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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幽靈

雨夜幽靈

作者:藍瑪
幾個人迅速地奔上三樓,看見302室的封條果然被弄斷了。快速打開了房門,他們馬上發現地板上有腳印。是雨水踩上去又幹了的腳印。人真的進來過。歐光慈低聲說:「都別動,看看什麼地方被人動過!」
大馬道:「照你的說法,你是找他算帳去的。」
「喂,這麼說你很了解張惠康了,是么?」大馬問魯洋。
回到刑警隊,午飯已經過了,歐光慈領大家到外邊吃了一頓。范小美再次問歐光慈找到那個感覺沒有,歐光慈遺憾地搖搖頭。
大哥把身邊的小姐轟走,讓魯洋坐下:「說吧,碰上什麼事兒了?是不是有什麼大買賣可以做?」
大哥正帶著兩三個弟兄在包間里唱歌,幾個穿著挺暴露的女子很不要臉地纏在他們左右。魯洋的出現並沒有使她們收斂,反而有兩個小姐一扭一扭地向他走過來,魯洋撥開了她們走到了大哥身邊。大哥叫倪克強,是他們的主心骨,他手裡有買賣,錢總歸是有的是的。但是他籠絡這些弟兄不是靠錢,靠的是他的義氣,這也正是魯洋為什麼跟著他乾的原因。魯洋接觸過不少公司老總,像大哥這麼夠意思的人還沒有。
倪克強朝他笑笑,向小鬍子走過去。
「別大意,再看看。」
歐光慈等人馬上出發,于中午吃飯前趕到了棉麻大樓建築工地。因為有照片,找起來確實省力,羅剛很快就找到了。這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寬肩闊背,方頭大臉。聽說警察找他,他顯得很驚訝,見了歐光慈等人,張口就問怎麼回事。歐光慈靜靜地看著此人,想從其身上感覺出一些東西。他心想:這個人要殺死張惠康應該是不費力的。但是……感覺上似乎不太像。
還好,感覺告訴他,兇手並沒有太大的動作。畢竟是冒險進屋,無論是誰都不敢久留的。
歐光慈心想:也就是說,這些人昨天晚上都不可能去殺人。
歐光慈很認真地用眼角注意了一會兒,悄聲說:「先不要驚動他,你去和小郝說說,盯住他!」
不久,歐光慈來帶著人來了。把情況一介紹,歐光慈興奮地直搓手:「來,分成兩路,上!這是鑰匙。」
「你說張惠康昨天晚上還和你喝酒呢?說說情況。」
魯洋沒想到能在這樣的地方看見張惠康,更沒有想到自己會一眼就認出了這個混蛋。兩年前自己被打斷肋骨的那一幕清晰地出現在他的腦海里,他覺得有一股熱血衝到臉上,下意識地往廣告牌後邊閃了閃。兩年前,打過那一架后張惠康就逃離了這座城市,魯洋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能走動以後就開始找這個人。後來聽人說張惠康在南方的一個小城裡出現過,再以後就沒有消息了。隨著時間的推移,挨打的事漸漸地淡出了魯洋的記憶,卻沒想到在這個夏天的晚上……他出現了。
「等等。」歐光慈抬抬手,「這麼說他在海關干過?」
歐光慈笑笑:「這你就不必問了。能不能讓他們來一下?」
九天,整整等了九天呀!是的,隊長說得對,自己這邊沒有動靜對方就還會來。
欠張惠康先生人民幣四十萬元整,特立此據。
這些情況和魯洋的說法倒是比較一致,歐光慈想。
「大哥,不好了,張惠康死了!」

02

「不是燈光,是手電筒光!一晃一晃的。我當時不敢多想,趕快回家了。回家后越想越不對頭,今天天一亮我就找到了居委會。」
歐光慈和大馬里裡外外看了一陣,留下一些感覺。他吩咐技術人員仔細一些,設法採集一些可能採集到的指紋。技術人員說現場被擦拭過了,指紋很難找。這是在歐光慈的意料之中的。初步認定張惠康的死亡時間是昨天晚上十二點左右,這從屍斑上可以看出來。兇器是一個啞鈴,啞鈴原先是一對,現在只剩下了一隻,孤零零地放在牆角。失蹤的是那隻用來擊打張惠康頭顱的。看來兇手相當仔細。
「說說看,那是什麼樣的光亮?」
這些人有不在現場的證明。
大家都知道,隊長的特殊感覺非常靈,時常能給破案帶了意想不到的轉機。
那人說到這兒停住了,感覺上依然心有餘悸。歐光慈等人也聽傻了,感覺告訴他們,有人進去了。
魯洋點頭同意。
魯洋耐心地等待著。蒸騰了一天的奧熱正在慢慢退去,夏夜是宜人而舒適的。天上有幾顆不是很亮的星星。生活總歸是從容的,魯洋想:真快啊,說話就兩年了!
