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楓樹橋命案

楓樹橋命案

作者:藍瑪
「不聊這個聊什麼,我總不能問她殺沒殺人吧。」
「他死了。」歐光慈開門見山,他覺得沒有必要再繞什麼彎子了,「今天中午發現的。」
「你的意思是不是說你越來越不了解他了。」歐光慈道。
「少廢話,幹活。」
歐光慈看著胡朗那張死臉,想從這張臉上看出某種精明。胡朗是被鈍器打死的,嘴微微張著,感覺上彷彿很驚愕。鈍器是一件工藝品,銅質的海豚戲球。由於擊打的力量過於猛,海豚鼻子上頂著的那個球斷落在地,滾到了門檻前。從死人臉上確實看不出什麼精明來,確確實實一副謎糊樣。歐光慈直起腰,瀏覽著這個普普通通的房間。進門前他已經知道胡朗是單身漢了,現在他看到了檯子上的一個小相框,發現胡朗不是通常意義上的單身漢。那個小鏡框里,是胡朗和一個小男孩兒的合影,分明是父子。他估計胡朗是個離異后的單身漢。於是他走了出來。
范小美道:「當然是為了破案。」
郭曉梅道:「我跟他要孩子的撫養費,他已經好幾個月沒給我了。這個人總是這樣,就好像孩子不是他的一樣,唉,人都死了,還說這個幹什麼。」女人多少有些難過。
胡朗住在一樓,窗戶上的窗帘已經拉開了。發現出事的是四樓的一位姓施的先生,他收水電費來敲胡朗的門,然後繞到外邊從窗玻璃前往裡看。結果看見了地板上的兩條腿——那時胡朗已經死了。可能是剛剛死。
「絕對錯不了,我這個人眼睛還是很毒的,認女人一認一個準兒。再說了,這麼漂亮的女人大街上也不多呀!」
郭曉梅道:「噢,我是去過。那也曾經是我的家,我有房門鑰匙。但是我去的時候他不在家。」
歐光慈點了支煙抽,隨即把得到的情況說了。大馬和小郝馬上興奮起來。小郝搓著手說:「唉呀,得來全不費功夫,這麼說咱們有戲了。」
歐光慈心想:是的,她確實很漂亮!
大馬和小郝問歐光慈,那個漂亮女人是不是胡朗的同黨,一起搞白粉的同黨。歐光慈說估計不是。第二天下午他帶著老段頭到濱河路幼兒園來等人,等到幼兒園的人快走光了,才見那個漂亮的女人走了出來,他碰碰老段頭,朝前努努嘴:「注意看,見過這個女人么。」
「是呀,他是我的來源,你看,他一死,我可慘了。」
歐光慈沒有再問。大頭他知道,抓大頭他派過人。他覺得郭曉梅在拐著彎說話,看來這女人腦子還是夠用的。但是話題到了大頭的表弟這裏也就到頭了,再往下說都是些雞毛蒜皮。
「我……」
海洛因是放在一隻鞋盒子里的,很隨意地扔在床下邊的一個角落裡。僅這手歐光慈就佩服。把重要的東西放在最不應該放的地方,這是最聰明的辦法。
「啊,小姐,你誤會了,我說的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事,我說的是搏鬥,你們兩個之間發生了一場搏鬥。開始的時候胡朗可能是佔上風了,他把你按倒在床上。但是接下來你開始反抗了,你抓起了檯子上的一個工藝品,胡朗就是被那個工藝品打死的……」
歐光慈等人什麼都沒問出來,第一件事是先把他送到戒毒所。結果卻十分想不到,歪打正著。幾天後,從大頭的表弟這兒弄出了新的線索。
范小美問她:「上午你去胡朗的家,茶几上有沒有吃的東西?裝在塑料袋裡的火腿腸什麼的?」
老頭毫不猶豫地說:「白的。」
大家都同意這一點。
郭曉梅的臉在不算太亮的燈光下泛著一種很難看的白,這使她顯得越發不好看。房間里靜了,只有牆上的壁鍾在嗒嗒地走著。空氣顯得有些窒息。後來郭曉梅哆嗦了一下,抬起臉來:「死了,怎麼會死了呢?」
對方一言不發,依然那樣盯著歐光慈。那眼神中的內容很複雜,歐光慈讀懂了她的眼神。
