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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刀夜行

提刀夜行

作者:春曉
我有劍,殺了她。
這些日子你去哪裡了?你過得還好嗎?
可是蘇荷不喜歡我帶著刀上街。
月光照耀著我,地上映照出我的影子。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跳起來朝著他的頭上砍了一下。刀沒有出鞘,但我用了很大的力氣,料想也很疼,青年嗷了一聲跳了出去,刀鞘都摔落到了地下。
我說,你跟我住到一起吧。

3

州川說,你別看它很破舊,但是一把好刀。你把它放在家裡,可以提升精氣神,還可以鎮宅捉妖。
後來有一天,我準備出門的時候找不到刀了。我在家中翻箱倒櫃,搜遍了廚房,陽台,馬桶和床底,所有能夠想象到的地方,但是我也沒有找到。
他們拗不過我,就被我拖拽著去了蘇荷工作的酒吧,卻不想就這樣發生了意外。
蘇荷打扮得花枝招展,從酒吧里走了出來。
可能從那時候起,我就得了一點憶症,總感覺身邊憑空多出了很多人在來來去去,但是實際上什麼人都沒有。
你在幹啥!我大喝一聲。
州川醉眼迷濛地看了看,他問我,就是她嗎?
州川,你在幹什麼。我喊了一聲,肩胛的傷口疼得我沒有了力氣。
蘇荷說,不如我們就這樣分開吧。
蘇荷沒有猶豫,她成了我的女朋友。
哈哈。怎麼除掉?
我們三個人都很嗜酒,而且酒後喜歡大聲喧嘩,十分惹人討厭,好在那時候還沒有嚴查酒駕,我們驅車去了南部的山區,找了一家半山腰的農家小店,準備在山裡大醉一場。
沒有人回答我。但是我感受得到,那就是蘇荷。不知道為什麼她隱去了蹤跡。
蘇荷問我,你畫的?
她點點頭,在原地蹲了好久才抬頭看了我一眼,說,謝謝你。
嗯。我點點頭。
直到蘇荷離開之後,我感覺到莫名其妙難以言狀的失落感,就像身體被掏空了一樣。
計程車到來的時候,我把行李搬到了後備廂里,看著她乘車就這樣離開了,車走的時候,我看見反光鏡里的她,好像抹著眼睛在流淚,但是我無法挽留她。
周三搖搖頭,她當時跑開了,應該沒有事情。
搬著她的行李,下樓送她打車離開住的地方,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計程車滿座率很高。
時值春末夏初,我照舊失眠,夜裡站在陽台邊,那天天正下雨,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細雨,我忽然很想出門走走。於是我打著雨傘,將刀靠在肩膀上,下了樓。
青年看了看我,很不屑地對著我豎起了中指。
也許酒至酣暢,周三畫興大發,偏要送我一幅畫。他隨身帶著筆墨畫紙,於是跑去店內蹭了個地方畫了起來。
我是一個開二手破奧拓的窮逼,而二手破奧拓出了故障還沒有錢去維修。我曾經以為自己是頂天立地的英雄,但是現實這麼殘酷,在最需要錢的時候,我什麼都幫不了她,這讓我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
我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遇見她,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再次遇見她,卻那麼難,雖然晚上的人那麼少。她也沒有留下可用的聯繫方式給我,或許她早就離開了這個城市。但就算是這樣,我還是不放棄希望。
可能是看我不樂意接受她的建議,蘇荷開始趁我不注意,把刀到處藏,有時候藏在書櫃里,有時候藏在床底下。
read•99csw•com來的時候,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四周都是冷冽的白色,讓我全身都感覺到了一種難以忍受的刺骨的寒冷。
保安朝著這邊跑來,蘇荷已經從驚嚇中驚醒,撒腿朝著遠處跑去。
之後他肆無忌憚地轉身,拉住那個趁機要走的女孩,女孩掙扎著,聲音很大,但是沒有第四個人來解救她。
蘇荷說得沒有錯,可我喜歡拔刀時那種叫囂,也喜歡利器入鞘時那種撞擊聲。
蘇荷。我喊了她一聲。

