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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鈴聲

恐怖的鈴聲

作者:藍瑪
黑皮的眼睛瞪圓了:「哦,天呀!這……這麼說他和我分手以後很快就遭了毒手。」
「我這個人是不會擋別人的路的。既然幺妹要去,那就去好了,沒有什麼了不起。誰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歐光慈想,十點十四分幺妹的電話來,然後李窯主就出去了,時間上差不多。他追問道:「幺妹當時在什麼地方?」
阿冰說:「你的手機是不是關機了?」
女人倒很乾脆:「他來往的人多了,都是生意場上的人。」
歐光慈顧不得多問,叫上小郝一頭衝進了那座磚窯。藉著窯口|射進來的光,他們看見了地上躺著的那個死人。
就見黑皮點點頭:「是。」

03

小郝想了想,點頭道:「嗯,有道理。說不定就是她約李窯主去了那口磚窯。」
小郝說:「我倒真想見識見識這個人。」
「說完了?」歐光慈看著眼前這個長臉的傢伙。
「她脖子上那道傷真是勒傷?」慕容珊珊問,「不會是她做出來給你看的假象?」
那女人的兩條塗得過於濃黑的眉毛立刻豎了起來:「喲,你們還挺了解我們的家底兒呀,是不是調查過了。告訴你們,調查也沒什麼,老娘不怕。我們家老李從來不作違法的買賣!」
歐光慈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又慢慢地吐出來:「然後,你拿走了幺妹身上的鑰匙,並把一張準備好的飛機票塞進了她的口袋裡。做完這些,你把幺妹的屍體拖到磚窯的一個死角,小心地在屍體上堆上了碎磚頭,女孩子就這樣『消失』了。接下來,你清理了現場,悄悄地逃離了北關鎮。黑皮,這就是你作案的全部過程!」
對於警察的出現,他顯得早有準備似的,一點也沒有驚慌的意思,這倒有些出乎意外。談話沒有幾個來回,他便主動說到了昨晚的見面:「胡阿桂來找我,估計已經被你們盯上了,我有某種預感。」安廣宇一邊說話一邊打哈欠。
「我是這麼想的。」慕容珊珊畢竟是見過風雨的人,情緒已經基本平靜了,她看著歐光慈,表情很認真,「幺妹很可能是出事了,但是是不是在廣州出的事,不好說。她如果沒有去廣州呢?」
黑皮的嘴張大了,好一會兒才擠出一句話:「慕容姐,你的意思是說……她、她在騙我們?」
小郝匆匆地出去了。歐光慈點上煙抽了一口:「據你們所知,幺妹在廣州有熟人么?」
「歐、歐隊長……」
「是的。」小郝點頭道,「幺妹即沒有本事殺死李窯主,也看不出她有殺人的動機。事情明顯地說不通。」
「絕對絕對!」黑皮把那支煙放在桌面上,很是激動,「我敢肯定她心裏有事,沒有事的人絕不是那個樣子!可是任憑我磨破了嘴皮子她也不肯說。這個湘妹子真是倔呀,一點辦法也沒有!」
慕容珊珊推了黑皮一把,對歐光慈說:「這個人靠燒磚發了家,錢確實有一些。但是我總懷疑燒磚能不能掙那麼多錢。聽說光是寶馬他就有兩輛。」
歐光慈哦了一聲,在那個女人面前蹲了下來。沉默了一會兒,他開口道:「胡阿桂,事到如今,希望你把知道的情況全說出來。看得出,你不希望你丈夫死得不明不白是不是?」
歐光慈看著他的臉說:「你是不是吸白粉?」
黑皮也點頭說是。
阿冰看著黑皮,心裡頭又開始緊張起來。
預審室里一下子變得非常靜,靜得可怕。
「小美說的有道理。」歐光慈道,「不過今天晚上咱們還是休息吧,明天去見那個姓安的。」
黑皮說:「沒辦法,慕容姐,無論如何……無論如何幺妹是和咱們有著一層關係的。」
「我……我沒有虛構!」黑皮叫了起來,「是的,吃午飯不是真的,但是幺妹確實說過那些話,是打手機說的。」
歐光慈向他湊近一些,小聲道:「你恐怕無法保證你的指紋沒有留在幺妹的手機上。你更無法保證你的指紋沒有留在幺妹房間了的那四隻箱子里的某一件東西上——那四隻紙箱是你親手裝的!」
「不不不,歐隊長,您可能聽錯了。」黑皮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我說的是,我們在阿根廷人開的那家飯館旁邊的飯館。」
慕容珊珊看看黑皮,然後轉過頭來:「是這樣的,我當年從南方回來,幺妹跟著來了。在南方的時候她有一些同鄉,如果有誰去了廣州並且留在那裡發展,有熟人的可能還是存在的。」
慕容珊珊用力壓斷了電話,然後手忙腳亂地從挎包里找出一支煙來。阿冰看著她那發抖的手指頭,趕緊幫她把煙點上。慕容珊珊靠在檯子上,一口接一口地吸著煙,兩個眼睛死死地盯著天花板。這時正有一支悠揚的琵琶曲從屋頂的小音箱里飄出來,和眼前的氣氛很是不協調。阿冰什麼都不敢問,陪著慕容沉默著。後來慕容的眼皮垂了下來,輕輕地吐出一句話:「阿冰,幺妹你還有印象吧?當初我想把她安排在你這裏當服務員?」
歐光慈看著黑皮。黑皮說:「那是個壞人,絕對的壞人!我和他打過幾次交道,印象很差。狗東西眼裡除了錢就是女人,沒幹什麼好事。北關鎮的人沒有不討厭他的。聽說還想當政協委員呢。」
歐光慈回到桌子後面坐下,拿過范小美的記錄看了看,目光再次投到黑皮臉上,道:「黑皮,我現在問你一句話,這句話對你很重要,你要考慮好了再回答我。」

01

「不不,在本市。她身上有一張沒有使用的機票。」
黑皮看了阿冰一眼。阿冰自然是明白的,她轉身想走,慕容珊珊伸手把門關上了。
「慕容姐,肯定是出事了。」黑皮輕輕地說。
阿冰看著慕容那張臉,心臟禁不住突突地狂跳起來。她從未見過慕容珊珊這樣驚恐,真的沒有見過。慕容珊珊給她的印象永遠是從容不迫的,是那種做大事的人的作派。今天這是怎麼啦?
