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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傳說拼圖

都市傳說拼圖

作者:法月倫太郎
「不,我覺得這種說法行不通。這不就和剛剛三好的情況一樣了嗎?」
隔天起,凶殺案發生在B房間內飲酒作樂的朋友,都一一被警方調去問話。但A子並沒有等待警方的傳喚,就主動到警局報到。她非常內疚,認為B學長的死自己也有責任。於是她將凶殺案發生當晚的事情,詳細地描述一番。然後,刑警拿出一張照片,而且似乎是擔心過度刺|激A子,所以給她觀看之前先問道:「兇案現場留下這東西,你有沒有印象,或者想到了什麼?」
野崎哲 理學部二年級 男(町田)
繪太郎大胆做了猜測,法月則接著說明:「目前照廣谷亞紀的供述以及血字的內容看,11點半左右,犯人應該是在松永的房間內沒錯。至於參加宴會者每個人的不在場證明,廣谷亞紀和關口玲子應該沒有問題。我們有問過咖啡店店員,確實她們那兩張收據是真的。而且關口玲子在等廣谷亞紀的15分鐘期間,並沒有離開店裡。然後,兩人一起離開咖啡廳,時間是12點25分左右。」
「胡說八道。」
「對。至於最後剩下的三好信彥,他也沒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照他自己的說法,離開松永住處后,因為心情不佳,就在附近的網吧玩了一個小時左右的電腦,然後,坐電車回到用賀家裡。他家裡住著雙親與兄弟,家人作證說他12點出頭就回到家了。」
警官的嘴巴瞬間變成O字形,半晌說不出話來。過了許久,他才把口中的煙緩緩吐出來,一面有點不耐煩地說道:「也許吧,如果廣谷預謀行兇,這些都有可能。只是,你的假設還是有致命缺陷。」
「是的。如果三好必須這樣做,一定是因為他認為,如此可以偽裝成松永被類似都市傳說那種精神異常者殺害。但問題是,這種都市傳說知道的人那麼多,警方人員應該也了解,不會直接相信兇手是精神異常者。換句話說,警方還是會先懷疑兇手可能是與松永有過節的人。如此一來,三好還是會成為警方首要懷疑目標。所以,如果三好腦筋夠清楚,那排血字對他而言並沒有任何好處,反而只會讓警方更加懷疑他。」
長島百合花 文學部二年級 女(吉祥寺)
「喂,你還好吧?」
法月把杯子放到桌上,用更堅定的語氣繼續說道:「從目前掌握的各種情況看,我想殺害松永俊樹的兇手,可能就是那天聚會的朋友之一。」
「他們不是同一圈的嗎?難道彼此有過節?」
「啊,聽起來蠻有趣的。」
語氣平和的法月,表情卻很嚴肅。他聽得非常入神,連煙灰鋼掉在桌上都沒有察覺。
「『幸虧沒打開燈,否則你就沒命了』,這樣的留言,會讓你聯想到什麼?」
「不。我們在現場料理台上找到一個冰鑿子,尖端殘留的血跡化驗后確定是死者的。冰鑿子與傷口形狀吻合,應該就是兇器。那個冰鑿子並不是兇手從外面帶進來的,我們訊問過松永的朋友,已經確實東西是松永的。松永喜歡喝酒,常用那個冰鑿子鑿冰塊。只可惜,雖然找到了兇器,卻被清洗過,找不到兇手的指紋。」
「照這麼看,松永真的只是賺點小零錢而已了。是吧?」
繪太郎打斷了法月的話,再度確認那張名單之後,問道:「住在吉祥寺的長島百合和住在杜鵑之丘的遠藤章明,應該走到明治大學前坐京王線沒錯,但野崎哲家住町田,為什麼沒有和廣谷到梅之丘車站坐小田急線?」
「我們之前也有想到這點。不過調查了一番,最近這個月國內並沒有疑犯脫逃的狀況。」法月補充道。繪太郎則接著說:「在犯案現場留下血跡文字的變態殺人者,我想他們很可能是受到美國類似案件的影響,才產生這種動機吧。美國方面最明顯的例子是,1969年查爾斯·麥林及其黨羽連續殺害了五個好萊塢明星,也就是所謂的『沙龍·約會事件』。而兇案現場總會出現用死者血液寫的一排文字『幸好,你只有一個人』。」
過了不久,A子每周都收到一張寫著同樣文字的明信片。寄信者是之前同一個社團也是最要好的C子。至於寄信人的住址,則寫著八王子監獄附設的療養院。後來A子搬家,有一陣子沒收到明信片,但不知道是誰暗中調查,隔了一段時間明信片又按時寄來了。而從頭到尾都沒變的是,明信片背後一定用紅色鉛筆寫著如下的文字——「為什麼你當時不打開電燈?」
「好像很有道理。可是,我們把廣谷找來問話時,她聽說牆上有一排血字立刻臉色發白。這又該如何解釋?」
「應該知道。」
「這我倒知道,好像剛好也是披頭士某一首歌的歌名,是吧?」
「也有可能廣谷拿別人的收據頂替。是吧?」
「老爸,你說的凶殺案是真的還是假的?不會吧,真的有人模仿這種做法殺人?」
「照老爸的語氣,是不是有鎖定的對象了?不在場證明呢?」
「簡單講,就是這幾個年輕人之中,有的習慣嗑藥。」
「可以這麼說。打開門之後,廣谷疑惑了一會兒。她心想,學長應該已經睡著了,如果開燈,可能會吵醒學長。於是,她一面摸黑走進去,一面小聲地說自己回來拿手機。而松永的房間她來過幾次,所以即使關燈還是能掌握方向,很快就找到自己的手機了。然後,廣谷用倒車方式退出來,並且盡量不出聲地慢慢把門關上,就立刻下樓騎上單車。離開松永家時她不禁想,學長真是粗心大意,睡覺怎麼可以不關門?但想想,反正房間里大概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學長又那麼大塊頭,也就不以為意了。就這樣,廣谷迅速地回到梅之丘車站與關口會合。」