5

從蘇荷離開以後,我再也沒有見到過她,我一直壓制著自己想見她的慾望。那天夜裡,我們喝了很多酒,我就想要拉著周三和州川去找蘇荷。
喂。州川喊了她一聲,蘇荷回頭,滿臉驚愕。
夜裡我再到酒吧門前等她,手裡的東西就成了雨天的一把雨傘,或者一瓶水果酸奶。
春曉,青年作者、編劇。已在「一個」發表《我和邵毛毛的日與夜》等文。
我在醫院里待了兩天,勉強可以出院了,周三有事情要回老家去。我打車送他去車站,看著他上了車。然後我去酒吧里找蘇荷,想要跟她道個歉。

2

蘇荷說,就在家裡的某個地方,你以後會找到的吧。
農家店裡有露天的火鍋,擺放在半山腰的銀杏樹下,四周羅列幾個木質板凳。因為小店地處偏遠,很少有人夜裡前來,四周沒有燈火,山峰黑黢黢地隱沒在夜色之中,估計也就我們三個人。正是冬天,雪花簌簌落下,落在面前就化成了水。我們坐在樹下,一邊涮著火鍋,一邊大聲談笑,喝得很歡樂。
路人被斥責聲驚嚇,手一抖就尿了一身,轉頭怒視著我。換成以前,我從來不敢。但是現在,我對這種人充滿挑釁。
夜裡我赤手空拳走在街上,就變得像失去了靈魂,兩隻手不知道該往何處放,只好謹慎地揣在口袋裡,與此同時膽子也變小了。總是提心弔膽會有人攔路截住我,將我削一頓。
蘇荷住的地方距離酒吧有些遠,每天下半夜下班以後,她總要徒步回家,一路上都是破舊的老街道,街邊沒有像樣的路燈,路面雨天里污水四溢,而且燈光照射不到的角落裡,總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伺機而動。
我把周三的畫拿給蘇荷看,她喜歡得不得了。
那就好。周三說,我就放心了。
平時我很少從那條路上經過,但是那天夜裡不知道為何,我沿著酒吧傍邊的路折了進去,還在路燈下枯坐了一會兒。
你等著。青年叫囂幾句,然後走了。
我沿著朝山街,一直往北走,路過護城河,繞著轉一圈,然後再四處轉一轉,白天里沸沸揚揚的城市,到了晚上竟然那麼安靜和空曠,好像只屬於我一個人。