糊塗神——看來所有的人都read.99csw.com被他的臉相迷惑了。
這就是那天晚上的所有內容,有用的只有一點——大頭的表弟。
范小美遲疑了一下,還是過去了。不大一會兒,她返了回來,吃吃地笑。歐光慈問他怎麼了,他說那男的看來真愛郭曉梅愛得要死,居然吃范小美的醋。
「車的顏色你還記得么?」范小美追問一句。
歐光慈朝他擺了擺手指頭:「用不著撒謊,小姐,你去了,你的確去了。我們在那個房間里找到了你的頭髮。雖然只有一根,但是夠了,足夠了。你聽說過DNA么?我看出來了,你聽說過。」
不知為什麼,那一刻他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一長串奇特的聯想把他弄得激動起來。他在院子里抽了半支煙,然後才回到會客室和莊田勝談話。談了些什麼他基本上記不得了,滿腦子裝的都是匆匆走去的那個女人的身影,他小心地問莊田勝:「你真在胡朗家見過她?」
「路口停著一輛車,小轎車。」老頭子想起一個情況。
那女人的目光暗淡了些:「你……你好像什麼都知道。」
也難怪他曾經嫁給過胡朗。
胡朗的屋子裡有一些吃的,裝在塑料袋裡還沒拿出來。這分明證實他那時也準備吃東西,從食品的數量上分析,差不多夠兩三個人吃的,足見當時除了胡朗以外還有至少一個人以上,這個人無疑是胡朗認識的。
大馬使出一些點撥的法子,沒有用,老頭子實在沒有注意這個問題。老頭子只是說那個「騷狐狸」穿著雙高跟鞋,屁股一扭一扭走得很快,一眨巴眼就到路口了。
歐光慈想了想說:「看跳舞,一直看到他們不跳了。總之今天晚上要和這女人談談。」
「對不起小姐,我們可以談談么……你聽我說,現在已經有人證和物證能夠證明你去過麻子胡朗家,就在前幾天的一個中午……噢,不要這樣看著我。」
那個女人顯然也被莊田勝的怪叫驚住了,臉色突然間變得蒼白無色。她手裡提著一兜水果,顯然也是來探望什麼人的。那隻提水果的手在瑟瑟發抖。這一切把她的內心暴露無遺。
莊田勝聽見這個馬上不幹了,大罵那個女子。那個女的什麼也不說,把那兜水果交給戒毒所的醫務人員就走了。歐光慈快步跟到門口,一直望著那個女子走出了小月亮門。
歐光慈看了范小美一眼:「有人證實你今天上午去過楓樹橋胡朗那個家。」
那是他們第三次去看莊田勝的時候,在接待室碰見了一個女子,莊田勝一見那女子就大叫了起來:「她認識麻子胡朗,她認識,你們去問她呀!」
「你到胡朗家是為了買白粉?」
郭曉梅點點頭:「嗯,這麼說胡朗是被殺的。唉,他這個人呀,遲早。」
楓樹橋是老城區的一部分,包括樓房都是老式的,這些鴿籠式的樓房一棟棟排列開去,足足有十幾棟。胡朗住的這是九號樓。天上灰濛濛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水氣,感覺上似乎要下雨。歐光慈讓警員范小美到圍觀者中問一問有沒有經常在這一帶散步的人,范小美很快就帶來一個挺胖的老太太。
兇手是在這之前下的手。
就這麼靜靜地觀察了半個多小時,歐光慈問范小美有何感覺。范小美說郭曉梅不知道死人的事。歐光慈點頭默認。是的,郭曉梅現在什麼都不知道,看得出來。
劉大媽收住了那些花男綠女的話題,轉過臉來說:「和一般人差不過吧,找他的人不是特別多,但是隔三岔五的總有那麼一兩個。時不時總能看見他送人出來。」
范小美亮了亮證件:「我們可以談談么?」
老段頭的眼睛馬上直了:「見過,我見過她。可是我從來不知道她是從麻子那兒出來的。」
三個人一起動手,終於有所斬獲,就在快要絕望的時候,歐光慈在麻子胡朗的床上找到了一根栗色的頭髮,長長的,正是https://read•99csw•com看到的那一種。