一天,兩天,三天……
就這樣,最枯燥,最熬人的蹲守開始了。
魯洋吐出一口胸中的惡氣,變得理智了一些。他覺得大哥說得也有道理,真能通過張惠康做些事情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一定要讓張惠康向他低頭,這是起碼的。倪克強打完電話回來,魯洋把這些想法說了。大哥點頭:「這是明智的,我們可以讓他幫著做些事情,不一定刀兵相見。這事情我替你辦,放心兄弟。要不要喝點什麼?」
「什麼怎麼辦,你想說什麼?」倪克強看著他。
張惠康憤憤地做了一個威脅的手勢,轉身離開了大排檔。魯洋咽了口唾沫,悄悄地跟了上去。張惠康快步走到了街邊,然後點了支煙抽著過了馬路。馬路上車如流水。魯洋和張惠康保持著一個合適的距離跟過了馬路,然後他看見張惠康攔下了一輛計程車,他也抬手攔車。
大家向窗外看,天果然陰了。比較晴朗的天空現在已是陰雲密布。大家紛九九藏書紛找雨具,歐光慈說:「今年一夏天沒下過透雨呢。」
魯洋要了杯檸檬汁。
「不知道。」
大哥看著天花板,略微想了想,然後笑了:「張惠康,你說的莫不是那個很有門路的傢伙?」
小紅樓夜總會位於紅樓飯店第九層,是一個相當氣派的娛樂場所。魯洋趕到夜總會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一刻了,這個時間正是人們玩得最開心的時候,有一些小姐模樣的女子在大庭廣眾之下走動著,向來往的男人飛著媚眼。舞廳里樂聲震天。魯洋擺脫了兩個小姐的糾纏,徑直地來到了那個叫「天之涯」的包間。
歐光慈顧不得多說,一擺手:「走,上樓!」
「收拾他?」倪克強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不合適吧,我是個講道理的生意人,莫非幫你去打架?」
大家認為有可能,歐光慈說:「那就好,這個案子能破。」
范小美問:「你是說,兇手會再次去找?」
「能談談你所知道的這個人么?」
「我知道。」說話的是倪克強,他指著照片上的那個人,「這個人曾經是宏發建築工程公司的一個工頭,我和他打過交道。現在還在不在了我就不清楚了。」
球童跑到近前,喘著氣說:「來……來了幾個警察,要找你們。看,他們來了!」球童指指來路上。
范小美應了一聲,走了。
歐光慈點點頭:「很有可能。」
羅剛怪叫起來:「什麼,被人殺了!日他姥姥的,怎麼會被人殺了呢。」
「搜搜他!」歐光慈一擺手。
魯洋覺得自己很他媽倒霉,卻也沒有什麼其他辦法。倪克強喊球童過來,拿了塊毛巾擦擦腦門上的汗。然後他點了支煙慢慢抽著,說:「夥計,算了吧。你應該慶幸這事情沒沾在你身上。你要是真和他有了來往反倒說不清了。」
「不,不幹什麼,隨便看看。」
范小美盯著他:「你到哪兒去了總不會忘吧?」
歐光慈說:「不可掉以輕心,從今天開始。咱們的人要在附近蹲守,如果東西真的還在的話,我想那個人遲早還會再來。」
了解的情況就是這些,又說了一些其他的,用處不大。歐光慈等人告辭出來,大馬問歐光慈是不是現在就去宏發公司。歐光慈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默默地想事情,隨後他說:「我好像有一種特殊的感覺,一下子又想不出是什麼。」
歐光慈說:「聽說昨天晚上你們喝酒時還有兩個人。」
這個晚上幾乎全用在了找東西上,遺憾的是依然沒找到什麼。當人們幾乎絕望的時候,歐光慈的眼睛落在了張惠康的那個鏡框上。他拿起鏡框看了看,照片上的張惠康繃緊渾身的肌肉作出那個可笑的健美動作,他學著張惠康的樣子比劃了一下,然後把鏡框遞給小郝:「來,夥計,把這個鏡框的后板打開。」
這是個兩室一廳的房子,面積不算很大。歐光慈進了屋想起一件事,他走到窗前向小郝招了招手。小郝跑了上來。歐光慈讓小郝先和那個發現情況的計程車司機談談,那個司機是五樓的住戶。小郝應聲去了。歐光慈轉過身子,讓大馬不要擋住攝像機的鏡頭。然後他站在窗帘邊仔細地審視著眼前的一切。
小鬍子半閉著眼睛一言不發。
小鬍子——居然是高爾夫球場見過的那個小鬍子!
