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柳蔭湖謀殺案

柳蔭湖謀殺案

作者:藍瑪
歐光慈拍拍小美的胳膊,對那些人說:「你們接著說,他說那個人長得挺精神?」
歐光慈看著窗外,喃喃道:「那麼大的城市,茫茫人海,一個人和另一個人走到一起,這是不是緣分呢?」
歐光慈道:「那麼,您能給我們介紹一下閻學樹的基本情況么?比如說他的家庭背景,他的住址?」
胖子看看那些打牌的人,問他們誰知道閻學樹住在什麼地方,那幾個人紛紛搖頭。其中一個老一點兒的說:「不如放他們進去,技術科的魏工不是和閻學樹挺要好么,剛才魏工進去加班了,讓他們去問問魏工。」
小郝說:「這個很好理解,她有必須進去的理由。」
廖筱英朝假山看了一眼,再次盯住杜冰的臉:「你……你說什麼。那人怎麼啦?」
「一直在這兒住,有一個多星期了,昨天晚上沒回來。」
「這……」小郝猶豫了,過了一會兒說,「兩種可能都有吧?」
大馬說也好。
歐光慈點點頭,道:「照此說來,我們所說的那個死去的女人不會是他的對象,因為感覺上那是個農村婦女。」
「她看你?」歐光慈問。
胖子於是說:「那你們就進去吧,二樓技術科,魏工魏文彬,你們找他問問。」
「隊長。」大馬看到了傳真過來的照片,「你過來看隊長,就是他!」
名片,這東西確實很費猜測。它似乎更能從側面印證歐光慈那個說法——女人是進城找人的。這當然是個重要線索,問題是兇手為什麼不把它帶走呢?
其中一個女服務員說:「最近這幾天那個男的沒來,估計她是自己出去的。看上去她已經對城市有些印象了。」
「對對,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說得非常對。」歐光慈說完這話就不言語了,他覺得兩個報案人恐怕也就知道這些。
是的,柳蔭湖過去是個十分清靜的地方,搞成遊樂場以後全完了,中不中,西不西,完全變成了一個大雜燴。整個公園恐怕只有那邊的假山還算是個安靜之處。這也難怪談戀愛的人越來越少。
歐光慈指出,農村,特別是落後地區的農村婦女的思維和城裡人是不一樣的。然後他問那個女服務員:「你們有登記么?住客登記。」
「對,三天。我很著急。」
兩眼一抹黑的苗秀花得到了閻學樹的幫助,他不但幫她找旅館住下,而且根據她的提示帶她找到了養鴨場。很可惜,苗秀花記錯了,錯把養殖場說成了養鴨場。不過還好,聰明的閻學樹發現了這一點,帶她找到了養殖場,這樣,便得到了顧雙虎進城的情況。接下來可能要費一些周折,但是閻學樹畢竟是個城裡人,他們找到了顧雙虎。
——在遙遠的老家,苗秀花乾著農活,不時地停下來,思念著遠在外地的丈夫。是的,丈夫已經走掉很久了……
三頭六面,全對上了,現在還有兩個問題,一,閻學樹在哪裡,即便被害了也應該有屍首。二,顧雙虎何在?
回城的路上大馬說:「我想我猜出來了,閻學樹尋找的那個顧雙虎,恐怕就是被害的那個農村婦女要找的人。你們說呢?」
小郝道:「可是閻學樹的名片怎麼會在那個女人身上?」
負責人說:「十五,十五塊。」
歐光慈繼續道:「那天在柳蔭湖,廖筱英說那個女子靠在樹上看著她,我懷疑她的感覺出錯了,那個女子看著的並不是她,而使她旁邊的那個人!」
大家看著這低矮的幾乎令人窒息的環境,想象著一個外地婦女進城的不容易。歐光慈讓人打開房門,站在門外沒有進去。他看見裡邊很小的空間中安放了兩張上下鋪的鐵床,可以住四個人,從床上的感覺看,似乎四張床都有人住,但是現在沒人在。
大馬說:「有意思就在這兒,一般女士出門都會帶一個挎包什麼的,可這個女的什麼也沒帶。這張名片是從她的口袋裡發現的,此外還有不多的幾十塊錢和一些草紙。」
「對不起魏工,這張名片不是他發給我們的。」歐光慈道,「是我們從一個女人身上發現了它。而那個女人在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死了。」
歐光慈說:「電話我已經打了,他們的人馬上就到。來來小美,你先扶這位女士在那塊石頭上坐一會兒,她好像嚇壞了。」他朝廖筱英努努嘴。
「大馬,給局裡打電話,馬上和陝西省鎮平縣公安局聯繫。」歐光慈當即下令,「用電腦檢索兩個人,顧雙虎,苗秀花!」
大馬指著那個幾民工:「別忙別忙,你們仔細說說。」
范小美從椅子上站起來:「隊長,咱們還去不去養殖場了?」她指了只手錶。
「找一個叫虎子的人。」
歐光慈謝過他們,那兩個人便走了。那天上午的大致情況就是這些。
「不,是一個男人領著他來的。」女服務員說。
「別急,慢慢說,你想起什麼事情啦?」
他們來到芙蓉里小區閻學樹的家,結果其中一把鑰匙很順利地打開了閻學樹的房門。
不用問,這一定是苗秀花和閻學樹交談中所說的地方。
「這樣的鋪位你們一個晚上收多少錢?」歐光慈問。
大馬給指揮中心打了電話,得到的回答是沒有人報案。照片電傳過去不久,回話說確實沒有這個人的情況。
「顧雙虎。」范小美叫起來,「那個虎子叫顧雙虎?」
兩個警察的再次出現,使公園門口的人多少有些緊張。歐光慈讓他們不要緊張,然後問他們公園裡有沒有請外地民工。守門人互相看看,覺得這問題有些怪。歐光慈二人看著他們,也不作解釋。後來那兩個人說,具體請沒請外地民工他們也不清楚,讓他們去公園的辦公室問問。

