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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島旅行

九州島旅行

作者:麻耶雄嵩
麥的話有道理。對於騙了他我多少也有點良心不安,不要萬事求人,這點兒事還是自己想或許比較好。
從各種發現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十分鐘了,如果被發現的話可以想見會被警察罵的。
「還有什麼?」我氣哼哼的問。
「不是,那個光短篇可剎不住,要寫得相當於一千五百張稿紙吧,我們去尋找新的事件。」
我很快含糊其辭了。不能讓他安心,剛才弄不好電腦主機都可能壞掉,我要徹底追究他的責任。
「對,是給你的小說加調味料啊,現在就想出來你之後不就輕鬆了。還有事件一旦交給警察,被害者和兇手的背景和詳細情況我們就不可能知道了,一個月後就截稿了,總不可能等到案件起訴啊。」
「我沒用過,不過一般電視都有這個功能。」
麥的聲音像往常一樣明朗,也就是說像往常一樣邪惡,我的心中湧現出了小小的疑惑。
是不是因為我的表情緩和了,麥卡托莫名其妙地問道。
「對不起,還有,已經決定四月開始我要調到東京去了。」
對了,麥呢?
「被害者是伸出胳膊,準備寫字或是說已經寫了字的姿勢。一般在伸手之前,都會首先把筆帽摘掉的吧,順序很奇怪。」
「我知道啊,現在正準備報警呢。」
這跟事件有關嗎?
「在你自己的電腦上看不行啊,你的辦公室里不是有個很氣派的電腦嗎?」
總之就設想兇手沒想到要把被害人寫過Dying Message這個行為本身的痕迹給消除掉吧。實際我確信如果我殺了麥肯定也會嚇的腦子不轉了,能把寫有我名字的紙給拿走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也就是說你要幫忙編情節嗎?」
「真的嗎!」我不禁脫口而出。真是天上掉餡餅,或者說我沒想到本以為肯定會裝傻的麥會做出如此有建設性的讓步。
「那一個在我的口袋裡,最開始蹲下的時候偷走的。」
牆上掛著鐵架子,上面主要是雜誌和漫畫,房間中央有一個一疊大小的拼圖,才剛開始拼,只完成了一半,不過基本的框架已經搭出來了,似乎是寺廟的照片。旁邊的盒子上寫著「法隆寺、五千塊」幾個大字。
麥卡托臉上帶著似乎在說被你看穿了般的笑容,沒有明確回答。
插在袍子上的刀以外沒有別的傷口,血灘的血也只是來自於刀子周圍。
我推開麥卡托連上電源,鼓搗了三十分鐘嘗試了各種方法,最後重裝了系統,終於弄好了。所幸看起來主機並沒有壞,信息也並沒有外流,只是硬碟數據丟失了,好不容易寫的短篇都成了數碼碎片。
首先想到的是,因為地毯很值錢,不想讓露出的筆尖弄髒了地毯。不過,地毯已經被血染紅了,所以這個PASS,連假說都算不上。
戶主牌上只寫著「仙崎」這個姓。對於301室的仙崎是個什麼樣的人,包括其性別和年齡在內我都不清楚。不過也許在樓梯和公寓門口的路上不知不覺擦身而過時見到過TA的樣子。
宣布死刑一樣冰冷的聲音。我趕緊看了下表,八點五十,只有十分鐘了。
「你要用錢來打發我嗎?」
睡著覺被叫起來的,被電腦死機和發現屍體所趕走的睡意也差不多到了回來的時候了。只要聽了構思我就可以放心鑽被窩了。之後就是九州島!溫泉!當然我可沒有勇氣躺在眼前這個床上。
「溫和但是不擅長與人打交道的人多得是,可能是比較內向吧。再隨便添加一點設定的話,那就是父母是地方的名人,工作了也會給他零用錢。雖說是一流企業,剛三十齣頭的年輕人住這樣的公寓還是稍微有點貴了,跟你房間那麼大當然就正好了。電話旁邊有保時捷的車鑰匙,自然就想到有人資助他了。」
「真相?」
「你在說什麼,搞不明白長門為什麼蓋上筆帽就沒法往下面編啊,另外我數過拼圖了。」
「你還能聞到血的味道?跟狗鼻子一樣啊。你不會是吸血鬼什麼的吧?打扮也很像。」
「哈哈,別扯這種無聊的玩笑了,我可不是那種犧牲自己重要的朋友的人。」
「不,還是設定為分手吧。」
「是不是因為被刺的驚嚇而忘了摘筆帽?」
「喂,你看看時間。」

不對,那樣他就應該留下Dying Message了,這樣會越想越複雜,即便是假說,也還是簡單一點比較好。
看來沒有錯。
反正是假說,不用想的很深也無所謂。如此輕鬆的想想,浮現出了幾個想法。
「嫌疑人也少了,這樣可以嗎?」
選自:《麥卡托如是說》譯者:tokyoboots
「還有你看到那裡的拼圖不覺得不可思議嗎?拼圖一般都是先從四個邊開始圍著邊緣填充吧。明明完成了一半,右邊的碎片卻少一個,碎片數字對不對的上是個問題呢。我一會兒為了推理做個收尾要出去一下,你就想一下上述問題來打發時間吧。」