「我也這麼問她呀。我說你是不是碰上黑社會了?」黑皮把煙蒂按滅在煙缸里,又摸出一支煙來,「結果她說,我怎麼會碰上黑社會呢?我吃我的飯,做我的活,和別人有什麼相干?我盯著她的臉看,她把臉扭到一邊去了。我說,幺妹,你可要跟我說實話。幺妹說,這就是實話。可是她的臉一直沒有扭過來。」
慕容珊珊這才喲的一聲想了九_九_藏_書起來:「壞了壞了,看我這豬腦子。我的手機沒電了,我就給關了。快快快,帶我去!」
「一下子就配合掉兩條人命。」歐光慈在桌子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你們真夠狠的!說,為什麼要殺人?」
「一個女孩子在搏鬥中能把這麼一個大男人打死?不對吧?」
歐光慈在心裏算著時間,總覺得時間上有些不對頭。前天早上幺妹還在,那麼,她進城、買飛機票、和黑皮吃飯……一連串的事情應該是很緊的呀,怎麼會有時間在那個磚窯里和李窯主見面呢?
阿冰的腦子裡馬上浮現出一張很漂亮的女孩子的臉。幺妹,一個小小巧巧的湖南妹子,當年隨著珊珊從南方來的。
小郝似乎看到隊長眼睛里有些什麼東西在閃爍。
「聽不出是誰?」慕容珊珊笑了笑,笑得很有深意,「幺妹真是越來越老練了。你接著說。」
歐光慈心裏不知為什麼咯登了一下子。
小郝罵了一句:「兩輛寶馬呀!狗日的!」
黑皮於是便開口了。他說幺妹自從跟李窯主跑了以後,已經半年多沒有和他聯繫了,今天上午突然給他來了個電話,要和他一起吃午飯。黑皮說:「當時我就覺得有些不對頭。真的,她的聲音不對。阿冰姐,給我喝口水。」
歐光慈道:「關鍵是你們是否知道幺妹具體的熟人。一般的來說,一個人要坐飛機去某個地方,會和那裡的熟人事先聯繫的。你們要是知道的話,我們可以和對方聯繫一下。」
說不清為什麼,小郝心哆嗦了一下。他不敢多問,趕緊掏出手機撥了一個幺妹的手機號碼。歐光慈抬起一隻手,似乎在等待什麼。少頃,寂靜而昏黑的磚窯里突然響起了清脆的手機鈴聲。小郝覺得自己的心臟一下子抽緊了,渾身刷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歐光慈讓安廣宇去緝毒大隊說一說情況,便帶著人離開了。他們直奔北關鎮,再次來到了李窯主的那棟小洋樓。胖女人胡阿桂不在家,問了一些周圍的人,有人說看見她往窯場方向去了。
「好,我出錢,你們幫我把他找回來!已經野出去兩天啦,肯定又是跟著騷狐狸跑了。這個人已經瘋了,聞見騷味就昏頭。」
「從時間上判斷,這個幺妹現在已經在廣州了。」歐光慈看著眼前的兩女一男,臉上帶著些職業所特有的那種表情,「那麼,照你們的說法,幺妹在廣州到底還是出事了。是不是這個意思?」
「有本事讓她去找李窯主呀!」慕容珊珊又有些生氣,「找咱們幹什麼?當初我希望她留下,她就是不願意嘛。」

06

「不明白為什麼我們要去調查那家飯館,是么?好,我實話告訴你,直到今天上午我還沒有這個想法,因為那時我還沒對你產生懷疑。但是在找到幺妹那一瞬間,我突然明白了,你,黑皮,撒了一個彌天大謊!」歐光慈盯著他,「可是為了不冤枉你,我還是派人去了那家阿根廷人開的飯館,結果證明,我的判斷沒錯。」
「噢,是嗎。原來她沒走。」
那天晚上的大致情況就是這樣,有用的線索沒有得到,結論自然得不出來。又給幺妹的手機打了兩次電話,依然是無人接聽。這使得人們懸著的心更放不下來了。小郝從機場搞來了結果,證實幺妹根本就沒有乘坐那趟班機,事情由此便顯得複雜了。
沒人回答。阿冰甚至朝後縮了縮。
黑皮接過水杯,一口氣喝乾了裡邊的水。
「勒傷,是一條勒傷!」黑皮的眼睛瞪得老大,聲音有些發顫,「幺妹說那是有人用皮帶勒的,幸虧皮帶斷了,這才撿了一條命。說這話的時候幺妹嘩嘩地流淚,我嚇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從這裏開始,那女人再沒說一句正經話。只給歐光慈留下了這樣一個有用的情況——幺妹和李窯主一起消失了。