02

歐光慈嘆道:「也就是今天上午十點左右。」

01

歐光慈讓大馬把閻學樹的照片拿出來給對方看:「你看看,是這個男人么?」
歐光慈心想:胖子問得倒是挺合理,誰都會問「怎麼啦」,可恰恰他這個刑警隊長回答不了這個問題——閻學樹怎麼啦?天知道。目前僅僅掌握一張名片,僅此而已。值得思索的是閻學樹和死者是個什麼關係,這一點很重要。從道理上來講,閻學樹應該知道死者為何許人,應該知道。
杜冰又說:「下禮拜我設法把公家的車開出來,帶你去遠一點的地方玩玩兒。我們公司新近買了兩輛尼桑。」杜冰是給公司老總開車的。
「不是黑一些,是黑不少。」小郝糾正道。
就那麼默默地蹲了一會兒,他又想咳嗽。初秋的太陽已經不是很熱了,他看了看廖筱英,廖筱英這時已平靜了下來。他問他們還有什麼情況沒有,杜冰和廖筱英搖頭說就這些了。歐光慈讓他們在筆錄上籤了字,就放他們走了。
就在這個下雨的下午,在距城市約十二公里處的一個叫苦水井的自然村。某放羊老人在距離公路不遠的一個水溝里發現了一具死屍。消息第二天由指揮中心傳遞到歐光慈這裏,大家馬上預感到閻學樹恐怕找到了。趕到地區公安分局一看,果不其然。
民工們點頭說那個人就是這麼說的。
歐光慈說:「算了,你們先去分發圖像把,南郊我們明天一塊兒去。」
臨海市量具刃具廠質檢科
閻學樹身上的東西統統被拿走了,顯然是兇手為了消滅線索所為。還好,警犬在距離屍體約五十米處的草叢裡發現了一串鑰匙。分局現在還說不清那鑰匙是閻學樹的還是兇手的。
歐光慈擺擺手道:「不不,大馬說得對,似乎從來就沒有過這個人。如果顧雙虎真的在這裏干過,那些民工會有印象的,絕對會有印象的!」
小旅館那幾個人把他們帶下地下室,走到109室的外邊,那位負責人說:「就是這裏啦。」
歐光慈道:「你們看她像來旅遊的么?反正我看不出來。你呢小美?」
歐光慈笑笑,read•99csw.com自我介紹了身份並說明了來意,那個魏工明顯地有些不悅。很顯然,人家休息日來加班,就是為了幹活的。歐光慈客氣地說:「對不起魏工,我們一定不會更多地佔用您的時間。」
小郝看看大家,大家又一起看著歐光慈。歐光慈說:「兩種可能,一,來找人。二,來打工。大馬你想說什麼?」
大馬認為這個分析很完整,很有說服力,然後他說:「一個民工,能跑到柳蔭湖公園去,這證明他混得不錯。既然那個清潔工看見那女人跟著一個男人往假山後邊走,那個男的有沒有可能就是顧雙虎呢?」
廖筱英發現杜冰的表情很特別,於是湊近了一些小聲說:「你怎麼啦?」
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驀然從歐光慈的心底升了起來,他看著小郝,小郝的表情也不太對勁兒。下樓和老年人們聊了聊,老人對閻學樹的反映很好,說這個年輕人懂事,助人為樂。但是別的東西老人們也說不出來。
歐光慈的思維停留在這兒。他問大家:「哎,你們都想想,兇手為什麼不拿走這張名片?」
殺妻案?!
一下樓歐光慈就對小郝說:「馬上去芙蓉里,感覺上好像不太對勁兒。」
「養鴨場,虎子?」
歐光慈眯起了眼睛,彷彿看到了最後那一幕。是的,那個叫廖筱英的女孩子說,那個女人站在樹邊看著她……啊,真的是看著「她」么?為什麼不能是看著她身邊的「他」呢……
歐光慈率領著自己的人馬離去,自信這個問題算是有了結果。想想看,一個農村女人,面對著滿屋子赤膊的男人,只能躲在門外。他讓大家接著議,大家的情緒也起來了。不用問,那個女人確實是請閻學樹幫助找一個叫顧雙虎的陝西人,而女人提供的地址有可能就是這個養鴨場。
閻學樹是被鈍器擊中後腦而死的,死亡地點很值得思考。大家勘察了那個地方,發覺這裏很荒僻,除了一路長途車偶爾經過以外,在公路邊一般是看不到人的。於是便出現了一個疑點:閻學樹及其兇手是怎麼跑到這裏來的。分析認為有兩種可能,一是二人乘長途汽車而來,兇手乘其不備擊殺了他。再一種可能便是開車而來,如果是開車而來的話,這裡是第二現場的可能性就增加了,兇手完全可能在其他地方殺害了閻學樹,移屍到此。
「是你們倆報的案么?請跟我來一下。」刑警隊長歐光慈有條不紊地布置著勘查現場,然後把杜冰和廖筱英領到竹叢旁邊,警員范小美跟了過來。
杜冰用力點點頭:「嗯,是是。我覺得正常人不應該是那個姿勢。正常人怎麼會……」
派出所的人插言道:「上個月在他們這兒抓了幾個私刻公章做假證件的,身份不明的人就愛找這樣的地方住。」
——顧雙虎一身很土氣的裝束從火車站走出來。那時,眼前這個城市對他來說是新奇的、陌生的。他目光四顧,有些不知所措……
剛說到這,就見報案那兩個年輕人從遠處匆匆地來了。歐光慈心裏咯噔一下,和大家交換了一個眼色,快步迎了上去。那對男女走到眼前,喘著粗氣互相看看。男的說:「幸虧走得快,不然就趕不上你們了——我們這裡有個情況。」
民工們說他們依次讓那個人看,問他誰長的精神。那個人挺生氣地說他不是開玩笑來了。民工們證實確實沒有誰叫顧雙虎。那個人又問他這裡有沒有陝西來的。民工沒說沒有。那個人便走了。基本情況就是這樣。
南郊養鴨場?他去南郊養鴨場幹什麼呢?
兩個女服務員齊聲說:有!
歐光慈又問:「其中有沒有一個叫虎子的人?」
歐光慈想想也是,便結束了這次行動。
踏上了通往假山的石徑,濃密的修竹掩去了遊樂園的喧鬧。廖筱英很舒服地挽住杜冰的胳膊,杜冰趁機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廖筱英看看左右,沒人。
「她死了……」杜冰喃喃地說。
「我……不不,」杜冰摟住她的膀子,「不是我。我是說假山後邊那個人,那個人好像不對勁。」
「噢,那不會是對象,不會是。」
歐光慈依然縮在沙發里,默默地望著窗外。後來,他輕輕地笑了一聲,平靜而從容地點燃了手裡已經熄滅的煙。
歐光慈把車窗弄下來一些,點上煙抽著:「聽你的意思,那個農村婦女確實是進城來找人的。那麼,她為什麼不會是來打工的呢?我說過兩種可能。」
「您懷疑那是他的對象?」歐光慈想了想,「他有對象么?據您所知。」