說到這兒麥好像想到了什麼,打了個響指說:「沒辦法了,我給你提供下篇作品的構思吧。」
正要嚷嚷的時候,我想起了昨天早上很少有的做過備份了。或許是早有預感吧。為了試試新買的移動硬碟,想放點什麼進去,就與可疑的圖片一起把寫著的短篇稿件複製進去了。那麼也就是說損失只有昨天寫的部分嗎……我稍稍有點放心了。
很不情願似地的聳聳肩,麥卡托再次蹲在了屍體旁。
還是嘴那麼臭。雖然我很佩服他突然就能碰上事件的神通力,但是可不能被他騙了。
我想去制止他這極度沒有常識的行為卻已經晚了,聽到門對面傳出聽慣了的門鈴聲。
「怎麼不在意,你以為這是誰家的公寓啊。」
我是快遞員嗎?不是,我是護士,本來都忙的底兒朝天了,不可能再做什麼兼職。那麼就是快遞員把Dying Message銷毀了?不可能,實際五點三十分的時候我和麥已經確認沒有Dying Message了。
「我答應你會為你提供話題作嘛,現實的兇手與推理小說家碰面,將此親身經歷寫成小說,再沒什麼比這更有話題性了。」
「對了,你是想要短篇的構思呢?」正要回卧室的時候,麥卡托特地說。
「因為兇手殺人很冷靜,所以護士就是兇手,你覺得這樣可以算作品嗎?如果是現實的話或許這就是真相也說不定,可也太無趣了。」
「怎麼拉,不用在意。」
「不過我想確認一下,你所說的故事會更有意思,不會是不報警而擴大成連續殺人事件吧?」
「如果是你,說不定會很牽強的編造出個兇手來……你不會就是為了這個才找我……」
「是你要給我下套的,你以為我沒發現你瞟著移動硬碟露出了放心的表情嗎?我遵守約定了,約定是用你刪除的稿子換取構思材料,我現在給你提供了構思了,所以你也要遵守約定,讓我也把你稿子刪除了。對了,移動硬碟里的那個可疑的圖片我也發送給你的責任編輯了,你放心吧!」
「果然兇九-九-藏-書手是護士戀人嗎?」我問道。
但是麥卡托卻不知何時挪到廚房去了。他也一臉驚訝的表情。
沒有反應。一點聲音都聽不到。不知道是睡的太沉還是不在家,總之我鬆了口氣。跟剛才我一臉不爽的開門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像你這樣的小眾作家,登不登你的短篇對雜誌的銷量都不會有影響的吧。」
難道說有人誤以為Dying Message真的是被害者寫的,為了包庇我而銷毀了?要麼就是為了以後在金錢或是肉體方面勒索我而銷毀了?
「不用擔心就在你附近,比起我在哪兒,你的plot編出來了嗎?兩個小時足夠你整理的吧!」
「三小時嗎……為什麼是三小時?」
當然了實際發生的事件不可以直接寫成作品,必須要有一定的虛構成分,但是完全虛假的設定又的確很格格不入。半虛半實,不時地加一點現實進去才會有真實感。至今為止基於麥卡托參与的事件寫成的小說,我已經採取了這種手法。為了虛構也必須要了解現實才行。
「首先是設定,反正推理或者說真相不等一會兒你是不會告訴我的吧,那就從人物設定開始吧。」
死後僵硬是兩個小時前後開始的,馬克筆不是不能從手中拿走。雖然常人是否能具備這種知識是個疑問……對了,我是個護士。但是護士又怎麼樣呢?
不過麥卡托可沒這麼有涵養,他說:
在門開到一半的時候,一股子單身漢特有的沉悶的味道滿溢到了門口。嘛,跟我的房間一樣。
「沒什麼。」
「怎麼了?那不是市民的義務嗎?」
地上鋪著地板,靠近左側起居室的部分鋪有八疊大奶油色的地毯。窗戶和牆壁邊有台大液晶電視,地毯中間是做成傢具式樣的暖爐。
那麼為什麼會蓋上筆帽呢?
暖爐旁邊男人臉朝下倒在那裡,後背上插著一把刀。
「本來就沒必要是事實,錯了也無所謂吧?」
這個世界上一千個人里也不會有一個有志於做偵探的好嗎!我目瞪口呆,但是沒有說出口。
「難不成被害者愛乾淨?出於習慣在寫完Dying Message后把筆帽又蓋上了。」
「你的作品,除了我參与的案子,原創的東西根本就無趣嘛,之前寫的什麼以為是五胞胎結果是六胞胎什麼的那都是什麼玩意兒啊?乾脆解決還比較節省紙和墨,這種世道你感謝我還來不及呢。」
充滿自信的態度。俗話說上山多會遇虎,可能偵探也多會遇案。反正只要能做作品的構思,怎樣都無所謂。如果行不通的話,我硬要他說過去的案子就好了。麥可以炫耀自己,他不會嫌煩的。
如果我要刺麥卡托的後背的話,肯定會像他說的那樣刺傷好幾刀,直到確認他的小指頭都不動了為止。稿子廢掉的現在更是如此。冷靜下來想的話倒可以理解濺血的危險,但恐怕當場會由於恐慌而連一絲冷靜都沒有吧。
兇手只拿走了一個嗎?比如說是因為沾上血跡了不得不處理掉嗎?
