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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手

魔手

作者:藍瑪
小頭小臉那個說:「那還用說,恨他的人多了。不過大家能不惹他還是不惹他。我前些天還看見他呢,和一個小姐站在路燈底下說話。就在星星美髮屋外邊。」
「狗雜種!」歐光慈怒不可遏了,在桌子上狠狠地捶了一拳,「把胡禹給我帶上來!」
小夥子走後,康輝道:「確確實實沒有他什麼事,背後的人是我,我把情況告訴你們。」他請歐光慈二人坐,然後喝了口水,「你們都知道了,這事情和白婕有關。我想說的是,白婕是我的……是我所追求的對象,她對我的印象也挺好,我們的關係基本上確定了。但是最近我覺得白婕沾上了什麼事情,我問她她不說,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我才讓小夥子盯梢的,他只對我負責。」
范小美說:「隊長,感覺上這個案子並不複雜。」
這時,飯店裡那兩個人已經在交談了。男人似乎在解釋什麼,白婕冷冷地看著他。後來白婕開始說話,表情很激動的樣子。正說著,菜來了。那男人停住說話,讓白婕吃菜。白婕沒動,男人開始夾菜。
歐光慈道:「也就是說,他要掙錢了。」
白婕道:「所有的錢,恐怕有四五萬吧,那是一個無底洞啊!」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他問。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小夥子突然快步走了。大馬正好走回來,歐光慈給了他一個眼色,兩個人分開一些跟了上去。小夥子越走越快,不久就到了他停車的地方,當他打開摩托準備踩油門的時候,歐光慈拍了拍他的肩膀。
「明白。」大馬看了看不遠處的那個跟蹤者,點頭去了。
「他早就幹上這個了,單槍匹馬,也算他小子有本事。不過這種人大多活不長。」
過了十字街口,藍色的摩托車找了個地方停下了,車手拎著頭盔繼續跟蹤,感覺上十分神秘。看上去這是個歲數不大的小夥子,長得白白凈凈,個子偏高。歐光慈等人也下了車,分成兩組散開,跟了上去。白婕依然在前邊走著,偶爾看看手錶,感覺上她有什麼事情或者約了什麼人。那個騎摩托車的小夥子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始終咬住白婕不放。歐光慈告訴大馬,他應該是白婕認識的人,否則不用這樣。
二人不久便到了公路上,不遠的地方,一路市郊長途車剛剛離站。歐光慈和大馬站住,望著公路上來往的車輛發了會兒呆。歐光慈說:「兩個人恐怕是乘公交車來的,來到這裏下了車,向林子里走去。走到坎子邊上,其中一個向另一個下了毒手。」他們往林子里看,看不見坎子那裡。歐光慈繼續說,「值得注意的是,死者喝了不少酒。」
那些傢伙馬上不鬧騰了。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在兩個人身上。歐光慈朝他們擺擺手,然後點上支煙抽著。他掏出賈齊的照片扔在桌子上:「認識這個人么?」
在一個服裝店櫥窗外,白婕駐留了一會兒,估計距離她要辦的事情還有一會兒時間。那個跟蹤者遠遠地靠在一棵行道樹后,注視著白婕的一舉一動。後來白婕往身後看了一眼,那個小夥子馬上扭開了頭。
小夥子下意識地說了一聲不,他不敢看歐光慈的眼睛,因為這對眼睛太厲害了。
「小郝,你和小美只負責盯梢,不要驚動他們。」歐光慈叮囑著。
「也就是說,他們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歐光慈指指地上的另一些腳印和林子的北邊,隨即他站了起來,沿著地上的足跡走了下去。