這時,一個球童跑過來,喊了句什麼,魯洋沒聽清楚,倪克強卻站住了。
這是做夢也沒想到的事情,剛剛找到的張惠康居然被殺了。魯洋離去的時候腦袋還在嗡嗡作響,他完全蒙了。昨天晚上他沒睡好,一直想著找張惠康的事,感覺上大哥更希望和平解決這件事。他想憑大哥的能耐,讓張惠康狠狠出一出血是完全有可能的,那樣的話自己的兩根肋骨也就不白斷了。跟了倪克強這一年多,他深知大哥在黑道白道上的分量,收拾一個張惠康應該是小菜一碟。
小郝把小鬍子銬在了水管子上。
這時大馬從另一個觀察點摸了過來,朝樓上指,他顯然也發現了情況:「操,隊長料事如神。這人是什麼時候進去的,你發現沒有。」
「當年我和張惠康關係還可以,他也時不時地關照我一下。再後來就來往少了,我不知道張惠康在幹什麼,也沒地方問去。直到兩年前,為了一筆鋼材的事,他打斷了我的兩根肋骨。說實話,一開始我真不知道那些鋼材是他在做。我丟了飯碗,他逃跑了。就是這麼回事。昨天天黑的時候我在大排檔看見了他。」
「你們快來吧,情況一兩句話說不清楚。」
倪克強讓他別激動,好好想想再說:「兩年了,你也沒落下什麼殘疾,大事化小算了。冤家宜解不宜結,這是老話。等等,我去打個電話。」大哥拿著手機出去了。
在場的人也被這雙手吸引了,直勾勾地看著。
倪克強說:「你這人怎麼搞的,有多少說多少。」
幾個人分散開來,認真地開始了尋找。是的,此人沒有太大的動作,房間里的東西基本上還是原來的樣子。大家鬆了一口氣,開始了地毯式的尋找。張惠康會留下什麼東西呢?這是所有問題的核心。大約找了一個小時,依然沒有所獲,范小美在張惠康的一隻皮箱旁邊的地上發現了張惠康的一個鏡框,裡邊鑲著張惠康的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張惠康只穿著一條小褲衩,繃緊全身的肌肉做著一個健美的姿勢,很可笑。
魯洋攤開雙手:「我,早上?我沒幹什麼呀?」
「可以確認兇手的性別么?」大馬問。
第九天晚上,情https://read.99csw.com況出現了。小郝打電話給歐光慈,聲音是激動不安的:「隊長,快來,那個人又進了張惠康的房子。」
「血!」計程車司機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全說。」小鬍子終於垂下了腦袋。
「大馬,有什麼感覺?」
大馬拿出了那兩張照片讓羅剛看,問他認不認識照片上的一個人。羅剛笑了:「媽的,這不是我么。這是張惠康,狗日的,我們昨天晚上還在一起喝酒呢!」
宏發建築工程公司的人認識那個人,他叫羅剛。對方說羅剛的確在宏發公司干過,但是現在已經自己單幹了,在什麼地方干不清楚。這時進來一個女孩子,一看那張照片,馬上說:「我知道,我知道,羅剛的施工隊承包了棉麻公司大樓的一部分土木工程,如今正在那干呢。」
這個結果魯洋自然是想到了的,所以沒感到意外。倪克強問他怎麼見到了張惠康,魯洋便把情況一一說了,最後道:「他跑是跑不了了,榆樹里七樓二門三樓,我算盯死他了。」
大馬讓羅剛講一講他所了解的張惠康,比如他有沒有什麼仇人等等。羅剛引起了注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你們能不能不讓我蒙在鼓裡?」
與眾不同的兇手!