「真不知道?」
康康(娛樂城)這樣的地方,一般情況下歐光慈是絕不會來的。如今為了那隻狐狸郭曉梅,他不得不來了,這使他又想起了自己丟掉的哪一個月工資。
范小美說:「嗯,估計進門的時候兇手並沒有殺人的企圖,兇案是突然發生的。」
原本是小郝和小美來的,歐光慈丟了錢回家跟老婆拌了幾句嘴,一氣之下讓小郝休息了。這時候他發現自己確實不適合來這種地方,不像。不過還好,進了娛樂城的迪廳,整個光線就暗了下來,震耳欲聾的打擊樂差不多能把正常人搞成瘋子。他們找了個合適觀察的地方坐下,注意著不遠處的那對男女。
歐光慈低頭想了想,道:「照你的意思,兇手不是一開始就擊打了死者的頭部?」
「你認識她?」歐光慈倏地轉過身來。
「因為戴綠帽子呀。」劉大媽大聲說,「那女的外邊有人。一個男的哪兒受得了這個!」
郭曉梅道:「我這麼跟你們說吧,胡朗認識的人很雜,好人不多。我和他一起生活的那些年,經常為他提心弔膽。」
大馬道:「對,不是。在死者的身上還有若干塊瘀傷,估計它們在搏鬥中死者已經被那件工藝品打了好幾下。」

01

「過去是我表哥,後來是誰我不知道。」
這裏搞得比較含糊,吃午飯之前是個很寬的時間段。
「隊長,怎麼了?」
郭曉梅點頭:「對,就是這個意思。」
老太太給上班的雙職工帶了一個孩子,她說她一下午都在空地上教那孩子學走路。歐光慈心想:我找的就是你這種人。
「小姐,我們應該開誠布公地談談,有些事情是不能迴避的。比如你認識麻子胡朗這一點,我們可以很容易的得到證實。我知道,你愛你的弟弟,麻子胡朗死後,你弟弟沒有了毒品來源,於是你把他送進了戒毒所。在這之前,你是懷著非常痛苦的心情去胡朗那裡給你弟弟搞白粉的,是不是這樣?」
離開了胡朗的家,他順路去找守自行車棚的老段頭。他問老段頭,印象里有沒有一個長得十分漂亮的女人,老段頭眨巴著眼什麼也說不出來。歐光慈說:「這樣吧,我明天帶你去見一個人。」說完就走了。
那是個長得相當漂亮的女子,二十八九歲的樣子。歐光慈第一眼就發現她像日本的一個演員,後來想起那個日本人叫栗原小卷,二十多年前放過她的電影。
小郝道:「沒錯,我也有這種感覺。」
胡朗是個自由職業者,沒有固定的工作和收入,這樣的人販毒是不難理解的。社會上的三教九流他接觸的也應該比一般人多,在這樣一個普通的下午他被殺了,如何理解這樣的案子呢?法醫已經初步認定了胡朗的死亡時間,大約在四個小時之前,現在是下午四點多鍾,他被殺的時候幾乎就是中午人們吃飯的時候,這麼一來,劉大媽所謂的「一下午都在這裏教小孩兒走路」的說法就沒有多大意義了。
楓樹橋發生命案的那天,刑警隊長歐光慈把剛領到手的一個月工資給丟了。這使他覺得自己完了,該收拾收拾回家了。想想看嘛,刑警隊一隊之長被小偷摸了包而一無所知,這話說出去不把人家大門牙笑掉才怪。帶著這樣的心情出現場,感覺上有點像黑色幽默的味道。
守自行車棚的老頭姓段,左眼近乎于失明,右眼的視力也好不了多少。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十分固執地說:「那個騷狐狸來過,我看著就是她!」

03

「沒有,他什麼都不告訴我,是我猜出來的。他和年初槍斃的大頭的表弟來往比較多,大頭不就是搞白粉死的么。」
郭曉梅說早年間靠炒股票,read•99csw.com說胡朗炒股還可以。但是後來不炒了,覺得股票來錢慢。說到這裏她激動起來,罵了胡朗幾句。她說:「這個人是個鬼,掙錢沒掙錢從來不說實話。我原以為他能發財呢,結果滿不是那麼回事。日子越過越不行了,我們倆的感情也一天不如一天。」
「我。」
其實他販毒!