「是,隊長!」小郝掏出了手機。
磚窯已經掏空了,只剩下一些破碎的磚頭,裡邊很黑。那個死人躺在窯口不遠的地方,尚能看清臉面。不用問,這人就是李窯主。小郝從口袋裡拿出手電筒照了照死者的眼睛,朝歐光慈搖了搖頭。歐光慈察看著光線能照到的一個範圍,看出這個地方曾經有過一場搏鬥,但是地上所留的痕迹已經沒有什麼價值了,顯然兇手很從容地清理了這裏。李窯主是被轉頭拍死的,頭頂上黑乎乎的都是血,但是現場沒有那塊作案的磚頭。
范小美不同意:「大馬,你的說法不對。手機丟了可以理解,可是她明明沒有坐飛機去廣州,為什麼要撒這個謊呢?」
阿冰聽到這裏,心臟又是一沉。慕容珊珊卻笑了:「哼,聽上去連後事都安排好了。黑皮,你難道真的信她的鬼話么?」
「注意幺妹打手機給李窯主的這個時間,前天上午十點十四分。按照那個黑皮的說法,幺妹前天中午和他見了面。換句話說,給李窯主打這個手機的時候,幺妹還沒有和黑皮見面,甚至那時候她還沒有進城,你覺得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黑皮說:「她說打電話的那個人是個男的,聲音確實很陌生。她追問對方是怎麼知道自己的,那男的卻什麼也不肯再說,只是讓她多加小心,如果可能的話,最好到外邊躲一躲。說到這兒,幺妹拿出一張飛機票給我看,我一看是今天下午飛廣州的航班。慕容姐,我看得出來,幺妹確實有生命危險。」
出乎意料的是,他們沒能見到這個李窯主。見到的只是李窯主的太太,一個滿臉橫肉的四十來歲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種苦出身的女人,發達以後拚命地想把自己弄成闊太太。而周身上下又總是讓人覺得很土的那種。聽說三個警察是來找她丈夫的,闊太太馬上激動了,站在寬大的客廳里指天罵地。
黑皮說:「鬼知道。幺妹說事情出在一個晚上,天黑。皮帶一斷那個人就跑了,只看見一個圓滾滾的後背。」
黑皮很快就到了,汗津津的一張長臉非常不好看。慕容珊珊讓阿冰帶他們到了盡裡邊的卧室,劈頭問黑皮:「快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幺妹現在在什麼地方?」
此話說得清清楚楚,小郝和小美同時一愣。
胡阿桂想了想說:「十點多吧,好像是十點多。」
沒想到的是,當天傍晚事情就有進展了。小郝彙報說,別看李窯主那個老婆又凶又狠的,原來車子卻開得很好。天快黑九九藏書的時候那女人開車出了門,小郝打車緊跟,總算沒把她跟丟。一直跟到城裡。那女人開車到望湖春酒樓,在那裡和一個男人見面。那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瘦子,很陰險的樣子。向酒店的服務員了解,那男人姓安,是附近一家建材商店的老闆。那女人和安老闆坐在靠牆角的桌子前小聲談著什麼,感覺上很詭秘。有那麼一會兒兩個人似乎急了,安老闆站起身來想走,那女人好歹把他留住了,又談了好一陣。那安老闆一直不說話,心事重重的樣子。
「這麼說很有影響嘍?」歐光慈開始感興趣了。
不過,他現在還不想追這條線:「你別這麼大聲音好不好?我們來是想了解一下你丈夫和幺妹的事,能不能說說?」
黑皮的聲音從話筒里傳出來,阿冰聽得清清楚楚:「我現在在淮陽東路的一個停車場,要不要我馬上回去?」
「我想說的是,完成了殺人這個環節以後,你,還有慕容珊珊,你們開始演一場戲,我說的對么?」
如果說幺妹僅僅是打了個電話給李窯主,並非是她約李窯主見面,幺妹的時間就可以解釋了。那麼李窯主又是誰約到那個窯洞里去的呢?是的,這裏應該還有一個人。
歐光慈看看表,又和警員大馬交換了一下意見。大馬說:「你們看著辦,我個人覺得時間比較晚了,明天再說也行。今天我又給幺妹的手機打了好幾次,還是那樣。會不會是手機丟了?咱們沒有必要這麼當回事吧?」