此刻,張惠康正和幾個人坐在臨街的大排檔那兒喝啤酒。其中一個方頭大臉的傢伙比手划腳地和張惠康說著什麼,張惠康看上去很激動,手指頭一點一點地戳著桌子,方頭大臉的傢伙聽了一會兒,擺手,然後給張惠康倒酒,並示意他繼續喝。魯洋靜靜地看著這幾個人,眼睛始終沒有從張惠康身上移開。他知道自己現在是不能露面的,一對一自己不是張惠康的對手,況且現在已經不是兩年前了,許多事情不一定非要靠武力來解決,能從張惠康手裡弄出錢來,也許是更好的辦法。
魯洋沮喪得要命,他不知道應不應該馬上把這個消息告訴大哥;離開榆樹里小區的時候他給倪克強打了個電話。對方的手機佔線,他招手攔住一輛計程車奔公司總部而來。
小郝問:「怎麼回事?」
范小美說:「隊長,你的所謂感覺是不是這個?」
倪克強插言道:「我聽說過這個人,據說是個街痞。」
鏡框的后板打開了,落出一張紙來。
歐光慈點點頭:「對,是這個意思,有沒有可能。」
他把鑰匙遞給了小郝。
這時候,從小郝這個角度看過去,三樓的窗口依然是黑的,不仔細看什麼也看不出來。但是仔細看的話,你會發現那種黑和正常的黑不一樣,好像屋裡開著一台黑白電視機,偶爾會有光亮一閃。已是夜晚十一點多,乘涼的人都回家了。那個人選在這個時候動手顯然是動了腦筋的。
「總不能就這麼便宜了那小子,不打斷他一條胳膊也要讓他出出血。我總不能白吃虧吧。」
很快,兩輛車便一前一後地駛在了馬路上。
大馬道:「沒有大動,此人只進了張惠康的卧室。東西很可能還在,卧室昨天我們看過了。」
大約是同一個時候,范小美和小郝開車趕到了高爾夫球場。
羅剛道:「怎麼不認識,個個都認識。這個是小鼻子,死了。讓預製板砸死的。這個是歪把子,去加拿大了。這個是我弟弟,胰腺出了問題,在醫院里等著開刀呢。」
是的,大馬也有同樣的感覺,搏鬥過的房間不應該是這樣。所有的東西都各在其位,地面上也沒有相應的痕迹。
送歐光慈等人離開的時候羅剛再次詢問張惠康為什麼會被殺死。歐光慈說:「一定是他的歸來威脅到了什麼人。你能提供一些情況么?」
「是的,這一點很重要!」歐光慈踩滅煙蒂,「走,上樓再看看,我記得張惠康的抽屜里有一本像冊,裡邊的照片應該留意些。」
「再想想。」小郝盯著他。
結果那天晚上真的下了一場透雨,瓢潑似的,夾雜著巨雷和閃電。大雨幾乎嚇了一夜,天亮前方停住。大家都說那雨下得邪乎,好像整整一夏天的雨全在昨天晚上下來了。小郝說打雷的時候他家的窗戶嘩嘩作響,好像隨時會垮下來似的。正說著,桌上的電話響了。歐光慈拿起了電話:「喂。」
是的,那三個人不像善良之輩。
「隊長,那個小子很可能是萬華公司的,我們跟到了公司,不一會兒他又出來了,現在我們跟到了城北高爾夫球場。下一步怎麼辦?」
幾個人傳看著那兩張照片,連小鬍子也伸過白白的手拿走了一張看,後來倪克強和魯洋同時認出了照片上的一個人,魯洋叫道:「就是他,沒錯兒,昨天晚上和張惠康在大排檔喝酒的就是這個方頭大臉的傢伙!」
「我怎麼這麼不順呀。」魯洋憤憤地說。
魯洋懇求道:「大哥,我現在就想見你,現在!」
傳來歐光慈的咳嗽聲,接著歐光慈說:「我們這裏已經完事了,你們就等在高爾夫球場,我們馬上到。」
誰殺了張惠康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請姓龐的那個人把302的樓上樓下左鄰右舍找一找,有一些情況需要詢問。然後他走出了門洞。范小美悄悄溜了過來,湊近歐光慈的耳朵小聲說:「隊長你看,你往停車棚那看。看見沒有,那個瘦高瘦高的小夥子,這個人很可疑。他挺早就來了,一直在打聽情況。我了解了一下,他不是這兒的人。要不要弄過來問問?」
魯洋已經慌了,不知說什麼好。眼看著警察走到近前,范小美指著魯洋的臉:「隊長,就是他。」