歐光慈像外國人似地聳聳肩。派出所的人建議他們去青雲街街口的大排檔去了解一下,說那個大排檔每天晚上都糜集著不少賈齊這一類人,在那兒喝啤酒,那些人恐怕知道一些東西。歐光慈謝過對方,又要了賈齊家的地址就告辭出來了。
他們找了街道辦事處,委託對方把賈齊的死訊通知家屬。對方也感覺很為難,但還是答應了。
「有沒有可能是那個手機的主人?」大馬問。
歐光慈點點頭:「也就是說,兇手是正面襲擊了死者。」
歐光慈把手放在嘴唇上,噓了一聲:「對不起各位。放低音量,我不想招人過來——你們都認識他?」
走回來的時候,范小美二人發現了一個情況,又一雙腳印。既不是死read.99csw.com者的,也不是兇手的,是第三雙腳印。腳印距離現場約四十米的樣子,躲在一棵樹的後邊。看得出,這裏躲過一個人,此人很可能目睹了殺人的過程。歐光慈笑了笑:「跟他媽演戲似的,行為、人員和方位一清二楚。」
他先是看見了雜草中一隻手和半個肩膀,往前走了幾步,他看見了那個被打得血糊糊的腦袋。霎那間,巡道工險些暈了過去,不過還好,他硬撐著回到了工房,撥打了報案電話。歐光慈帶人趕到的時候,這個巡道工的小腿肚子還在打哆嗦。
白婕沉默了一會兒,慢慢地抬起悲愴的臉:「她叫胡禹。大禹治水的禹。」
很顯然,白婕屈從了胡禹的敲詐。歐光慈覺得心裏有一股火在升騰,他趨身上前:「他敲走了你多少錢?」
歐光慈注意著那個小夥子,小夥子依然伸張脖子在觀察。後來他移動了位置,又回到了車站前。歐光慈索性讓開些,靠在一個樹邊抽煙。現在根本不可能聽到飯店裡那兩個人的對話,需要確認的已經能夠確認了,歐光慈此刻更關心的是這個跟蹤者。他感到,那層神秘的帷幕正在一點點掀開。主要「演員」已經全部登場了。
「敲詐?」
五短身材說:「換句話說,又有人要倒霉了。他弄別人一隻眼睛要五千塊。」
後來找到了一個破筆記本,上邊寫著一些數字,看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歐光慈讓大馬把筆記本帶走。最後他們檢查了一下牆根下扔著的兩條褲子,除了摸出幾個零碎錢,沒有其它。兩個人走了出來。
很顯然,那個老總知道更深層的東西。
這一連串的話使小夥子徹底呆住了,看得出,他緊張到了極點。歐光慈看看馬路上的車輛,說:「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說話,這裏不方便。」
歐光慈心裏一怔,說:「也就是說,你的背後還有一個老總。那……那好吧,帶我們去見那個老總。」
「你是說他充當打手?」歐光慈追問。
認清了歐光慈二人的身份,小夥子的顏色馬上變了。
關於這個故事的各種版本,有一度在相應的範圍內傳播了許多日子,甚至有人不厭其煩地打電話給刑警隊長歐光慈,向他詢問某些細節的真偽。但是生活終究是生活,它是永遠不會停滯的,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多少涉及了一些人性內容的案子,便漸漸地淡出了人們的記憶,這是很自然的事情。
說起來,案子遠遠不像傳說的那麼邪乎,他是一個普通的巡道工發現的。這個巡道工原本是順著市郊鐵路往小貨場方向走,中途因為內急,便離開了鐵道來到了土坎子下頭的荒草地來解手,結果他看見了那個死人。

02

「關鍵在於他那時候喝了酒。」歐光慈從口袋裡拿出那張台曆,「這是一個新寫上的手機號碼,要不要打一個看看。」
第二天,結果很快就有了,那個手機的主人是華貿公司的一個職員,叫白婕。的確是一個長得挺漂亮,生著魔鬼身材的女子,從年齡上看大約是二十四五歲的模樣。歐光慈讓小郝和范小美負責監視這個目標,但是不要輕易驚動她。
「顯然是個危險人物。」大馬說。
歐光慈道:「兇手是個左撇子。」他站了起來。
「說下去,後來你……」