「嗯,剛剛打斷話題,不好意思。我在想,比較有問題的應該是廣谷亞紀與關口玲子。」
「那麼,松永刺|激三好,會不會是借酒裝瘋,故意耍三好的?」
法月驚訝地睜大眼睛追問:「也拍成電影了嗎?」
「只不過什麼?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野崎哲 理學部二年級 男(町田)
形勢大逆轉。法月說完,繪太郎已經滿臉通紅。只不過他不想就此認輸,便邊搔頭邊回應:「時間是相當緊迫,沒錯。但如果廣谷利用某種可以造成錯覺的技巧,弄亂關口玲子的時間感覺,也許就可以爭取超過5分鐘以上的時間了。」
「兇案現場的牆壁上,出現血句子?」
法月語氣有點沮喪。看樣子,在這點上面他已經沒辦法反駁繪太郎。有點不知所措的他,只好再拿出一根煙點上,無言地吸了幾口,說道:「好吧,我可以同意,三好應該不是兇手。但如果是這樣,那一切不是都回到原點了嗎?到底松永是誰殺的?」
「所以,我們再回頭探討三好信彥是否涉嫌時就會發現,最不希望警方知道松永在11點半左右被殺害的人,不就是三好嗎?因為10點半離開松永的房間之後,三好並沒有不在場證明。因此,如果死亡推定時刻不確定,其他參加宴會的人都有嫌疑,警方就不會鎖定他。是吧?我想廣谷離開之後,三好應該會比較冷靜下來才對,也就不會自找麻煩地寫下那排血字了。是吧?」
「既然如此,詳細狀況老爸你可不可以……」
「當然。如果只是松永遇害還好,最可怕的是黑暗的房間中,殺人犯竟然還在自己身旁,任何人都會毛骨悚然,非常害怕吧。更糟糕的是,兇手可能是誰,不僅廣谷,連警方也無法掌握,這就使廣谷更加緊張起來,接受警方偵訊之後,還要警員陪她回家,不然她擔心歹徒是否會向她下手。畢竟『幸虧沒打開電燈,否則你就沒命了』這句話,很有可能是衝著她來的。」
「沒錯。而兇案發生那天,也就是禮拜一,剛好是松永期中考最後一天,考完之後,保齡球社的一群朋友傍晚就在下北澤的居酒屋慶祝,喝不過癮,才移師到松永宿舍。來到松永住處時,已經9點過後。」
「雖然海因茲不是用鮮血寫字,但案情曝光后,還是給社會大眾https://read.99csw.com造成巨大震撼,甚至流傳到國外。只不過,日本過去並不曾出現類似案件,這類變態殺人手法對我們而言,不過是一種都市傳說而已。因此我們也很難推論,松永是否被這種變態殺人魔殺害。」
「沒錯,就是這樣。所以,在車站剪票口和廣谷分手之後,她立刻折回松永住處。而就像廣谷說的,松永的門沒關,她很容易就可以進入房內行竊。只是不巧,很可能黑暗中摸東摸西聲音太大把松永吵醒,醒過來的松永便撲向關口,然後兩從開始打鬥,關口可能順手拾起地面上的冰鑿子,刺殺了松永。而且,整個過程大概在12點45分鐘左右結束。」
「我想這也很容易想象吧。還是嗑藥問題吧。關口說不定也是定期向松永買葯,如果她手裡不是很寬裕,很可能就會漸漸負擔不起。聽廣谷說松永房間的門沒關,搞不好就認為有機可乘。」
法月從廚房走出來,一面對有氣無力坐在沙發上的繪太郎說道,他手裡拿著兩杯飲料回到客廳,把飲料放在茶桌上,接著說道:「不過,我想你也不要氣餒。時間還有的是,我們不妨從頭再想一遍。其實,我覺得你犯的最大錯誤就是,一開始就認定廣谷是兇嫌。其實最重要的問題就像你說的,今天兇案現場出現的那排血字,獲利最大的應該就是兇手。」
「那麼,廣谷回到松永住處時,為什麼房門打開著?是偶然嗎?」
「然後呢?」
「說的沒錯。廣谷回去拿東西時,關口一直待在車站前的咖啡廳,不在場證明如此清楚,警方怎麼會懷疑她呢?」
「都市傳說啊。現在網路上很流行的故事。我也是從朋友那邊聽來的,感覺有懸疑、恐怖的故事。不過據說,真的有人利用這種犯罪方法犯罪,而且說不定蠻流行的,老吧你搞不好碰上熱門案子了。」
「應該是文學部的廣谷亞紀吧……我還是先把事情從頭說一遍吧。禮拜一晚上的聚會,剛開始大家有說有笑相當快樂,中途氣氛卻出現變化,松永和同學三好信彥吵了起來,其他人勸解,還是罵個不停。」
「很簡單,就是如果沒有那排血字,警方一定會認定,廣谷於11點半進入松永房間拿東西時,現場只有廣谷以及死者松永而已。因此,警方一定會先懷疑兇手是不是廣谷。而如果三好當時真的在現場,道理實在太明顯了,他難道不會想辦法把殺人的嫌疑轉嫁給廣谷?所以我說,他不會搬磚砸自己的腳還故意寫那排字告訴警方,兇手是廣谷亞紀之外的第三者。」
現場圍著警方的黃色警戒線,A子沒有辦法進到房間。綜合殺人現場人群的說法,情況似乎是有歹徒趁門沒鎖侵入房間,用刀子把B學長殺了。
「可是,萬一有種情況,如果三好喜歡廣谷,就會擔心廣谷被警方懷疑吧。如果是這樣,即使對自己可能不利,他還是會寫那排血字。不是嗎?」
「不會吧?怎麼可能?」
「說的也是。」
「女孩子的事情?是三角關係嗎?」
「剩下的四個人之中,深夜11點半時有明確不在場的遠藤章明與關口玲子,是否可以除外?所以,現在問題變成野崎哲和長島百合花這一對了。而正如剛剛你說的,搞不好這兩人一搭一唱,說好互相為對方掩護。有沒有這種可能?繪太郎。」
「好吧。那你說說看吧。」
「我同意你的分析。就時間來看,確實不太有可能是松永完全不認識的人,突然跑進去把他殺了。」

3、所有人的不在場證明

繪太郎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畢竟松永過去有橫刀奪愛、搶好友女朋友的前科。所以,他發現廣谷一個人回來,在酒精作崇之下,很可能就獸|性大發,要求廣谷與他相好。當然,廣谷拚命抵抗,並且發現台上有一根宴會中使用的冰鑿子,就反射動作地拿起來刺向松永。也許只是自衛動作,她並沒有要殺死松永的意思,但利器不巧就直接刺中要害,松永當場斃命了。」