1

周三原本是一名體育老師,就職在縣城一家中學,他長得人高馬大,虎背熊腰,頗像日本的相撲選手,但不知道為什麼辭了職,搖身一變成了一名畫家,留起了滿面絡腮鬍子。
遇到有人醉酒後毆打路邊的流浪漢,我也低https://read•99csw.com著頭裝作沒有看見,急忙避開。就像拳擊場上屢戰屢敗的拳手,沒有了士氣,變得無精打采,日漸頹唐。
在城市沉睡的冬季深夜,我就那樣愣愣地站在街邊,跟傻子一樣擁抱了一團冷空氣。
蘇荷呢?昨天不要緊吧。
酒醉的人大多膽壯,有時候他們三五成群,被斥責聲惹惱了,看我身單力薄,就圍上來罵罵咧咧,想要動手。
慌忙中,我急忙跑過去擋在了蘇荷的面前,周三也感覺大勢不好,伸手拽住了州川,短劍的軌跡移動了一下,刺進了我的肩胛。
蘇荷是一個南方女孩,人長得嬌小玲瓏,面容清秀,但總是化很濃的妝容。她初中畢業,父親死於建築工地的一場意外,母親在家照顧剛上初中的弟弟,經濟壓力很大,蘇荷每個月都要往家裡打一筆錢接濟一下,她的生活也不像外表看起來那樣光鮮,雖然不至於流浪街頭,但也時常捉襟見肘。
雪落下來的時候,我正路過一所小學的門前,雪花簌簌落下,大地上覆蓋了一片白色,空氣之中甜膩的橘子味變成了雪碧的透心涼。我穿著單薄的衣服,踩著街面走著。身後忽然響起尾隨我的腳步聲。
城市已經到了深冬季節,夜裡街道上的行人比夏日更稀少。我兀自在街頭遊盪,走路的時候呼吸出來的大團白氣。
我搖了搖頭說,不會。
是蘇荷嗎?我凝視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她說,以後我也許會找到那把刀,但是一直沒有找到它,我時常坐在房間里冥思苦想,究竟會藏在哪個地方,卻沒想到正確的藏身之所,也許她已經把它丟掉了。
沒有刀的日子,我也並沒有感覺特別的不同,也許是因為有蘇荷在我身邊陪伴的緣故,我空出的手正好可以牽著她。
一陣風刮過來,雪花漫舞著讓視線里一陣模糊,一時間什麼也看不清楚,等視線清晰的時候,蘇荷已經消失了,我努力側耳凝聽,腳步聲再也聽不到了。
幾年前,周三去北京學畫,有一次路過我這裏,我請周三吃過一次飯,那天周三帶了自己一位遠方的朋友,朋友是一名武師,名字叫州川。據說是通背拳的傳人,州川看起來五十歲的年紀,不太修邊幅,平時遊山玩水,以結交江湖各地朋友為趣,收徒弟授以拳法為業。
我尋思著話題跟她說話,我問蘇荷,哦,對了,那把刀你放在了哪兒?
那片酒吧的附近是一個很老的片區,住房大都是老式院落或者年代久遠的二層樓房,片區里很少有原住民,多是住滿了來城市打工的外來戶和剛畢業的大學生。因為人員複雜,治安總是很差,雞鳴狗盜的事情不時出現,每年也總有幾起情殺或者因為煤氣泄漏造成的死亡事件發生。
世界出現了短暫的一點寧靜,在那狹長的街道前方,我看到她了。她孤零零地站在那裡,看著我,眼神里有些哀傷。
酒是失意的人最好的慰藉,尤其是再有幾個要好的朋友在身邊,感情可以順理成章地得到宣洩。但是酒喝多了,掩埋在心裏深處的情感往往得不到控制,像受傷的野馬四處撒野。
怪不得你有一把刀。
州川已經回南方了,他給你留下了醫療費,總覺得有些對不起你,讓我轉告一聲,希望你別怪他。他也喝多了。
刀是一把很老的刀,read.99csw•com有三尺五寸長,帶著刀鞘,用幾層碎布包裹著,看起來並不珍貴。
州川說,我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送你的,但是我隨身都有帶刀,不如送把刀給你吧。
蘇荷說,下次別帶著這個東西了。正常的人哪裡有天天夜裡帶著刀出門的。
你說誰?你找死啊?
從此每天夜裡,我就在街邊逡巡,然後早早等候在酒吧的門外,等蘇荷下班出來,陪她一同回去,一起闖過深不見底的老巷道,看著她走進租住的老房裡,再一個人返回去。
已經凌晨三點多了,上弦月的夜晚,月亮還沒有消失,孤單單地懸挂在半空中灑下清冽的光芒。有點冷,我起身準備往回走,正巧路過一條偏僻的小巷道,這時候聽到路邊的草叢裡傳來了一陣爭吵聲。