我也算是個推理作家。昨晚也在趕一個快到截稿日的短篇稿子。
還需要兩個假說,想一想更加有推理小說感覺的吧。仔細想想,反正無論如何我都是最被懷疑的對象,或許利用蓋上筆帽可以排除掉我的嫌疑。
「嘛,的確如此。」
「那就限定成因為分手的事情把,這樣人數還可以少點。」
「喂,要是人家只是在睡覺,該找什麼借口?」
與起居室相鄰的西式房間是八疊大的卧室,角落裡有張單人床,被子像剛起床一樣掀開來,不過看起來沒發現晚上戀人來過夜的痕迹,不知道是在那之前事件就發生了,還是事件之後很抹去了。從有柜子和桌子來看,這裏也兼做書房。牆上掛著上班穿的西裝,跟起居室一樣這裏沒有打鬥的跡象。
在昏暗的玄關正要穿鞋的時候,門把悄悄的轉動起來了,就好像對方一開始就知道門沒有上鎖。
這時候我想到去數數看有沒有少了別的拼圖碎片,碎片是五千一百四十六個,行六十二個,列八十三個,將正在完成的整行整列相乘,再數一下剩下零碎的得出已經拼好的是三千一百二十七個,盒子里還未拼的一個個數出來是兩千零一十八個,合計五千一百四十五個,只少了邊上的那個。
「現在嗎?怎麼可能這麼恰好就遇見事件?」
那麼是我偽造的Dying Message被別人拿走了嗎?但是誰也沒報警,而且那裡寫的應該是我的名字,又不是別人的名字。
布置了雙重陷阱嗎,這倒確實適用於推理小說。
「荒唐,為什麼我要參与自己犯的案子啊,事件沒法解決的話,只會有損我作為偵探的名譽。」
「離解決還有時間,你不妨自己思考一下怎麼樣。小說不僅要有正確的解答,也有必要用各種假說來灌水吧。我可不會連假說都幫你想好了。」
「那也就是說,長門很快就會……」
「有沒有可能是丟下不管了?」
「這個玩笑水平真低啊。如果是像你說的那樣,右手為了蓋上筆帽應該是在離左手較近的位置,姿勢應該像是剛剛寫完的樣子。你也老大不小了,玩笑也是必須要有一定知性的哦!」
「我喜歡的意大利麵就有蒜辣橄欖油麵,另外我也沒有睡在棺材里的戀母情結。」
「截稿不是下周嗎,只是重寫的話,有一個星期足夠了。」
「明明一直都是靠寫我破的案子掙錢的,你倒是挺自以為是。」
「啊,六點左右。」我一邊確認了下表一邊點頭說。
「就憑這些就推測他沒什麼朋友嗎?」
「不是我的事啊,自己打開的吧……。不過挺有意思,美袋君,你能否稍後再報警?」
「這是哪裡來的?」我不由地忘記了演戲問道。
不知是否有所共鳴,麥彎下腰用佩服的語氣低聲說道。
「還有你誤會了,兇手並沒有蓋筆帽,筆帽本來就沒摘下過。」
這樣的話也可能是愛乾淨的仙崎自己蓋上的,不對,那樣就像麥所說的手就應該回到左手的位置了,蓋上筆帽只可能是我。
「被害者好像是愛媛縣人,廚房有伊予橘的紙箱子,可能是老家寄來的吃的。然後就是我的推測了,感覺他的朋友很少來家裡。」
「我很寂寞,還有……那個女孩是部長介紹的。」
「我是開玩笑的。」
那麼就是性格的問題,我愛乾淨,不把筆帽蓋上就不舒服。仙崎應該是個愛乾淨的人,愛乾淨的人跟邋遢的人不會處的好吧,因此兩個人都愛乾淨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是出於習慣蓋上了筆帽。
麥很乾脆地把結論延後了。
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結論,沒辦法為了轉換心情拿起了拼圖。剩下的假說不妨在泡溫泉的時候悠閑地考慮就好了,放鬆的狀態反而更容易有好的想法。
反正我是沒法冷靜,我知道。
「和往常一樣戀人長門市子來到301號室。他們是一年前開始交往的,對了,在聯誼上認識的這種程度就行了吧。然後突然仙崎提出了分手。」麥卡托做出說明后,用演戲的語氣說:「我想要分手九_九_藏_書。」是在模仿仙崎吧,不過仙崎本人是什麼聲音什麼說話方式我也不知道。
去鄰屋看了下好像還沒回來,卧室靜悄悄的,室外已經開始喧嚷了,更顯得屋子裡寂靜了。
「這倒是。」
麥卡托止步於一戶門前。這裡是我所居住的公寓三樓同層最邊上的301室。從公寓結構來看,只有這戶與其他戶不一樣,門口是在拐過通道的最裡面,離樓梯和電梯都很遠,所以我來這戶門前這還是第二次(第一次是搬家的時候把包括天台在內各層都巡視了一遍),聽房產中介說這戶房間數也比其他戶多一個。
「原來如此。根據那裡的名片,可以知道被害者叫仙崎克典,小說中肯定會用別的名字,現在就用真名吧。在青板電器的營業課工作。」
「怎麼了?」
我也感覺有點奇怪了。這裏又不是牛比人多的鄉下,無論是睡覺也好出門也好,很難想象不去鎖門。
「什麼?!那我的稿件怎麼辦,已經快完成了啊。」