就見那個男人發現了窗邊的白婕,揚了揚手走了過來。他在白婕的對面坐下,抬手招呼服務員。這時來了一輛公交車,等車的人紛紛上車。那個跟蹤的小夥子猶豫了一下,然後繞著彎子接近了飯店,飯店外有一塊寫有招牌菜的牌子,小夥子在牌子後邊停住了。那裡觀察飯店裡的情景顯然不如汽車站牌這裏好,小夥子脖子伸得很長。
「白婕,今天晚上和你一起吃飯那個人叫什麼?」
「這兩個人又是什麼關係?」
對方沉默了一下,然後飛快地說:「我不認識賈齊。」隨即關了手機。
他們順著第三雙腳印往林子外邊走,很快就走到了林子的邊沿,小郝指著地面說:「你們快看,車轍印。輪子好像比一般的自行車輪寬一些。」
是的,可以設想那是兇手有意為之,把read.99csw.com死者弄得醉意朦朧,然後下手。
「明白。」小郝說。
「我們是這個。」大馬很快地亮了亮證件。
天是陰的,使人感到十分壓抑。有一列火車轟隆隆地開了過去,鳴響著汽笛。歐光慈望著遠去的火車點了支煙,他指指土坎子上邊,道:「兇手無疑在坎子上頭行的凶,人是死後被推下來的。我們上去看看。」
「沒錯,就是這塊石頭砸死的。」法醫老周肯定地說,「老歐你看,這裡是擊打的要害部位,顱骨破裂,裡邊是左腦。此外還擊打了臉部、耳廓和肩膀。看——」
歐光慈朝馬路對面指了指,道:「小美小郝,你們去那個小賣部問問,那裡應該看得見這邊的情況。」
康輝道:「見過。他們兩個今天晚上不是在一起么?」
時間還早,他和大馬按照地址找到了賈齊的家。這是一片有待拆遷的舊房子,布局雜亂,無章無法。賈齊的家在院子靠里一些的地方。賈齊無家無業,只有一個年紀不小的母親,他們來的時候老太太正在晒衣裳。看上去是個老實巴交的老太太,歐光慈沒忍心把賈齊的死亡告訴馬上她。老人聽說是公安局的,立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看來她已經習慣警察上門了。歐光慈跟著老太太進了屋,老太太推開賈齊的房門讓他們隨便看,歐光慈沒說什麼。
這個鐵路貨場位於城郊一公里左右的地方,是個貨物中轉站。西側與鐵路平行的是一條集裝箱站台,鐵道的另一側就是這道兩米多高的土坎子了,坎子下生著一些灌木和雜草,上邊是一片小雜樹林,再往外走一些就是通往市區的公路了。歐光慈的人馬圍住了包括小樹林在內約一百平方米見方的區域,他徑自來看那個死人。
「我是賈齊。」歐光慈說。
小美小郝去了不久便回來了,他們說小賣部的老闆說他看見這裏停過一輛摩托車,藍色的,時間也對得上。但是老闆僅僅知道這些,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應該是。」老周表示同意。

03

康輝忙擺手:「噢,這個我可不知道。我知道的是白婕見過被打死的那個人。」
「胡禹出現了。」
歐光慈似乎明白了什麼,他覺得自己已經看到帷幕背後的那場戲了。
一行人上了土坎子,來到了小樹林的邊緣。歐光慈吩咐范小美和小郝四處找一找,然後他在坎子邊上蹲了下來。這裡是搏鬥和殺人的地方,林地上留著不少腳印。技術人員正在採集線索,歐光慈問:「有幾個人?」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我沒看見什麼?」小夥子有些語無倫次。
歐光慈說:「那麼你能不能解釋一下你那天的行為?」
「兩個。就兩個。」技術員小蘇指著地上的腳印說,「一個是死者的,另一個顯然是兇手。你們看,兇手殺人後順著坎子的邊緣往南去了,在那個土包往東走,上了公路。」
大馬拍拍他的肩膀,說:「不要撒謊,我們知道你看見了。」他出示了死者賈齊的照片,「你至少看見了這個人!」
「大頭老黑!」立刻有一個小頭小臉的傢伙叫起來,「他怎麼……」
先被帶進來的是白婕,感覺上白婕被一種絕望的情緒籠罩著,神情木然地坐在椅子上,雙眼盯著地面發獃。歐光慈仔細的觀察著她,似乎從她身上感受到某種不可言說的悲哀。他心想,看來帷幕後面的故事很深呢!
