來的家常菜。
冬美慘白的臉上露出勝利的微笑。
突然有人敲門。敲門聲很小,就像打雞蛋的聲音。美希停下手裡的動作,盯著門。
龍次打開自己房間的門,跟美希打招呼道。龍次的房間是一個跟主屋分開、獨立的房間。一打開門,外面就是院子了。夜晚寒冷的空氣進入房間,稍微降低了室內的溫度。
是冬美。美希四下張望了一圈,最後拿起近處的龍次的襯衣蓋到桌子上的血跡上面。這樣一來可以暫時蓋住血跡。美希打開門,冬美走了進來。她環視了一圈屋內。
「怎麼了?」
「是啊,所以被發現就糟了,我就會被懷疑了。當時我看了一圈,發現房間的角落裡堆了一堆的衣服。所以我把自己的衣服也塞到裏面。我本來想等大家都睡著的時候去取的,結果那天夜裡也沒去成。」
「怎麼了,嫂子?把這些衣服塞到壁櫥里的話,不是看起來要清爽多了嗎?」
美希走到音響的放大器面前,轉動音量的按鈕。從揚聲器里流淌出來的音樂聲更大了。
「不過我感覺有點恐怖呢,就像個龐大的黑盒子。冬美的房間里也有嗎?」
冬美這樣說道,然後馬上打開了壁櫥的門。正好碰上汗涔涔地、正從壁櫥的縫隙望外看的我。妹妹和妻子的臉立刻失去血色,如死人一般。
「這兩個人是我的學弟。他們在搬家公司打工,我告訴他們我們家現在有個大件垃圾要搬,於是他們就跑來幫忙了。」
「嗯,因為上面也有我的指紋。可是旅行箱里裝滿了衣服,沒地方放屍體。於是我只好把旅行箱里的衣服拿出來,換成屍體,然後把衣服留在了那個房間。」
「怎麼可能?你好像還沒明白,我可是一個作家呀!我要把嫂子這麼多年的秘密和苦惱寫成藝術!」
「看來龍次哥哥昨晚沒出去玩呀,不會是遇到什麼事故了吧?」冬美很無聊地說道,一邊繼續吃飯。「說不定他現在已經死了,死於交通事故什麼的。」
冬美站起來,像躲開美希一般,離開了房間。那天晚上美希還是沒有時間來處理掉龍次的屍體。
窗外的天空上布滿了雲層,似乎快要下雨了,下面是顏色暗淡的一片森林。刺骨的寒風吹動著美希的長發,她在凍得通紅的鼻子下揉了揉,表情像read.99csw•com是快要哭出來了。
美希哭著說道,她的眼睛都哭紅了。不過她還是堅強地看了一眼冬美。
美希用手捂著臉。
然後咚地一聲,壁櫥裏面響了一聲。兩個人對望了一眼。
美希搖了搖頭,回答說「不必了」。
「這封信是在白紙上打字的那種,說『荻島龍次被人殺了,在自己的房間里被人毆打致死。』」
龍次的房間跟主屋不在一塊,出了房間就是院子了。有一輛輕型卡車停在那裡。
「那天你們兩個人開著車,颳倒了一個騎自行車的中學生,是不是?你放心吧,我不會對任何人說的。之後你們就逃走了,是吧?」
「你是說兇手一直呆在房間里、直到嫂子走了?」
冬美抱著胳膊,抬頭看著被固定在貨架子上的壁櫥。有幾秒鐘的時間,四周一片寂靜。
「肯定是報應,我現在根本不敢去警察局。我只能不停地苦惱,這肯定是上帝給我的懲罰。肯定是上帝殺了龍次,然後為了讓我痛苦又寫了那樣的信。」
大家都聚到餐桌上了,這時有人提起信。
「不過你說寫信的那個人怎麼會知道龍次在房間里被人殺了呢?甚至知道兇器是煙灰缸。」
「噢,這樣啊。那一郎哥哥在哪兒呢?」
她看到餐桌旁交頭接耳的母親和冬美,於是停住腳步問道:
「就是呀。」
「我本來想把箱子放到一郎的房間之後再到你這兒來的。」
冬美吃了一驚,然後立刻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冬美用手抓住把手拉了拉,果然打不開。
那兩個男人用繩子把壁櫥固定到卡車上。
「你現在還沒對任何人說過這件事吧?」
「嫂子,你沒事吧?」
美希走進龍次的房間,然後鎖上門。在裏面的話,不用鑰匙可以鎖門。美希環顧了四周,跟昨晚她出去的時候沒什麼兩樣。房間里還是那樣亂。
「啊,原來是這樣。」
「聽說嫂子的娘家特別有錢,爸爸是個醫生,真讓人羡慕啊。」