「她應該是相當震驚的。」
「我是覺得爸爸的推理蠻合理的。只不過,如果兇手真的是三好,應該沒有必要寫那排血字吧。」
法月點點頭,似乎很滿意繪太郎的推理。
法月狐疑起來,趕緊接著問:「照你的說法,這類傳言之前就已經出現了,真有其事?」
繪太郎把名單讀過一遍,問道:「一年級的女孩子有兩個,哪一個扮演A子的角色?」
「有也沒有用處吧?這類都市傳說的兇手,幾乎都是越獄囚犯或者神經失常的殺人狂。」
法月根據各項判斷,把兇案發生的過程與現場狀況做了生動的猜測。說到這裏,他停下來吸了幾口煙,想聽聽兒子的看法,繪太郎雙手抱胸,看著天花板,想了一會兒之後才說道:「從時間方面看,確實有這種可能。而松永酒醉,被三好一刀斃命的可能性蠻高的。只不過——」
「就像我剛剛說的,他們一群朋友一直到11點過後才離開,而廣谷亞紀摸黑回去拿行動電話並且差點和兇手碰頭,時間是11點半。雖然松永忘了關門,但也不至於這麼湊巧,就在半小時之間有陌生人闖入。是吧?這未免太離奇了吧?」
「所以,常請客的松永連冰鑿子都準備了。是嗎?」
「應該是吧。反正他有的葯只有一種,而且不是違禁藥品,所以談不上是毒品交易。我們也猜測,可能買他的葯,都是同學而已。」
繪太郎講得頭頭是道,法月聽了卻皺起眉頭。
「嗯,是一部美國片。片名原文叫做《Urban Legend》,就是『都市傳說』的意思。不過,國內上映時改為《遊戲規則》。我記得,那部片子好像屬於同類題材中B級恐怖懸疑片。後來也出了VCD和錄影帶。電影內容描述,美國發生了連續殺人事件,而兇手顯然模仿1960年以來美國年輕人之間流傳的都市傳說——《後座的殺人者》、《男朋友之死》、《保姆與二樓的男子》等等。總之,故事本身蠻驚悚、有趣,在推理懸疑片之中,算是頂尖作品。最近又出現不同版本的故事。」
「是啊,你有這麼說。」
「單車?」
法月這番話讓繪太郎既驚訝又有恍然大悟的感覺。
「就是……雖然類似,但還是有點不一樣。比如,凶殺案發生隔天,廣谷並沒有到松永住處察看。然後,被警方叫去問話時,聽到兇案現場牆壁上有用血寫的一句話時,廣谷非常驚訝,臉色發白。只不過,她並沒有像你說的A子那樣當場昏過去。」
「大概吧。最近網路那麼流行,類似的網址不少,應該很多人接觸過才對。當然,信不信又是另一回事……對了,去年也有一部電影,題材很像。」
繪太郎滿臉不敢相信的表情,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法月,說道:「幾乎一模一樣?老爸的意思是說,疑犯模仿《都市傳說》殺人?」
法月邊講邊用手指一根一根數秒,又說:「然後,她拿起地上的冰鑿子往松永胸前刺過去。就算松永當場倒地,廣谷應該也需要幾秒鐘才清醒過來,並且想到模仿都市傳說的做法,以便脫離嫌疑。接下來,她必須用香煙濾嘴沾血跡在牆上寫一排字,然後到台上把兇器以及手上的血跡清洗乾淨。當然,她也必須確認現場沒有遺留自己的物品,才匆匆離開松永的宿舍。不僅如此,和松永打鬥時,廣谷的衣服以及頭髮應該會很凌亂,為了不讓關口起疑心,應該需要幾秒整理儀容。這麼多的事情廣谷必須在5分鐘里全部完成,你說可不可能?畢竟她不過是19歲的大一學生,意外殺人後還能如此鎮靜,想得這麼周到嗎?」
繪太郎斬釘截鐵地提出答案,然後補充說道:「至少關口符合我們剛剛講的兩個條件,就是第一點,她在半夜11點半時在梅之丘車站前的咖啡店,有很明確的不在場證明。然後第二點,她是惟一有機會聽到廣谷從松永住處回來描述房間狀況的人。」
「還好,還九-九-藏-書好。老爸,我找到答案了。其實可以更快理出線索的,只可惜我們都忽略了。」
法月語氣突然變得辛辣,又說:「我只是懷疑,如果她真的早計劃殺害松永,按理說就沒有必要把自己偽裝成都市傳說中的A子。反正在時間方面,關口可能幫她做不在場證明,警方也不一定會立刻發現松永的屍體,應該不太會有人懷疑是她下手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舉偽裝成都市傳說中的殺人狀況。根本沒必要嘛!」
「關口玲子。」
遠藤章明 經濟學部一年級 男(杜鵑之丘)
「我也這麼覺得。」
說著,警官又翻開手冊中的一覽表,並在不可能是兇手的人上面畫一條線。
長島百合花 文學部二年級 女(吉祥寺)
每天讀到這樣的明信片,A子就背脊發涼,並且深深懊悔——那天晚上A子回到B學長的房間時,如果把B學長叫起來,也許學長就不會喪命。而她最要好的朋友C子,也就不會因為犯了殺人重罪被關,甚至罹患精神病了。
「很有名的,什麼?」
繪太郎以非常肯定的語氣為自己的推論畫上句點,然後等待父親的反應,法月則皺著眉頭沉思,遲遲不開口。顯然,繪太郎這番見解相當有理,三好信彥涉嫌的可能性幾乎已經不存在了。但突然間,法月又有不同的想法。
「那麼,死因呢?」
「搞了半天,我們竟然白忙一場。真是的……」
「我也是這麼覺得。也許兇手行兇之後苦思脫身之計,突然想起這種流行的都市傳說,就模仿其做法。大概是這樣吧。」
說著,法月拿出筆記本記下電影片名。他表情非常認真,讓繪太郎有點驚訝。
「差不多。我把她們叫來問話時,兩人都拿出咖啡廳點餐的收據。關口的收據時間11點26分,廣谷則是11點41分。後來兩人在咖啡廳坐了一會兒,主要是討論松永與三好吵架的原因等等。最後因為廣谷必須到新宿轉車,而梅之丘開往新宿的最後一班是12點33分,所以,接近12點半時,兩人就在剪票口附近分手。」