姓安的叫安廣宇。
黑皮張了張嘴,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黑皮又啞了。歐光慈站起來,走到他旁邊。黑皮想要一支煙,歐光慈擺擺手:「忍忍吧夥計,監獄里可沒人給你煙抽。好了,更多的廢話我也不想說了,讓咱們從頭說起。當然了,我要是說得不對,你可以隨時指出來。」
小郝從死者的口袋裡翻出一些名片,得知李窯主叫李金元。繼續翻,翻出了汽車鑰匙、錢、草紙等東西,最後找到一個手機。小郝打開手機察看,隨即指著手機上的一些電話號碼道:「隊長,這些電話號碼可能有用。」
阿冰把半杯水遞過去,心想,原來幺妹不跟慕容那裡幹了。李窯主是誰呢?沒聽說過。
窯場里冷冷清清的,看來已經停工不少日子了。歐光慈帶著小郝和范小美走在一座座磚窯之間,感覺上有一股不祥的氣氛在瀰漫著。正查看時,忽然聽見一陣凄厲的哀號從前面不遠的地方傳來,聲如鬼魅。三個人同時打了個激凌,聽出那聲音正是胖女人胡阿桂。不容多說奔向前去,就見那胖女人瘋了似地從一口磚窯那裡跑了過來。眼睛是直的,披頭散髮。范小美快步奔上去,一把抱住了她,胖女人嚎啕大哭。
「不不!」歐光慈擺擺手指,「吃飯那時候幺妹已經死了!」
歐光慈接過手機看著,認真地摁著鍵:「你說的對夥計,看,最後這一串十幾個座機號碼都是同一個電話上打出來的,十有八九是那個胖女人在找她丈夫。你再看這個——」歐光慈弄出一個手機號碼,「看,排除他老婆找他的電話,最後一個打手機找他的這個號碼你應該認識吧?」
歐光慈說:「那個黑皮說幺妹身上的零碎都是真金,看來李窯主真的沒虧待她。而那個慕容老闆則認為李窯主靠燒磚掙不了那麼多錢,這言談中很有意思呀!」
歐光慈確實聞到一股騷味,不知是從哪個角落發出來的,抑或是自己的幻覺。總之他非常不喜歡這種闊氣得一點文化也沒有的環境,但是又不能不在這兒多坐一會兒,很顯然,李窯主已經兩天沒回家了:「我們看見外邊有兩輛寶馬,你丈夫出門沒開車么?」
現在他們已經站在了幺妹租住的那間屋子裡,是兩間小小的套房。黑皮有房間的鑰匙,進來是很方便的。照慕容珊珊一開始的意思,是想等到明天看看情況再說,黑皮心裏不踏實,阿冰也覺得情況似乎不妙,於是三個人便開車來了。小套間里已經收拾過了,牆角堆著四隻裝了東西的紙箱。不用問,那就是幺妹所謂「出了三長兩短請黑皮幫著託運給長沙她姐姐」的東西。照此看來,幺妹遇到了生命威脅的說法確實不是騙人。於是他們便報案了。
黑皮說:「算了,姐姐。你就不要生氣了,關鍵是怎麼辦?」
「是嗎,這麼說是我聽錯了。」歐光慈抹了抹嘴,「好吧,就算我聽錯了。可是你仍然在撒謊,記得我剛才說的話么——幺妹根本就沒有離開北關鎮。她怎麼會和你一起吃飯?」
慕容珊珊也緊張地要命,問:「什麼人這麼狠?」

02

「沒走,她根本就沒有離開北關鎮。」歐光慈點上一支煙,慢慢吸著,「黑皮,你聽清了,我是說『她根本沒有離開北關鎮』。因此,你剛才所說的她和你一起吃飯等情節是完全不成立的。」
黑皮抬起眼睛看著歐光慈:「您……您好像都看穿了。」
慕容珊珊驚懼地看著黑皮:「什麼傷?」
「是呀,我關心的也是這個,我問她到底出什麼事了。結果她說有人要殺她,早幾天在她脖子上留了一個記號。」黑皮點上了一支煙,用力地抽了兩口,「說到這裏的時候,幺妹她翻開衣領讓我看她脖子上的傷。慕容姐,那真是一條傷呀!」
慕容珊珊思索了一下,扭頭看了黑皮一眼,道:「這個人我沒有怎麼接觸過,只知道是個開磚廠的。黑皮說說吧。」
三個人圍著這一帶轉了一圈。經了解,正如范小美所說,靠柳河大橋上游的那些磚窯確實是李窯主的。附近村鎮的剩餘勞動力有不少人都給李窯主打工,但是近來李家的生意好像不太好,很多窯都不點火了。歐光慈不願意把太多的時間放在這個沒有成型的案子上,他讓小郝留下再摸摸情況,自己先帶著范小美回城了。他告訴小美,這個案子需要耐心,著急沒有用。