「其實我特別想說呢,都要憋不住了。」
「房間比較亂,不好意思啊。」
「沒什麼。」
美希的視線停留在那架壁櫥上。
「嗯,是呀,裏面放了些不用的東西。我的書,哥哥畫的畫,都在裏面。你要不要看看?裏面挺大的,都能住人呢。」
「一郎說要讀龍次寫的書,所以我想過來借一本。」
「你怎麼了?」
「所以第二天早上那麼冷,你還穿著很薄的衣服,是吧?因為你沒有衣服換了。所以你後來去龍次哥哥的房間里不是去拿書,而是想把自己的衣服拿回去。我想把亂放的衣服放到壁櫥里的時候,嫂子匆匆忙忙地從我手中搶了過去。我當時就覺得嫂子的行為有點怪。原來當時嫂子很急是因為我手裡抱的衣服是女人穿、也就是嫂子你的衣服啊?」
「我還以為裏面裝著龍次哥哥的屍體呢。」
「你就是想告訴我這個的吧,嫂子?你就是殺人兇手。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吧?」
「怎麼了?」
「她趴在店裡的桌子上,囈語般地說起了那場交通事故。」
「我希望你不要對任何人提到這件事。」
美希立刻大聲說道。
「爸爸應該有那個房間的備用鑰匙,因為他保管著家裡所有房間的備用鑰匙。」
「你在看什麼呀?」
「哎呀,這多不好意思啊。」
「真的呢,跟嫂子說的一樣,確實打不開。肯定是龍次哥哥走的時候把鑰匙也帶著了。難得想幫他收拾一次,看來沒機會了。」
美希把架子上的石質煙灰缸拿到手裡。這個煙灰缸大小正合適,正好可以砸死那個小說家。現在龍次還坐在沙發上,背對著美希。
美希辯解道,結果冬美嗤地大笑起來。
「她房間里沒有,因為她生下來的時候曾祖母已經去世了。」
過了一會,美希默默地繼續吃飯。吃完飯後她向冬美說道:
「沒在房間里。我連儲藏室都看了,裏面空空的。不過他的房間還是亂得不行呀,衣服都堆在角落裡。好容易有個壁櫥,竟然也不把衣服收拾到裡邊,真是的。」
「等一下,冬美。」
「如果這封信上寫的事是真的話,難道兇手把龍次哥哥殺死之後,音樂也沒關就扛著他的屍體出去了嗎?聽說昨晚一郎哥哥一直在龍次哥哥的房間里呆到八點,說是跟龍次哥哥聊了幾句后出去了。據我所掌握的情況來看,好像一郎哥哥是最後一個見到龍次哥哥的人。」
美希饒有興緻地走過來。冬美把食指放到嘴唇上,似乎想讓美希不要出聲。
一個小時之後。
「這兩位是誰?」
冬美抱著胳膊站了起來。
「那時候嫂子說鎖壞了,所以才打不開,對吧?」
「現在這個裡面裝的不是龍次的屍體,而是那個兇手。那個人想偷聽我和冬美你的談話,所以現在應該在裏面。」
「黑色的木製壁櫥,大小放這個小說家的屍體正合適。」
冬美這樣說道,想攔住父親,不過他還是走了。這樣餐桌上又空了一個人。
「當然不用急著現在就回答,可以以後再說。」
「不是,我只是覺得龍次哥哥一般都鎖著門,這是個問題。這樣一來兇手就很難闖進他的房間殺了他,對吧?得先把門上的鎖砸掉才能進去。不過聽一郎哥哥說,他從房間里出去之後,也不知道龍次哥哥有沒有鎖門。從一郎哥哥離開房間的八點,到媽媽去找龍次哥哥的剛過九點,這期間也有可能房間沒上鎖。這樣一來人就可以很輕易地進出了,對吧?對了,嫂子,你上午也去了龍次哥哥的房間了,好像說一郎哥哥想讀龍次哥哥寫的小說,所以你去了龍次哥哥的房間。後來你跟我一起出來了,十分鐘以後又想起來書忘了拿了,然後又去了一趟,是這樣吧?」
「是你殺了龍次嗎?是的話就敲壁櫥的門兩下,不是的話就敲一下。」美希對裏面的人說道。
「嫂子,你昨晚幾點到的?我還一點不知道呢。到家裡這段路特別黑,你沒迷路?有一大片森林吧?連像樣的路燈都沒有,你有沒有感覺自己像小紅帽?」
「暫時先把屍體藏到哪兒吧。」
「不管怎麼說得先把屍體從這裏搬走。」
「肯定是誤會。」