老太太一聲又一聲地嘆氣,說賈齊的仇人肯定有,但是都有誰她也不清楚。老太太說,生了這個兒子算是遭罪了,天天惹事生非,動不動就要把誰的腿「卸了」,聽著都害怕。說著,老太太哭了起來,她問賈齊又犯了什麼事兒。歐光慈給糊弄過去了。他讓老太太說說賈齊最近的情況,老太太說她兒子每天都回來得很晚,不是喝酒就是打牌,反正不著家。至於最近在幹什麼,她也不知道。歐光慈沒有得到最想要的東西。他問她賈齊都和什麼人打牌,老太太說跟他的「狐朋狗友」「差不多的貨色」。歐光慈二人起身告辭了。
歐光慈點點頭:「極有可能。明天到電訊部門查一查,九九藏書凡是手機用戶都應該有註冊。」
發現情況的地點在十字街口,歐光慈和大馬很快就趕到了,他們和小郝二人匯合一處,鑽進了一輛警車。透過警車的窗子,可以看見那輛藍色的摩托車在前邊不遠處緩緩徐行著,車手是個戴頭盔的男子,此刻還看不到他的臉。白婕挎著小包款款地走在街邊人行道上。天黑以後,街上的遊人多了起來,白婕的身影時隱時現。
歐光慈看著那五短身材,問:「這麼說你希望他死?」
歐光慈低聲對大馬說:「注意,左撇子!」
「知道,這事和我有關係。」白婕的聲音顫抖了。
小夥子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開了:「你們……你們不要問我,不要……」
首先要了解的是死者,這有一些難度。因為死者的身上沒有任何可以指認其身份的東西,歐光慈根據死者身上的紋身,假定了他的身份,然後給各個派出所發去了死者的圖像。結果真的有了反饋,小街派出所來電話說那人很像他們管片兒的一個社會閑散人員,姓賈,叫賈齊。為了穩妥,歐光慈親自帶著死者的照片去了小街派出所,結果確認——就是賈齊。
歐光慈想了想,同意了。
「那起謀殺和白婕有什麼關係?」歐光慈追問。
「嗯,是的,胡禹出現了,就是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吃飯的那個人。」白婕的聲音突然有些嘶啞,「他的出現使我一下子掉進了萬丈深淵,陽光燦爛的未來變得一片漆黑。我……我當年在小城的時候服侍過他,他認出了我,他開始……」
歐光慈問:「白婕見過兇手么?」
歐光慈無語,他已經完全明白了。一股無以言狀的感覺使他心跳加快。是的,確實出於無奈,可是……可是她為什麼不找政府?為什麼不找有關部門?這樣的事情怎麼可以私了!當然,他明白白婕的心思,她是太怕暴露自己的身分了——那一切來得太不容易了!可是……
賈齊的房間里很亂,沒什麼正經東西。比較顯眼的是牆上掛著的一把寶劍。此外還有一床一桌,牆角扔著一對啞鈴。歐光慈來到桌子前,看著一隻塞滿了煙頭的煙灰缸和兩個空煙盒,而後他的目光在台曆上停住了,台曆上寫著一個電話號碼,他把那一頁紙撕下來,小心地揣進口袋裡。這時大馬讓他過去一下,他轉身走到了床邊。大馬掀開枕頭讓他看,他看見了一把寬刃匕首。
大馬看看歐光慈的臉,小聲說:「未必。」
歐光慈指著死者被擊打的部位:「注意看大馬,從正面看,死者被擊打的部位都在左側,這裏頭是不是有些名堂?你注意。」他舉起自己的右手,「你看,我如果是兇手的話,擊打的部位應該是死者的右側。你試試。」
而這兩天里,歐光慈和大馬又接觸了一些人,從更大的範圍之內了解了一下大頭賈齊的社會關係。賈齊的確是個獨往獨來的傢伙,和什麼人都沒有深交。因此更多的東西也沒了解到。第三天的傍晚,在外邊跑的小郝興奮地打電話彙報說有情況了,說是發現了一個騎藍色摩托車的人。那個人在跟蹤白婕。歐光慈問明了方位,和大馬迅速出動。
「隊長,這麼一個野驢似的傢伙,就那麼讓人打死了,感覺上有點不應該。」
「這雜種到底死了。」其中一個五短身材的傢伙說。
「是摩托。」歐光慈說,「看起來,兇手和死者來郊外的同時,有一個人騎著摩托跟來了。」
歐光慈道:「他是否告訴你他目睹了一起謀殺?」
歐光慈看看表,說:「好了,先吃飯吧,晚上我和大馬出去走走。」