歐光慈已經從頭到尾聽完了眼前這幾個人的陳述。陳述很完整,基本上可以看清事情的脈絡:幾天前,幺妹在黑夜被人勒了脖子,險些沒命。隨即一個陌生的男人打電話提醒她說「有人要殺她」,建議她出去躲一躲。今天中午幺妹約見黑皮吃飯並把情況告訴了他,說自己下午飛廣州。同時留給黑皮一把鑰匙,讓黑披在她有了三長兩短時把眼前這幾隻紙箱子託運到長沙。
「簡read.99csw.com單地說,前天一早你就到了北關鎮,並且把幺妹約到了一座磚窯里。在那兒,你殘忍地掐死了那個女孩子……噢,用不著這麼看著我,坐好坐好。」歐光慈從椅子的一側轉到了另一側,「然後你用幺妹的手機給李窯主打了一個電話,約他在同一個地點相見,那時候大約是上午十點多一些。結果,李窯主很快就來了。在那個磚窯里,你們發生了一場搏鬥,最終李窯主死在了你手裡……喂喂,你怎麼了,是不是想喝口水?小郝,給他水。」
歐光慈的眼睛眯了起來,好一會兒才開口:「一種解釋說不通的時候,就應該有第二種解釋——兇手另有其人!走,去看看那個女人。」說完,領著小郝出了磚窯。
慕容珊珊看了阿冰一眼,道:「聽電話的時候我倒是真著急了。可聽了你說的這些,我反倒有些不信了。你不是說了么,幺妹不再是當年那個純樸的湘妹子了,誰知道她是不是在搞鬼!」
兩個人在碎磚前邊蹲了下來,那樣子很像少年時在荒地里捉蟋蟀。手機鈴聲還在一聲聲地響著,歐光慈伸出手,輕輕地拿開了一塊磚頭。小郝接過磚頭放在一邊,歐光慈又拿開一塊……他們小心地乾著,彷彿怕驚擾了嬰兒的安睡。終於,一隻沾滿灰土的手出現在眼前。歐光慈嗓子眼兒里發出一聲古怪的聲音,突然加快了速度。小郝也情不自禁地猛刨那堆磚。說話間,碎磚頭被刨開了,露出了一張女孩子的臉。兩個人望著女孩子那張失去了生命的臉,久久沒有說話。後來歐光慈站了起來,哆嗦著手點上了一支煙。
女人搖頭,抽噎著說:「他只管給我錢就是了,和什麼人搞毒品我一點兒都不知道。」
阿冰感覺出黑皮不像是在開玩笑,確實不像,這樣的口氣她過去從來沒有碰見過。於是她擱下話筒匆匆去叫慕容珊珊。慕容珊珊坐在雅間里快要睡著了,一下子被叫醒,滿臉的不高興。
兩個人挺晚才分手,談話的內容小郝一無所知。
兩個人再次回到那口磚窯里,歐光慈要過小郝手裡的電筒,開始往窯洞的深處走。小郝搞不懂他要幹什麼,只有跟著。磚窯里除了一堆一堆的碎磚,沒有其他的。突然,歐光慈站住了,滅了手電筒久久地沉默著。小郝不敢打擾他。根據以往的經驗,隊長這時候應該是思維最緊張也最活躍的時候。好一會兒,他聽到歐光慈低沉地開口了:「小郝,撥一下幺妹的手機。」
歐光慈嘴角露出了微笑:「那天天黑的時候,你打電話找慕容珊珊,彙報說有人要殺幺妹。有意思的是,你沒打慕容珊珊的手機,而是打的阿冰茶館的座機。表面上好象是因為慕容珊珊的手機沒電了。其實呢,她的手機真的沒電了么?」
黑皮沒再說話,阿冰也只是默默地看著兩個人。這件事聽上去確實很詭異,有一種很說不清的感覺。似乎有些離奇,卻又不能深想,深想了很嚇人的。
「白粉。歐隊長,就因為白粉。」黑皮快要不行了,大張著嘴,「我們和李窯主一直在搞白粉,一直在搞。最近,最近風頭有些不利,我們才……」
聽了這話,胡阿桂哇地一聲再次嚎啕起來。歐光慈點上支煙等著她。胡阿桂哭了一會兒便不哭了,開始痛罵她老公和幺妹。聽得出,在這女人的印象里,她老公和幺妹聯手在販毒,而且是幺妹攛掇著她老公幹的。歐光慈讓她仔細說說,她卻說不出什麼東西。歐光慈問她李窯主之死會不會和販毒有關,胡阿桂說一定有關。她說一定是幺妹得罪什麼人把她的丈夫害死了。歐光慈問:「告訴我,你知不知道和他們一起搞毒品的還有些什麼人?」
安廣宇說:「歐隊長你果然厲害。不錯,我吸了好幾年了。沒事兒,你問吧,我戒癮已經快成功了。」
現在的問題是,幺妹的手機可以打通,但是沒人接聽。這就給人造成了很大的一個心理懸念——幺妹是不是真的遇害了?