歐光慈說:「這樣的兇手……嗯,這樣的……」他選擇著詞彙,「感覺上他倒像是在防禦!」
「對。」
「感覺上她到底殺沒殺人?」
歐光慈道:「別這樣別這樣,我想你的親人一定有人在吸毒,能告訴我那天你去戒毒所看誰么?」
那女子誰也不看,吐出兩個字:「瘋子!」
老頭子的固執給歐光慈的印象深刻,他幾乎毫不猶豫地相信了老頭子的話。因為在一般情況下,眼神不好的人恰恰不會這麼肯定自己。而一旦他肯定了,那就絕不會錯。
大約跳到晚上十點多鍾,郭曉梅和那個男的匆匆走了。感覺上像是郭曉梅有事。歐光慈二人沒有馬上驚動對方,而是開車跟著。車子順馬路往南,進入老城區,在一條小巷,郭曉梅接了個男孩子,又坐著車奔了新城區。歐光慈說那個男孩子八成就是胡朗和郭曉梅的孩子。范小美說男孩子長得比他父母強多了。在新城的一座居民樓前,郭曉梅和那個男的分了手。富康車開走的同時,歐光慈迎著那女人走了上去。
他問:「能不能問一下,你去那裡幹什麼?」
歐光慈讓大馬把頭髮夾好,舒了口氣說:「好啦好啦,做DNA測定,這是咱們制勝的法寶。」
「我沒有……」對方的聲音有些顫抖。
歐光慈同情地看著他,說:「不不,你確實來了。你想買了白粉就走,你從心理厭惡那個麻子。可是……接下來的事情是你沒想到的,麻子貪圖你的美色,沒讓你馬上走。你們之間發生了一些事情……」
「不,我沒有……」
歐光慈的目光聚焦在這個漂亮女人身上,半天沒說話。
歐光慈當即走到院子里給大馬去了一個電話,讓他帶人再去麻子胡朗家認真找一找:「一種栗色的長發,栗色的,比咖啡色稍微深一些,快去!」
媽的,這種人能糊塗么!
老頭答得乾脆:「不認識,我看著大馬路上的車子都一樣。」
歐光慈把話題引到那女人身上:「你說你在胡朗家見過剛才那個女的?她去幹什麼?」
「你過去和他接觸一下。」歐光慈小聲說。
歐光慈默默地看著她,等著她的反應。
那個女子站住了,死死地看著歐光慈的臉。
歐光慈探過頭來:「哦,你怎麼知道,胡朗告訴過你?」
郭曉梅說沒有,什麼也沒有。
「噢,別急,聽我說。那天中午你去了胡朗家,為了給你弟弟搞白粉。那時候胡朗剛剛買了東西回來準備吃,這時候你來了。」
郭曉梅似乎被嚇了一跳,順勢拍了拍迷迷糊糊的兒子:「你們找我?你們是……」
他先問老太太熟不熟悉胡朗,老太太說還算熟。胡朗嘴甜,進進出出總叫他劉大媽。從劉大媽這兒證實了歐光慈的猜測,胡朗的確是個有婚史的人,前妻是個商店裡的服務員,人長得跟狐狸似的——這是老太太的原話。老太太說胡朗這個人忠厚,忠厚人總是吃虧,帶了綠帽子都不知道。
「沒有,絕對沒有!問題就在這兒,咱們怎麼辦?」
歐光慈幫她把孩子抱了上去。
郭曉梅警惕了起來:「他……我和他已經沒關係了。」
媽的,只有在這種地方你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無產階級。
歐光慈往那個樓門洞方向看了看,確實能看得很清楚,他想,那些時不時來找胡朗的人怕就是來搞白粉的。
「推理,小姐,這是邏輯推理。你心裏很清楚,我說的都是事實。你恨胡朗,恨得要死,但是你又離不開他,你時常要去他那裡弄白粉,那天中午你又去了……」
「我沒有!」女九-九-藏-書子低聲叫起來。
「對,你去和他接觸接觸,找找感覺。」
歐光慈讓范小美留下,弄一份胡朗販毒的筆錄,自己則開車直奔楓樹橋。大馬和小郝正在一寸一寸地尋找著胡朗家的每一塊空間,見隊長突然趕回來,馬上不安地站了起來。