歐光慈聽見一個女服務員在說:「就是她,就是她,沒有錯的,就是她!」
歐光慈心想,她永遠也回不來了。他說:「走,帶我們下去看看。」
問題既然提了出來,自然又是一陣議論。是的,正常的人三天不見人影本身就很反常,歐光慈讓大馬和市局指揮中心聯繫,問問有沒有人報案或者發現情況。小郝和范小美對視一眼,然後一起看著歐光慈:「隊長,你什麼意思?懷疑閻學樹被害了?」
范小美說:「也算新鮮事,出門反而不帶身份證。」
幾個警察對視一眼,歐光慈搖搖頭:「這可不知道,我們只知道他叫虎子。」
「哦!」歐光慈馬上引起了注意,「三天沒來上班了?」
真的說不清為什麼,廖筱英對過山車有癮。她喜歡享受驚險中高聲尖叫時的快|感。過去她只是在電視劇里看別人玩那驚險的遊戲,從沒想到自己也可以試試。這裏說的自然是談戀愛之前。那時候,逢雙休日就是睡懶覺、洗衣裳、逛街。現在不一樣了,她有了杜冰——有了杜冰就有了柳蔭湖,就有了過山車,就有了戀愛所帶來的激動與陶醉。
下邊是地址電話郵政編碼。歐光慈把夾子還給大馬,問:「除此之外還有別的東西么?」
廖筱英沒意見,只要求杜冰去小賣部給她買個巧克力冰淇淋。
有六七個派出所的警察跑了過來,很快就像一堵牆似地把圍觀者隔離開了。有個警察大呼小叫著,好像在罵什麼人。廖筱英跟杜冰說她害怕,杜冰走過去溫存地攥住了她的手,他覺得她的手冰涼。他們看著那些警察。
服務員們認真地想了想,最後一致認為像是夫妻。
公園門口買票和收票的各有一個人,把那個錄像畫面拿給他們看,沒看出什麼結果,兩個人很負責任地說他們眼前過的人太多,根本不可能一一記住。所幸這時來了一個清潔工,只往畫面上看了一眼就叫了起來:「啊,我見過這個人,當時他和一個男的在一起!」
服務員說「過了好一陣,是那女人自己回來的,那個男的沒有露面。」
這一點似乎沒有出乎大家的預料。妻子進城找丈夫,這不是什麼新鮮事,但是循著這個路子想下去,事情就可怕了。因為畢竟是那個「長的比較精神的小夥子」扼殺了女人。
魏工說:「他的家庭背景我說不準,我只知道他在本市沒有任何親屬,單身一人住在芙蓉里,我給你們一個地址吧。」魏工在一張紙上寫了個地址交給歐光慈。然後說,「這幾天我一直在找他,有一些技術上的問題要交換一下意見,可是他已經三天沒來上班了。」
魏工的表情霎那間僵住了,房間里一片沉默。
閻學樹的屍體已經輕微腐爛,驗屍結果認為已經死去五六天了,這和魏工所說的失蹤時間相仿。也就是說,在那個苗秀花死去的前兩天閻學樹就被弄死在苦水井。
小郝提出一個問題:如果那個女的真的要尋找顧雙虎,她為什麼不跟著到養鴨場來。
大約行走了二十多分鐘,便到了南郊養鴨場。養鴨場很大,瀕臨著一個很不錯的湖。舉目望去,湖岸邊游著數不清的鴨子。湖面上有幾隻小船,有人站在小船上,手裡攥著長長的竹竿,一片祥和的景緻。
看上去不是來旅遊的。
歐光慈點上支煙慢慢吸著,看上去在想事情。然後他拚命咳嗽,咳嗽完了https://read•99csw•com他讓杜冰說說發現現場的經過。杜冰一五一十地把情況說了說。歐光慈抹著嘴角問:「也就是說,你們一開始並沒有看見那個死人?」
「杜冰。」歐光慈吐出了這樣一個名字,他的聲音不高,聽上去好像在自言自語,但是大家都清楚地聽見了。他們互相看看,不敢驚動歐光慈。歐光慈默默地坐在沙發里,一動不動。
所有的目光一起投到那個廖筱英臉上。對方似乎有些緊張,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其實就是他說的,我見過那個女的。我是突然想起來的,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
歐光慈謝了眾人,便隨小郝進了廠子。
他們離開了閻學樹的家,在回刑警隊的路上,歐光慈一言不發,拚命地抽煙。他的腦海里彷彿出現了這樣的一些畫面:
那幾個民工說,前些天這個照片上的人來了,一腦門子官司的樣子。他打聽這裡有沒有叫虎子的人,說是一個個子偏高長得挺精神的小夥子,叫顧雙虎。
歐光慈補充大馬的話說:「一個人混到那逛公園的水平了,這證明他乾的不再是民工那種苦力,但是在女人的印象里,他還是在什麼廠干苦力的。那麼再想想,會是什麼場呢,南郊有若干個場。」
歐光慈問:「除了那個照片上的男人,還有沒有其他男人來找過她?比如說,個頭兒較高,長得挺精神的男人。」
「喂,歐隊長,我想起一件事情。向你彙報一下。」
歐光慈把線索梳理了一遍,讓大家議。
「好了,現在請你們講講這個女人的情況。你們肯定知道一些情況。」歐光慈想抽煙,瞧瞧這環境,忍住沒抽。
「怎麼又是過山車。」杜冰顯得挺不樂意。
趕到的時候果然看見大門緊閉,廠休。好在還有一個小鐵門開著,門房裡有幾個人在打牌。
「是,她死死地看著我。」廖筱英模仿了一下。
歐光慈說:「那我們到湖邊去看看。」
廖筱英指著公園說:「好像就在這公園裡,不不,確實在這公園裡,我印象中她靠在一棵樹邊上,還和我打了一個照眼兒呢。」
她說:「我不嘛,我想到遊樂場去。過山車再玩一次。」
「就一個人。」
說完兩個人就分了手。杜冰去買冰淇淋,廖筱英排隊買票尋找刺|激。
女服務員馬上遞過一個爛得跟抹布地的登記本。派出所的人說:「我已經看過了,那個女的叫苗秀花。二十七歲。」
范小美說:「他到別處幹了也說不定呢?」
小郝憤憤地說:「跟他媽的狗窩似的。」
「走,去公園。」歐光慈毅然地揮揮手。
車子調了一個頭,返回養鴨場。范小美問歐光慈為什麼這麼急迫,歐光慈說:「小郝提出的問題很重要,如果我們的分析沒有錯誤的話,有關女人進城找人,有關閻學樹出手相助等等問題就都能成立了。難道不是么,既然是那個女人來找人,她不應該不出現。」
「行行,隨你。」廖筱英心滿意足地咬了一口冰淇淋。
歐光慈讓技術員把死者的錄像調出一個清晰的畫面,指指門口說:「走,咱們去問問大門。老周,你們把屍體處理一下吧。拜託!」
「具體長相,我說不好,我只看見他們往假山後邊去了。」