黑皮搖頭說:「沒有,她說她打車去機場。我們在那個飯店分手的時候,她說她去辦點兒小事,然後坐飛機走。我也就沒再問什麼。她交給我一把她的房門鑰匙,囑咐我說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幫她把一些東西託運給長沙她的姐姐。」

04

那個女人已經不嚎了,坐在地上小聲抽泣。范小美見隊長來了,低聲道:「胡阿桂已經承認她丈夫販毒了。」
預審室里光線很暗,黑皮的臉在昏暗的光線中泛著青光。他在剛才的敘述中冒了一些汗,似乎還有些口渴。歐光慈讓小郝給自己的茶杯里加些水,眼睛仍然盯著對方的臉。他承認,眼前這個混蛋的記憶力很好,非常好。讓他把上次說的事情經過再說一遍,他說得幾乎一字不差。
慕容珊珊點點頭:「結果你就打電話找我。」
黑皮居然笑了:「歐隊長,我不得不再次說一句,您搞錯了。幺妹確實和我吃的午飯。是不是吃完飯後她又回了北關鎮呢?」
慕容珊珊在阿冰的身邊坐了下來,很疲憊的樣子:「幺妹恐怕是沾上什麼事情了,一定的。現在的社會上太複雜了。黑皮,她說沒說她招惹了什麼人?」
「噢,是個問題。」歐光慈點點頭,「那麼,幺妹和他又是怎麼回事?」
「聽我說,阿……阿冰姐。」黑皮的聲音越發著急,急得有些口吃,「我們老總的手機一直沒有開機,她要是在你那裡的話?你馬……馬上叫她來。我真的有急事,真的!」
歐光慈嗯了一聲,道:「說說你的預感,怎麼會有預感呢?」
「好了好了,快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裡?我要馬上見到你!」慕容珊珊氣急敗壞地拍著檯子。
是的是的,這三個人除了報案沒有別的辦法,自己如果是他們,也會這樣。歐光慈把三個人引到一個不礙事的位置,想聽聽他們的意思。他手下的三員大將正在房間的各個角落尋找著可能有用的線索。
這娘們兒真是東一棒子西一扁擔,歐光慈心中暗想。不過他還是挺高興,聽得出也看得出,這女人咋咋呼呼的背後恰恰把狐狸尾巴給露出來了,他們沒幹違法的買賣他寧願把歐字倒著寫。他想起了慕容珊珊的話:燒磚怎麼能掙那麼多錢?
慕容珊珊默默地點了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第二天上午,歐光慈處理了一下其他的事,然後便帶著警九-九-藏-書員小郝和范小美開車去北關鎮。路上他們再次打幺妹的手機,依然是那樣嘟嘟地響。歐光慈說:「情況看來真是不妙哇。」
「黑皮,現在我正式告訴你,幺妹找到了。」
「幺妹,她……她怎麼啦?」阿冰緊張地看著慕容。
阿冰衝著黑皮嗨了一聲:「要死呀你,珊珊不是有手機么!」
「夥計,給大馬打電話,有請黑皮!」
「聽不懂就算了。給幺妹打手機,我要跟她說話。」
「阿冰姐,阿冰姐,我們老總是不是在你那兒?」
接下來跟安廣宇的談話沒有太多有用的東西,對方能提供的僅僅是這一點點情況,看來還是要找那個胖女人,她知道的東西還是很多的。不過目前最重要的是李窯主到底去了什麼地方?他的失蹤和幺妹到底有沒有關係?
「你丈夫最近和什麼人有過來往?」他問那女人。
慕容珊珊點點頭:「是的,幺妹是她的小名。」
這句話聲音不高,卻像一發極其有威力的重磅炸彈,來的突然而果斷,一傢伙就把對手打懵了。黑皮坐不住了,歪著頭,眼睛中露出些許驚恐:「歐隊長,我,我不明白……」
那鈴聲一聲一聲地響著,感覺上極其恐怖。小郝看了隊長一眼,發現歐光慈的臉也因為內心的恐懼而有些變形。兩個人沉默著,同時盯著手機鈴聲響起的地方——磚窯的暗處有一堆碎磚頭。
歐光慈鬆弛地靠在椅背上,道:「告訴你小子,我吃這碗飯已經快三十年了,怎麼可能看不|穿你們的伎倆。你和你的老闆在演一場戲給茶館的女老闆阿冰看,讓阿冰自自然然地進入你們設計好的一種假象之中。讓她和你們一樣為幺妹的命運著急。這樣,她就會從裡到外地信任了你們倆,再不會產生半點兒懷疑。更重要的是,她可以幫助你們將我們引入同樣的一個假象。這才是你們最終的目的——是這樣吧?」
胡阿桂這一次多想了一會兒,道:「那天早上小妖精還在,也沒聽說她要出去呀。記不清了,反正是在老李之前出去的。」
兩個人快步來到前台,慕容珊珊抓過話筒大聲朝裡邊喂了一聲,緊接著她的神情就變了,彷彿猛然間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別急別急,慢慢說。該死,你能不能慢慢說……」
阿冰也是這樣想的。但是她不好問。
慕容珊珊和黑皮對視了一眼,又一起看著歐光慈。慕容珊珊笑了一下,道:「這個恐怕不好說,會牽扯到別人的。」
好久,黑皮就那麼等待著,半張著嘴。看得出,幺妹的手機沒人接。在場的三個人漸漸地有些坐不住了,包括慕容珊珊。接通的聲音在靜靜的屋子裡一聲一聲地響著,格外清晰,甚至有些恐怖。阿冰開始冒汗了,另外兩個人也差不多。終於,三個人的目光聚焦在一起。無言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升了起來。