「可以。」麥愉快地說,「我一分鐘內就能回去,因為我一直就在你的房間。」
對於他意味深長的態度,我猶豫了一下之後,說:「沒法子!」在溫泉面前抵抗是徒勞的,我放棄了做個有良知的好市民。
「暖爐上面,你沒發現嗎?」屍體做出了失禮的回答。
快站起來的我又坐了下去。
「難道你沒有備份嗎?你總是這麼缺乏謹慎啊!」
凌晨四點半還在睡夢中的我,被一陣粗暴的門鈴聲給吵醒了。正做著豪擲千金買下了整個九州島半島的美夢被打斷的我露出不爽的表情開門一看,穿著燕尾服的麥站在那裡。
接下來該怎麼辦呢?據麥卡托說犯人相當冷靜。我首先先擦掉了刀上的指紋,因為我是他的戀人所以房間內留有指紋也沒什麼不自然的,不過應當擦掉可以看出我當天來過的指紋,比如說自己最後上過的廁所的門把和大門口的門把上的,還有用過的水杯也要洗了。
「現在報警倒是也可以寫出較有意思的短篇,不夠如果再等一下的話,一定可以寫成更有意思的話題作。」
總之,愛乾淨的長門下意識地蓋上了筆帽這個假說似乎可以用。
再沒有比被麥卡托教育如何做人更讓人不甘的了。我一邊受著恥辱一邊正要找電話,這時候,突然響起了陌生男人的喊聲:「哎呀,丸柱的絕佳救球!」我趕忙回頭,不用說那裡不會有人,聲音是從電視機傳出來的。
「什麼叫果然啊,這下怎麼辦?」
「是跟這個該死的光碟有關的事件嗎?」
就好像早知如此似地,麥卡托聳了聳肩膀。
「啊啊……不好意思,跟我分手吧。」
他掀起了暖爐的被子邊兒,暖爐裏面很亮堂,大概保暖燈的開關是開著的吧,是舊型暖爐,保暖燈的紅外線還是可視光線那種。在紅色的燈光下,被害者的右手拿著油性馬克筆。
「我忘了說了,你好像從剛才就一直以為兇手是長門,不過這可不一定哦,那僅僅是你的短篇,虛構小說的設定。」
「莫非你從一開始就沒有要跟我結婚的打算?明明說要跟我一起住才搬到這個公寓的,全部都是騙人的,對你來說只是玩玩兒。」
「可能性很高。」
但是我還是沒感覺出來麥所說的血的味道。
我知道麥對於名偵探的尊嚴看看重,前面那個理由另當別論,我覺得後面那個理由可以相信。
「肯定是衝動犯罪,刺殺總歸是有濺血的危險,如果是計劃殺人應該會選擇別的方式。反過來,如果是全|裸不怕濺血的情況下刺的話應該會刺很多次直到對方斃命為止,可實際上被害者還有寫Dying Message的力氣。另外兇器用的不是放在同一個刀架上的切魚刀,而是萬能刀,如果冷靜的判斷,切魚刀的殺傷力比較強。」
「對不起。我會跟父母說想辦法做出什麼補償的。」
麥挑起一邊眉毛,說:

「為什麼要設定定時呢?或許鄰居會發現電視開了,那麼鄰居會以為被害者剛剛起床吧。」
「那我問你,為什麼長門要特意把筆帽蓋上。」
裏面是一個二十疊左右的LDK,右邊是廚房,左邊通往鄰屋的拉門敞開著。儘管沒有開燈,但外面的光線從連接著門正對面的陽台的紗門中透出來,屋裡有點亮光。裝修和傢具說是簡單不如說沒有冷淡,倒是很符合單身男人的居住的樣子。
在思考進入死胡同的時候,我偶然把手伸進口袋,碰到了剛才那張不在宅通知。對了,那張單據上寫著九點會來,麥說可以完全解決是六點之後的三個小時,也就是九點。難道跟快遞員有關嗎?從偵探的話里反著推算假說,順序搞反了有點不公平的感覺,不過在寫的時候巧妙糊弄過去就行了。
「到底是誰不謹慎啊!」
這是我所沒有的思考方法,但是似乎很有意思。考慮了十秒后我接受了麥卡托的提議。也許可以完成與之前的自己所不同的什麼東西,我的心中淡淡地抱著如此的期待。
這法隆寺還真是蠻老成的愛好啊,愛乾淨、內向、善良到會慈善捐款、愛車是保時捷、興趣是寺廟和古城的拼圖、然後為了升遷很乾脆地把戀人甩了的蜜柑之國愛媛縣人。怎麼覺得這個人設那麼亂七八糟啊?因為是個短篇,不好好整理下可是不行。
「那也是沒辦法的啊,是工作啊,醫院也缺人手。」
總之進一步發展這個假說好了,有感覺會很有意思,或許可以挪用到別的作品中。
就在快下樓梯的時候,麥朝通道對面走過去,來到了301室門前說:「有血的味道。」
「果然是發生神馬事了。」
是個莫名具體的數字。
對啊,如果筆帽是蓋著的,那麼Dying Message就很有可能被看做不是被害者寫的,而是兇手偽造的。但是為什麼沒留下Dying Message呢?即使留下寫了我的名字的Dying Message,只要筆帽是蓋著的,也許我就會在嫌疑圈外了。雖然是個危險的舉動,但總比什麼都不做率先被懷疑要強。但是現場並沒有寫有我名字的紙,這樣沒有辦法排除我的嫌疑了。是因為害怕筆跡敗露嗎?不對,那樣的話跟筆帽的問題就不一致了。
「短劇。實際再現會比較激發想象力。」
他帶著歡快的笑容徑直而入,將我的電腦啟動,並把一個光碟放進了光碟機里。
長門來了!
