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犧牲

犧牲

作者:方白羽
我驚問:「相爺何出此言?」
牛皋搶過信,瞪圓了眼直直盯了半晌,突然大叫一聲,仰天便倒!
「爹爹!這是什麼鳥聖旨!是非不分,顛倒黑白!」一個白袍小將搶步上前,擋在岳飛前面。
四個大字用針刺就,染以硃砂,那紅就深入肌膚,宛若天成。
「那岳爺還不走?」
相爺盯著我道:「你為我相府首席劍士,更是京師第一劍客,那岳飛父子武藝超群,勇冠三軍,更有十八鐵衛身經百戰,唯有你能制服他們,我要你立刻帶領大內四大高手及禁軍精銳,拿下岳飛父子,交大理寺問罪,若遇抵抗,格殺勿論!」
岳飛長嘆道:「我無論是回朱仙鎮還是浪跡天涯,皇上必發兵圍剿岳家軍,屆時天下必將大亂,那金人立收漁人之利,大宋將盡淪,我岳飛怎敢以一己之命連累岳家軍數十萬將士、連累天下千萬萬百姓。自古君臣失和,為臣者惟有一死方能保一國之平安,這是為臣者千古的宿命。」
凌空躍起,殺氣透劍而出,驚鳥紛紛墜地。
望著岳飛痛苦而祈盼的眼睛,我艱難地點點頭,聲咽嗓暗,緩緩道:「岳爺放心,牛皋若反,蕭珏替岳爺——斬之!」
我心神俱震,作為犧牲的豬牛,在被宰殺前總要拚命掙扎嚎叫一番,惟有人,在作為犧牲的時候可以坦然面對,笑對犧牲!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胸懷?
輕誦著詞闋,只覺胸中有豪情油然而生,本輕撫佩劍的手,也情不自禁地握緊了劍柄。我忍不住點頭讚歎:「好詞!豪情蓋世!氣吞山河!」
「我怕岳家軍乍聞岳飛的死訊,會生意外,更怕激起兵變,若是如此,國家大禍也,所以我想求壯士持飛親筆書信,岳飛若死,壯士即趕往朱仙鎮,把岳飛的書信交給副元帥張憲,防患於未然!」略頓了頓,岳飛神色黯然,哽咽著道,「別人也還罷了,惟有岳飛的兄弟牛皋,向不把朝廷皇上放在眼裡,若知岳飛慘死,牛皋必反!飛臨死懇求壯士,牛皋若反,替飛――斬之!」
大理寺府衙,陰森而灰冷,我立在官階之上也覺得后脊有涼颼颼的感覺,人間地獄大概就是這模樣吧?
我隨意地轉向牢房,突然「咦」了一聲,驚問:「岳飛跑了?」
「岳飛接旨!」趁對方勒馬驚疑之即,我舌綻春雷,先聲奪人。
單數!怎麼會是單數?我氣惱地再次躍起。
「你可知這闋《滿江紅》出自何人之手?」
岳飛又轉頭對岳雲道:「雲兒,你可願走?」
劊子手早被蒼天的震怒嚇破了膽,只是不住磕頭。
幾乎同時,我的劍悄然出鞘,急刺。
牛皋一馬當先,從我身邊衝過,就要衝出營門。
我默然無語,難道一心殺敵、誓雪前恥也有罪?