美希走到壁櫥前面,摸了摸口袋。壁櫥跟龍次房間里的一樣,都很舊了,看來一郎房間里的這個也鎖上了。美希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古香古色的金色鑰匙,插|進鑰匙孔里,然後扭了一下。
「那龍次房間的備用鑰匙也丟了?」
「目光?」九_九_藏_書
「龍次把我叫到他房間的時候,那個兇手就在屋裡,在龍次的房間里。然後瞅准我去了儲藏室,於是把龍次殺了。後來他也沒離開房間,而是暗中躲在屋裡的某個地方。就是這麼簡單。」
「嫂子,你還記得昨天你在一郎哥哥房間里說的話嗎?你當時想打開壁櫥,結果沒打開。你知道為什麼嗎?」
「你把知道我秘密的龍次殺了,然後準備再懲罰我?」美希繼續問道。
她看著屍體。
「我問她為什麼會這樣,她不肯說。不過後來有一天我終於知道了,那天她在店裡喝了酒。」
「那個房間里能藏人的只有那個了。他一直藏在那裡,等我去儲藏室的時候他從裏面出來,然後用架子上的煙灰缸砸死了龍次,然後又回到那個地方。事情就是這樣。」
冬美說完,把放在桌子上的龍次的襯衣也拿了起來,扔到角落裡。
「你當時抱的衣服里有我的胸罩,當時胸罩垂了下來,在那兒晃蕩呢。」
「報警?這太小題大作了,媽媽。現在屍體都還沒找到呢。」
「因為昨天早上他的房門沒鎖,所以我才能進去看了一遭。」
「絕不是誤會,你老老實實交待吧。」
煙灰缸從美希的手裡滑落到地板上,發出了沉重的響聲。煙灰缸上沾著血。龍次坐在沙發上的時候,有人從背後用煙灰缸砸了他的頭。現在龍次的身體因為重力的原因,上半身無力地歪在前面。美希小心翼翼地從背後抓住龍次的肩膀,把他往後拉。於是龍次的身體倒向沙發的靠背,露出了喉結。美希確認了龍次已經斷氣之後,為了調整呼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把兩隻手的手掌放到眼面前,不可思議地看著發抖的十根手指。
「把這個裝上車之後,準備送到哪兒?」
「嫂子把某樣東西藏到了龍次哥哥房間里的這個壁櫥里了,然後為了不被人發現,把它鎖上了,最後把龍次哥哥房間的鑰匙和壁櫥上的鑰匙都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肯定。
「根本不是這麼回事,我爸爸就是一個鎮上的普通醫生,我們家的家境也很一般。」
這次敲了兩下,答案是肯定。
兩個小時之後。
「可是兇手躲在龍次哥哥房間里的什麼地方呢?」
「即使說爸爸手裡一直有備用鑰匙,不,即使不是爸爸,那那個兇手為什麼要在夜裡把門打開呢?難道想在夜裡潛到龍次哥哥的房間里消滅證據?然後忘了鎖門?」
「就像信里說的那樣,用的是煙灰缸?」
房間的角落裡堆放著旅行箱和衣服。
美希走到近處,想打開看看裏面。可是打不開,噢,對了,龍次說過壁櫥也鎖上了。壁櫥的把手下面有一個金色的鑰匙孔。
「看第二天的報紙、知道這個消息時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心裏充滿了犯罪感?還是恐懼?後悔?從那開始以後嫂子就一直害怕警察,真不知道這些年是怎麼過的。」
「那扇門裡邊是儲藏室?」
「那天晚上龍次把我叫到他的房間,要跟我談談我過去的一些事。當時屋裡放著大聲的音樂,我在儲藏室里呆了三分鐘,因為龍次說儲藏室里有一郎畫的畫。之後我從儲藏室里出來、回到那個放著沙發和壁櫥的房間時,看到龍次的頭被人用東西砸過,已經死了。」

03

「是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狼衝過來,真是嚇死了。」
「當時音樂聲淹沒了所有的聲音,所以我才沒聽到。當我站在屍體前不知道怎麼辦好的時候,媽媽來敲門、準備進來。不過當時門鎖著,她沒打開。」