04

「找了,我和小郝分別找的。假山一帶由於是青石小徑,所以找不到什麼遺留痕迹,附近的竹叢也看了看,沒有,什麼也沒有。看起來整個謀殺過程就是在那假山後邊完成的。噢,我們在死者的身上發現了這個——」
張副場長說:「湖邊上還有一些。」
魏工看著他們倆,一副茫然的樣子,最後他搖了搖頭:「不好解釋,的確不好解釋。」
看來現在的脈絡清楚了,一個女人從老家來,這個老家有可能就是陝西。她從老家來,來找一個叫顧雙虎的男人,但是他錯把其它的什麼廠說成了養鴨場,這就使得助人為樂的閻學樹錯找到這裏。此後,閻學樹不見了,很可能是遇害了。而那個女人在某一天的上午出現在柳蔭湖公園裡,公園的清潔工以及那個叫廖筱英的女子都有此印象。接下來,她被人扼殺在公園的假山後邊。由此可不可以這樣想,女人跟到了公園裡,證明他要找的人在公園裡。
「杜冰。」他又說了一句。
歐光慈比較重視最後那個情況,即:閻學樹問有沒有陝西人,也就是說他找的那個虎子是陝西人。另外他的名字也有了,叫顧雙虎。
「謝謝你魏工。」
魏工說:「我想起幾天前閻學樹說他要到南郊養鴨場去,好像去找一個叫什麼虎子的人。」
放下電話,歐光慈靠在床頭望著天花板。他腦海里浮現出那個農村婦女的臉,禁不住一陣嘆息。感覺上那女子也就是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就這麼死了,實在是可惜。過去也碰上過這樣的案子,但是感覺上沒有這個怪,因為這個案子牽扯到一個閻學樹。隨即思路便回到了閻學樹的身上。
講到這裏大馬插話問:「昨天上午她是自己出去的,還是照片上那個男的帶她出去的。」
大家互相看看。大馬說:「恐怕兇手當時很慌張,根本沒想到搜一搜死者的身上。」
杜冰又嘗試了一番,依然無法使廖筱英軟化。最後挺掃興地說:「唉,柳蔭湖真不該搞這個破遊樂場,媽媽的。」
無論如何這都算是今天上午的收穫。
范小美說這是毫無疑問的。
「那人……」杜冰咽了口唾沫,「別忙別忙,我去看看。」杜冰推開她,快步朝假山後邊而來,廖筱英遲疑了一下,緊緊地跟上來。杜冰說,「不對,那個人的姿勢不正常。好像,好像已經……」
一個公司老總的司機,在某次老總赴宴時認識了飯店的服務員,就是這麼簡單。說起來兩個人相識的過程並不浪漫。但他們愛得很實在,沒有花花綠綠的那一套。經濟地位所決定的消費習慣,使杜冰時不時地像個農民,但是廖筱英完全能夠理解他。
歐光慈等人離開地下室回到地面的時候,發現外邊淅淅瀝瀝下起雨來。這是本年度的第一場秋雨。不知為什麼,大家的心情突然像這秋雨一樣潮濕而陰冷,一路上話很少,回到刑警隊才稍稍緩解了一些。
「不不,等等……」杜冰推開她的手,眼睛很不安地看著天空,「不對,好像不對勁……」
歐光慈朝小郝擺擺手,問廖筱英:「形容一下她。」
警察的出現使那幾個人感到很有意思,聽說來找閻學樹,一個穿這小背心的大胖子說:「禮拜一再來吧,這時候上哪兒找去。他怎麼啦,出什麼事啦?」
老劉走過來和張副場長一起看那照片,最後兩個人還是搖頭表示不認識。歐光慈等人站起身來,提出要見見民工。張副場長看看沒人,便親自帶著他們下了樓。
歐光慈又問大家:「如果不是來旅遊的,我說那兩種可能就更大了。這些你們心裡有數就行了。來,咱們再想想那張名片,想想。」
「什麼理由?」
「這個人的面像確實挺不錯的,我想我要是個從農村來的女人,也會和這樣的人搭訕。你說呢隊長。」
下午,歐光慈讓大馬帶上范小美去找一找類似於小旅社一類的地方,他認為這樣的女人進城一般會住那樣的地方,然後他和小郝驅車趕王量具刃具廠。這個廠子位於城西,歐光慈有印象。
歐光慈點點頭:「沒錯,你們說對了。我現在心裏特別不踏實。大馬,打電話。如果需要的話,我們可以把閻學樹的照片電傳過去。」
那清潔工大驚小怪地說:「你說什麼呀,懷疑這些人。不對,你想錯了,要是他們其中的誰和那女的往假山後便走,我難道不認識么?」
「問得好!」歐光慈突然叫了一聲,而後吩咐小郝調頭,「調頭調頭,開回去問問,這個問題很關鍵!」
「是,隊長。」大馬撥通了市局信息中心的電話。
張副場長說:「read•99csw•com有,不少。」
他們一起看著歐光慈,歐光慈則看著窗外發獃。過了一會兒他扭回頭來,他說:「那麼,丈夫為什麼殺妻子?」
回到刑警隊,大馬和范小美正在打盹兒,一個橫在沙發上,一個趴在桌子上。聽見動靜都醒了,大馬打了個大哈欠,問他們有什麼收穫。歐光慈把情況說了說,大馬和小美都來了精神。
歐光慈眯著眼睛盯著那清潔工:「哦,說說看,什麼樣的一個男的?」
「這我沒注意,大約一兩個小時之前吧,說不好。」
魏工說:「小閻這個人很老實,和我關係不錯,但是他的個人問題我不問他也不會主動跟我說。過去他談了幾個對象,因為眼界太高而失敗了,後來怎麼樣我就不清楚了。」
又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給魏工留了電話號碼歐光慈二人就告辭了。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猴急猴急的。」她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擰得他發出一聲怪叫。
歐光慈認真地點點頭:「嗯,你的想法跟我一樣,我也想起了陳世美和秦香蓮。那麼,我們面對的這個案子很可能是個很古老的故事。」
歐光慈就那樣沉默了一會兒。外邊的一棵樹上有秋蟬在叫,叫的人心煩。歐光慈讓小郝開車,然後靠在了椅背上。車子穿過小區的樓房,很快就開上了熙熙攘攘的街道。