「斬!」血紅的令簽扔了下來。
劍尖,一抹鮮血如殘脂,我厭惡地一抖手,殘脂落地,劍復瑩潔如初。不愧是「俠劍」,一代名劍,切金斷玉,沾血不染read.99csw.com
「不錯!正是岳飛!」主人放下橫幅,微微嘆息,「想不到岳飛一介武夫,卻有如此才情,你看這幾句:『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飢餐胡努肉,笑談渴飲匈奴血』!真是志欲凌雲,聲可裂石,唉!岳飛一闋《滿江紅》,竟讓我這當年的狀元郎也自愧弗如!」
王貴撿起信,只看了幾行,就跪倒哭叫:「大哥……」
我搖頭:「屬下不知。」
我實在沒有把握同時擊倒四人,便脫下夜行衣,摘掉面罩,大搖大擺地走過去。
亭外,行刑台上,岳飛遙望北方,長嘆:「恨不能——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先忠於國、后忠於人,先忠於民、后忠於君!我默默咀嚼著這句話的含義,突然覺得自己過去引以為自豪的忠義俠行,實在是渺不足道。
牛皋的親兵撲了上來,神情兇狠如狂獸。
「都放下武器!」岳飛突然一聲大吼。
我實在不願見他父子冤死,忍不住勸道:「岳爺,你的死未必能保一國的平安,更不能保天下的百姓,何必做這無謂的犧牲?」
岳飛大叫一聲,昏厥過去,背脊上一片血肉模糊,四個大字也淹沒在血泊之中,但那四個大字已經烙進我心底!
四人看清是我,鬆了口氣,惡和尚討好地道:「沒事,有我四人在此,萬無一失。」
我笑解道:「相爺不必妄自菲薄,岳飛的詞好,相爺的書法更佳,相信俱能流芳百世。」
獄卒為岳飛父子及十八鐵衛一一上了鐐銬,眾衛士臉上雖憤懣難當,卻無一人反抗。
何為精忠報國?似乎答案很簡單,但我猶豫片刻,還是搖了搖頭。
我收起寶劍,長舒了口氣,心裏有說不出的輕鬆。
相爺直視著我雙眼道:「你可知本相今夜急招你來所為何事?」
「蕭珏!昨夜有人夜襲天牢!四大高手盡死,還好沒有走了岳飛父子,所以今夜要立斬岳飛父子,免得夜長夢多,我要你為刑場護法!」我從未見過相爺如此緊張。
朱仙鎮,岳家軍大營。
我心思急轉,文人寫不出這樣的詞,武將中韓世忠無此文采,張浚無此氣概,劉琦碌碌無為……,一個名字突然乍現我腦海,脫口而出:「岳飛!只能是岳飛!」
岳飛望向我,我渾身一顫,讀懂了他的眼神。
「岳飛不知。」
一聲嗷叫,劍如匹練揮出,一劍兩人頭!
我心生敬意,慨然道:「相爺放心,蕭珏定不辱使命!」
相爺仰天長嘆:「要你擒拿岳飛,實是勉為其難,本相又何嘗不敬佩岳飛忠義,但為人臣者,當先忠於君,才能忠於國。明知枉殺岳飛,我秦檜必成千古罪人,但為國家大計,本相哪敢計較個人聲譽得失!」
「抗命不尊?岳飛接到聖上金牌,雖不願復國大業就此夭折,還是星夜趕回;畏敵怯戰?我岳家軍收復失地最廣,且方在朱仙鎮大破金兵!」岳飛凜然道。
岳雲望https://read•99csw•com著父親,惋惜道:「恨不能疆場戰死!」
一行人先是大為意外,接著紛紛下馬,一人搶前幾步,對我拱手道:「請恕岳飛甲胄在身,不便大禮接旨。」
万俟頡長嘆一聲,惋惜道:「岳飛!你只知忠於天忠於地,忠於國忠於民,卻惟獨不知忠於君,何其蠢也!用刑!」
默然半晌,岳飛又憂然道:「我岳飛死則死也,卻尚有一事放心不下,望壯士替飛完成。」
劍尖上掛著一滴血珠,象朵珠花,我手一抖,血珠落地,劍仍純潔如處|子,纖毫不沾。
我微一躊躇,澀聲道:「蕭珏敬請相爺示下。」
手扶劍柄,我一步步邁向行刑台。步伐,從未有過的沉重。
相爺轉回身,緩緩道:「岳飛本無罪,卻不該不識時務。」
一隻雛鳥從窩中墜出,劍,凌空疾刺!
「俠劍」,居然染血!