「這倒不是。事情其實已經過去,松永和三好共同喜歡的人,是以前保齡球社員佐佐木惠。佐佐木和他們同年,差不多同時進入保齡球社,一開始是三好的女朋友。但即使知道佐佐木與三好交往,松永還是介入,三個人的關係變得很緊張。佐佐木受不了只好退出保齡球社,和兩個都斷絕聯絡。」
「那麼,沒辦法從這句話中找出線索嗎?還有,兇手另外有沒有留下指紋或者筆跡之類的?」
「是嗎?好歹你老爸幹警察20年,這種事情我相當有把握。廣谷應該不是裝的。好,就算我看錯,你這樣的假設也不合理。」
關口玲子 經濟學部一年級 女(梅之丘)
聽完繪太郎的推測,法月警官摸摸下巴,接著說道:「是有這種可能。我和關口講話的過程中,確實感覺這女孩有點神經質。根據過去的經驗,鄉下出來的優等生,反而容易做出令人不敢想象的壞事。那麼,如果關口吃松永的葯到了上癮的地步,很有可能就會利用這次難得的機會進去偷東西,是吧?」
法月神情嚴肅地點頭,說道:「有可能。」
「嗯。關口玲子並沒有同行。」
「照這麼說,他們彼此證明對方不在場?這樣可靠嗎?……另外,遠藤章明的部分呢?」
法月一副不敢苟同的表情,又說:「就因為這樣就殺人?……不過,倒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可能……」
「這可以嗎?咖啡廳的那兩張收據,時間打得很清楚的。」
法月露出不屑的表情,皺著鼻子又說:「我剛剛不是講過了嗎?廣谷亞紀與關口玲子的不在場證明,我們已經詳細問過咖啡店店員,那兩張收據列的時間,確實就是她們點餐的時刻。所以,廣谷不可能就是殺害松永的兇手。」
「等一下。」
「原來如此,有打鬥痕迹,而且兇器是死者的冰鑿子,那麼,兇手應該是臨時起意的。是吧?然後,死亡的推定時刻呢?」
「而且是關鍵所在。」
「但這件事背後還有內幕……此事暫且按下,我再補充一下凶殺案的相關狀況。綜合幾個年輕人的說法,松永與三好10點左右開始吵起來,到了10點半,三好說他有點醉了,就先告辭。根據事後其他人的說法,三好並沒有真的醉,大概是和松永吵架,心裏不舒服吧。所以,他們都沒有勸阻,就讓三好一個人回家了。」
「參加者呢?」
「話題這麼說沒錯。可是,如果我們再回到最初的前提,我還是覺得,如果三好真的是兇手,他絕對不會留下那排血書。」
2002年第55屆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獎短篇部門獎
「不禮貌的動作?你是說,松永非禮廣谷了?」
法月認真地點點頭。
「我也是覺得奇怪,但事情真的發生了,而且和你剛剛講的A子的故事幾乎一模一樣。只不過,兇案現場那排文字,我們沒有向媒體披露,才沒引起大眾注意。」
「說有過節也算。這兩人原來是好朋友,而當天吵架時,其實松永蠻冷靜的,他故意用話刺|激對訪,三好忍不住才還嘴。這類狀況在學生團體裏面,應該也不算什麼。只不過,好像因為女孩子的事情,三好一直對松永懷恨在心。」
三好信彥 法學部二年級 男(用賀)
「哪個地方不合理?」
廣谷亞紀 文學部一年級 女(代代木八幡)

2、誰是A子

「我是覺得,除了三好之外,參加宴會其它幾個人的不在場證明,還有值得懷疑之處。」
「12點出頭就回到用賀的家裡?假如他11點半左右離開松永的房間,走路到松原站,搭乘車急世田谷線到三軒茶屋轉乘田園都市線,按理說應該是來不及的。」
繪太郎追問,法月緩緩地拿出一根煙,點上火才悠然地說下去。
「腦部被尖銳錐狀的兇器猛刺,失血過多致死。下手相當兇殘,傷口只有一處,卻非常深,顯然有意置松永于死地。不過,松永倒也不是在睡眠中遇襲,遇刺之前似乎有和犯人打鬥的痕迹。我們猜想,松永曾經奮力抵抗。」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繪太郎說不出話來了,父親的推論並沒有錯,實在找不出可以反駁的地方。
繪太郎豎起小指說道,法月則嚴肅地點點頭,「沒錯。」
繪太郎說完,法月嚴肅地點頭。
「是的。關口在梅之丘車站不遠的梅丘二丁目租房子,平常都騎單車去車站換乘電車。這天她的單車也放在車站旁,計算一下,從車站到松永家,走路單程15分鐘,但騎單車來回不必10分鐘。關口就把單車借給廣谷,自己則坐在車站前24小時營業的咖啡廳等待。」
遠藤章明 經濟學部一年級 男(杜鵑之丘)
「沒有。松永蠻健康的。他好像也是偶爾吃吃,沒有上癮,只不過,他好像把這些從堂哥手中拿到的藥品,偷偷賣給朋友賺小費。」
「這我也沒有把握。不過,我們可以把那天參加宴會的名單全部洗過一遍。我們之前只注意一些最有可能涉嫌的人物,其實也有可能兇手是一匹黑馬。是不是?」
「唔,」繪太郎拍了下膝蓋,接著說:「照目前的情況看,廣谷進入松永房間時,兇手應該是躲在房間的暗處等廣谷離開。所以,一直和同學講話的遠藤,不可能成為兇手。」
「沒錯。警方之所以接受廣谷的說法,認定她除了回去拿東西之外沒有做任何事情,主要的根據就是那排血文字。但如果事實剛好相反,也就是當她回去拿行動電話時,松永還活著,而且關著燈的房間里沒有其他人呢?」
關口玲子 經濟學部一年級 女(梅之丘)
「這不可能。如果三好真的喜歡廣谷,就不會寫那麼恐怖的文字嚇女孩子。所以我覺得,三好信彥不可能是兇手,這已經不用討論了。」