歐光慈看看read.99csw.com倪克強,讓大馬把照片拿出來,大馬便將兩張從張惠康相冊里找到的照片拿了出來。歐光慈道:「你們看看,這是張惠康和一些人的合影,看看有沒有你們認識的人。」
「就是這個情況。」
魯洋說:「談不上很了解,過去有過接觸就是了。」
歐光慈道:「我想是可以的,半夜來找一個男人,一般來說不會是女人,這是一。二,能用那啞鈴打死人,非男人不行。那是一對八磅重的啞鈴呀。」
夜深人靜,小鬍子那張臉像死人一樣。
魯洋於是說了他去找張惠康的事:「不為別的,兩年前他打斷了我兩根肋骨,然後就逃了,我昨天意外地發現了他,知道他住在那兒。就是這麼回事。」
羅剛說:「我想想,有了想法我和你們聯繫。給我個電話號碼。」他抄走了歐光慈的電話和手機。
「大哥,我碰上張惠康了,我跟你說過這個人。」魯洋說。
魯洋似乎明白了倪克強的意思:「我……我去了榆樹里小區。七號樓。」
這是目前所了解的基本情況。
電話是榆樹里小區居委會打來的,歐光慈聽著聽著臉就變了:「你說什麼,有人!」
歐光慈道:「找到了東西我們勢必會有動作的,只要我們不動作,他們的希望就會存在。況且我們確實沒找到東西。」
他們一看這地方就差不多明白了,范小美拿出手機給歐光慈打電話,手機很快就通了。
「不一定很多,有一個人知道就夠了。」倪克強玩弄著球杆,又揚手朝不遠處的那個小鬍子喊了一聲什麼,然後垂下眼皮道,「事情到了這一步,你的事也就別想了,萬幸的是這事和咱們沒什麼關係。」
這一刻他真是緊張壞了,很顯然,兇手行兇的晚上的確沒找到他要找的東西,所以才冒著那麼大的風險再次光臨。媽的,這一次會不會讓兇手得手呢。他後悔死了,忘了死去的張惠康身上有房門鑰匙,兇手配一把鑰匙其實是不難的。唉,疏忽了!
閃電般地破門而入,屋裡的光亮倏地熄滅了。緊接著,一條黑影飛竄而出,大馬手疾眼快,一八薅住了那人的頭髮。歐光慈手中的電筒摁亮,光柱刷地罩住了那人的臉。
倪克強說:「這些情況他昨天晚上就跟我說了,我的意思是和平解決——就是這麼回事兒。」
小郝道:「說說你早上的行為。」
羅剛道:「說起來那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我托張惠康給我搞了二十五噸盤條,工程上用,結果發現那些盤條都是小作坊生產的,不符合規格。我找他算帳,誰知他因為打了人逃跑了,這事就放下來了。這次他再次出現,我們先是聊得挺高興。結果我一提到那些盤條他就火了,鬧了個不歡而散。」
范小美關了手機,和小郝鑽進車子蹲守。
那人張著一張長臉,眼睛像睜不開似的。他緊張地看著歐光慈,一時竟說不出話來。歐光慈讓他平靜一下,少許他才能開口。他說:「我昨天晚上做一個報表,挺晚才從單位回來。那時候雨下的正大,我打了把雨傘基本不管用,衣裳全淋濕了。天上的閃電一下又一下的,弄的人心驚肉跳。我剛剛走到七號樓下邊,又是一個炸雷。無意中我一抬頭,媽呀,我看見三樓的窗戶里有光亮。我一下子嚇壞了,不是說三樓那個人被殺了么,怎麼又活了!」
大家噢的一聲精神一下子來了,歐光慈讓大馬把那個始終一言不發的小鬍子帶過來,小鬍子一看到那鏡框,情不自禁地閉了閉眼睛,看來她也明白了。歐光慈笑了笑。
居委會姓龐的那個人說:「不是,他是新近搬來的,住的是他一個親戚的房子,他的親戚去紐西蘭了。基本情況是他的親戚介紹的。所以我們……」
小鬍子說,兩年前張惠康幫倪克強弄了一批走私煙,動用的是海關的關節。但是倪克強當時手頭緊,沒有馬上支付給張惠康酬金,這才寫了這張欠條。兩年後張惠康回來了,把四十萬的要價上升到兩百萬,倪克強自然不答應。他派人找張惠康沒找到,不料正在著急的時候魯洋找到了他,說出了張惠康的地址。倪克強馬上打電話給小鬍子,讓他找張惠康解釋,如果張惠康同意四十萬成交,那就相安無事,否則……他在脖子那兒比劃了一下。