美希點了點頭。第二次回房間之後她把桌子上的血跡抹掉了。
今天的氣溫比昨天還低。美希縮著肩膀,凍得發抖。可能是這棟宅院太舊了,好像有縫隙漏風。當人走在地板上的時候,木板和木板之間會發出刺耳的嘎吱聲。
「你們仔細點搬。」
十分鐘之後。
「去他的房間看看?龍次的房間鎖上了,爸爸打算怎麼辦呢?」
「龍次,你不在嗎?你肯定在吧?在外面都能聽到音樂聲呢,快點,編輯部來電話了。」
「冬美你好像把那兩封信當真了呀。」
「不是這樣的,這是誤會!前天晚上我確實去了龍次的房間,不過我並沒有殺人。」
龍次神經質地咬著自己的指甲,看看門是不是真的鎖上了。門確實鎖上了。他插上音響的電源,然後坐到美希的對面。音樂從木質紋理的揚聲器里流淌出來,音量有些吵了,不過龍次並不在意。因為他的房間是獨立的,即使聲音大點,也沒人抱怨太吵。美希似乎猶豫了一下,她眼睛望著空中,開口跟龍次說道:
「你可能沒想到一個晚上氣溫就會降這麼多吧。」
美希點了點頭。
「你這房間也真夠髒的呀,就跟剛刮過颱風似的。」
「那兇手到底是誰?」
「哦,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那個人應該不知道嫂子已經發現了。所以今天嫂子在所有人的面前說有話跟我談,還說了時間和地點。」
冬美用力地拍一下壁櫥。
「哥哥他平時有沒有讓你操心啊?」
午飯的時候。
距約好的時間還差兩分鐘的時候,美希來到跟主屋分開的龍次的房間。她像發生殺人事件的那個晚上一樣,坐到沙發上。美希時不時地望向壁櫥。十一月的氣溫很低,房間里又沒開暖氣,每呼出一口氣,就會馬上變成白霧。
「我現在在找送信的那個人,他肯定在附近監視著我們家。」
美希這樣說道,於是趁冬美還沒發現血跡的時候兩人走出了房間。十分鐘之後美希又回到這個房間,把血跡處理掉了。然後走到儲藏室里,拿了一本書出來。
美希從打開的門走了進來。她披著一件薄外套,似乎剛在十一月的寒冷空氣中從車站步行到家。她把右手拿著的紅色大旅行箱放到地板上。
美希把信放到桌子上,似乎有些噁心。
「啊,真受不了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天哪。那天晚上兇手逃跑了,結果我就會最先被懷疑,所以我只好把龍次的屍體藏起來。」
冬美對那兩個男人表示感謝,於是他們鞠了一躬,然後默默地離開了。現在站在壁櫥前面的只有冬美和美希兩個人。
美希摸了摸龍次的屍體,發現衣服的口袋裡裝了幾把鑰匙。她從中取下一把金色的、很粗的、古香古色的鑰匙。
「嫂子,你帶沒帶毛衣?剛才就看到你好像很冷似的。」
美希九*九*藏*書關上門,然後是上鎖的聲音。她把龍次口袋裡的鑰匙一個不落地全都拿走了,當然其中也包括這個房間的鑰匙。房間里只剩下裝著人的壁櫥了。

1

真是一個謊言接著另一個謊言。
「我也有重要的事要跟嫂子談呢,正好。」
冬美似乎很驚訝。
美希默默地用目光指了指壁櫥。剛開始冬美根本不知道什麼意思,後來才一下子恍然大悟,說道:
「怎麼了?不見了?」
「媽媽,我也來幫一下忙吧。」
「一郎現在在哪啊?他應該比我早一天到家才是。」
「你把兇器也放到裏面了?」
冬美問道,然後斜瞥了一眼美希,翹起嘴唇。
「但是龍次真的被人殺了嗎?明天早上再有人送信來的話,我們就報警吧。」
「沒什麼,我們出去吧。」
「我們家前面停著一輛借來的卡車,我讓他們幫忙把壁櫥搬到車上。」
「有什麼事嗎?」
「我到家之後還沒進主屋呢,好想休息休息啊。這個房子建在山丘的頂上,爬坡快累死了,腳都走不動了。」「你提的手提箱好大啊,難道你想搬到這箇舊房子來住?沒關係啊,爸爸媽媽會很高興的。或者難道說你不想跟丈夫的父母住在一起?」
「嫂子,你怎麼了?身體是不是不舒服?」