松永俊樹 理學部二年級 男(明大前)
「難道,你已經知道兇手是誰?」
拿過來一看https://read.99csw.com,照片拍的是B學長房間的牆壁,上面有一排似乎是沾著鮮血的寫的文字——
「沒有。她一心一意只想取回自己的手機,加上認定松永已經睡著,所以沒有特別注意房間里的狀況。」
「沒錯。」
「那是爸爸先入為主的錯誤看法。」

4、破綻

「但這兩人之中,我想遠藤章明不可能是兇手。原因是,要在牆上留下那行血字,遠藤還有一個條件無法齊全。」
「幸虧沒打開燈——?」
「尖銳的錐狀兇器?是扁鑽嗎?」
「其實,三好離開松永家之後,很可能並沒去附近的網吧玩電腦。憤恨難消的他,也許在附近晃來晃去,過了半個多小時之後又折回松永家,發現朋友都已經離去,而且松永房門沒關,就進去找松永理論。」
法月說完咳了兩聲。這是他的習慣,話題漸入佳境時,他常有這個動作。法月接著說:「從松永的住處到梅之丘車站,徒步大約15分鐘。兩個到達車站后,廣谷發現自己的手機不見了。仔細回想,剛剛在松永家裡接到朋友打來的電話,講完後手機好像就放在榻榻米上,如果是其它東西還好,但手機是廣谷的命|根|子,不能一刻沒有它,於是立刻折返。」
「當然。這是她早就料想到的。你只能說廣谷演技實在太好了。」
「為了謹慎起見,我們也查訪了三好說的網吧,卻沒有說那個時間看過三好。所以三好的不在場證明人不算成立,更何況他曾在宴會中與松永劇烈口角,就犯案動機來看,三好蠻可疑的。」
「野崎哲跟長島百合花這一對,就像剛剛說的,兩人在明治大學前的車站和準備回杜鵑丘的遠藤章明分手之後,就坐井之頭線電車前往吉祥寺長島的住處。而且他們一直到天亮都在一起,這就是他們的不在場證明。」
「說的是。廣谷回到咖啡廳之後,一定會先跟關口提到松永房間的狀況。她們兩人是在12點25分鐘左右離開咖啡廳,然後關口送廣谷去坐電車……照這麼看,之後關口就折回松永的住處行兇了。只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嗎?……」
「根據法醫解剖的結果,松永遇害時間應該是在禮拜一深夜11點到隔天清晨1點之間。不過,後來有關係人出面表示,死者應該在11點半左右就已斷氣。」
「是的,針對這點,我們做了一番調查,結果發現松永除了亢奮劑之外,手上並沒有其它禁藥。因此可以推論,向他買葯的人,可能還不到毒品葯蟲的程度……對了,我們並沒有搜到帳冊之類的東西,顯然,松永生意做得很小,販賣對象可能只限於自己的朋友吧。」
「三好回去之後,他們繼續喝嗎?」
「誰發現的?」
「倒也不必回到原點。」
法月去上廁所時,繪太郎便跑到廚房弄一些飲料。雖然夜已深,但討論似乎才要進入高潮,他很清楚,在這種情況下,父親大概會想喝飲料。
「那不就是廣谷亞紀了嗎?就像你剛剛說的,如果沒有那排血字,警方一定會先懷疑她是不是兇手。是吧?」
「所以,還在死亡推定時刻的範圍內。」
「沒有。兇手顯然盤算很好,而且很冷靜。」
「然後,等松永倒地不起,關口一定會開始思考脫身之計。她沒有必須搭上最後一班電車的時間緊迫問題,因此可以慢慢思考。也許這時候就會想起廣谷之前回松永房間拿東西這件事,再加上以前聽到A子之類的都市傳說,就靈機一動,決定如法加以炮製。因為如果把現場設計成廣谷走進松永房間時兇手就在屋內,自己就可不被警方懷疑了。這就是那行血字的最大作用。」
「——被害者(B學長)叫做松永俊樹,就讀M大學理學部二年級。他住在松原一丁目的『貝爾梅松原』公寓206室。公寓全部分割成單身套房,專門租給學生,走路到京王線的明大車站只要5分鐘。那公寓據說隔音做得不錯,除此之外所有設備都很簡單,大門也沒辦法自動上鎖。所以,如果房客忘了開門,外面的人就可闖進去,至於在自己房間內遇害的松永,屍體則是禮拜二下午被發現的。」
「也許吧,是有這種可能。然後呢?」
大學生A子與同一個圈的朋友,前往B學長在外面租的房子遊玩,一群人喝酒作樂,知道半夜左右才解散,A子和朋友都向學長告別。走了一會兒,A子突然發現自己的皮包還留在學長的房間里,便和朋友分手,獨自回到學長住處。她回到現場時,卻發現學長房間燈關著,按了門鈴也沒人應。看樣子,學長已經睡著了。A子有點失望,但還是直覺地伸手握門把。很意外地,門並未上鎖,一轉就打開了。
「因為嗑藥而殺害松永?」
法月似乎有點同情送貨員的沒禮貌。他接著又說:「於是,送貨員打開門探頭進去,卻發現榻榻米上躺著一個人,血流滿地。他立刻衝進去救人,但死者已經斷氣多時,只好打手機向110報案。報案的時間是下午1點45分。」
「就是廣谷自己寫的。」
「不,事情和我現在手上的殺人案件有關,禮拜一深夜,世田谷區松原的單身公寓,有個大學生被殺了。兇案現場的牆壁上,就有這句用血寫的句子。當然,字跡上的血,是被害人的。」
A子隨便找個圍觀的人詢問,對方說道:「昨晚這間房子發生凶殺案,住在X樓的B被殺了。」
「如果昨晚我回去拿東西的時候有叫醒學長並且要他把門鎖上,也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繪太郎伸手去拿父親拿來的飲料,一面嘆氣地接話:「原則上是這樣沒錯,可是,到底是誰?」
法月說完,繪太郎卻用力搖頭。
法月以頗有自信的表情說道。
三好信彥 法學部二年級 男(用賀)