杜冰和廖筱英互相看了看,然後一起搖頭。是的,當時確實沒有其他人,否則的話杜冰不敢當著人親她。歐光慈沒再問什麼,而是在一叢竹子下邊蹲了下來。他把煙頭摁滅在腳底下,想了想,問杜冰:「你說你感覺不對,感覺那個人可能死了,是么?」
他們看了一會兒風景,然後上了場辦的小樓。場辦里有人正在為什麼事爭論,聲音一個比一個高。他們的到來使這場爭論停了下來。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走向門口,大聲叫著:「不服,我就是不服!他媽的自己的老婆偷漢子……」那人看了看門口的幾個警察,拋下半截話就走了。
兩個人往遊樂場走,杜冰說:「你已經坐過四五次了,這次我可不奉陪了。咱們可沒那麼多錢往裡邊扔。」
大馬說:「哦,我來看看閻學樹的尊容。」
閻學樹副科長
小郝遲疑了一下問道:「你們仔細想想看,那個小夥子和這個女的像什麼關係,同鄉、兄妹,還是夫妻?」
「過山車怎啦,我喜歡。」
范小美提議:「要不我們到養殖場去看看吧。」
歐光慈道:「還有養殖場。既然他們想到了養鴨場,證明顧雙虎過去是在靠水邊的地方幹活,而挨著水邊的確實有一個養殖場。好像在那個湖的對岸。」
民工們集中在飼料廠,警察的到來引起了一股小小的波動,張副場長問這些人知不知道誰的小名叫虎子,沒人答應。又問了一遍,還是沒人答應。張副場長為難地對歐光慈說:「你看,確實沒有。」
范小美說:「隊長,圍觀者太多了,是不是請派出所的人來一下。」
警察的去而又回使那些民工興奮了起來,問他們那天又沒有一個女的同來,很快就引起了爭論,多數人說只有那個男的,但是也有幾個人說門外有個人影在晃,好像還往房子里瞟了一眼。雙方爭論不休,歐光慈面對著眼前的情況沉思起來,突然他接受了少數人的說法,他指著滿屋子的民工說:「你們看看你們的打扮,女人能進來么?」
「杜冰!」范小美叫出聲來,「杜冰就是顧雙虎?!」
啊,真像大海里撈針一樣!
大馬歡叫了一聲:「啊哈,太好了,要不要我現在就去南郊?」
掛了電話歐光慈靠在床頭上再也睡不著了,魏工的情況等於提供了一個嶄新的線索,閻學樹的去向有了。南郊養鴨場,歐光慈想了想,印象里南郊有不少這個場那個場。他拿過電話打算和大馬聯繫一下,看看時間不早了,決定明天再說。結果剛剛放下電話,大馬的電話就來了。大馬說圖像已經畫出來了,畫得很好。他和小美馬上和各個派出所聯繫,爭取晚上發出去。歐光慈非常高興,便把魏工來電話的內容說了。
這個建議最終沒有成行,因為大馬的手機突然響了。電話是城東小營派出所來的,說圖像上的那個女的有結果了,那個女的在他們轄區的一個小旅館落過腳。
歐光慈沉吟道:「問題的關鍵是,這個面善的閻學樹已經三天不見蹤影了,不會出問題吧?」
「小郝,你想沒想過一個農村女人為什麼到那個公園裡去,據我所知,柳蔭湖公園的門票就五塊錢,這對一個農村婦女來說也算是一筆支出呀!」
小旅館的幾個人互相看看,便談了一些農村女人的情況。他們說這女人很沉默,不問不說話,有時候問她也不說話。她一天到晚總是心事重重的,有人看見她一個人坐在床上久久地發獃。她多數時間在旅館里,其中出去過幾次,都是照片上那個男的前來帶她出去,有那麼一兩次她自己出了門,但是很快就回來了,估計沒走多遠。
大馬把夾子遞過來給歐光慈看,歐光慈看見夾子里有一張褶皺了的名片。名片是鵝黃色的,上邊印著如下一些字:
離開之前他把閻學樹的照片給那些民工看,這回有了反應,幾個民工認出了照片上的人,叫道:「這個人前些天來過!對了,他也是來找一個叫虎子的!」
車子再次駛上馬路的時候,兩個人都沒再說話。很顯然,不是公園的工人,另一個可能便是遊客了。可是公園裡的遊客成百上千,找起來可太難了!現在歐光慈基本上同意了小郝的說法,那個女人就是進城來找人的,結果反送了性命。眼下的主要任務就是找到那個女人的落腳點,更多地知道一些對方的情況。不過他對這個簡單願望不敢抱太大希望,因為一般小旅館沒有嚴格的入住規定,只要給錢就行。
「閻學樹屬於多出來的一個人。」小郝道。
小郝用同樣的語氣說:「結果丈夫把妻子殺了?」
老周看看表,點頭道:「對,現在是上午十一點四十。」
「大聲些,找什麼人?」
屍體所在的那條小水溝是乾枯的,也就是一米多寬。水溝的兩側被刨下來一些土,顯然是為了掩蓋屍體。但是僅僅掩蓋了部分,屍體的腿和一隻手露在外邊。這是發現現場的放羊老人敘述的。那個老人是個獨眼兒,他說他的狗先瘋叫起來,他是隨後趕到的。說這話時老人的表情顯得十分生動。
第二天,一行人驅車直奔南郊。
歐光慈哦了一聲,讓小郝把物證袋拿給他看看。他看著那盒虎牌清涼油,捉摸了一下對大家說:「看來她真有可能是從農村來的,現在城裡人幾乎不用清涼油了,都用風油精或者花露水,是不是?」
歐光慈點頭道:「非常可能!」
「跑到哪兒去了。」大馬問。
大馬說:「有沒有可能是來旅遊的?」
小郝認為完全可能。
歐光慈看著大馬,慢慢地豎起一根手指:「杜冰就是顧雙虎!」大家依然不敢說話。
這時,不遠處的傳真機發出了咔咔的聲音,陝西的東西傳來了。人們的目光轉了過去,不知為什麼,他們突然有些畏怯。最後大馬走了過去。
「對。就是這個意思。」
歐光慈歪頭看著他:「那我問你,她來幹嗎?」
能得到的情況只有這些,歐光慈覺得還可以,並非一無所得。他讓大馬按照那張名片上的電話打一個試試,大馬說今天是雙休日,不一定有人。電話打過去,果然沒人接。歐光慈說無論如何今天要去一趟那個量具刃具廠。
「離得遠,我看著不算很清楚。但是我敢肯定,那是一個小夥子,個頭不算很矮的一個小夥子,長的好象挺精神。」
「當時這一帶有其他人么?」
歐光慈把他們請到背陰處,讓他們慢慢說。
從魏工的口氣里聽不出量具廠和南郊養鴨場有什麼關係,那麼很顯然,這是閻學樹自己的行為,他去找一個叫虎子的人。虎子,這名https://read•99csw•com字本身就像農村人。虎子——那個農村婦女莫非就是找這個人?