「一郎哥哥特別愛乾淨,天天打掃房間很累吧?你看看龍次哥哥的房間這麼臟,真是形成鮮明對比啊。所以龍次哥哥到現在婚都沒結上。好不容易來他房間一次,我就幫他整理整理吧。」
「可是壁櫥打不開呢,可能是鎖壞了,不,肯定是鎖上了,才打不開的。」
「嫂子,雖然我不知道送信的人是誰,但是誰殺了龍次哥哥我心裡有數。」冬美湊近美希的臉,笑了笑,「你也知道是誰,對吧?」
「她醉了之後說什麼了?」
「是的,當時桌子上放著沾了血的煙灰缸,結果我不小心拿起來看了看,就沾上了我的指紋。後來煙灰缸從我手裡掉到地上,還發出了好大的聲音呢。」
「我感覺嫂子能夠找出這個兇手。不過殺人兇手為什麼要送暴露自己的罪行來送這些信呢?而且按嫂子的說法,如果殺了龍次哥哥的是家裡的某個人的話。」
「這封信真的是在信箱里發現的嗎?」
「你不想告訴我嗎?」
冬美問道。
冬美看著有了年代的暖爐。這個暖爐體積龐大,一個人根本搬不動,爐子的表面生了一些鐵鏽。暖爐上放著一個有幾處癟下去的茶壺,茶壺裡悠悠地冒著水蒸汽。窗戶上聚集了大量的水珠。冬美嘆了口氣。
「昨天早上您沒有備用鑰匙,是怎麼知道龍次不在屋裡的呢?」
「龍次被人用煙灰缸殺死了。」
「嫂子。」
「難道……。」
「謝謝你們了,幫了我的大忙。剩下來的我自己就行了。」
壁櫥被搬出了房間。兩個女人跟了出來。
美希用手掌拍了拍壁櫥。
「他有點精神變態,所以他畫的畫才賣得那麼好呀。我覺得哥哥他畫的畫很恐怖,那邊的儲藏室里還有,要不要看看?」
美希從儲藏室里走出來,喊住冬美。等她趕上冬美之後,她把冬美手上的衣服搶了下來。

02

冬美準備站起來,結果美希制止了她。
美希像通往儲藏室的那扇門走去,這時龍次笑了起來。
有人叫美希。美希回頭看了一下,叫她的是坐在旁邊的冬美。
「你不可能沒發現。嫂子那時候插|進去的不是一郎哥哥房間里的壁櫥上的鑰匙,而是龍次哥哥房間里壁櫥的鑰匙,對吧?兩個人房間里的壁櫥看起來幾乎一樣,鑰匙也都是古香古色的金色鑰匙。我小的時候兩個哥哥給我看過他們壁櫥上的鑰匙,所以我知道。但是雖然兩把鑰匙看起來差不多,卻只能打開跟鑰匙的形狀吻合的鎖。」
兩個男人準備把成為重要疑點的舊傢具搬到輕型卡車上,美希和冬美則站在被抬起來的壁櫥的面前。
「你從儲藏室里拿的書放哪兒了?我想看看嫂子選了本什麼樣的書,因為龍次哥哥寫的書有有趣的也有無聊的。」
「龍次告訴你了?」美希問。
「那我開門進去了哦。」
「那時候嫂子把兩把鑰匙弄錯了,也沒發現,就用龍次哥哥壁櫥上的鑰匙開一郎哥哥房間里的壁櫥。看到壁櫥打不開的時候,我隱隱約約地這樣覺得。肯定是信上的內容讓我產生了聯想。我當時很懷疑,為什麼嫂子手上會有龍次哥哥房間里的壁櫥鑰匙呢?結果我想到了很恐怖的情形。」
「你覺得他哪兒不正常呀?」
「龍次哥哥好晚啊,大家都到齊了,他還沒來。我去叫他吧。」
美希低聲咕噥道。冬美則回答了她的問題:
「怎麼看?你想說什麼?」
冬美接著問:「信是你送的?」
「送到警察局前,你覺得怎麼樣?」
「好可怕啊。」
走出這個房間時,美希回頭望了一眼堆在房間角落裡的一大堆衣服。她不安地咬著嘴唇,左手放在胸前,握得緊緊的。
第二天早晨的餐桌上。
「你準備做什麼呀?」
「就你一個人啊。我還以為龍次哥哥回來了呢。對了,嫂子,你在這幹什麼呢?」
「你在這裏寫書?」
「媽媽沒進得去?如果我相信嫂子所說的話,當然我現在一點都不信。我是說『如果』,如果嫂子說的話是真的,那殺死龍次哥哥的兇手就是有他房間鑰匙的人了。當嫂子去儲藏室的時候,那個人偷偷地打開鎖、進了房間,然後用煙灰缸砸死龍次哥哥,再出去。到外面后又把門鎖起來。因為兇手手裡有鑰匙,能辦得到這些。」
「這是為什麼呢?如果嫂子說的是真的話,你到警察局說明白就行了呀。」