4

剛剛過了凌晨,蘇荷還沒有下班。我們躺在酒吧門外的草地上,醉得東倒西歪地倚靠著,上半夜下過雨,草地里有一股流浪貓狗尿液的氣味。
城市很少有屬於一個人的時候,白天它屬於幾百萬人,屬於那些沿街商鋪里的商販,屬於寫字樓里忙碌的職員,我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個,連說話都不敢大聲,走路都瞻前顧後,但是夜晚就有所不同,你可以喊,也可以叫,可以莫名其妙放聲大笑,沒人會投來「你是個神經病啊」這樣的目光。
後來我才知道,蘇荷開始跟人在外面過夜。
那州川呢?
我說,不是,我一個朋友周三送的。我指給她看畫上的落款,跟她講那天晚上跟周三和州川喝酒的事情。
就是,就是。周三也在一邊附和著。
我說,沒事了,他走了。
夜色隱藏了很多秘密,有人生活失意,深夜坐在街邊不回家。有人生活落魄,夜裡寄宿在樓道里,也有人為了生計,翻著街邊的綠色垃圾桶與流浪的貓狗為伍。我從他們身邊走過,他們抬頭怯怯地看我一眼,然後繼續低頭,當我並不存在。
有時候我還去蘇荷工作的酒吧里站一會兒,酒吧里總是有跟蘇荷差不多的女孩進進出出,她們描著厚重的眼影,化著濃濃的妝容,穿著熱褲和色彩鮮艷的衣服,打扮得奼紫嫣紅。但是再也沒有見到蘇荷。
既然蘇荷不喜歡,那就不再帶刀上街好了。反正刀也不是什麼必需品。我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她沉默著,雙手揣著褲裝的口袋裡。
遇到有人深夜喝醉,扶著牆邊的柳樹下方便,將體內多餘的液體排泄到護城河裡,我便大喝一聲,你他媽有病嗎?
我在酒吧門口坐了一會兒,前塵往事像是一杯酒,讓我沉醉,想起以前我每天夜裡在酒吧等她的日子,可能再也不會有了,一瞬間我有些恍惚,好像又看到蘇荷從酒吧里走了出來。
我轉身看那個角落,女孩蹲在牆角哭泣,她受到了驚嚇,身體瑟瑟發抖。那就是我第一次遇見蘇荷。
我就拋開襯衣,拔出刀。寒光凜冽,他們只要不眼瞎,扭頭就跑。
如今我依舊失眠,夜裡我從樓上走下來,回到夜晚的街道上四處轉一轉,在這個有六百萬人口的城市裡尋找屬於我的睡眠,已然成了城市裡根深蒂固的一個異類。
說來奇怪,我原本十分膽小,夜裡走路總是擔心有人尾隨,風吹草動就后脊背發涼,一隻貓從路邊跑過去,我就難九_九_藏_書以抑制想要拔腿就跑。但是有了這把刀,我總覺得自己充滿了勇氣,甚至有些戾氣,總想著拔刀把城市砍成兩半,走路也總是大搖大擺。
然後我抽出一支煙點上,一邊看著他們倉皇而逃的背影,一邊吐出煙霧。
就在這個時候,州川挺劍朝著她刺去。我一下子驚醒了過來。
我站在酒吧門前提著刀,蘇荷走出來看到就有些不開心。你怎麼又帶著刀來了。
可能因為無法得逞,青年怒了,朝著我撲了上來,但是還沒有近身,就停了下來。因為我那時候舉起了刀。
蘇荷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可我夜裡失眠沒有事情做,我照舊坐在酒吧門前等她,酒吧都關門了,也沒有看到她,蘇荷從酒吧後門離開了。
周三坐在病床邊陪著我,看到我睜開眼問了一聲,你醒來了。
我們在路邊等了很長的時間。
於是我扶她起來,送她回家,就這樣當起了護花使者。
蘇荷在附近的酒吧里上班,是一名陪酒的女孩,身為陪酒的女孩總被人誤認為輕浮,加上面容姣好的緣故,總有人對她們想入非非,通常都有辦法應付過去,但是今天夜裡這個顧客纏著她,說蘇荷像他剛分手的女朋友,非要跟她交往。蘇荷艱難應對著,直到兩點多才好不容易讓他走了,沒想到在門外等著她,一直尾隨到這裏。