熱辣辣的太陽照得人不舒服,他們找了個陰涼些的地方。
「他非兩百萬不幹,我只有……」小鬍子說完了。
歐光慈看看眼前這位老總,又看看遠處的小鬍子,然後盯住了魯洋:「你應該知道我們為什麼找你。」
「還有么?」大馬問。
死者張惠康倒在廳堂靠門的地方,橫向。地上有一些破碎的瓷片。門廳不大,有一張胸櫃,一個衣帽架,一組轉角沙發和一個茶几,另外有兩個門分別通向兩間內室。他讓大馬注意外間的這個廳:「你發現沒有,雖然打碎了兩個茶碗,但是整體上看不出搏鬥的痕迹。」
現在有一個問題,半夜十二點行兇,無論如何是應該鬧出點動靜來的,可是居委會的那個人沒有反映這方面的情況。現在是夏天,人們普遍睡的比較晚,應該有所察覺才是。想到這裏,歐光慈約著大馬走了出來。
「接著說。」
魯洋道:「好好好,我說。張惠康我是前些年認識的,當時我還沒有工作。張惠康曾經幫我找過工作,在海關打雜。幹了幾個月我就走了。」
最先發現情況的是五樓那個出租汽車司機。他每天早上都要送女兒去上學,然後上路掙錢。這天早上女兒從樓上read.99csw.com跑下來鑽進了車子里,司機發現女兒腳上沾著東西,踩了一路的腳印子。他讓女兒下來,看她的鞋底,結果發現鞋底上沾了一些黑乎乎的東西。原本蹭掉那些東西就可以走了,偏巧這天這位老兄認真了起來,他看見腳印子是從樓門洞里延伸出來的,便順著腳印子找上了樓,結果發現黑乎乎的東西是從302的門縫下邊流出來的。
「來吧來吧,我在小紅樓夜總會呢,還是原來那個包間。」
歐光慈看著倪克強,沒說話。遠處那個小鬍子走了過來,歐光慈看見他朝球童說了句什麼,球童打開一瓶礦泉水給他洗手。然後他走過來,問出了什麼事。倪克強朝他擺擺手:「玩你的去,這兒沒你的事兒。」
「算帳不算帳我還沒想好,我想和他談談。」
他摸出手機按了一個號碼:「大哥,我是魯洋。你在哪兒,我有要緊事要見你。」
房間里被翻得很厲害,可以想象,兇手在殺了人之後是如何急迫地在找東西。客廳的胸櫃,卧室的衣櫃,都被翻過了,甚至連角櫃的一隻很小的抽屜也沒放過。內室一共有兩間,張惠康住一間,另一間堆放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儲物間里有兩隻皮箱也被翻動了。可見兇手找得很苦——找什麼呢?
歐光慈想了想:「好像不是。噢,天陰了。」
魯洋道:「我問了問,鄰居說張惠康是不久前才搬過來的,知道他行蹤的人不應該很多。」
歐光慈問:「仔細看看,還認識其他人么?」
羅剛急了:「你們懷疑他們兩個殺了人,扯他媽蛋喲!昨天晚上他們兩個一直和我打牌到早上四點。」說到這裏他朝一個小工喊,「快去,把大金子和小金子給我叫到這兒來!」
沒過多久,兩個挺壯的男子一前一後的來了。大馬把他們叫到一邊,問了一些情況,隨即回來道:「咱們走吧,隊長。」看來兩個人的說法和羅剛對得上,羅剛似乎為了自己的名譽,又叫來兩個人,那兩個人證明昨天晚上他們的確打牌到今天早上四點多。
歐光慈小聲說:「明白了么,諸位,這就是強迫症!又叫神經性神經官能症!是一種心理疾病!」他的目光移到小鬍子的臉上,「先生,你在找什麼東西?」
倪克強點點頭:「對。」
「是是,就是這個情況。難道死了的人又活了么?」
約莫跟蹤了一支煙的功夫,車子拐進了一個比較陳舊的小區。魯洋認出,這個小區叫榆樹里。小區的照明不太好,暗影里能看見一些老年人在乘涼。張惠康下了車便朝小區里走,魯洋貼著牆跟盯著,走到七號樓的時候,他看見張惠康進了第二個門洞。抬頭看,不久,三樓的一個窗口的燈亮了。魯洋鬆了口氣。
歐光慈說:「我估計地上的瓷碗是兇手有意摔碎的,為了抹掉痕迹。有些人就是這樣,抹掉了指紋還要把杯子或碗摔碎。是一種強迫症的表現。」