美希的聲音有些尖。冬美皺了皺眉,把手放到壁櫥的把手上。
美希搖頭回答道。
龍次試探性地觀察一下美希的臉色,不過美希一直坐在那裡不說話。
「我本來也想把屍體藏到裏面的,可怎麼也打不開。我把鑰匙插|進去,扭了一下,可怎麼也打不開,好像卡在什麼上了。剛開始我還以為是鎖壞了,龍次也說過鎖有時候不太好用。我還以為他說的不好用是說即使在鎖孔里轉動鑰匙、鎖也打不開呢。不過我現在覺得龍次的意思是說即使轉動鑰匙壁櫥也鎖不上。可能那天晚上有人在壁櫥裏面弄成那樣的,讓壁櫥的門打不九_九_藏_書開。由於壁櫥打不開,我就沒法把龍次的屍體放進去了。然後我看了一下四周,發現了我的旅行箱。龍次的個子很小,我一下子就覺得能裝進去。」
桌子上的紅色血點完全暴露在外了。
冬美從椅子上站起來,在屋裡走來走去。
「現在只剩下我和嫂子兩個人了。」
「什麼?這個壁櫥特別重?好像裏面裝了人?嗯,可能是吧。你們要小心點,不許亂來。也不要抬歪了,不能倒過來。」
冬美抱著胳膊說道。美希卻搖頭表示反對。
「我們當時沒想到那個中學生死了,我們還以為只是輕傷呢。」
冬美點了點頭。說完其中的一個男人走到壁櫥跟前,開始測量壁櫥的尺寸。另一個男人則指著壁櫥向冬美問著什麼。
鍾敲響了十二點,這時美希已經來到餐桌前。除了她和龍次,其他的人已經到齊了。
冬美話只說了一半,沒有繼續說下去。她睜大眼睛,似乎眼前正上演著可怕的殺人場面。
「咦,那本書放哪兒來著?」
「一郎哥哥經常跟我提到你。他說得特別詳細,所以你們結婚前我第一次見到嫂子的時候一點也不覺得是第一次見面。」
信上有一排打字機打出來的字。
美希向放著龍次書的儲藏室走去。冬美好像並沒有懷疑她。
否定。
房間的中央有一套皮面的沙發,沙發的靠背上也耷拉著脫下來亂放的衣服。沙發的中間有一個矮腿桌,上面放著兩杯沒喝完的咖啡。咖啡已經不冒熱氣了,看來已經涼了。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
美希指著靠床那邊牆上的一個門,問龍次。
「我們打開看看吧。」
「沒呢,壁櫥上沒有備用鑰匙。對了,順便跟大家說一下,可能冬美現在一個人住,還不知道,家裡其他房間的備用鑰匙半年前都丟了。」
「你看,這封信上沒貼郵票,好像有人直接放到我們家的信箱里。說龍次哥哥在房間里被人殺了……,不過龍次哥哥的房間是單獨的,也有可能犯人潛到他的房間我們還不知道。不過嫂子,待會我有話跟你說,就我們兩個人。地點在哪兒都行,要不就在嫂子的房間里吧。也就是說在一郎哥哥的房間里。我們一個時間之後在那兒見,可以吧?」
這次是否定。
美希把鑰匙插|進鎖孔里,轉動了一下。
「嗯,現在沒有備用鑰匙了,一不小心都丟了。」
「剛才的聲音是從壁櫥裏面發出來的吧?有人在壁櫥裏面,在裏面敲了一下。」
「繼續說剛才的吧。我剛開始聽到有備用鑰匙的時候,最先懷疑了爸爸。」
原來是這個家的母親。美希站在那裡沒有回答,只是回頭看了一眼揚聲器。繼續有大聲的音樂從裏面流淌出來。
那頓早飯次子不在,就這麼開始吃了。除了龍次,其他的人都在。餐桌上靜靜的,這時起居室的電話響了起來。母親站了起來,離開餐桌,不過幾分鐘以後就回來了。
「是因為我過去的事?」美希痛苦地問道。
美希環顧了一周這個雜亂地堆著東西的房間。脫了之後亂放的衣服滿地都是,於是美希為了方便走路,把它們都堆到房間的一個角落裡。
冬美用纖細的手指頭戳了戳剛端上來的盤子。她的手是病態的白,讓人覺得裏面根本沒有血液在流淌。
「你難道說一郎是殺人兇手?」
「確實是在信箱里發現的,是我發現的。不過還有件有意思的事呢,昨晚編輯部的人給龍次哥哥打來電話,媽媽九點剛過的時候的去敲了龍次哥哥的門。當時門被鎖上了,沒人出來開門。不過聽說當時屋裡還放著音樂呢。這件事你怎麼看?」