郭小美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點頭:「跟我上樓好么,孩子困了。」
他這裏指的騷狐狸便是胡朗的老婆郭曉梅。
歐光慈笑了:「是的,我的腦子裡彷彿有一個場面,胡朗把你逼到了牆角,你墊起腳尖靠在了牆上。他撲了過來,你再也沒地方躲了,於是……小姐,你這時才重重地朝他腦袋打了下去。小海豚鼻子上頂的那個銅球由於用力過大,斷了,斷掉了……隨即,你迅速地離開了那裡。怎麼樣,我說的對么?」
「你們就聊這個呀?」
「我跟那女的說話,那男的特別不高興。要是你去,那男的非和你決鬥不可。」
不過這一天歐光慈也知道了,他在胡朗家裡發現了純度很高的白粉,四號海洛因。
這兩個人在康康娛樂城下了車,那瘦男人認真地把車停好,便手拉手地領著郭曉梅進了娛樂城。歐光慈問范小美是不是我也拉著你的手,范小美說,拉著手也不像,你都快能當我爸了。兩個人跟了進去。
莊田勝道:「沒錯,反正我見過她,在麻子那兒見過。對了,麻子說過她,她好像是濱河路幼兒園的。」
「你最近見過他么?」
「真不知道。」
「胡朗因為什麼離婚?」歐光慈問。
像胡朗這種案子,比較棘手的就是其社會關係難以確定。沒有組織,沒有單位,連家庭也沒有,查起來無從下手。現在只有一個線索,在胡朗死亡之前,他前妻來過。由於守自行車棚的段老頭實在記不起具體的時間,只能估摸著那是上午十點至十一點之間。當時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那時胡朗不在家而郭曉梅有房門鑰匙;第二種可能就是胡朗和他的客人,也就是兇手都在,這時郭曉梅來了。
話題到這兒就差不多了,歐光慈看著時間已晚,馬上殺入了更重要的話題:「郭曉梅,你能不能告訴我們胡朗來往比較多的是誰?」
郭曉梅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她說胡朗是個獨往獨來的人,和誰來往比較多她也說不好。她說了一些名字,最後道:「我懷疑他在搞白粉。」
范小美說:「我說我見過她,說在一家商店見過她。她說那可能是四個月以前了,他說他現在已經不在商店幹了,跟著那男的搞IT產業。說的我直起雞皮疙瘩。隊長,你說他們像搞IT產業的么?」
「去看我弟弟。」
歐光慈心裏似乎明白了,略感失望。命案顯然發生在這個女人去過之後。
天已經徹底黑了,城市退去了白日的喧囂,娛樂城閃爍無定的燈光透著些許能感受得出來的曖昧。人呀,歐光慈感嘆了一聲。
他們盯住郭曉梅卻沒有馬上驚動她,歐光慈的意思是看看他的行為舉止,從中可能會看出一些問題。
「什麼車?」小郝問。
莊田勝道:「這我可不知道,也許他們是聯手的吧?誰知道呢,估計是!」
郭曉梅的確是坐著一輛白色的轎車來的,是一輛白色的富康。開車那男的是個高個頭兒的瘦子,長得一點兒也不好看。當然了,郭曉梅長的也不行,確實像只狐狸。范小美說:難怪嫁給了胡朗那個麻子。
「是的是的,小美說得對。」歐光慈離開了房間,大家跟了出來。歐光慈點上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兇手和死者應該是熟人,應該是。」
「郭女士,請留步!」
當然,他想過郭曉梅是否可能是兇手,現在看上去顯然不是。他不相信一個殺了人的女人,會在當天晚上如此肆無忌憚地跳舞。除非她的神經是鐵做的。
「沒有,沒見過。」
郭曉梅點上支煙抽,然後問:「你們找我是什麼目的,能明說么?」