「我知道了。」我點點頭,開始先就筆帽思考了起來。如果這是關鍵,我必須有所進展才行。
對於這個關鍵問題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可從現狀來說只嫌疑人只有長門一個。
我的目光再度投向拼圖,如麥所說右邊少了一片,從拼圖方法來講沒有必要這把這片放在後面,本來邊兒上的拼圖應該最早被拼上才對。
解釋的太不明確了,不過名偵探絕不會說出的含糊其辭的推測倒是蠻新鮮的。或許可能比我有創作才華。
「沒必要找借口,什麼都沒發生是再好不過的了。」
「哦~他喜歡拼圖啊,很少見的愛好呢。」
read•99csw.com「這都能知道啊。」
我立即走到房屋角落,假裝拿刀刺向了麥的後背。雖說手裡並沒有刀,但不知怎的感覺很爽。麥呻|吟一聲蹲了下去。
我慌慌張張地想要把光碟拿出來,可已經來不及了。本以為屏幕上會出現個噁心的老人的人頭大笑什麼的,沒想到電腦卻開始紊亂了。屏幕忽明忽暗得厲害,嗶嗶嗶的聲音響徹房間,最後光碟機自己又開又閉了起來。這樣讓人束手無策的狀態持續了一分鐘左右後,突然主機死掉了。
「你要怎麼補償我!下周可就截稿了,今天是星期天,星期五截稿,只有六天時間了!」
「可能他的女友是兇手。」
我不禁要尖叫起來,然後趕忙捂住了嘴。無論遭遇過多少殺人現場我都還沒有習慣。
「那樣的話可以認為被害者是準備直接寫在地毯上。可是你看看他的左手是不是攥著什麼的樣子么?」
我一逼他反而陷入了被他說教的境地,這人簡直是個說教強盜。也許把可疑的光碟先在我的電腦上試一下的確是可稱之為謹慎,但怎麼就是覺得不對勁啊。
我不禁警惕地擺好了姿勢,但是此後卻什麼動靜都沒有了。
「嘛,不用著急,不是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嘛,我有結論了,不過要解決還需要三個小時。」他咧嘴笑著說。
我剛一做出決定,麥就直截了當地說「OK」了,似乎是把最終決定權給了我。那麼唯我獨尊的他,沒準真的是反省了。
「被殺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吧。」
青板電器是總部設在大阪的知名企業。
他脫掉皮靴走上了筆直的走廊。
「筆尖上什麼都沒有,也不像是寫在有特徵的紙上的。」他確認后把筆帽重新蓋上了。
說到這兒我才終於發現自己沒有戴手套。我回憶起麥在按門鈴的時候是戴了手套的。也就是說現場只有我留下了指紋。
「不認識。」我坦白回答。
不知道麥卡托想的什麼,他竟然好像回自己家一樣,握住門把轉動了起來。沒想到門沒有鎖,很順利就開了,門鏈也沒有掛上。
但是往裡面一看,地毯上什麼都沒有寫,被子、暖爐板裏面、桌腿上也什麼都沒有。
「Dying Message嗎?」
不過這是個相當有意思的假說,先作為華生角色的傻推理保留吧。
「當然了,除了因為跟你有約定之外,遇到殺人事件卻置之不理可有損我名偵探的聲譽!」
「你在哪兒呢!能不能現在就回來!」
戰戰兢兢走過去,可以看到門中間的投信口中報紙的下半部分,和我訂的是同一份報紙。
九州島,九州島……。不對,不是想溫泉的時候,我現在必須從這裏出去,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兇手長門就會回來。
「不過,那時候報紙還在郵箱里……你是說長門在門上做了手腳,之後還會回來嗎?」
「是啊,都這時候了說什麼呢,你解決了嗎,那麼趕緊告訴我。」
「兇手發現瞭然后帶走了嗎?」
「為什麼?」我也配合著用假聲回道。場所恐怕是在起居室,不過現在就用卧室代替。
萬事真是多虧了貪圖大甩賣的便宜而買的移動硬碟。一邊感謝著給我宣傳單的家電賣場,一邊很快換好了衣服,當然沒有忘了要表現出不太情願的樣子。
「我一直都是慎重的!」麥卡托把玩著大禮帽裝腔作勢道。總之我先不管這個,問他:「對了,不報警了嗎?」
放在臉前的左手的拇指和其餘四個手指重合著好像在攥著什麼薄薄的東西。
「開什麼玩笑!你現在等著我過去收拾你!」
「馬上要開始收尾了。」麥壓低了聲音說。
「那我改變一下說明方式。你看看這個傷口,只刺了一刀,你這種膽小鬼做不到的。一般人都會刺好幾次直到對方咽氣,可你看兇手連會濺上血都考慮到了所以而連刀子都沒拔。」
「我包含在你所謂『重要的朋友』中嗎?」
「不過這麼一來終於有點小說的樣子了。被拿走的Dying Message和蓋著的筆帽之謎。然後你馬上解謎就可以寫成作品了。推理小說還是要看如何解謎,無聊的解謎毫無意義。」
「送報紙的肯定不會想到訂報人會倒在房間里吧。隔著門聞不到血的味道,他是做不了偵探的。」
仔細想想我在這個房間里與他殺屍體一起度過了兩個多小時,不覺後背一陣惡寒。

「單身,有女友會來家裡,戀人叫長門市子,職業是護士,家庭成員現在未知。」麥坐在床上,翹著二郎腿說。
麥卡托對我的問題彷彿很意外。
「果然戀人是兇手嗎?」
「也許吧。不過你都當作家幾年了?還有更值得注意的地方好不好,馬克筆的筆帽沒有摘。」
「果然有問題啊。」
「真的呢!」
「達成和解了,那麼從哪裡開始呢?」
「唉?你還玩拼圖呢?」
「那是當然了,你以為我是誰。」
「手機里的市內地址較少,另外電視柜上的遊戲機也只有一個操作桿,他的女友應該不玩遊戲的吧。」
「我覺得差不多該到時候了。」
被想要刺第二次第三次的衝動驅使著,但我遵照現實只刺了一下就後退了。
「這個……」麥卡托含糊其辭,「我喜歡上了別的女孩,還有……」
「因為這個光碟來源很可疑啊,要是有病毒可就麻煩了。」他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這裏就是Dying Message出場的時候了,今早的早報是在六點送來的,如果被害者被發現的時候手裡拿著早報,上面寫著兇手的名字,你會怎麼想?就算警察懷疑Dying Message是偽造的,也不可能懷疑到Dying Message不是在犯案時而是在過了很久之後偽造的。兇手只要布置出六點前後到發現之前的不在場證明就可以了。」
「為了設置不在場證明嗎?但是電視是在六點打開的啊,一般人都在睡覺不會發現吧。」作為不在場證明詭計來說可能性過低,不能用在小說里,我反駁說。
「喂!」我從內心深處發出怒吼,也不管鄰居聽到了沒聽到了,或者不如說聽到了來大吵大鬧還我比一個人在這兒獃著比較好。
「嘛,反正早晚警察會知道的,還有你要寫成短篇吧。」
「雖然將散亂的拼圖碎片拼成一個圖案的過程很有意思,不過像這種比起邏輯來,只要有耐力誰都可以做的工作我還是免了。」他的回答非常像是他能說出來的話。
是我的手機鈴聲,我趕忙接起手機,傳來了麥卡托的聲音:
「你把電視打開了?怎麼這個時間……」
麥卻毫不猶豫的按響了門鈴。
「當然了,那不是重點,僅僅是作為保險之一而已,沒人發現也無所謂,總之警察以為被害者是在六點起床之後被殺的就可以了,為此才把被子弄成剛起床的樣子,還在烤箱里烤著早餐吃的麵包。」
跟快遞員會有神馬關係呢?