天字一號牢,向來是關押死刑重犯的地方,岳飛父子就關押在這裏。
臨安城北十里,有峽名落馬峽,兩面山勢陡峭,中間山道蜿蜒,是個伏兵的好地方,我把五百禁軍精銳埋伏在山道兩旁,然後帶領大內四大高手和幾個獄卒攔在山道中央。
「蕭珏奉相爺之命,前來查牢,可有何異常?」我淡淡地問。
如濤的雨點驟然而降,可是蒼天的眼淚?
沒想到事情這麼複雜,我不禁默然。難道這就是精忠報國?
四個大字並不工整,遠不如相爺的書法珠圓玉潤,卻令我血脈賁張、胸懣欲炸,微顫的手也不知覺地握緊了劍柄。
主人正在奮筆疾書,白凈豐頤的臉上神情是如此地專註,每當他寫字的時候總是這種神情,所以才能在書法上開一派之先河,相信後人會用他的名字來命名他獨創的字體,就象用柳書顏體命名的書法一樣。
劍,傲然向天,血,凄然而下,任雨水的沖刷,仍凝而不去!
「走?我岳飛還能去哪裡?」岳飛苦笑道,「我岳飛如今可以不認罪、可以鳴冤叫屈,可以枉死,卻惟獨不能走。」
我手握劍柄,目光冷峻,心中卻躊躇萬分,因為我手中劍一出,四大高手和五百伏兵就會一擁而上,岳飛父子和十八鐵衛頃刻間即會被斬成肉泥。
刀,揮下!幾乎同時,天空一道金蛇閃耀大地,接著一聲驚雷,似蒼天的震怒,天地為之色變!
神情委頓的岳飛緩緩搖頭道:「壯士的美意岳飛心領,但是岳飛不能走。」
岳飛掙扎著站起,執著我的手道:「壯士難道要讓岳飛不能安心就死?」
只見字體方正圓潤,中規中矩,正象他的為人,謙虛而務實,我點頭道:「好字!」
岳飛接過聖旨,藉著微亮的天光仔細看了看,然後仰天長嘆。
我手扶劍柄,心如死水,只想著那句——先忠於國,后忠於人……
風蕭、月暗、風波亭。
我點頭道:「岳元帥放心,在下不會為難他們。」
陰森的天牢里沒有幾個兵卒,那是怕走九*九*藏*書漏岳飛下獄的消息,引起岳家軍兵變,而有大內四大高手親自守衛,足以抵得上千軍萬馬。
忠?還是義?
我這才細看那闋詞:
我點倒兩個獄卒,然後悄悄摸了進去。
「岳爺有何事?但講無妨!」
我只覺心中有些酸楚,哽聲道:「謹遵相爺台諭。」
我舉劍厲喝:「岳元帥口諭,誰敢造反,牛皋即是榜樣!」
張憲接過岳飛的親筆信,尚未看完即癱倒在地。
象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岳飛淡問:「壯士可知何為精忠報國?」
我仰天悲呼:「蒼天無眼——尚落淚,俠劍卻染——忠——良——血!」
注:不是歷史!
岳飛慨然道:「每有天災,總有愚夫愚婦殺豬宰牛祭拜天地,是為犧牲,今皇上欲向金人乞和,總要殺一二主戰的大將以顯誠意。為保我大宋半壁河山、保一方黎民百姓,就請以我岳飛父子的項上人頭——作為犧牲!」
見我默然,相爺問道:「世間何為最大?」
「不錯!除了天地就是聖上,為人臣者,食君之祿當忠君之事,身為相國,我不為皇上分憂誰可替皇上分憂?敢問蕭珏也願為皇上分憂否?」
岳飛環顧四周,突然大笑道:「我岳飛一生大小數十百戰,從未中過埋伏,想不到今日竟中了自家人的埋伏!」
他終於寫完,筆一擲,然後把寫好的橫幅對我展開,問道:「你看怎樣?」
万俟頡一時語塞,急拍驚堂木,連叫用刑!