歐光慈看看大家,心照不宣。很顯然,分析的是正確的,這個叫苗秀花的女人碰上了好心的閻學樹。
范小美說:「如果是來旅遊的,農村人一般會跟旅遊團隊出現,即便不跟團,也會成群結夥的來,絕不會單獨行動。再說了,來旅遊的人身上總應該有些諸如此類的東西,比如住宿證呀,遊覽的門票呀,總應該有點兒什麼才對。可這些東西她身上一樣也沒有。」
杜冰一鬆手,她便朝前跑了。可是剛剛跑了兩步,她就退了回來,她看見前邊不遠的石頭那兒有人,杜冰也看見了。兩個人悄悄地朝後退著,然後鬆了一口氣,快步走了。
「是,是是。」杜冰的聲音里透著驚恐。
「大概就是四五天以前吧,傍晚,來了一個你說的那樣的小夥子,他和那女人在過道里嘀嘀咕咕說話,說著說著就鬧了起來。我們趕過來的時候,就見那女人把一些錢摔在那小夥子的臉上,哭著跑了。」
「是的。」歐光慈看著大家,「身份證是很容易造假的!」
「顧雙虎是苗秀花的丈夫。」大馬喃喃自語。
「給我吧。」歐光慈帶走了那串鑰匙。
「對,是這個意思。」歐光慈點上支煙。
杜冰說:「吃吧吃吧,你就吃吧,越吃越胖!」
他問那胖子:「閻學樹的家住在那兒你們知道么?」因為閻學樹的名片上沒有家庭住址和電話,所以沒法上門找人。
來到後邊的小樓二樓,果然發現一個房間里有人。他們伸頭看看,看見一個灰白頭髮在圖紙堆里一動一動的,歐光慈咳嗽了一聲。那個腦袋抬了起來。是一張長臉。
顧雙虎漸漸地不安於養殖場的工作,終於進了城。結果,他很運氣地找到了一份好工作,結果呢,五彩斑斕的城市生活更加使他著迷,使他樂不思蜀。啊,他甚至有可能得到了城市女人的青睞。不是說了么,他是個「很精神的小夥子」,是的是的,這種可能完全存在。如果真這樣的話,陳世美和秦香蓮的故事就真的開始了。終於有一天,鄉下的苗秀花聽到了什麼風聲,於是便風塵僕僕地趕到了這裏。
范小美和小郝衝過去看,然後一起轉過頭來看著歐光慈。
歐光慈還想說什麼,大馬的電話來了。大馬電話里說那麼毫無目的地找法不行,就象大海里撈針。歐光慈讓大馬先回隊里,設法請技術組的人給那女人畫一張素描,然後複印分發下去。大馬同意這樣。又問他這邊怎麼樣,歐光慈說有一些情況,等見面再說。
「附近環境找了么?」歐光慈問。
告別老年人,他們去了一趟居委會,了解了一些閻學樹的情況,居委會的說法和老年人大致一樣,然後他們領歐光慈二人看走廊里的光榮榜,那裡邊有閻學樹的照片。居委會介紹說,這個人很愛幫助人,算個模範人物。歐光慈想了想,問可不可以把照片借來一用,居委會的人把照片取下來給了他們。最後才問出了什麼事,歐光慈知道不好解釋,便把事情含糊了過去。
派出所的人向對方介紹了歐光慈等人的身份,那幾個人馬上不大呼小叫了,看來他們對刑警很是敬畏。
「形容?噢,我明白,我想想啊……她,她好像怯生生的,這個印象比較突出。的確是怯生生的。」
「再沒來么?」
「沒有。」一個女服務員低著頭說,「我們跟她要來著,她說出門膽小,不敢把身份證帶在身上。」
「對對。我向您報告這個情況。」
現在的情況是這樣,一個女人在這一天十點左右被人扼殺在柳蔭湖公園的假山後邊。在這個時間之前,也就是十點鐘以前,公園的清潔工看見她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往假山方向走。而目擊者之一的廖筱英則看到她靠在樹上往這邊看,還和廖對視過。也就是說,到目前為止,至少有兩個人看見她在公園裡出現過。那麼疑問就出現了,她為什麼到那個公園裡去?
廖筱英想了想點頭道:「嗯,她確實就是一個人。」
「具體長相呢?」小郝追問。
假山是由一些高大的太湖石堆成的,四周環以翠綠的竹子,的確是情人來往的好地方。兩個人順著小徑拐進太湖石叢,杜冰終於迫不及待地抱住了廖筱英的纖腰。兩個人抱在一起纏綿了一會兒,廖筱英小聲叫起來:「快鬆手,我喘不上氣來了。」
歐光慈指指那張圖像:「這個女人有證件么,比如身份證?」
小郝說:「隊長,你可能說對了,我也正想到這一點。」
他們便驅車直抵位於城北的芙蓉里小區,按照那個地址找到了閻學樹住的樓,樓下有一些散步休息的老年人,樓上靜悄悄的。他們敲門,沒有回應,再敲,還是沒動靜。不久把隔壁的鄰居敲了出來,他們問閻學樹是不是住在這兒。鄰居說是。但是接下來鄰居說:「已經好幾天沒聽見動靜了,平時他總愛放音樂,這幾天沒聽到音樂。」
「你真是的,肯定讓人家看見了。」廖筱英打了杜冰一拳,「都怨你都怨你!」
結果全在意料之中,養殖場的民工完全證實了顧雙虎曾在他們那裡干過這一事實。其個子與長相也和公園清潔工形容的十分近似。養殖場的民工說顧雙虎半年多前就進城了,聽說找了個很不錯的工作,掙錢不少。問他們找了什麼工作,大家都說不清楚,反正比養殖場好。拿照片給他們看,他們說照片上的閻學樹來過,還帶來一個小娘們兒,就是來找顧雙虎的。歐光慈心想:看來閻學樹也知道養鴨場找錯了。
「夥計,這是個愛幫助人的小夥子。」歐光慈坐進車裡,看著那張照片,「由此說來,我們不妨設想,他難道不會幫助一個來自鄉下的女人么?」
歐光慈一言不發地上了樓,坐進了刑警隊的沙發里。大馬看看他,想大家時了個眼色,咋咋呼呼的聲音便消失了。大家都知道,隊長一旦陷入沉思,距離破案就是一句話的事兒了。他們悄悄地坐了下來,范小美過去關上了門。
小郝說:「進城打工的人一般都是幾個人一起行動,很少有獨身一人的。我確實覺得她更像是來找人的。」
「沒錯隊長,一看見那個清涼油我就有感覺了。這個女人十有八九是從農村來的。」
大馬想了想說:「它使我我想起了陳世美和秦香蓮。」
服務員指指樓梯:「跑到上邊去了,我們這不是地下室么。」