「這也有可能。總之,事後我們進去調查,發現整個房間都是煙蒂、空酒瓶及垃圾。除了松永之外,野崎、長島、遠藤、廣谷與關口五人都是11點出頭離開松永公寓的。然後,5人分為兩個集團,野崎哲、長島百合花和遠藤章明三個走向明治大學前的車站。廣谷亞紀與關口玲子這兩個一年級的學生,則反方向地朝向梅之丘車站(小田急小田原線)前進。」
「哪有一樣?老爸你可不要輸了不甘心,就說別人的看法和你的見解一樣差勁。」
「你說就時間來看,是指什麼?」
看到照片,A子瞬間臉色發青,當場昏了過去——原來那天晚上她回到學長房間時,學長已經遇害了!而如果當時她打開電燈叫喚學長,就會和還躲在房裡的殺人犯碰頭,自己很可能也會遭遇不測。
「你的觀察很仔細。事實上,野崎當晚並沒有回家,而是跑到吉祥寺百合花的住處過夜。我剛剛忘了說明,野崎和長島是男女朋友。不過這件事百合花拜託我,不可告訴她的雙親。」
「這不是很奇怪嗎?雖然還有電車。但一個19歲的女孩單獨走夜路,不是挺危險嗎?為什麼關口不陪她一起回去?難道兩人之間有嫌隙?」
「有可能。目前好像許多年輕學生都有所謂『五月病』的憂鬱症。難不成剛剛老爸提到佐佐木惠,也向松永買亢奮劑?」
「時間方面?你是說……」
廣谷亞紀 文學部一年級 女(代代木八幡)
「如果是這樣,剩下最後一個就是——」
「難道……所以事情可能就很簡單了,也許兇手和松永買葯起糾紛才產生殺人動機。是吧?」
「當然不是偶然。很可能聚會開始之前,廣谷就事先向松永咬耳朵,說眾人離去之後,她會回去和他親熱一番。眾人離開之後,松永就敞開門等廣谷回來。只不過,醉醺醺的松永站起身來準備迎接快速騎單車氣喘吁吁進來的廣谷時,卻沒想到廣谷迎面而來掏出的冰鑿子,不由分說地向他猛刺。」
A子非常後悔。只是,人都已經死了,再怎麼自責也無濟於事。
繪太郎這句話讓法月瞬間瞪大眼睛。沒錯,繪太郎講得很有道理,這是不錯的思考方向。
於是九九藏書,繪太郎又說:「也許有這種可能吧?搞不好禮拜天晚上她殺掉松永,是早有預謀的行動。」
「包括松永在內,男學生有四個,女學生有三個。等一下,我這裡有張記錄。」
「哦,想得蠻周到的嘛。」
「意思也是『幸好沒打開電燈,否則你早就沒命了』嗎?所以,照這麼說,電影曾在日本上映,我這件案子的嫌犯很可能看過了。而如果犯人有意模仿,很可能會去租錄影帶反覆看,是吧?那麼鎖定租錄影帶的人,說不定就可以找出兇手。」
「有可能。所以,這件事可能還得請你幫忙。特別是你剛剛提到A子的故事,是不是還有不同的版本?然後,那件案子兇手有沒有什麼特徵?」
「就是時間上的問題。既然咖啡店的店員已經證實廣谷與關口兩人在他們店裡的消費時間,算一算,廣谷一人自由行動的時間不過15分鐘。在這15分鐘之間,她必須花10分鐘騎單車往返梅之丘車站和松永的公寓。因此,她待在松永的房間,絕對不會超過5分鐘。5分鐘你看多麼短,只有三百秒。如果真的就像你說的,松永發現廣谷進來之後打算非禮她,而廣谷奮力地抵抗,然後——」
「然後,搞不好松永對廣谷做了某些不禮貌的動作。」
「這也是有可能的。」
繪太郎把故事說完,法月雙手抱胸「喔——」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問道:「你說這類都市傳說蠻流行的。年輕人都知道這種故事嗎?」
「現在的年輕人嗑藥的不少。你是說松永也是其中之一嗎?」
「是這樣吧?難道留那排文字對於三好而言完全沒有好處?」
法月陷入沉思,不說話。繪太郎則繼續推測:「照剛剛爸爸的看法,一直到看到那些血字之前,廣谷並不知道她回去拿東西時,兇手還留在松永房間里。換句話說,如果沒留下那排字,不會有人知道11點半的時候,兇手還留在命案現場。當然,如果沒有這排血字,警方也很難推定兇手精確的下手時間。是吧?」
法月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自言自語。繪太郎則繼續說道:「其實我們也可以懷疑,廣谷回到松永住處時,房間是否真的沒開燈?現在大家都相信廣谷的說法,就是她擔心開燈可能會吵醒學長。但事實可能不是這樣,我猜,松永是知道廣谷進門的。」
法月把口中的香煙拿開,又說:「其實是這樣子的。松永有個大他8歲、擔任內科醫師的堂哥,這位堂哥好像有把柄握在松永手上。我側面了解,好像是松永知道堂哥有外遇,就要挾堂哥必須給他東西。」
「禁藥嗎?」
「倒也不是。是一種美國合法藥廠出品的精神亢奮劑。松永拿到這些藥品,就把它裝在白色與綠色膠囊內,我們清理命案現場時,總共發現50顆左右。」
但即使如此,繪太郎還是認定廣谷亞紀才是嫌犯。他腦中又出現各種可能性。最主要的就是,廣谷應該有想到什麼辦法,以使擁有實際上超過5分鐘的作案時間。
說著,法月打開記事簿,上面有張名單,分別記錄著當晚在場人員的姓名、就讀系級以及離家裡最近的車站等等。
「是障眼法吧?搞不好故意用左手寫的。是吧?」
「喔。應該算是《室友之死》系列之作吧。當然,故事情節還是有點不一樣——事情發生在偏遠城市的大學生宿舍,女主角的室友是個問題學生。某天晚上她很晚才回宿舍,一走進門就聽到黑暗中傳來室友呻|吟的聲音。她直覺室友和男朋友正在做那件事,也就沒有打開電燈,直接溜上床睡覺。她戴上耳機,聽著音樂很快就睡著。不料隔天起來,她卻發現室友已經慘死床上,牆上有一排用死者血液寫的英文『ARENT YOU GLAD YOU DIONT TURN ON THE LICHT?』」
「還用說?就是松永大學的狐群狗黨。而且,情節和你剛剛說的A子的故事真的很像。松永俊樹在學校參加保齡球社,常常請朋友到他房間喝酒作樂。因為房間隔音做得不錯,鄰居倒也沒有抗議。」