展開手中聖旨,我大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河北宣撫詔討使岳飛,爵高祿厚,志滿意得,功名志向,日漸頹惰,一是拓皋之戰違反詔旨,未及時發兵;二是揚言楚州不可守,沮喪士氣,動搖軍心。今撤其河北宣撫詔討使一職,交大理寺問罪。欽此!」
我心中超然物外般的平靜,對掙扎著站起來的張憲淡然道:「張元帥,岳爺的苦心想必你能明白?」
「岳爺!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劊子手匍匐于地,頭不敢稍抬。
「什麼人?」惡和尚大吼一聲,震得整個天牢嗡嗡作響。公孫兄弟悄悄地拔出了劍,佔住兩旁有利地形。只有獨眼龍坐在原處不動,獨眼卻滿是戒備之色。
我仔細打量這位威震天下的抗金名將,只見他清瘦的臉上帶些風塵之色,頜下柳須也過早泛白,惟有一雙炯目滿是睿智和果敢。
岳雲堅定地搖搖頭道:「孩兒身上雖無『精忠報國』,心中卻有『精忠報國』!」
皮鞭、夾棍、烙鐵……,一切常見的酷刑都已用盡,仍不能使岳飛認罪,万俟頡終惱羞成怒,陰陰地對階下傷痕纍纍的岳飛冷笑道:「看來只好讓你嘗嘗『披麻戴孝』的滋味,你若這也熬得過,那我才真的服了你!剝去衣衫!」
這一刀砍在岳飛肩頭,血流如注,殺人無算的劊子手居然失手了!
俠劍,再次染血。
岳飛早已破爛的衣衫被剝了下來。
岳飛慘然一笑道:「岳飛從接旨那https://read.99csw.com一刻起就知必死,聖上心思天下人皆知,難道岳飛還不明白?惟岳飛不會愚忠而已。」
「你先是違反詔旨,抗命不尊,后又畏敵怯戰,沮喪士氣,犯此兩大罪,尚不自知?」
岳飛上前兩步,合手對我道:「銬枷吧!望上差善待我的衛士。」
牛皋,岳家軍一員猛將,戰功赫赫,難道也要成為犧牲?我胸壓塊壘,默默無言。
劊子手舉起了鬼頭刀,刀在空中微微顫抖。
見我不解,相爺接著道:「朝廷年年征戰,糧餉匱乏,早已無力北伐,岳飛卻還要窮兵黷武,此其一;岳飛一心想直搗黃龍,迎回徽、欽二帝,試問此舉將置當今聖上於何地,此其二也。有此二者,就是死罪!」
大營內的士兵,紛紛拿起了武器,群情激奮……
相爺遺憾地收起橫幅,扼腕道:「可惜!如此文武全才,卻不得不死!」
我突然扔掉手中的寶劍,染血的劍已經不配再叫「俠劍」。
劍氣如霜,身形似電,激起夜鳥紛紛,卻不能消我胸中壓抑于萬一。
「岳飛!你可知罪?」大理寺卿万俟頡一拍驚堂木,厲喝。
我不假思索應道:「天、地、君、親、師。」
——精忠報國!四個血紅的大字象團烈火,立刻照亮這陰冷的暗獄。
刀,砍上我的脖子,劍,刺入我的身體,我卻感受不到痛苦,該做的我都已做完,如果我的死能略微減輕將士們的悲憤,那麼,我也願意……犧牲……
見相爺面有戚色,我想寬解,卻不知從何說起。
劊子手抽出了鬼頭刀,在岳飛身邊悄然道:「岳爺,小人是迫不得已。」
相爺搖頭道:「岳飛聲望如日中天,手創的岳家軍,更是唯岳飛之命是從,只要他登高一呼,必定應者如雲,屆時天下必將大亂,此乃國之大禍也,所以岳飛唯有一死!」
單數為忠,雙數為義。我在心中暗暗對自己道。
先忠於國,后忠於人!我在心裏默默念叨。
岳飛仰天長笑道:「好孩子,不愧是我岳飛的兒子!」
見他平靜接旨,我反倒有些意外,心中也暗鬆一口氣,緩步上前,把手裡的聖旨遞到他面前。
抹上瀝膠的牛皮敷上岳飛裸|露的背脊,然後幾個衙役大吼一聲,硬生生把牛皮再從岳飛身上扯了下來,牛皮不再是牛皮,那上面沾滿血肉和人皮!