小鬍子站著不走,歐光慈又看了他一眼。
搜查的結果還是沒有,什麼也沒有。歐光慈對大家說:「來吧,我們再看一看這個房間,東西應該還在。」
「你說兇手有強迫症?」大馬問。
大馬提出一個疑義:「莫非對手不會想到我們已經把東西找到拿走了么?」
「見鬼,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情。看起來這個張惠康不簡單,說不定惹上什麼事了。」
魯洋結束了通話,又瞟了瞟三樓的那個窗口,悄悄地溜走了。
「好,我們馬上來。」歐光慈壓斷電話,朝大家一擺頭,「走,出情況了!」
魯洋點上一支煙,狠狠地抽著,說:「兩年前他欠下我一筆債,總不能就這麼算了吧。大哥,我想請你……」
「大金子和小金子,咦,你們怎麼知道的?」
左鄰右舍很快找來五六個人,都是些退了休的老年人。歐光慈把情況說了說,問大家是否在昨天晚上十二點左右聽到了什麼動靜。大家互相看看,歐光慈說實事求是,沒關係的。結果有兩個老人說他們聽到了什麼東西摔碎的聲音,大約是那個時候。
大約九點半左右,張惠康終於站了起來。方頭大臉那人兩邊各站起一個人來,面無表情地看著張惠康。魯洋估計張惠康又惹上什麼事了,他格外地看了看那著坐著沒動的方頭大臉,只見那人在認真地磕著瓜子,噗噗地把瓜子皮吐得老遠。
「什麼,警察?」
驀然間,歐光慈腦子裡邊那個沉睡的感覺出現了。他衝上去一把抓住了小鬍子的手。燈開亮了,出現在人們眼前的是一雙雪白雪白,如同女人般的手!歐光慈腦海中的記憶全部喚醒了,他清晰地想起那天在高爾夫球場對方用礦泉水洗手的情景。是的,有一種人永遠覺得手不幹凈,總是洗呀洗的。歐光慈看到過那樣的手。是的是的,就是這雙手給了自己一個感覺——一直沒抓住的那個感覺。
「你說宏發公司?」大馬問。
手機里傳出一個不耐煩的聲音:「什麼要緊事,明天再說不行么?」
魯洋更慌了,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范小美走上前,看著他的眼睛,魯洋不敢和她對視。這時,倪克強走過來問:「他是我的員工,有什麼事嗎?」
歐光慈彎腰把紙條撿了起來,原來是一張欠條,上書——
倪克強反應了一下:「張惠康?噢,就是你昨天晚上說的那個人,死了?」
小郝壓低聲說:「沒看見,像幽靈一樣。」
倪克強板著臉說:「實話實說,你早上幹什麼去了?」
此時此刻,魯洋已經找到了倪克強。倪克強穿著一身白色的球裝走在油https://read.99csw•com綠油綠的進口草皮上,樣子很瀟洒。不遠處正有一個小鬍子在擊球,大哥好像很欣賞對方的球技。魯洋瞟了那小鬍子一眼,把倪克強拉到了一邊。
「我……」魯洋看了倪克強一眼。
「這就對了。」大馬道:「去那裡幹什麼?」
魯洋搖搖頭:「沒有了,就這些。」
倪克強說:「你明天去見見他,把話說透。有必要的話我也可以出面和他聊聊,這樣行吧。」
魯洋咽了口唾沫,說:「我一早起來就去找他,按照大哥您的吩咐,我想先和他接觸接觸,他要是識相呢,我再把他引薦給您。不識相呢,再作其他打算。可是沒想到,我趕到榆樹里小區七號樓的時候,警察已經在那裡勘查現場了。」
發案了。榆樹里七號樓二門302室發生了命案。死者張惠康,男性,現年31歲,獨身。刑警隊長歐光慈帶人趕到的時候,時針剛剛指向八點。現場已經被居委會的人看管了起來,所以他們還沒進門就知道了死者的基本情況。
歐光慈格外地看了倪克強一眼,沒吭氣。
警車直奔榆樹里小區,居委會的人已經在七號樓前等著了。那個姓龐的人把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帶到歐光慈面前:「說吧,這是歐隊長。」
