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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溫柔

那一刻溫柔

作者:曾卓
在我們的校園裡,有兩座猴籠。一座裝著的是一隻老猴,另一座裝著兩隻小猴。老猴的籠外比較冷清,人們從那旁邊走過,偶爾停腳站一站,向裏面張望一下,也就走過去了。老猴靜靜地坐在裡邊,有時也跳躍幾下,樣子顯得很寂寞。
摘自北方文藝出版社《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我有https://read.99csw.com時也在籠外站著看一下。我是常常在人群中感到寂寞的,有人的寂寞比孤獨更可怕。眼前正是可愛的秋天,學校上課還不知要拖到什麼時候,我就有了許多獨自在陽光下散步的閑暇。因而也就常常成了猴籠外的觀眾之一。看那孤獨的老猴的寂寞,它是在懷念著什麼:古老的森林、深谷、月光下飲水的溪九*九*藏*書流,或者是舊日的同伴們嗎?我想,在這個狹窄的籠內,它大概是會懷念曠野的,它靜靜地坐著的姿態,和向遠方凝視的眼睛,也正說著它的寂寞;那另外的籠中的那兩隻小猴大概還太年幼了,它們只是為一點點食物向遊客們敬禮,獻媚,或者是自己彼此爭鬧著。
我終於看見了它們打得最厲害的一次。其中較大的一隻得到了一個女孩送過去的九-九-藏-書很多食物,那較小的一隻卻一點兒也沒有得到,就在鐵欄上翻跳著,最後,那小女孩也就遞了一點麵包給它,不幸卻又為另一隻搶去,於是,它們就打起來了。它們相互撕咬,在人們的嘩笑中發出慘痛的叫聲。那較小的一隻倒在地上,佔了顯然的劣勢,無法還手。它哀切的慘叫,聲聲刺人的心。那較大的一隻就鬆開了手,突然坐起,靜靜地看著它,看著read•99csw•com它腿上的血漬,相對好久后,又將手伸了過去,這一次——是為它撫摸傷痕,接著,又在它身上探索起來,是在捉蚤子了。人們對打鬧和流血有很大的興趣,但當那緊張的場面突然轉換為溫柔的愛撫之後,他們雖然感到一點驚異,卻終於變為冷淡,漸漸地走散了。後來就只剩我一個人,在那裡還站了很久。
那兩隻小猴的籠外就熱鬧得多了,總聚攏了些個閑人,和好九*九*藏*書些不知從哪裡走進來的小孩。他們的手上大都拿著一點餅、一包花生,或其他的什麼食物。兩隻猴都蹲坐在籠邊,伸手接取人們遞過來的食物,隨即就吞下。為了逗弄它們,那些小孩就有意將食物丟在兩隻猴子的中間,看它們爭搶;或者只將食物遞給一隻猴子,激起另一隻的妒忌和憤怒,在鐵欄上迅速地攀跳著,發出哀鳴,後來,就和那一隻猴子廝打起來了。籠外的人們於是鼓掌,高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