「對,他們是熟人。瞧,這裡有個煙頭。」
站在這裏,可以透過玻璃清楚地看到白婕的一切。
半個小時后,他們坐在了公安局預審室里。
白婕抬起頭,雙目失神:「他,他說他願意把所有的錢還給我,讓我不要把他殺人的事說出來。」
「你找了賈齊,卻沒想到賈齊竟死在了比他狡猾的胡禹手裡。胡禹是有準備的!」他看著白婕,手心裏已經冒出汗來,「要知道白婕,賈齊的死你是有責任的!現在你告訴我,今天晚上你們都談了些什麼?」
大馬道:「這麼說恨他的人確實不少?」
「這傢伙九*九*藏*書有過前科。」派出所的人介紹說,「因為挑頭打架被勞教過兩年,現在無業。他怎麼被殺了!」聽上去對方感到很意外。
「這種人活著對社會沒任何好處。」五短身材說,口氣很硬,「有一次他受雇於人打我表弟,狗日的打斷了我表弟兩根肋骨,其實就為一句話的事。」
「我……我沒幹什麼,你們這是……」
「那人叫什麼?」
華貿公司的老總姓康,叫康輝。警察的出現似乎沒有使他太感意外,他先問小夥子是否看見了白婕的行為。小夥子說看見了,正是那個男人。隨即康輝對歐光慈說:「可不可以讓他離開一下,由我來把情況告訴你們?」
下午,歐光慈派小郝和范小美去市郊長途汽車總站了解一下,看看能不能有所收穫。然後他和大馬開始研究賈齊的那個破本子,大馬說那可能是一些錢的記錄,歐光慈看著也像。後來兩個人一致認為那是賭錢的輸贏。在本子的背面有個巨大的、用圓珠筆寫的「OK」,感覺上賈齊寫的時候很得意。
歐光慈和大馬仔細的觀察著在場的每一個人,試圖捕捉有用的感覺,因為至少還不能排除這些人當中有兇手。但是感覺告訴他們,這些人除了吃驚,沒有別的表情。
「去問我們老總好吧?」小夥子顫顫巍巍地說,「他都知道。」感覺上這小夥子很可憐。

01

「後來我實在被逼得走投無路了,我找到了大頭老黑,也就是那個賈齊。我聽說賈齊有本事擺平這樣的事。我,我實在沒辦法……」
「你知不知道她殺了人?」
現場馬上被封鎖了起來。
「說了,他都說了。」康輝點著頭,「就是鐵道貨場小樹林里那起謀殺。」
左撇子!
歐光慈道:「去,告訴小郝他們,誰也不要妄動,等我的命令。讓小郝他們盯死飯店裡的兩個人!」
大馬有點猶豫,擔心暴露了身份。歐光慈說:「沒關係,我不會暴露的。」他拿出自己的手機撥了那個號碼。
鬧了半天康輝只知道這麼一點兒情況,歐光慈默默地看著康輝的眼睛,像從中看出他的話是真是假,最後他感到,此人可能真的不清楚背後的事情,於是拿出手機通知小郝:「小郝,把那兩個人帶到局裡去,現在就行動!」
「喂,年輕人,請留步!」
大馬說:「這個線索有用,感覺告訴我。」
「我是被騙才幹上這個的,那是在南方的一個小城裡。我讀過中專,原本是到那個城市打工的,我需要錢。我的母親死得很早,後來父親又偏癱了,家裡負債纍纍。我沒有辦法。我心裏很清楚,干三陪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意味著什麼,所以在父親死後我就脫離了火坑。我打工掙錢養活自己,同時自修了大學的所有課程並且順利地拿到了文憑,再後來我就來到這這座城市,在華貿公司當上了高級白領。」
「叫什麼我不清楚,只知道他的外號叫大頭老黑。」
大馬試了一下,點頭道:「嗯,你的意思是說……」
警員范小美和小郝很快就找到了兇器,那是一塊有兩個拳頭那麼大的一塊石頭,石頭上有血。
歐光慈覺得心裏撲騰了一下,小姐——他說一個女人。那層神秘的帷幕似乎掀開了一些。
「四五天以前吧。」小頭小臉的傢伙回憶著,「就是四五天以前。那小姐我看見了,長得挺漂亮,魔鬼身材。後來那小姐匆匆走了,我上前打招呼。大頭約我去喝酒,說他又有一筆碎銀子要進帳了。我說我有事,沒去。」
有兩個人不認識,其餘的都認識。
歐光慈道:「這事和你有關係,不問你問誰?」
「您能不能給我們講講賈齊的情況,比如說,他有仇人么?」歐光慈遞給老太太一支煙,並且幫她點上。
一個女人!