黑皮看看表:「嗯,這時候她已經到廣州了。」說完便掏出手機開始摁號碼。通了。黑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等著。
「屁!她遠走高飛?我們家老李給她那麼多好處,她捨得遠走高飛么?」胡阿桂說到這裏又開始罵人了。

05

「隊長,要不要和姓安的接觸一下?」小郝有些迫不及待。
黑皮說:「是呀,我就要說這個呢。幺妹不肯往深處說,我也就不問了,讓她說說後來的情況。幺妹這才轉過頭來,告訴我勒脖子的事情發生以後的一天晚上,她接到一個電話,打電話的人讓她小心,說有人要殺她。我當時越發吃驚,問她打電話的是什麼人。她說那個人的聲音很陌聲,聽不出是誰。」
黑皮看著慕容:「姐姐,我聽不懂你的話。」
「是呀,他們倆活著對你們是個可怕的威脅,所以他們倆必須死。這是前提。而他們被殺后,仍然不排除警方的懷疑點會落到到你們的身上。為了防備萬一,你們二位精心設計了這樣一場戲,企圖把我們的眼睛從一開始就蒙住,像阿冰一樣。可惜呀,我們不是阿冰。小郝,打電話,有請慕容珊珊!」
歐光慈讓她平靜了一會兒,道:「也就是說,你認為幺妹一旦出事和李窯主有關?」
「你要急死我呀?阿冰又不是外人。快說好不好!」
歐光慈和他的手下們互相看了一眼,再次盯住那個長臉的傢伙:「好了黑皮,現在我可以說,由於你們根本沒有在一起吃午飯,因此你所謂吃飯時幺妹所說的那些情況根本就是你虛構的!」
歐光慈又笑了:「那麼,幺妹的房門鑰匙怎麼到你手裡的?也是從手機里傳過來的么?」
「是是,說完了。」黑皮的腦袋微垂著,表情作得十分輕鬆。
慕容珊珊突然難過了,用手捂住了鼻子。
「小賣X的,生生把這個家毀啦!」
慕容珊珊看著地面,半晌才吐出幾個字:「有人要殺她。」
「錯!」歐光慈盯著對方的臉,目光犀利,「我說的是吃飯時她已經死了。她是前天一早遭的毒手。黑皮,我們的法醫是很厲害的,懂么?我想說的還是那句話——你們不可能在一起吃午飯!」
阿冰看出她想自己呆一會兒,便默默地走出了雅間。
慕容珊珊在阿冰的茶樓里已經呆了整整一個下午了。阿冰印象中,她至少和三個人見了面。第三個人走後,阿冰借送茶的機會悄悄問慕容,是不是生意上遇到麻煩了。慕容珊珊臉色很不好,神情也很憂鬱。阿冰的話使她皺了皺眉頭,隨即嗯了一聲道:「羡慕你啊,阿冰。這樣搞個茶館真是省心。」說完便再也不吭氣了。
「真的嗎?在廣州?」黑皮的頭抬了起來,似乎有些驚喜。
「是,我聽著呢。」黑皮的聲音有些沙啞。
小郝點點頭:「是的,隊長,這是幺妹的手機。」
慕容珊珊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說:「其實咱們又是何必呢,她已經不是咱們的人了。當初她投奔了李窯主,我就覺得這個孩子不怎麼貼心。現在她碰上事了,又把我們想起來了。」
慕容珊珊和阿冰過去是一個學校的同學,打打鬧鬧一起長大的。慕容家當年比較困難,阿冰家碰上吃肉,時常把慕容珊珊叫來。後來升高中了,兩個人都沒考上好學校,畢業以後就各自找事情做了。珊珊到南方幹了幾年,回來的時候就有些不一樣了。阿冰一個月能掙五百塊錢的時候,珊珊有了一家自己的美容院。兩個人的距離就是那個時候拉開的。阿冰有了https://read•99csw.com這間茶樓的時候,慕容珊珊已經是一家公司的老總了。有一次阿冰親眼看到珊珊把一張兩百萬元的支票扔給了他的一個客戶,眼皮都沒眨一下。
當然,那是珊珊順風順水的時候。現在估計是走背字了。
「好的好的,我在阿冰這裏等你,你馬上來!」
房間里一時間沉默了。阿冰腦子裡閃動著幺妹的那張臉,卻總是想不分明。慕容珊珊說的不是沒有道理,既然你不是我們的人了,還管你那麼多幹什麼?可是想歸想,看著不管總不應該。果然,慕容珊珊又開口了:「黑皮,接下來的情況呢?」
這句話就像點燃了火藥桶,那個女人頓時發了歇斯底里。她把她丈夫和幺妹從頭上開始罵起,一直罵到腳底下。罵得口沫橫飛,難聽得沒法說。最後她罵累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哭了起來。
「好極了,黑皮。你這句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承認自己做了,僅僅是反問我一下?」
「不,我根本沒做!」黑皮的表情像一條垂死的狼。
整體感覺上,這女人說的不是假話,她知道的確實不多。
安廣宇說:「你們不是去找過胡阿桂么,她跟我說了。」
歐光慈心想,慕容珊珊果然厲害,李窯主賺錢恐怕真的不是靠燒磚。不過從安廣宇的話里能聽出些意思——那個胖女人對李窯主還是很關心的,並不像昨天上午表現得那麼不在乎。