冬美看到美希老也不把壁櫥的門打開,於是問道。
「果然是你殺了龍次哥哥,然後把他的屍體藏到了這個壁櫥里。你準備在有時間處理掉屍體之前,就這樣把屍體放在他的房間里,對吧?」
「等等,嫂子,等一下。昨天我跟嫂子在一郎哥哥的房間里說話的時候,你沒拿錯鑰匙?」
「媽媽,誰打來的?」
「哎呀,嫂子,你說錯了,童話里大灰狼攻擊小紅帽的地方是在小紅帽的外婆家呢。所以說可怕的不是森林里,而是家裡哦。」
「冬美,我是這樣想的,我覺得寫信的那個人可能是家裡的人。」
這個房間只有一扇窗戶,現在也關上了。窗帘被拉在兩邊,於是夜晚的窗玻璃變成了一面大鏡子,裏面照出美希的樣子。
「自己的失誤?」
三分鐘之後。
「嗯,一個月前,有個出版社採訪了我。當時採訪我的記者就是她。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她是嫂子以前的朋友。認識了一周以後我才知道她是嫂子大學時候的同學,好像還是好朋友?不過我知道了這件事之後,她的臉色好白啊。」
冬美一臉認真的表情,眼睛都沒離開望遠鏡,這樣回答道。
「壁櫥的鑰匙肯定是這把。」
美希身上穿的衣服很薄。
龍次向房門走過去。他的個子很小,所以步幅也小得可憐。
「哦,不好意思啊,我倒是帶了衣服,就是忘了穿上了。」
「爸爸,這樣的小事沒必要一件件都去做。」
「現在這樣可怎麼辦呀?」
冬美走進房間,然後環顧了一周。
「他真的在裏面嗎?你要是在裏面的話就回答我,也可以從裏面敲一下。」
冬美笑了。
兩個男人從兩邊抬起壁櫥。
美希馬上捂住嘴。於是冬美好奇地歪著頭問道:
「我想我這樣說的話那個人肯定又會躲到壁櫥里偷聽我們的談話的。」
「你覺得是因為什麼原因呢?」
「不是啊,一共三個人呢。」
「形成習慣了。這個房間和隔壁的儲藏室里放了很多重要的東西,所以我一般都會上鎖。」

04

「不是不是。」
「不是的,我確實拿了一本。噢,對了,我好像放到壁櫥里了。」
桌子上有斑斑血跡,看來父親進來的時候沒發現這一點。其他地方就沒有血跡了,龍次昨晚出血非常少。美希用指甲颳了刮桌子上的一個血點,結果那個血點就掉下來了。美希剛想繼續把其他的也刮掉,結果這時有人敲門。
美希終於把龍次的屍體藏好了。龍次的個子很小,所以藏起來也比較容易。不過要藏的地方堆滿了衣服,必須騰出一定的空間,才能把龍次的屍體藏到裏面。因此有必要把裏面的一部分衣服拿出來,扔到房間的那個角落裡。
冬美說完咧著嘴笑了。她的皮膚是一種九-九-藏-書不健康的白色,不過只有嘴唇很紅潤。
「可是那時候根本沒壞。今天早上壞了,那是因為嫂子發現了自己的失誤,所以才把自己的借口變成事實,真的把鎖弄壞了。」
「你看,信上說龍次哥哥『在自己的房間里被人毆打致死』。我是這麼想的,我懷疑媽媽去龍次哥哥的房間時,龍次哥哥就在裏面。我倒是沒什麼依據,我只是覺得他出去的時候應該不會不把音樂關了的。」
「也是啊。」
「龍次的朋友打來的。他因為昨晚龍次沒去,比較擔心,所以打電話過來問問。我告訴他龍次好像還在睡覺,他就說再打過來。」
「所以我才懷疑鎖壞了,但事實上當時根本沒壞。肯定又是那個人藏在裏面、把門弄住了。我當時沒拿錯鑰匙,我把鑰匙插|進鎖孔里,轉了一下。當時我的本意是想打開鎖的,可結果是我把壁櫥鎖上了。裏面的人被困住了,只有把鎖砸了才能出來。後來我發現一郎的壁櫥鎖壞了,肯定是這個原因。那個兇手一直躲在壁櫥里聽我們兩個的談話。你看,壁櫥的兩扇門能從兩邊打開,它們之間有一條縫吧?那個人就這樣把一隻眼堵在縫上,看著我們。」
「可是房間的鑰匙在龍次的口袋裡呀,所以我剛開始的時候認為兇手是拿著備用鑰匙的人。當時房間里只有我和龍次的屍體,我真是恨死那個兇手了。可是我不想去警察局。」
但是能把屍體搬到哪兒去呢?