「有血的味道。」
「你總會明白的,就算推理的材料都準備好了,這些也不一定就是真實的。」
「……」
不知道什麼叫那就行了。麥再次按響了https://read.99csw.com門鈴。
我伸出手,麥戴著手套緊緊握住了我的手。
「那麼接下來去旁邊的房間看看吧。」
是兇手回來了?
總之先把不在宅通知放進口袋,我模仿離開的樣子走到了旁邊的日式房間,然後發現忘了蓋上筆帽,這是最重要的一點。
「為了不要筆尖幹掉啊。」
麥的視線注視著電視機旁邊的相框突然說。相框里是被害者和一個二十五歲左右穿著護士服的女性親密的靠在一起的照片,恐怕是他的戀人吧。
卧室旁邊還有一個一樣大小的房間,是日式房間,有一扇通向走廊的紙拉門,恰好就是走廊左邊那個房間。
男的大概在二十代後半,藍色的睡衣上套著灰色的袍子。從插著刀的後背流出的血,在地毯和地上形成了血灘。我也終於清楚的聞到了血的味道。
「果然數了,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做,有多少個?」
「怎麼這樣?」
「不是這個問題,是我的信用和收入的問題,你到底要怎麼補償我吧。」
我無意中看了下表,八點四十分,專心致志地數拼圖碎片數的不知不覺耗費了時間,眼睛酸澀。
「她的名字是真名嗎?」
麥卡托滿意地點點頭,拿起暖爐上的遙控器關掉電視,再度回到了廚房。
「沒錯,我們遭遇的是還在布置中的殺人現場。你不覺得很僥倖嗎?兇手留出充足的時間,會作為第一發現人而來到被害者家,只要在那時候讓被害者握住早報,上面寫上自己或別人的名字就萬事大吉了,估計故意用模糊的筆記寫上自己的名字會更有效吧,反正有不在場證明,他沒什麼可怕的。」
「只要你有意,一兩個事件自己就會找上門來。我只不過對於沒有依賴的事件不會去多管閑事而已,其實經常可以感覺到不穩定的徵兆呢。」
如果我是兇手,為什麼會這麼做呢?
麥卡托說著就蹲到了屍體旁邊,從德庫拉又回到了偵探的樣子。這一串動作果然是利落。
「你好!」
我把狹小的房間全體判斷並做了一通善後工作后,再次回到麥那裡,看到麥卡托的手動著,右手伸進了床底下,跟我們實際看到的被害者的動作一樣。床是用來代替暖爐的。本來暖爐由於被子蓋著看不見裏面,不過這裏只是假裝有被子。做出掀開的動作,我往裡一看,他的左手拿著一張紙,是快遞的不在宅通知,上面寫著今天早上九點以後再上門派送。
「我準備打開調查時拿到的文檔,裏面有與我現在辦的案件有關的重要情報。」
「在說明之前,」麥停頓了一下,「你記得電視機突然打開了吧,恐怕是設置了什麼定時功能,就是讓電視在設定的時間自動打開。」
就在這個時候,從玄關傳來喀塔一聲。
「護士看見血應該不會輕易慌張害怕吧,動機嘛可能就是情感糾紛,總之不是挺好的,你可以用這個寫稿了。」
「那就行了!」
「被害者的右手伸進了暖爐里,你不想知道裏面有什麼嗎?」
「現在還是個謎。」
「手機的來電記錄最多的就是他,照片里護士服上的名牌寫的也是長門。」
「恩,我知道是我不對,不過已經決定了。」
他永遠是那麼悠閑,我用食指指著他說:「一個月後我還有別的要截稿呢,重寫的話,那邊就趕不及了。我本來準備下周全部時間用來構思呢。」
「什麼!你不是去做推理的收尾了嗎?」
被害者的腳衝著廚房,頭衝著暖爐。左手就在臉的前面的位置,而右手相對地則向前方伸出,拳頭藏在了暖爐裏面,不用說這吸引了麥卡托的注意:
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在試我。當然答案只有一個,我選擇了後者。
「你認識這家的住戶嗎?」
「還算說的過去。」
「推理作家美袋三條,你選哪個?」
我邊對自己的粗心大意而感到非常丟人,邊問:「真的唉……正要寫Dying Message就沒力氣了嗎?」
「兇手沒摘筆帽就把筆握在被害者手裡了嗎?為什麼要這麼做?」
看了下表,時間是五點半。天空已經開始呈現魚肚白,但完全沒有人。這個公寓的住戶以成年的單身男性為主,基本沒有星期天天還沒亮就起床的值得稱讚的人。因此通道靜悄悄的。特別是301室在結構上是處於死角的位置,連外面就看不見,是一個緊緊凝縮了水泥叢林的冰冷的空間。