「啊,這就https://read•99csw•com對了,那天看見你提著東西去戒毒所,我就猜到了這一點。是的,你弟弟是個吸毒者,而麻子胡朗是他毒品的供給者,是不是這樣?」
「隊長,看來搏鬥是發生過,你看這兒,那兒,還有這兒,這裏都留下了撞擊后的痕迹。但是估計搏鬥沒有持續太久便結束了。」大馬指點著說。他指指門后的一個角落,「應該注意的是這兒,兇手可能在這裏踮著腳尖站立過,而死者的頭恰恰朝向這裏。我和小郝共同認為死者最後向兇手撲了過來,兇手的後背靠在了牆上,用那件工藝品擊打了死者的頭部。」
「騷狐狸就從我鼻子跟前走過去了,屁股甩得跟風車似的。」老頭子指指出事那個門洞,又指指小區外邊的路,很顯然,他看見的是郭曉梅離去的情景。
大頭的表弟姓庄,叫莊田勝。
「你,你難道看見了?」
說來就那麼巧,找到莊田勝的時候那傢伙正在犯毒癮。他也顧不得進來的是什麼人了,伸長手臂啞著嗓子叫:「給我扎一針吧,求求你們啦,給我扎一針……」
歐光慈把話深入了一些:「他的收入來源主要靠什麼?」
離開了劉大媽,歐光慈叫上范小美再次進現場。他想等一會兒去問問車棚看自行車的那個老頭兒,這個人可能比劉大媽更有可能看見什麼人。中午,這是一個紛紛回家吃飯的時候,若有人來往,老頭子應該能注意到。
「是……是的。」那女子感覺上鬆了一口氣。
歐光慈希望是第二種。
「你不能再說你沒有了,胡朗確實是被那個工藝品奪去了性命。但是你別急,我知道你並不是有心想打死他,不是,你是出於一種防衛,也就是我們所說的正當防衛。你用你工藝品在胡朗的身上打了好幾下,這證明你並沒有打他腦袋的企圖。你確實不想要他的命,可是最後……」
歐光慈想起了胡朗房間里的那個小鏡框。
歐光慈給了老頭子一根煙,並且替他點上。他讓老頭子回憶一下當時的時間。老頭子眨巴著眼皮想了一會兒,搖頭道:「吃不準,這個吃不準了。反正是吃中午飯以前吧。」
歐光慈很重視這句話,追問道:「你什麼意思?難道他有仇人么?」

02

歐光慈扔下老段頭,快步向著那個女人走了過去。那女人顯然認出了他,步子邁得很快,歐光慈緊緊跟上了她。
范小美道:「也就是說,你不清楚它的經濟來源。」
現場勘查已經差不多完了,大馬和小郝弄得滿頭大汗。大馬說這屋子的所有窗戶都關著,顯然和一個販毒者的特殊心理有關。
歐光慈抬起頭問:「劉大媽,你覺得平時和胡朗來往的人多麼?」
「誰是胡朗的來源?」
郭曉梅跳的那種舞實在是太難看了,不不,應該說這種舞被郭曉梅跳出來實在太難看了。說她是在跳舞不如說是在發|情。真的,那姿勢只能讓人產生這樣的聯想。歐光慈喝著飲料,眯著眼睛看著那對男女。他心裏對這個女人的印象原本就不好,看了真人,這種感覺更深了。
歐光慈說:「這樣的男的我見過,一根筋。說說,你都和那女的說了些什麼?」
死者姓胡,是個麻子,在楓樹橋一代比較有知名度,人們都叫他糊塗神胡朗。胡朗三十六七歲,個子中等偏矮,長成一副迷迷糊糊的臉相,就因為這臉相人們才叫他糊塗神,至於是不是真糊塗,只有天知道。
范小美開始循著這個話題問下去,劉大媽便呱呱地說起來,很興奮的樣子。歐光慈默默地想著劉大媽的那句話:忠厚人。看來人們對胡朗的感覺是很頑固的,確實把他看成了一個老實人。
把孩子弄睡了,郭小梅回到了小客廳里。她說這個一室一廳是跟朋友借的,她是個離了婚的女人。歐光慈說這些我們都知道了,我們來就是因為你前夫的事。
「不不,不是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