美希叫著解釋道。
美希暗暗地吃驚,從旁問道:
「家裡的人?」
「我才不相信你的話呢。」
「你是說你在儲藏室的這段時間里龍次哥哥被人殺了?」
「大件垃圾?」
「冬美,我有點事找你。兩點的時候在龍次的房間,就我們兩個人。可以嗎?」
肯定。
「竟然把衣服脫到這種地方,龍次哥哥也真夠邋遢的。」
「寫得真是可怕,乾脆報警吧。」
這個家裡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現在只有次子龍次跟父母一起住在這裏。他是一個小說家。
「一郎還不知道這件事吧?」
「還有一個更簡單的答案,那就是根本就沒人用過備用鑰匙。備用鑰匙被爸爸弄丟了,一直沒人知道在哪裡。兇手手上也沒有。」
美希沒有說話,她看起來感到很困惑,同時又像是苦於不知道如果解釋。她所處的情景很不現實,雪白的額頭上滲出了一個汗珠。
「你難道認為是我自己寫的?」
「他說他要出去散步。真可惜啊,一個小時之前他還在這個房間里呢,沒想到跟嫂子錯過了。我在儲藏室里看書的時候他走的。其實儲藏室里一般要比我這個房間乾淨,我在那裡邊看書的話能集中精神。我不知道哥哥他什麼時候走的,剛剛房門也忘了鎖了。」
美希停下筷子說道。冬美歪著頭看著她,問道:
美希走近昨晚屍體坐過的沙發,然後把手指放到額頭上,閉上眼睛,告訴自己這隻是場噩夢。做了一個深呼吸之後,美希睜開眼睛,開始仔細地查看沙發的周圍。
「噢,這樣啊。」
又是肯定。
「我來這兒之前敲了他的門,門鎖著呢,好像還在睡覺。你還是別管他,讓他繼續睡吧。肯定昨晚睡得太晚了。」
冬美欣賞了一會裝飾在屋裡的畫,最後拉開桌子旁的椅子坐了下來。她從口袋裡拿出吃飯前給美希看的那張白紙。
「嗯,而且我覺得就是這個送信的人殺了龍次,當然這得假設龍次真的被人殺了。」
冬美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跟龍次哥哥的房間比起來,還是這個房間乾淨,嫂子不用介意。」
「算上婚禮的話,這是第三次。」
肯定。
龍次的手像鷹爪一般伸出來,然後嘶聲力竭地喊道。他呼出一口氣之後,又無力地坐回沙發上。
「你看龍次哥哥的房間里有窗戶吧,肯定是透過窗戶看到的。送信的人一直走在黑乎乎的森林里,然後忽然看到了一扇有光的窗戶,那是建在山丘頂上一座老宅里的單獨房間的窗戶。當他心不在焉地看著那扇窗戶時,正好看到一個男人被人用煙灰缸砸死了,我覺得是這樣一連串的情形。對了,嫂子,你有沒有感覺到令人討厭的目光,好像被人監視似的?」
美希不能發出大聲,只能用耳語般大小的嘶啞聲喊道。
「你說寫這封信的人,是不是說真的呀?竟然說龍次哥哥被人殺了。」
美希用腳尖輕輕踢了一下地板上的大行李箱。
冬美轉過頭去看了看那兩個男人。
「是的。我出房間的時候,用龍次的鑰匙鎖了門。但是兇手離開房間的時候,沒辦法鎖門,所以門後來就一直沒鎖。」
「我也不知道啊。你看他這種人,即使知道也不會離婚的。再說了我就想不通你當初看上我哥哥的哪一點了,他頭腦有點不正常呢。」
「不用了,美希你坐在那兒就行了。」
「你是有計劃地殺人?」冬美問道。
美希打量了一下房間。這個房間其實很大,但東西放得亂七八糟。地面上鋪著木板,上面散亂地堆著衣服、雜誌什麼的。一張生鏽的彈簧床被放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裡,除此之外屋子裡還有木製的桌椅。桌子上放著一箇舊的打字機,周圍堆滿了書。
龍次死後第二天的早上,家裡的所有人基本都聚到了餐桌前。美希在餐桌上從冬美口中得知在信箱里發現了第二封信。這封信跟昨天的一樣,上面沒寫發信人的姓名,還是被人直接放到信箱里的。
「噢,對了,他好像說昨晚要去見朋友的。難道為此睡過頭了?還是他昨晚就根本沒回來。龍次哥哥的房間鎖著門的話,也不知道他在不在裏面。」
壁櫥被抬偏了一次。
「好像去散步了,他說吃午飯的時候回來。」
「也不是完全相信,如果用一個圓來表示比例的話,我差不多是百分之一、二十相信。」
「懷疑爸爸?也對,我告訴過嫂子說爸爸手裡有備用鑰匙。可是半年前爸爸的備用鑰匙丟了,難道他為了自己不被懷疑,於是撒了謊?不管怎麼說你覺得有人得到了備用鑰匙,對吧?」
「我去他的房間看看。」
美希被煙灰缸放回原處。
「嗯,是的,我說的就是這個壁櫥。麻煩你們把它搬到卡車的貨架子上。」
「事情很快就會說完的,你看現在都傍晚九點了。」龍次剛說完,鍾就敲了九下。「我待會還要見個朋友呢。嫂子你是第二次來這個家?」
「是曾祖母買給我和我哥哥的,這個壁櫥一般也上鎖呢。不過有時候鎖不太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