「這當然是廣谷事後偽裝的。總之,只要廣谷事先盤算好,則包括用過濾嘴染鮮血在牆上寫那排字,以及清理現場等工作,5分鐘之內完成都不成問題。而且,如果是這種情況,廣谷的衣服以及頭髮,也可能不需要特別整理,就直接騎單車回去車站前的咖啡店和關口會合,對吧?」
「等一下。兇案現場死者和兇手有打鬥痕迹,你忘了嗎?」
「嗯。這也說得通。」
「我哪有假裝?真的不知道。別賣關子了,繪太郎,到底怎麼回事?」
「幸虧沒打開電燈,否則你就沒命了。」
繪太郎的推理讓法月沒有反駁餘地。但法月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不能理解之處,便說:「可是,我覺得這樣講太消極。畢竟即使死亡的推定時間帶變大了,三好還是沒有明確不在場證明。不是嗎?」
「絕對不會?你憑什麼這樣論斷?」
法月不太理解繪太郎的意思,歪著頭問道:「出現破綻?」
繪太郎保持雙手抱胸姿勢,陳述自己的看法。他又說:「剛剛我說如果三好信彥是兇手,應該不會寫那行血字。因為這樣做,只會帶來破綻。」
法月潤潤喉,繼續說道:「但氣氛已經冷嗖嗖,幾個人都有坐不住的感覺。大概三好離開後半小時,大家發現前一天晚上通宵準備考試的松永已經累得睜不開眼睛,就結束了聚會。」
「是嗎?……」
「我們忽略了什麼?」
「那麼,這些狀況三好信彥都知道吧?」繪太郎趕緊問道。
「致命缺陷?」
繪太郎很清楚,父親並不是喜歡吐人家槽的人,他說「你這樣的假設很不合理」,背後一定有非常可靠的道理。繪太郎便正襟危坐起來,準備面對父親的反擊。
「大概是類似憂鬱症患者服用的快樂丸吧?這種葯好像蠻普遍的,難道松永也有憂鬱症?」
「就是……當我們在檢討三好信彥是否可以涉嫌時,我不是說,如果沒有那一行血字,就沒辦法確實兇嫌做案的時間嗎?」
「這也就難怪三永痛恨松永了。」
「關係人?是誰?」
「她一個人回去嗎?」
「就是題材類似,但標題大多是類似《室友之死》的故事。我剛剛說的A子的故事,就是這系列的作品。不過,這些日本作品大部分是模仿美國人的。有人考據,說這幾年流行的都市傳說,始作俑者是名叫約翰·哈羅德·布爾的民俗學學者,他於1981年出版的一本題為《突然失蹤的搭便車旅行者》,立刻引起許多人模仿,形成一股風潮。」
法月聽得有點不耐煩,噘著嘴說道:「不用扯這麼多了。你剛剛提到那部《遊戲規則》,劇情怎樣?」
「嗯,這樣可能就沒問題了。然後呢?」
「老吧,幹嘛這麼緊張?好吧,我知道的故事是這樣子的——」
法月搖搖頭,說:「不,廣谷和關口|交情很好。這點沒有問題,關口把她的單車借給廣谷了。」
「不同版本?」
回到客廳的法月,立刻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後伸伸懶腰,接著說道:「廣谷和關口在梅之丘車站分手之後,接下來的事情就差不多和你說的A子的故事一樣了。」
繪太郎一臉疑惑,想了幾秒又問道:「這句話好像在哪裡聽過。是個猜謎嗎?」
「和佐佐木惠同樣的情況,也就是與嗑藥有關。很可能廣谷也是定期跟松永拿葯,結果產生糾紛,懷恨才對松永下毒手。」
「首先,三好把松永叫起來痛罵一頓,這是很容易想象的。當然,三好在這個階段還沒有殺害松永的念頭,但很可能松永又用話刺|激,讓他更加惱怒,忍不住才拿起房間的冰鑿子刺死松永。至於為什麼廣谷亞紀11點半回來拿東西時房間沒有開燈。這也不難解釋,比如,三好衝進門之後就開始大罵,而松永不用開燈就知道對方是誰。冰鑿子可能剛好放在三好站的位置旁邊,兩個人產生爭執之際三好無意踩到冰鑿子,瞬間失去理智就拿起來殺人了。所以有可read.99csw.com能廣谷進來時,黑暗中的三好剛好獃呆站在松永的屍體面前。」
「還有一個條件?你是指……?」
「沒錯。如果時間再往前回溯,美國在1945年到1946年期間,總共有包括6歲兒童在內的三個女性被這種『快樂殺人者』殺害。兇手竟然是年僅17歲、就讀芝加哥大學的威廉·海因茲。他喜歡在兇案現場用被害者的口紅寫道:『拜託,拜託,請在我繼續殺人之前把我逮捕。我實在無法自我控制了。』」
「喔。這種事很常見,不意外——」
「幾乎一模一樣?老爸的意思是說,嫌犯模仿《都市傳說》殺人?」
「山貓宅配公司的送貨員。也是很湊巧,兇案的前一天,也就是禮拜一,松永的老家用宅配寄了一件東西過來。送貨員到達現場按了門鈴,卻沒有人回答。剛好大門沒鎖,送貨員就跑到二樓察看,發現松永房門開著,心想松永這個傢伙大概是個懶蟲,再跑一趟太不划算,乾脆就進去把人叫醒算了。」
「那,女主角是現場三個女孩子中的一個嗎?」
「——等一下!」
法月露出猶豫的表情,又說:「根據鑒別人員的說法,兇器也就是冰鑿子,以及用來沾血在牆上寫字的香煙濾嘴,都已仔細清洗過,沒留下任何指紋。至於牆上那排字,筆跡寫得像小孩子,很怪。」
「有預謀?是嗎?那,她為什麼要殺松永?」
繪太郎的興奮反而讓法月一頭霧水。
繪太郎興奮地一口氣把話說完。法月似乎也感到這股亢奮,身體前傾,立刻呼應繪太郎的話,說道:「有可能。我們真的有可能掉入兇手設的陷阱了。而如果是這樣,那麼半夜11點半有明確不在場證明的,只剩下遠藤章明和關口玲子兩人了。」
「可是,我看是很真實的反應,不像是在表演啊。」
「是這樣沒錯。」
「你應該知道吧,還假裝那麼驚訝?」
「他說他上了電車之後就直接回家。雖然沒有人能證明這點,但11點25分左右,有個同學打電話給遠藤,連續講了10分鐘。我們根據通話紀錄,已經確認這件事。」