「就在我陽光一片燦爛的時候,一件可怕的事情發生了。那個殺人兇手……」
大馬哦了一聲:「他就是那個兇手!」
一連盯了兩天,沒有什麼收穫。
死者有二十八九歲的樣子,是個大頭。後來事情傳開以後,他才知道這人的外號叫「大頭老黑」。技術人員和法醫在分頭忙著,歐光慈讓助手大馬注意死者的胳九*九*藏*書膊,大馬看到了一塊青色的紋身,刺的是一條龍。歐光慈蹲下來,仔細地看著那條龍,隨即他聞到了一股酒氣。是從死者嘴裏發出來的。法醫老周告訴他,從屍斑上看,這人大約死了五六個小時了。歐光慈看看表,此刻是下午四點過一點,也就是說,他是上午十點至十一點被打死的。
這天晚上最有收穫的內容就是這些,那些小子們說起大頭老黑似乎有許許多多故事,歐光慈和大馬一一聽著,但是最終留在腦子裡的是那個小姐的事。一個生著魔鬼身材的女人!可是問題的關鍵在於,留在現場的腳印統統是男人的,包括那個騎摩托車的窺視者。
是的,因為林地里沒有什麼草,地上的腳印比較清晰。
晚飯前,小郝二人回來了。一無所獲。他們說公交公司的人很配合,但是跑那條線的車一共有十六輛,依次都問了,很費了些時間。遺憾的是車上的司售人員不可能記住每個上下車的乘客,提供不出有價值的東西。這條道顯然走不通。
青雲街街口的大排檔是很有名的,一種小河蝦被這裏的人作出了水平,來吃的人一天比一天多。歐光慈和大馬到來的時候,這裏已經有一些人了。兩個人找了個位置坐下,要了些吃的消磨時間。他們很內行地注意著所有的來人,尋找和賈齊「差不多的貨色」。果然,不一會兒就來了一幫,足有六七個之多。這些人一來就把兩張桌子拼成了一張,咋咋呼呼地圍坐在一起。說話間發煙、倒酒熱鬧起來。這伙子人大聲大氣地說話,坐沒坐相,站沒站相,完全是一群街痞。
歐光慈二人看著這些人吃喝,直到差不多了,方才站起來。拉過兩張凳子坐到那張桌子邊上。
很快就有了聲音,是個女人:「喂,哪一位?」
白婕忽然抬起了臉,滿臉是淚:「本來我的前景很好,真的很好!我得到了這份很好的工作,有很好的收入,而且我們的老總康輝……」她捂著臉哭了起來。
這時白婕已經在靠窗的一張桌子前坐下了,她要了一杯飲料慢慢喝著,不時地抬起頭來朝門口張望。終於,她站了起來。歐光慈看到門口進去一個剃著寸頭的男人,這人顯然就是白婕要等的人。他注意到身邊那個跟蹤者也集中了精神往那邊看,他朝大馬使了個眼色,大馬自然也看到了一切。
歐光慈朝他笑笑:「你是沒幹什麼,但是你知道不少東西。噢,不不,不要搖頭,這些話我們是不會隨便說的。」他盯著小夥子的臉,「六天前,你騎著這輛摩托車到過西郊鐵道貨場附近——我希望你不要否認,我們收集了這輛摩托車的前輪印跡,記得么,公路邊有一片雜樹林子。」
一幅清晰的「方點陣圖」,就象一場大戲的帷幕般被悄悄地拉開了一角,讓你感覺出一些東西,卻又什麼也看不見,透著一點點神秘的意味。
大馬跟著他,說:「兩個人是一塊兒來的,你看這裡有並排行走的痕迹。」
白婕繼續往前走時已是七點二十分左右,這回她加快了步子,徑直地朝著正南方向走下去。那個跟蹤者敏捷地跟了上去。七點半,白婕來到了一個叫做九頭鳥的飯店門口,她看看表,又朝四周望了望,然後推門走了進去。背後的跟蹤者走到一個公交車路牌前,混跡于等車的人群里,繼續盯著白婕。歐光慈和大馬摸了過去,和他站在一起,小夥子沒有感到什麼。側著臉朝飯店裡看。
是的,的確是無底洞。這樣的案子歐光慈碰上過。
「是的是的,他開始敲詐我,他像狼似地盯住了我的口袋,他用公開我的身分來威脅我。你們可能會想象的出來,我,我所有的一切都面臨著喪失的危險。我沒辦法,為了保住我如今的一切,我……我只能一次次地滿足他。」
歐光慈沒有馬上追問,他看出來了,接下來的話不用問了,白婕自己會說的。果然,白婕隨即便說了起來,她說她曾經干過三陪。話出口的時候眼淚也下來了。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歐光慈嘿嘿一笑,把交談的內容告訴了大馬,然後說:「她認識賈齊。如果真不認識的話,她應該說『賈齊是誰』或者說『我不認識你』。另外,能感覺出她有些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