「不是很快,是十分鐘之內。你也看到那個不在宅通知了,如果快遞員先到的話,也許就會看到塞在門洞里的報紙了,這麼一來不在場證明就完蛋了,所幸301室位置在裏面,很難被別的住戶看到,另外被害者家也沒有什麼朋友來,需要擔心的就只有快遞員了。因此必須先於快遞員,也就是在九點之前拿走報紙才行。為了混淆死亡推定時間,本來應該越晚發現越好,等上大半天才行,不過由於快遞員的存在無法這麼做,也就是說對於兇手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快遞員到的九點之前回來。」
不知道為什麼好像被戳中痛處一樣,麥很強硬的否定了。不過對於打扮這點他卻沒有反駁。

手裡握著的手機中傳來麥淡淡的聲音:
「嘛,沒錯,可是……」
即便是站在門前抽|動鼻子,我也沒聞到有血的味道。經常隨著麥遭遇殺人現場,我知道血是什麼味道。
如果養貓的話,也許會怕貓不小心舔了而蓋上,但這裏沒有貓。這個公寓就不讓養寵物。上個月剛剛有兩個鄰居偷偷養寵物被發現跟管理員鬧騰過。
「的確如此。」
「也就是說他準備在什麼紙上寫Dying Message,被兇手發現后拿走了。」
「不會是你殺的吧?」
「開始什麼?」我慌張地問道。
「那為什麼筆帽還在上面?」
「明白了,我就相信你吧,病毒的事情一筆勾銷了。」
走廊筆直伸向裏面,盡頭是一扇上下都鑲嵌著毛玻璃的門。我的房間玄關一進去旁邊就是廚房,跟房產中介說的一樣,這一戶的戶型不太一樣,走廊右側的兩扇門似乎是浴室和廁所,對面是兩扇日式拉門。麥很快就筆直衝著正面的玻璃門走去,說了聲「我進來了」沒等有回應就打開了門。
我斜眼瞟著放在印表機旁邊新買的移動硬碟,答應了下來。只需重寫一天的量,我還在一天就拿到了下部作品的構思,節約了相當多的時間。別說是兩日一晚了,玩遍九州島名溫泉的五日四晚都不是夢。別府、雲仙、阿蘇、指宿……我的夢不斷膨脹著。
門全部打開了,站在那裡的是一個眼神充滿了驚愕和狂氣的大個子中年男人。
「右邊少了一個,這跟事件有關係嗎?」
「這也太弱了吧,警察可沒有這麼傻。」
「我要的是作品的構思,而不是碰到普通的事件。即便是事件很平凡,你不作為偵探做出讓人感興趣的推理和解決是不能寫成小說的啊!」
即便是恭維我也談不上寫作速度快的,之所以能在截稿前一周就基本完成,並不是因為世界末日要來了,而是因為下一個截稿日要到了。不常見的留有些富餘,這樣中途還可以去九*九*藏*書溫泉玩兒兩天——我還沒打著狗熊呢,就已經開始做上分皮的打算了,卻沒想到遇上這麼個意外,之所以沒有跟他豎中指而只是用食指指著他只不過因為我是個有涵養的人。
我對於拼圖不感興趣,不知道五千塊的拼圖的難易程度,不過無論是大小還是拼圖片數,都是我一生也拼不出來、或是說壓根不想拼的東西。另一面的牆壁上,裝飾著畫框,裏面是兩個完成一半的拼圖,圖案是姬路城和東照宮。
「接下來是伊那的自由球點起了反擊的狼煙!」聲音是解說員發出的,電視上正在播放足球比賽的集錦片段。
也許九州島意想不到地近在眼前……。可能是我的想法有一點一點寫在臉上了,麥露出諷刺的微笑說:「真相是否能如你所願,不是偵探我可以左右的,事件是犯人創造的。你一直都在書里把我寫的跟不是人一樣,可你不是也專註于眼前的短篇,屍體擺在眼前卻連報警這個一般市民的義務都忘了嗎?」
麥表情誠懇,目光微微垂了一下。沒想到他還有這麼值得稱讚的真情。總之這下我的日程更加留有富餘了,不僅是九州島,回去的路上說不定還能去趟道后溫泉。
說起為什麼我們會站在301號室門前,還得追溯至一個小時之前。
我做出放聲大哭的樣子。演戲說不定很有意思,我突然想到住所附近的文化學校有演戲班。
「但是卻因為你的莽撞而又不負責任的行為,說不定趕不上下個截稿日了。」
廚房裡只發現了烤箱里一直放著的燒的很漂亮的麵包(不過已經變得冰涼了)可能是準備晚上吃的,還有作為兇器的菜刀,恐怕是水池旁邊刀架上的東西。刀架上原本有兩把刀,現在只有一把豎在那裡。
「不會的,不會再有犧牲者了哦。你好像完全不相信我嘛,其實我對把你的稿子廢掉這件事,比你想象的要內疚,覺得自己有點做過頭了。證據就是現在我考慮協助你編故事呢。」
「總是這個時間來送報嗎?」背後傳來麥卡托的詢問聲。
「你就當我難得贖次罪了。以前我也寫過猜犯人小說,給你看過的。可能是還不習慣,現在想起來當時比想象的要費了工夫呢。」
不管是哪種情況吧,銷毀之後為什麼不報警呢?難道因為那個人也是為了殺人而非法闖入的?