松永俊樹 理學部二年級 男(明大前)
「我看,這不能怪廣谷。如果她在松永的房間只待了一會兒,而騎單車回車站需要5分鐘,那麼再次見到關口就已經接近11點40分了吧。」
周末夜晚。法月換上睡衣,他剛剛吃完晚飯,正在休息。繪太郎有點意興闌珊地搖搖頭,說道:「原來是正在偵探辦的案子啊?既然如此,我看是幫不上忙了。這不是很有名的都市傳說嗎?」
確實,根據到目前為止的討論,三好信彥最可疑,繪太郎接著問道:「要說動機,三好因為在宴會中和松永劇烈口角,確實最可疑。而剛剛好爸爸你說,他們吵架以後還有一些狀況,到底是怎麼回事?」
「接下來呢?」
於是,繪太郎笑了笑,又說:「殺了人之後,廣谷難免驚慌。等恢復過來時,一定會想辦法掩飾罪行。但問題是,關口還在車站前的咖啡店等她回去,警方發現松永的屍體,一定會找來關口問話,而關口一定也會提到廣谷回松永房間拿手機的事情。也就是說,自己將成為警方首要懷疑目標。那麼,是否有脫離險境的方法?也許這時候她就突然想到,以前聽到有關A子故事,兇手殺案現場留下血文字的做法。也就是,只要自己扮演A子的角色,警方就不會懷疑自己了。於是,廣谷模仿都市傳說的做法,用死者的血在牆上留下『幸虧你沒打開電燈,否則早就沒命了』一行字,並且關掉電燈,再騎著關口的單車若無其事地回到車站前的咖啡廳。」
隔天,在學校沒有看到B學長,A子有點擔心便跑到學長住處察看。卻遠遠發現公寓前停著警車,巷子里擠滿警察及圍觀人群。
繪太郎語氣相當篤定,讓法月有點驚訝。
「如果那行字真的是遠藤寫的,就代表他知道廣谷將會回松永的住處去拿忘記的東西,也知道廣谷進入松永的房間一定不會打開電燈。但遠藤如此厲害,竟然能未卜先知?不可能吧。而如果不能確定廣谷回去而且不關燈,留下『幸虧沒打開電燈,否則你就沒命了』這行字,就完全沒有意義了。總之,我認為遠藤不可能事先清楚廣谷會這麼做。所以,我說他不可能是兇手。」
「話說回來,其實這類藥品現在蠻普遍的。比如,國產的SSRI就是處方葯,也常聽說有人透過網路,從海外取得。」
「這部分情節,確實和A子的故事完全一樣。接下來的部分,大概也很精彩吧?」
法月神情嚴肅地點頭,說道:「有可能。」
「如果是這樣,『幸虧你沒打開電燈,否則早就沒命了』這段血字,就是——」
「沒錯。佐佐木據說非常內向,而這正是松永最好的推銷對象。於是,佐佐木瞞著男朋友三好,偷偷向松永買葯。根據我們的深入調查發現,佐佐木跟松永拿葯並沒有付錢,而是用上床作為代價。但藥物服用一久,佐佐木產生了神經衰弱之類的癥狀,和三好的關係也瀕臨破裂。後來好像是佐佐木覺得不能繼續這樣下去,就退出保齡球社並且進一步辦理休學,在家靜養。就這樣,她完全切掉和松永、三好的關係。」
「喔。這傢伙真的很變態。」
「哦,這些情節都市傳說倒沒有。然後呢?」
「你說『差不多』,是指……?」
「是的。他們繼續喝——」

1、幸虧沒打開電燈,否則你就沒命了

法月說這段話時,繪太郎一直仰頭看著天花板,張開嘴巴卻不說話。他正努力思索,過了一會兒才突然激動起來,用力拍打桌子,說道:「有了!我知道了!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差不多。嗯,道理其實很簡單。今天兇手會在命案現場留下那排文字,一定是認為這對他而言最有利。所以,我們只要追問,血字的出現對誰最有利,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那麼,進入松永房間時,她有發現什麼異狀嗎?」
「所以,寫那行血字的好處,就在這裏。其實,這個詭計滿簡單的,就是利用那排文字得到不在場證明。根據法醫鑒定的結果,死者斷氣的時間很可能從禮拜天夜裡11點到隔天清晨1點之間。所以,兇手作案的時間可能在11點半之前或者之後。然而,兇嫌卻利用廣谷的供述,讓警方形成錯誤印象,以為作案時間是11點半或者在此之前。但事實上,兇手很可能即使到了11點半都還沒有下手。如果這個可能性成立,那麼,誰在11點半有最明確的不在場證明,涉嫌程度反而最高。」

5、為什麼你當時不打開電燈

房間黑漆漆的,不過,A子知道自己的皮包防在哪裡。怕朝醒熟睡的學長,便摸黑進去,一面小聲地說:「我來拿包包」,一面迅速找到自己的包包,立刻走出門來。
「廣谷向關口借了單車,順利回到松永住處取回手機,又立刻趕回車站。就時間而言,一群人11點左右解散,關口與廣谷走到梅之丘車站,差不多花了15分鐘。然後討論廣谷是否該騎單車回去拿東西花了幾分鐘,加之騎到松永住處所需的5分鐘,廣谷到達時間應該是深夜11點30左右。接下來就是事情的關鍵了。到達現場時,廣谷按了松永的門鈴,卻沒有人回答,房間里也是熄了燈,黑漆漆的。廣谷於是猜想,學長大概累得倒頭就睡了。走到門前卻發現門沒關。」
「所以,就殺人動機而言,三好確實值得懷疑。而且,從時間方面考慮,三好下手行兇的可能性蠻大的。」
繪太郎的疑問讓法月嚇了一跳。
「是這樣沒錯。所以,『幸虧沒打開電燈,否則你就沒命了』這句話,很可能是兇手故布疑陣,想要假裝自己是變態殺人狂。」
「應該沒有吧。從另一個角度看,如果三好殺死松永之後,剛好廣谷來到命案現場,三好也許會躲在黑暗中,等廣谷離開。而剛好廣谷也沒打開電燈,所以就不會有人知道兇手是三好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