06

小郝到法醫那裡看結果,大馬和范小美去技術室看畫像,大家就散了。歐光慈回到家躺了兩個小時,感覺上有點兒低燒。吃了葯打算再睡一會兒,電話突然響了。抓過話筒一聽,原來是量具刃具廠的魏工。魏工的聲音彷彿來自很遠的地方,歐光慈大聲喂喂著,結果魏工還在廠里。
小郝聽出他在說閻學樹和死去那個女人。
范小美認為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名片不重要,拿不拿走無所謂。歐光慈讓小郝說說,小郝同意大馬的說法。歐光慈從地上站起來,揉著蹲酸了的腿。這時法醫老周過來了。他告訴歐光慈,死者確實是扼殺而死,兇手很用力,估計當時死者連叫出聲的可能都沒有。至於死亡時間,可以認定從接到報案起往前一個小時左右。
女服務員伸脖子看看,又急忙接到手裡細看,最後抬起頭來,使勁點著頭道:「沒錯,就是這個人。他把那個農村女人帶來,全部安排好了才走。」
小營派出所說的那家小旅館是一座居民樓的地下室,他們趕到的時候,小旅館的負責人正和派出所的人在比手划腳地說著什麼,隨即又出來兩個服務員模樣的女人,跟著比手划腳。派出所的人拿著那張女人的圖像,很仔細地在詢問。
看著照片,兩個人都說閻學樹的確面善,小郝便把路上的分析說了。范小美非常同意那個分析,她進一步說:「是呀是呀,一個女人,人生地不熟地九九藏書跑到城裡,肯定會求人幫助的。她當然要找那種看著可信的人。你們看閻學樹這張臉,就是那種人。」
負責人瞟了小郝一眼,道:「就這樣還打破頭皮呢,外來人口太多了。」
他們在辦公室找到了公園的負責人,提出了同樣的問題,公園的負責人說請了幾個外地民工,負責搞衛生。歐光慈提出見見這些人,那位負責人便派人去找。沒用很久,十來個外地民工來了,其中有今天上午提供情況的那個清潔工。歐光慈把那個清潔工單獨叫到門外,問他早上所說的那個跟著死者往假山方向走的男人在不在這些民工里。
「那就是女人自己記錯了。」小郝說。
可是她不喜歡一上來就粘乎在一起,真的不喜歡。
接下來的故事中出現了一個好心的閻學樹。