其他的動靜沒有人聽到。歐光慈想:兇手確實有強迫症,否則的話誰會在半夜三更殺完人之後摔東西。進一步說,如果那個啞鈴能摔碎的話,也不會帶走了。這是一個有病而且十分謹慎的人。

01

「他在本市還有別的親戚么?」警員大馬問道。
初步分析情況可能是這樣的,昨天晚上有人來到了張惠康的302室,應該是個熟人,兩個茶杯以及潑灑在地板上殘茶可以說么這一點。兇手與張惠康喝茶的間隙,兇手乘其不備用啞鈴打死了張惠康。然後他開始找東西,幾乎翻遍了所有可能藏東西的地方。找到與否尚不可知。而後兇手消滅的痕迹離去。
「31歲,獨身?」歐光慈讓小郝和范小美在樓前樓后看看,想仔細地和居委會的人談談,「他是這裏的老住戶么?」
魯洋說:「可能不會令你們滿意,我確實了解得不多。」
到了公司才聽說倪克強到高爾夫球場去了,他這才想起大哥一直想把那個球場盤到手,認為前景很好。出門打車直奔城北高爾夫球場,路上魯洋哈欠連天,顯得很疲勞。高爾夫球場位於城北七公里的地方,很快就到了。他問球童萬華公司的倪總是不是進去了,球童說好像是。魯洋匆匆地走了進去。
歐光慈看看倒在門裡邊的那具屍體,門是強行打開的,一開門就看見了那個死人。張惠康的頭被打碎了,模樣很可怕。屍體是側卧位,能看見死人的半邊臉。法醫和技術人員正在緊張的勘查現場,歐光慈向那位姓龐的街道幹部點點頭,便走了進去。
魯洋道:「他在沒在海關干過我不知道,但是他在海關有人是真的。」
「對對,就是他。」魯洋也聽說過張惠康上上下下很有門路,但是現在他關心的不是這個,「大哥,怎麼辦?」
「哦,不幸!」倪克強拍拍腦門。
那人說:「據說是沒有了,這也是張惠康的親戚說的。」
大馬能接受隊長的分析,他說:「我們應該摸一摸張惠康的社會關係。」
倪克強果然看見幾個警察朝這邊走過來,他一下子盯住了魯洋:「你……怎麼回事兒?」
「他是誰?」歐光慈盯住魯洋。
歐光慈說:「張惠康被人殺了。」他死盯著羅剛的臉。
歐光慈笑笑:「不行不行,實在想不出來。走,去宏發。」
可是張惠康一死,美夢全泡湯了。
「隨便看看?」范小美盯著他的臉,「真是隨便看看么?」
大排檔的夥計用一個大盆收拾著桌子上的東西,他們看了魯洋一眼,魯洋怕引起別人的注意,便換了個角度。他想好了,暫時不露面,先把張惠康的「巢穴」拿準了再作打算。他看了看表,此刻是晚上八點五十分。魯洋原本是去會一個朋友的,現在已經用不著去了。他看見張惠康開始撕一隻雞,雞腿撕下來卻沒有急著吃,他又開始和那個方頭大臉的傢伙分辨什麼,看得出他們之間在為什麼事情而糾纏不清。
羅剛說:「沒什麼情況,就是熟人相見高興高興。唉,結果弄了個不高興。」
倪克強不知為什麼,看到那個署名人,歐光慈一點兒也沒有意外之感,他只是莫名其妙地嘆了口氣,彷彿在為小鬍子遺憾。他知道,小鬍子為倪克強解決這個問題是會得到不少好處的,但是他輸了,輸得連自己也搭了進去。
下午,各項報告都出來了,張惠康的死和法醫的說法一致,而其他線索基本沒有,兇手把現場指紋處理得很乾凈,甚至連張惠康的指紋也抹掉了不少,至此,案子變得沒了頭緒。歐光慈提出一個問題:兇手到張惠康那裡主要是去找東西的,他到底找到要找的東西沒有?問題提得很直接,誰都回答不了。歐光慈又說:「為了某件東西而殺人害命,可見那件東西是何等的重要,如果兇手沒找到的話,他有沒有可能再次冒險。」
「死了。」魯洋喘著氣,「聽說腦袋被打得稀爛,死在他的家裡。」
大哥笑了,拍拍他的膝蓋:「夥計,我們可不是黑社會。你這個夢我恐怕……不過,利用他的關係做一些事情倒是可以考慮的,干好了你也不吃虧。」
倪克強朝魯洋斥道:「怎麼搞得你,有什麼說什麼嗎。你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