黑皮像驅趕什麼臭氣似地在鼻子前面揮揮手:「呸呸呸,什麼影響喲,不就是有錢么!錢算什麼,我們老總也有錢,買個政協委員噹噹也不是不可以。」
歐光慈完全同意慕容珊珊的說法,他叫過小郝吩咐道:「你現在就去機場了解一下,看看今天下午飛廣州的那趟航班上有沒有一個叫呂瀟瀟的乘客。幺妹的名字是叫呂瀟瀟吧?」
慕容珊珊擺擺手說:「別說這些了,想都想得出來。快說,什麼人要殺她?」
「結果李窯主被弄死在這座磚窯里。」歐光慈意味深長地看看地上的死者,「難道兇手是幺妹么?」
黑皮的身子一動不動,彷彿是睡著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一聲幾乎聽不到的聲音:「我……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黑皮終於叫不出來了。
「而且在一個多小時后她去了城裡,和黑皮吃飯。」歐光慈輕聲笑了,「不可能,人不可能是幺妹殺的。正相反,用黑皮的話說,幺妹那時候正處在被人追殺的恐懼中。」
歐光慈也笑了笑:「現在是你們請我們破案,而我們恰恰最希望知道所謂的『別人』,多多益善。這樣吧,能不能先談談那個李窯主?他是個什麼人?」
「別急,聽我說。」歐光慈示意他做好,「另外,經過我們了解,你所說的那家阿根廷人開的飯館前天正在裝修。」
慕容珊珊嗯了一聲:「她心裏有事。」
「對對對,胡阿桂都跟我說了。李窯主不是不見了么,胡阿桂想知道她老公到底去什麼地方了。跑來問我,這不是見鬼么!我說你老公已經好久不跟我來往了,他跑到哪裡去了我怎麼知道!胡阿桂說,你要是知道不說,我就把你們倒騰白粉的事情說出去。我說你愛說不說,我頂多是個吸粉的,你男人賣粉是殺頭的罪過!我這麼一說,她不敢鬧了。」
歐光慈不再說話,他覺得好像有些什麼東西梗在喉嚨里,很不舒服。他漸漸地對眼前這起案子產生了一些陌生的感覺。這樣的感覺非常少有,記憶中頂多出現過一次。是的是的,整個思路都有毛病。他突然抬起頭來,朝小郝揮了一下手:「來,跟我來!」
歐光慈道:「我們是去找李窯主的,不是找她。」
阿冰覺得胸口似乎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臉立刻白了。慕容珊珊抽著煙,久久地沉默著。阿冰看著她,什麼也不敢問。
歐光慈問:「前天上午你丈夫什麼時候離開家的?」
黑皮絕望地看著歐光慈,目光如同即將熄滅的蠟燭:「歐隊長,這……這都是慕容珊珊設計的。我,我只是配合了一下。」
「你送她去的機場?」
看來是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歐光慈轉換了一個話題:「那麼你回想一下,幺妹近來有沒有想遠走高飛的樣子?」
離開了那座別墅,歐光慈給那個報案的黑皮打了個電話,問黑皮昨天幺妹和他見面有沒有說她跟什麼人在一起。黑皮說沒有,幺妹只是和他吃了一頓飯而已。歐光慈又問他知不知道李窯主的電話?黑皮說不知道,他和李窯主沒有來往。歐光慈便把電話掛了。
不對,時間上不成立!
黑皮把那半杯水喝乾,抹了抹嘴道:「我問她出什麼事了。幺妹說你別問了,吃飯的時候我說給你聽。然後就把手機關了。我們中午在阿根廷人開的那家餐廳見的面,幺妹比我先來。慕容姐,說了你可能不信,幺妹恐怕是發大財了,渾身上下所有的零碎都是真金的,出手也大方透了,描眉畫臉的絕對沒有了當年的純樸……」
「別怕,來。」歐光慈做了個手勢,然後輕手輕腳地向那堆碎磚走過去。小郝的心臟突突狂跳著,跟了上去。
兩個年青人無話可說。是的,如果能把眼前這件事稱其為案子的話,這個案子開始的確實有些與眾不同,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死者」。但是,它又比那些死者就在眼前的案子更牽動人心。怪就怪在這裏。車往北開著,很快就看見柳河了,北關鎮就在柳河的邊上。范小美提起了去年年初的一個案子,說:「我想起來了,柳河大橋上游有一片磚瓦窯,那恐怕就是李窯主的地盤了吧?」
慕容珊珊告訴歐光慈,幺妹原本不可能和李窯主認識,是她有一次帶幺妹參加一個酒會,使兩個人認識了。李窯主說他祖上也是湖南人,雙方自然有話可說。當時她並沒有太注意兩個人之間怎麼樣,直到有一天幺妹說李窯主想讓她去當會計,她這才發現事情不妙。慕容珊珊說她原本也想讓幺妹學財會的,沒想到卻讓別人佔了風頭,心裏很不愉快。
他得到的是否定的答覆。歐光慈沒再往下問,轉換了一個話題:「你們說這個女孩子剛從南方來的時候十分純樸,現在像是變了一個人,感覺上好像發財了。能具體談談么?」
「是,隊長。」小郝知道,案子破了。
天快黑的時候,黑皮的電話打到了阿冰的前台。黑皮是慕容珊珊的手下,自然與阿冰也熟得不得了。阿冰聽見話筒里黑皮那氣喘吁吁的聲音,好像是發生了什麼要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