05

女服務員把登記本翻到某一頁給歐光慈看,歐光慈看到幾個歪歪扭扭的字,只填了兩項——姓名、年齡。其他諸如單位,證件號碼等等,都空著。
不久,警員大馬和小郝走了過來,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
「我能不能問一問,那是個人么女人?因為……因為小閻還是個單身漢。」
「結果他碰上了閻學樹。」
對方這才讓他們進了屋。
隨即便是第一起謀殺,顧雙虎把閻學術殺害了。然後他找到了旅館,和苗秀花進行了談話,談話的內容不得而知。從已知情況看,苗秀花把顧雙虎給的錢甩在他的臉上,很顯然,她拒絕了他的要求。是的,即便是一個農村女人的心,這樣的時候也是充滿尊嚴的。她繼續盯著顧雙虎,這樣,便發生了接下來的事情——柳蔭湖的命案!
歐光慈說:「算了,今天的事兒先到這兒吧,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家了。大馬,畫圖像的事情你追緊一點,爭取早點分發出去。」
歐光慈問:「是他自己找著來的么?」
小郝說:「也就是說,顧雙虎昨天上午就在柳蔭湖公園裡?是這個意思吧?」
大馬說:「隊長,別想了,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
小郝敲了一下喇叭,說:「比如說,他要找的人就在那個公園裡。」
「還有一盒清涼油。虎牌清涼油。」小郝補充說。
歐光慈道:「別著急,慢慢說。你是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見到的她?當時她是個什麼情況,有沒有人和她在一起?慢慢想一想,不急。」
從房間的整體感覺來看,不像有外人來過。當然,歐光慈也沒期望從這裏找到什麼線索,但有時事情往往是出乎意外的,在閻學樹枕頭邊發現了一本中國地圖冊,地圖冊是打開的,拿起來一看,竟真的是陝西省。歐光慈馬上重視起來。很明顯,閻學樹在最後的日子里看過這個地圖。更值得欣喜的是,在陝西省地圖的下角,他們看到一個極不容易發覺的,用鉛筆畫的小圈——鎮平縣上竹鄉。
「再沒來。」
歐光慈嗯了一聲:「你能肯定她就是一個人么?」
一進柳蔭湖,杜冰就把廖筱英往假山那邊帶,眼睛里有一股慾望之火在閃爍。廖筱英心裏明白,假山那邊人少,方便他動手動腳。唉,杜冰這人哪兒都好,就是這方面總顯得迫不及待,真沒辦法。廖筱英很不喜歡一上來就動真傢伙,她更願意浪漫一些,自自然然水到渠成。等感情醞釀的差不多了再搞點兒激|情不遲。
二十分鐘后,待她花錢尖叫完了從過山車下來,發現杜冰已經不見了。她喊了兩聲,聽見杜冰的聲音從假山那邊傳過來,於是樂顛顛地迎著喊聲跑過去。遠遠地看著杜冰手裡舉著個冰淇淋朝她笑,她開心地想:哼,對待男人就得這樣!
道明身份歐光慈提出一個問題:「咱們養鴨場有沒有外來民工?」
老劉說:「那就不好辦了,你們最好直接去問問民工,搞不好他們知道呢?」
正想到這裏,車子開進了局裡。大馬他們往樓上去,咋咋呼呼的,歐光慈的思路被打斷了。窗口有人喊他們,說陝西的電話已經打通了,情報已經通告了對方,對方很配合。
歐光慈心想:倒也是。於是他拿出閻學樹那張照片給二人看:「你們見過這個人么?」
「好幾十塊錢,又扔進水裡了。」杜冰把冰淇淋遞給她的時候訕訕地說,那張挺有稜角的臉上流露出一種農民心疼糧食的表情,「最後一次啦,下次我要帶你去爬山。爬山不花錢。」

03

「養雞場,養豬場,養牛場。」小郝連著說出好幾個場。
「後來呢?」歐光慈問,「他們什麼時候回來的?」
是的,廖筱英這時已經有點站不住了,出了一頭一臉的冷汗。有生以來,她這是頭一次在如此近的距離內觀察一個死人。這對她來說絕對是個惡性刺|激。那死人的臉可怕極了,難以形容。杜冰認為那女人是掐死了,剛才那個法醫也這麼說。他們把那死人放平在地上,技術人員在錄像。死者一個個子不高的年輕女人,不到一米六的樣子。
大馬走到歐光慈面前說:「隊長,我和小郝覺得這女的有點兒像農村人。雖然穿得還行,但是手腳很粗糙,顯然是個幹活的人。皮膚也比城裡人黑一些。」
他們很快就站住了,在距離不遠的假山下邊蜷縮著一個人,一個女人。她的身子是傾斜的,肩膀靠在假山上。左手很彆扭地背在後邊,一條腿僵硬地伸了出去……這樣的姿勢活人是很難做出來的。
「當時她是幾個人?」小郝追問。
杜冰指著他的女朋友,說:「我們都快到華威商廈了,她突然說她見過那個女的。喂,還是你自己說吧。」
結束了通話,歐光慈繼續剛才的話題和小郝分析閻學樹的行為。小郝拿過閻學樹的照片看。
歐光慈看著他們,又拿過那張圖像看看:「這個女人真的在你們這兒住?」
「虎子?」張副場長撓撓頭皮,又扭頭問角落裡的一個人,「喂,老劉,咱們的民工里有沒有一個叫虎子的人?」
范小美也喃喃自語:「丈夫進城打工,妻子來找丈夫。」
歐光慈拍了一下巴掌:「OK,你再說細一些,是公園裡的遊人,還是公園裡的工作人員?」
——顧雙虎和其他一些民工在養殖場乾著活,很快樂,他們打打鬧鬧,享受著勞動的歡欣。晚上,他躺在床上睡不著,眼睛望著天花板,他想象著城市的繁華……
場辦的領導把歐光慈等人請進了辦公室。
這個情況顯然很值得重視,一個有工作的人,三天沒來上班了,這其中應該有名堂。但是魏工也只能提供這些情況了。再問就說不出什麼了。
角落裡那個老劉抬起頭來,把老花鏡弄到鼻樑看看幾個警察,然後說:「虎子聽上去是個小名,那個人的大名是什麼?」
大馬皺著眉頭說:「是的,養鴨場應該是那女人提供的地址,可是從感覺上看,養鴨場似乎從來就沒有這個人。」
歐光慈的思維在這裏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歐光慈問:「時間,大約是幾點?」
歐光慈繼續著腦海里的故事:
這是一個單居,面積不大收拾的還算可以。只是牆上那份大美人掛歷有點俗。考慮到閻學樹是個單身男子,倒也能夠理解。
「去,現在就走!」歐光慈把手一揮。
所有的人這才恍然大悟,是的,滿屋子的男人全都是赤膊,有幾個甚至只穿了條短褲。
歐光慈緩聲說:「魏工你別緊張,我們正在調查這個事情,估計是一起謀殺案。至於閻學樹的名片為什麼在這個女人手裡,目前還不清楚。」
一切還都是迷,不適合說的太多。
大馬小心地湊過來:「隊長,你想說什麼?」
歐光慈問:「所有的民工都在這兒么?」
雙方落座,歐光慈把閻學樹那張名片拿出來給魏工看。魏工說:「這個小閻也真是,到處散發名片,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提了副科長,唉,年輕人呀。」

07