「岳爺快走!」我沒有多的解釋。
「誰敢拿岳元帥!」岳飛的十八鐵衛也紛紛拔出佩劍,圍在岳飛身前,對我怒目而視。
「殺回臨安!為大哥報仇!」牛皋猛然跳起來,抽出配劍咆哮!
岳飛抬頭,極目虛無,緩緩道:「當年先母刺字『精忠報國』而不刺『忠君報國』,岳飛多年以後才明白,忠君或能保一生的富貴,但卻未必能忠於國忠於民,所以先母是要岳飛先忠於國,后忠於人,先忠於民,后忠於君,是為『精忠報國』!」
他啞然一笑:「我不是讓你欣賞我的字,而是問你這闋詞如何?」
輕輕推開書九_九_藏_書房的門,故意弄出點聲響后我才跨了進去,雖是唯一不必通報即可進出書房的人,我還是不想驚擾了書房的主人。
四人大驚,俱轉頭查看。
「拿下!」我一揮手,幾個獄卒立刻上前,就要給岳飛銬枷上鎖。
一聲霹靂,似應和著我的悲呼,在頭頂轟然炸響,聲震寰宇……
眾兵將呆了一呆,突然齊聲怒吼:「殺了他!殺了他……」
我急道:「岳爺!如今昏君一心殺你,你千萬不要再抱什麼幻想,更不可對昏君愚忠!」
大內四大高手,其實是四個武林敗類,惡和尚是少林叛徒,殺了達摩堂首座反出少林,獨眼龍原是獨行大盜,燒殺姦淫無惡不做,公孫兄弟更是武林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都是不容於武林的十惡不赦之徒,想不到俱成了大內侍衛,若不是相爺吩咐,我真不肖與之聯手。
岳飛皺著眉,大喝:「撿起你的刀!再來!」
「為什麼?岳爺無論回朱仙鎮岳家軍大營、還是隱名埋姓一生,總好過枉死獄中!」
相爺負手度到窗前,遙望天上明月,緩緩道:「岳飛已被聖上十二道金牌急招,相信今夜就將趕回臨安,我要你在臨安城外秘密截住他,然後押往大理寺。」
滿江紅
四劍,每劍俱是一劍封喉。
亭內,監斬官万俟頡問:「岳飛,可還有什麼遺言?」
靖、康恥,尤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飢餐胡努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雪,眼望天,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相爺搖頭嘆息:「岳飛的詞或許能流芳百世,本相的字恐怕後人不會記得。」
頃刻間,大營哭聲一片。
我忍不住道:「岳飛即便有罪,卻也罪不致死,何不削職為民,永不錄用。」
忠!還是義!
這些莫須有的罪名讓我都覺得羞愧,可岳飛之罪又偏偏不能公之於眾、宣之於堂。
我面上一紅,別過頭道:「岳元帥武功蓋世,在下不得不以放萬一。」
岳飛呆了一呆,然後緩緩道:「臣、岳飛接旨!」
劍再揮,牢鎖應手而斷。
我更加吃驚,急問:「岳飛何罪之有?」
劍,如閃電呼嘯而出,牛皋的人頭立刻飛上半空,無頭的身子仍奔出營門數丈,方頹然跌倒!
十八鐵衛和那白袍小將雖面有不甘,還是立刻扔下手中兵器。真不愧是岳家軍,令出如山!
張憲一怔,終於顫抖著、緩緩放開緊握劍柄的手,艱難地道:「張憲……明白。」
能兵不血刃地拿下岳飛,我暗自舒了口氣,一揮手,五百伏兵從隱身處出來。
相爺的消息果然準確無誤,天微亮時,一小隊輕騎快馬直奔落馬峽,頃刻間即進入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