「無論什麼時候都礙不著我哦,只不過你會比較困擾。」他意味深長的說,「你的希望是儘可能寫一個有意思的短篇吧,為了信用和收入。」
「要你管!」我吐出了這句話,但不知道麥是否聽到了。他毫無回應,已經小心翼翼地摘掉了筆帽。由於是要從放在暖爐裏面的手上摘掉,姿勢很扭曲,不過還是有一點保護現場的意識的。
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責問他:「你在哪兒呢?把我撂在這裏兩個小時。」
所謂石頭也會流眼淚嗎……不,還是不太一樣。我剛一感嘆,麥迅速站了起來,撣著屁股上的灰塵說:「那麼開始吧!」
本格推里小說中有的短篇動機比較敷衍,老套點倒是正合適。另外老套的動機雖然司空見慣,但也省去筆墨詳細說明了。不過實際在談分手的時候,我可不會說這麼火上澆油的話。這些在寫小說的時候必須做出修改。
「工作似乎很順心,還有閒情逸緻玩拼圖。」
「名偵探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過說以前的事件又麻煩也沒有意思,我們去遭遇將要發生的事件吧!」
以防萬一問道:「這次是真的嗎?」
門慢慢的開了,我四肢僵硬,完全無法動彈。不過對方是個年輕女人,從照片來看,個子不高又瘦,而且她是準備作為第一發現者的,應該沒有帶兇器類的東西,就算打鬥起來沒準我也可以……
「怎麼搞的,這麼慎重不像你啊,像個真正的名偵探似地。」
麥剛好是那時候來的我家。
「難道是為了升遷?」雖然覺得有點老套,但我還是附和著。
麥卡托低著頭轉過身去,是在示意我動手吧。
「或許吧,被害者的性格就這樣吧,接下來是動機。」
「編故事?」
「真是想不到你個推理作家會真心這麼說,如果你真是這麼覺得的,不妨就這樣寫成短篇吧。」
「喂!你打算怎麼辦!長門是不是已經來了?」
就在此時,褲兜里傳來了《女武神的騎行》的音樂。
「大概是吧,先當戀人是兇手把。因為花心或是分手的事情起了爭執被殺了。所謂感情糾紛那類的。」

「這隻是一個可能,如果是冷靜的犯人,即使不是護士也不會拔掉刀子。」
「看盒子就知道發售日是一個多月前,從這點也可看出性格比較有板有眼,實際上屋子裡也很乾凈整齊。」
麥表情一本正經地盜用了我剛才的話。
麥的巧言令色里總是藏有陷阱,跟他交往這麼久了我非常清楚,也讓我吃過不少苦頭。
「大概吧。」電話那頭的麥很平靜。
「開什麼玩笑!」我罵了一句趕忙跑到走廊,碰亂了法隆寺的拼圖,但已經顧不上那些了。
「為什麼要給我下這個套?你不是反省了嗎?」
「你休息日也要上班,我們總見不了面。」
「在這之前,你不想聽聽事件的真相嗎?」
說著不和場合、不合時間的問候語,麥一步跨進了門。還是什麼反應都沒有。
麥很乾脆的答道。通過電話我都可以看穿他得意洋洋的表情,就像在大街上招手打車,根本沒什麼大不了似地。
我在按顏色劃分的各種拼圖碎片的盒子里找了一下,並沒有發現少的那片,也沒有蹦到屋子的哪裡,因為屋子收拾的很整潔,也不像是混在什麼裏面掉了。
「是嗎……那還是設定為花心或是腳踩兩隻船比較好嗎?」說出氣餒話后我突然想到自己昨晚寫的短篇的動機就是花心。雖說不是同一家雜誌,但動機一樣會被認為是沒才能。假嫌疑人之後再隨便添幾個就好了。
「沒辦法,那我努力為你的推理小說做點貢獻吧!」
我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地在用聽事件的推理的感覺在聽他說話。的確對小說來說,遊戲機的操縱桿或許是個不錯的重點。
首先想到的是為了隱蔽被害人寫過Dying Message的事情。麥卡托也說過,留下Dying Message就會暴露出是兇手是被害人認識的人。如果懷疑相關人的話,最可疑的就是我——長門市子。跟仙崎交往的事情不可能瞞著別人,如果是瞞著周圍人秘密交往的話,那個照片一定會處理掉了。另外工作調動和上司介紹對象的事情去公司一調查就知道了,警察從狀況上肯定會認為仙崎為了升遷想要把我甩了。
「你到底要幹什麼?」
「有點牽強啊。」
「對了,為什麼長門要蓋上筆帽?」我問卧室里的「屍體」,麥卡托慢慢站了起來。
「是啊,不是跟你約好了,要給你提供短篇的構思。」
下一個是說在拿掉的時候怕被筆尖弄髒了手,於是先把筆帽給蓋上……。這個好像也不合理。
「而且對人很溫柔,錢包里沒有十塊一下的零錢,大概是在便利店把找的零錢放捐款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