8

這一次我沒有興緻驅車帶他們跑去很遠的山區,就在家附近的一條燒烤街上,夜裡燒烤街上人很多,一邊喝酒一邊喧嘩,彼此坐在對面,說話的聲音都聽不清。
刀是兇器,屬於管制工具,提刀夜行萬一被巡邏的警察看到,估計會有很多麻煩,起先我用襯衣遮住刀身,走路的時候總是小心翼翼繞過監控的攝像頭,但是過了沒有多久,我發現夜裡警察很少巡邏,街邊的攝像頭在夜裡大多都是擺設,於是就提著刀招搖過街,一點兒問題也沒有。
臨走的時候,蘇荷問我可不可以帶走那幅荷花,我將那幅畫從柜子里取出來送給了她。
樓房是我的塔哨,夜色是我的王國。我站在塔哨上,大多時間悶著頭想著心事,想象未來會是什麼樣子,明天要吃什麼飯,這些無聊的問題,等待困意襲來,天色將亮,便丟下刀回到床上大睡一場。
嗯。我點了點頭。
得知這個事情,我很憤怒,幾近歇底斯里,可是那又能怎麼樣。
於是每天夜裡失眠,我就在街邊轉上一圈。
認識蘇荷兩個月以後,蘇荷房租到期,我就請她搬進了我的房間。
你要幹啥?蘇荷大叫起來。
嗯。我點了點頭。再也沒有追問。
雨中的夜晚有些涼爽,甚至有一點點冷,晚風拂動剛剛萌發枝芽的槭樹,路邊燈橘子色的光芒散落在濕漉漉的地面上,空氣中有種令人舒服的甜膩的味道。
周三為我畫了一幅荷花,荷花應該清凈,可是周三畫得沒有葉子只有莖和花,花朵碩大而且色彩濃艷,如同古代妓院濃妝艷抹的女人,好像迎面就要撲上來。
我和蘇荷的作息時間基本同步,白天的上午我們都拉上窗戶帘子,在房間里睡覺,下午我開始工作一會兒,蘇荷就在房間里化妝,她化很濃的妝容,就跟周三送我的那幅荷花一樣,每次化妝都要很長的時間,完全像是變了一個模樣,蘇荷說九九藏書她不喜歡酒吧里的這份工作,化得自己都不認識了,這樣就如同一個跟自己無關的人在工作。
她說,我並不那麼愛錢,可我真的需要很多的錢。
我走出朝山街,沿著護城河轉一圈,在河邊涼亭里坐一會兒,在四周兜兜轉轉,像是情緒沮喪的遊魂一樣。黑夜裡,我枯坐在角落,時常令偶爾路過的人嚇一跳。
你誰,管你什麼事情。
這種感覺讓我有些著迷。
酒吧的經理說,蘇荷已經不在這裏了,三天前就發了簡訊說要換個工作,連工資都沒有來結算。
我也不知道,分手了應該彼此陌路,可我就是想再看看她。
我跟蘇荷只交往了很短的一段時間,到了九月份的時候,她的母親身體感覺不適,在醫院治療需要花挺多的錢,而弟弟就要讀高中了。為了存錢,蘇荷跟我說,夜裡要加班,你不用去接我了,我自己會回來的。

7

州川大喊著,分手了還要找她幹什麼?
我舒了一口氣,還好沒有傷到她,但估計也把她嚇到了。
我想要起身,傷口撕扯著有些疼痛。周三連忙扶著我。

6

起先我以為是情侶在吵架,但是走近的時候,發現一名醉酒的青年正在非禮一個女孩。
夜裡睡不著,於是我就將房間里的燈全都打開,沿著房間四處轉圈,提著刀在陽台上抽煙。住的樓房在頂樓,又在城市一個山坡的位置上,站在陽台看得到半個城市的夜晚,夜深人靜,大家都睡了。只有我一個人精神百倍,我一邊抽煙一邊警戒地看著四周,就像城市的守夜人一樣。
我激動地朝著她站立的方向跑過去,張開雙臂想要抱住她,但是她一閃身,朝著巷道口跑去了。
在等待車來的時間里,我感覺一切變得很漫長,因為原本無話不談,可是此刻成為了就要沒有關聯的兩個人,忽然變得氣氛有些尷尬。
有一天夜裡,我跟往常一樣沿著護城河夜行,護城河邊是城市的老商圈,附近有一片酒吧,夜裡總有沉迷在聲色犬馬之中的飲食男女踉踉倉倉蹌蹌從酒吧里走出來,那裡的燈光很亮,街道也比較寬敞,計程車總是排成一排在附近拉客。
哎,蘇荷,你怎麼了。
州川說,你看她那模樣,就是個妖孽,不知道會勾引多少男人,這樣的女人不除掉後患無窮啊。
周三和州川聽說我跟蘇荷分手的事情,他們特意從外地趕回來陪我喝酒,他們說女人總會有的,我總會遇到其他的花兒,在下一次遇到之前要跟我一醉方休。
我連忙推辭說不要,但是州川執意不肯,說著就打開了隨身帶的黑皮包,拿出了那把刀。
我停下來,轉身看去,什麼都沒有。但是過了沒多久,那腳步聲又窸窣響起。
鎮宅捉妖當然是玩笑話。但是自從把刀放在了床頭的那天起,我就開始失眠,夜裡我總感覺身邊有許多眼睛,虎視眈眈窺探著我。那種感覺令我渾身刺癢,睡不著覺。
我以為他在說笑話,但是州川說著真的拔出了藏在腿腳處的短劍,朝著蘇荷迎了過去。
她問我,你為什麼要帶著刀上街啊,總感覺很奇怪。這個問題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她可能無法理解我帶著刀上街的感覺。
我說,要不我送你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